鈐山堂集 (明)嚴嵩 著
严嵩,(1480~1568)明奸臣、藏书家。字惟中,一字介溪。分宜(今属江西)人。弘治进士,授编修。嘉靖中,任武英殿大学士。专国政20年,官至太子太师。著有《钤山堂集》35卷。
●目錄
卷第一 賦
卷第二 詩(前藁一)
卷第三 詩(前藁二)
卷第四 詩(前藁三)
卷第五 詩(使粵藁一)
卷第六 詩(使粵藁二)
卷第七 詩(留院藁一)
卷第八 詩(留院藁二)
卷第九 詩(使郢稿 留省稿)
卷第十 詩(南銓藁一)
卷第十一 詩(南銓藁二)
卷第十二 詩(南宮藁一)
卷第十三 詩(南宮藁二)
卷第十四 詩(南宮藁三)
卷第十五 詩(南宮稿四)
卷第十六 詩(南宮稿五)
卷第十七 詩(南宮稿六) 詩餘
卷第十八 頌
卷第十九 序(一)
卷第二十 序(二)
卷第二十一 序(三) 碑
卷第二十二 記(一)
卷第二十三 記(二)
卷第二十四 內制 經筵講章
卷第二十五 講章直解 無逸殿講章
卷第二十六 雜文
卷第二十七 雜記
卷第二十八 神道碑銘 墓誌銘
卷第二十九 墓誌銘 墓表
卷第三十 墓誌銘(七首)
卷第三十一 墓誌銘(七首) 墓表(二首)
卷第三十二 墓誌銘(十三首) 墓表 傳
卷第三十三 碑 阡表
卷第三十四 神道碑(一)
卷第三十五 神道碑(二)
卷第三十六 神道碑(三)
卷第三十七 神道碑(四)
卷第三十八 神道碑(五)
卷第三十九 墓誌銘(七首)
卷第四十 墓誌銘(九首)
序
附錄
●鈐山堂集卷第一
賦
◆賦
祗役賦
景雲賦
恭和聖製初夏奉聖母舟行賦
嘉禾賦
橫山賦
○祗役賦
上纂阼之七年余承乏禮卿之佐祗役 顯陵發自國門馳燕趙之郊遵衛涉淖經鄴城踰大河而南趨襄鄧以入于郢周爰咨諏有懷靡及延覽古跡慨然遐慕爰敘行歷而作賦焉其辭曰
歲屬著雍日離鶉次 皇帝升法宮御宸扆有詔若曰朕賴 先德獲纂天序睠惟 顯園越在郢里霜雨悲懷靡遑寧止爰飭崇儀備典昭祀咨爾禮臣其往予使於是臣拜稽首對揚 王休承 皇命于當宁兮備大使於 山陵 寶冊授以燕賜兮賚金幣之爛盈引閣門而陛辭兮戒祖道而南征爾乃抗節都亭騰符赤縣臺省徵言公卿張餞旰斂物以舍郊兮 【 周禮雜帛為物大夫建物儀禮舍于郊】 夙展載而趨傳涉漯河之修梁兮窺黃流之奔駭 【 盧溝橋河名小黃河其流濁也】 洄桑乾之經恒兮合衛河而赴海 【 漯源出西山桑乾山經太行山入橋至直沽與衛河合而入海】 顧天府之都會兮巋堂陛之雄塏 【 蘇秦謂燕天府之國寰宇記云一大都會梁襄云地處雄要北倚山險南壓區夏若坐堂陛范鎮賦慱大爽塏】 食中都之息足兮眺廣陽之故績 【 中都春秋時名有廣陽故城今良鄉縣】 心遲遲而有違兮還慕瞻乎京邑 簡書畏而遑處兮騑周道其焉廢日履上谷而慕楊盧兮路厥鄉而起式 【 上谷秦郡名今涿州楊震涿守盧植涿人】 晝余茇于宥戈?甲兮 【 戈?甲音戒五代鎮名今安肅】 倏保定之夕屆誦橫翠之雄賦兮信控扼之險隘 【 劉因作橫翠樓賦】 自秦漢而為鉅鹿兮底五代而歸胡界中國望兮吐蕃宋陵悲兮虛塊 【 劉因賦控鴈門之右塞引雉距之清流倚太行之宕觀接易水之長洲秦為上谷鉅鹿二郡五代割屬契丹宋欽陵慶陵安陵在焉】 陗山路之昧塞兮橫唐河乎倒馬 【 唐河在唐縣西十三里倒馬關名】 嵸葛洪與太一兮紛合沓而屏野 【 葛洪太一皆山名關西南層巒疊嶂此特其高者】 猗堂閱古之若新兮並不敝于嘉山羡名卿之偉略兮炳圖籍之班班 【 嘉山定州山名閱古堂韓魏公帥州時建繪古今名賢事于壁】 閱恒山之隩區兮嘆欒武子之霸烈嗟李牧之將才兮廼信讒而取滅 【 真定漢恒山郡】 浩滹??陀冶河合兮絙金隄其隒??氻 【 元史滹??陀河本微與冶河不相通後二水合其流始屢壞金大堤為患】 何湍悍而遽冰兮信王命論之非惑 【 光武兵至河視冰合遽渡】 伊倉卒具乎麥飯兮乃名亭而載德 【 馮異為光武具麥飯于此有麥飯亭】 蕞趙州其作國兮停余車其興思何虎狼之強敵兮獨持璧而完歸示死國之有人兮陰折衝而申威視卻霸之賈環兮厥勢難而功奇彼以亶父例責兮惡知乎立國之權機 【 趙州古趙國晉韓起聘鄭欲賈鄭商人環子產不許曰恐為晉鄙也楊龜山以大王事狄責完璧之過】 崒大行雄鎮邢臺兮漳水汨其帶縈 【 順德府為古邢國】 登叢臺以惆悵兮感蔓草兮流塵當妖曼之悅陳兮豈識夫異代之悲辛 【 邯鄲叢臺趙王歌舞地】 聞漳河其總余轡兮俯清濁之異同驚纍纍其冢連兮廼知曹計之云窮 【 漳河二源出山西曰濁漳出平定曰清漳俱入衛河道旁有曹操疑冢七十三處】 厲猛氣之飄疾兮窺神器乎梟雄苟有愧將焉逃兮藏天下其疇訌唾偽迹而驅馬兮突古羑里之城屹 【 彰德羑里城文王演易處】 盡忠誠以蕩蕩兮遺厥難焉而彖易發天秘以開人兮俾三綱九法乎無斁卒化德以悔悟兮畀伯鉞以謝失何史臣之厚誣兮仗閎散以賂釋偉湯陰之正氣兮孕精忠之武穆憤二聖之莫反兮指朱仙而奮轂使金牌之不出兮豈唯故畺之能復何宋帝之遺親兮使吾人籲天而莫贖卒英烈耿天地兮怍奸人兮世戮 【 岳武穆湯陰人】 怵淇衛之降災兮怳殷憂而欷歔火朝覿而道茀兮野彌蝗而墾蓺無列樹與川梁兮塗積骴而忍視 【 是歲衛輝以南皆旱災】 俠繪狀以陳圖兮黯發粟而矯制爰觸目而惕中兮徒慙乎古之為使濟滎澤而南逝兮越洪河廢告渺陽侯怒而天吳號兮羗禠魄而震掉盖五千里而達中士兮踰九折而出西徼非都實其疇窮兮靡昂霄其焉考 【 都實元人窮河源後翰林學士潘昂霄得其說為河源志世言河九折彼地有二折盖乞兒馬出反必赤里也】 陟鄭郛而隮丘墳兮想裴相之平淮唯廟堂之成斷兮知人善任而無猜何彥章之忠勇兮罹金虎而功隤若子皮之授政兮更千古而微儕 【 裴度平淮西時駐節於鄭州西門和義橋後人立祠於此王彥章為後梁鄭州防禦使將戰馬踣被唐莊宗擒不屈死葬此歐公為記鄭子皮知子產賢授之政曰虎帥以聽誰敢犯子】 朝發軔乎新鄭兮應國御而告曛 【 葉縣古應子國】 嘉二水之渙渙兮濟余輿於溱洧之潯閱歷孰匪古事兮心賞貴於所欽登高丘而眺昆陽兮髮毛竪而魂慄想漢兵之決戰兮犯初鋒於尋邑虎豹象羆其咆哮兮猛士雲屯而川溢眷炎阼之載興兮豈僭竊之能敵山?甬嵩麓之嶻嶪兮阤綿亘而趨南都 【 南陽也古稱南都】 倏岡斷而盤回兮隱臥龍之故廬 【 地志臥龍岡起自嵩山綿亘數百里至南陽而止回旋如巢然諸葛亮草廬在焉】 想疆理之區畫兮咸分鼎之弘圖感三顧而一出兮果靡言而不符城南滸而曰樊兮峙荊襄之屏翰義雲長之困仁兮慨英富之死戰 【 關羽圍曹仁於此張弘範攻樊城曰襄在江南樊在江北樊破則襄亦下以舟師截江銳師薄樊城城陷漢英死焉牛富率死士巷戰進遇民居燒絕街道赴火死】 振吾纓而斯濯兮鑒清漢之浟浟源嶓冡而入江兮會沮泌之諸流 【 漢水源出隴西嶓冢山由漢中流經均州光化襄陽東南至宜城大別山入江】 臨山南之層觀兮造襄土而停輈 【 襄陽郡治有山東南道樓唐李陽冰篆南觀羣山北望中原為一郡之勝】 美哉邈乎茲土之舊也挾巨浸以為池面崇山以為郭嵬峴岡而橫亘沛檀溪以邪絡跨益僰而徹梁洋兮極湖湘而控宛豫曹操嘆為金城兮司馬謂為要地 【 曹操過白馬山嘆金城千里魏司馬懿云禦寇要地】 鎮有祜而歸心兮 【 羊祜】 士得侃而倍氣 【 陶侃】 虞議定而鄧完兮 【 虞允文】 岳志決而金避 【 岳飛】 城東南之根本兮何宋人之失計今古同於一嘅兮撫長川而嘆逝釋余馬于宜城北兮斯惟善謔之古驛彼放鵠而揭籠兮雖辯士而於國益 【 宜城縣北二十里古善謔驛今名潼口驛有淳于髠墓在驛即髠放鵠之所】 於是商秋肅節玄雲霈陰涼風凄其薄體濛雨鬱兮下零眷庭楸之墜葉兮感賓鴈之遺音未境入而壝壇兮在畫堦而北帷不假宮而布幕兮式三展而登輿 【 儀禮使者及境畫地為階帷其北不為宮布幕展習其禮】 邦郊近而物張兮候人辟為前驅修閭帥而追胥兮野廬環而守涂授館致餼官正涖事司事至而請期余乃沐薰而戒具笳吹雷動部乘雲屯嚴鼓載奏冠裳駿奔庭燎炎晣而燭天簫管軒磕而聾山曳雲梢而拂電樹虹旃而隱巒華翟奕奕清瑟雍雍春醴維醇燔炙亦從陳殷薦于 寢廟兮上 徽稱于 祏主 寶冊讀而帛焚兮易宮懸而萬舞拓園陵之舊觀兮飾宮寢之新度侔崇侈于 天壽兮效大享于 皇祖于斯時也屬工役課章程百伎呈材大功以成鬱翬飛以鳥革峭繩直以凖平■〈山差〉峩嵬山?罪猗靡隱嶙邈侯王而特出譎帝藏而鴻紛據坤靈之傑勢承蒼昊之精殷苞陰陽之神化舍元混之絪熅甘露被于楸檟玄醴涌於唐陳朱桂蓊鬱于平墄蘭之鼓祥風而激芬禺強扶其左右 【 禺強北方神名】 堪坯呵其域扄 【 堪坯太山神名】 永安固以祉福為 社稷之基寧爾廼登白雲兮激皇荂撫陽春兮動虞賡訪解珮之浦尋聊屈之岑訊五龍之堰沿龍鳳之潯盤踞聳觀污隆測景浮漢江兮連澨泗阻石城兮臨京嶺嗟乎偉哉夫此郢方兮在春秋而虎視兮霸齊晉而莫制在戰國而爭帝兮強如秦而亦辟光武以之復漢兮舂陵為之啟瑞諸葛躍馬而興蜀兮呂陸揚英而顯譽東晉倚之為強兮梁人憑之易氏自時厥後匪一春秋遂為偏方降為下州山川雄氣停凝憤盈一旦發泄傑出 真人纘往聖之綫緒兮復中古之隆平藐余生之何幸兮亨運還而陽長赤余衷而見揆兮簡駿命而弘獎布几筵而實來兮懼委命兮草莽竭愚誠以效職兮庶副 孝思乎深望誶曰赫赫中興弘我 明兮不顯惟德極尊親兮頒是大物萬古程兮監此四國求民之瘼兮仁以為理兮敷天以慰兮臣職庶靡悔兮 【 【楊慎曰】此則似潘岳西征之工而無其繁蕪之病】
○景雲賦 【 有序】
聖天子即位十有七載明飭庶治協和兆民既正郊祀既 崇廟祀廼稽古禮發綸音尊 嚴父以配 帝開明堂而大享歲在戊戌月惟季秋百物告成報禮斯鈝先三日己丑日正午天宇澄霽有五色雲氣抱日光采絢爛熠燿如綺臣民瞻呼久之不息考諸載籍若煙非煙若雲非雲郁郁紛紛蕭索輪囷是謂慶雲亦曰景雲此嘉氣也太乎之應援神契曰天子孝則景雲出遊信斯言也允符今日之徵況自虞廷歌罷官紀不述者閱三千年于茲矣恭惟 聖上夙秉純孝肇興曠儀方當庀事之期即協天心之豫明德達於惟馨靈符昭乎有象式美虞黃之化維新河洛之章臣嵩忝備禮官恭承盛事謹撰景雲賦一首奉紀殊祥竊附於古詩人頌德陳事之義賦曰
於 明后之御天兮儼穹窿而下親昭景雲以垂象兮光煜郁而紛縯初絪縕其射采兮倏蓬勃以景煥恍騰龍以擢形兮若翔鸞之摛翰既霏廓而氛澄兮亦葩蔚而柯散俄捧日以昭回兮歘繞空而粲爛非煙霧其曷類兮苞五色而融成映臺觀而掩鬱兮獨光絢乎紫庭眾卭首以駭目兮感熙事之無前載閱墳籍其何祥兮乃孝德純至而格天玉燭輝爍以磅礴兮光華亘乎九埏彰聖化之洪龐兮昭文命於萬年惟 郊祀暨 廟享兮秩百禮而率舉羗明堂之未備兮 聖心鬱而未遂物阜成而曷報兮荷生成其孰主 皇考淵德以啟 聖兮上巍巍而為伍盍我將而我享兮父 昊天其來子爰卜吉而告虔兮神髣髴而延竚倏嘉悅以生色兮舒雲章而為祥默無言而示兆兮旌帝德之輝光昔帝堯之沉璧兮感斯瑞之昭格虞陳祜以作歌兮亶榮光之四塞黃合宮之初構兮亦發祥而彰德猗我 后之聖神兮軼遐軌於百王聿崇禮之肇稱兮紛來籍乎殊祥粵昔事 帝圜丘兮垂寶露之穰穰何先後之一揆兮信感通之不爽也歌曰倬彼景雲龍之翔兮熒熒煌煌爛天章兮天心寵嘉 聖孝備兮 聖德廣運望如雲兮臨照四方光八表兮於萬斯年旦復旦兮
○恭和聖製初夏奉聖母舟行賦
嘉靖丁酉孟夏初吉 皇上有事 山陵既乃駐蹕金山奉 聖母章聖皇太后御龍舟汎于西湖享至養以尊安屆昌辰而娛侍於是 上親灑宸翰製古賦一首從官詞臣咸踊躍忭蹈而恭和焉嵩謹賦曰
踰國門而西騖兮歷岡阜之袤長屆迎夏之九辰兮協帝德之盛陽金山矗而佳麗兮巨浸匯以汪洋御龍舟而臨汎兮震鐃吹之喤喤牙檣耀日以聯集兮羽葆承風而飄揚惟 皇大孝隆至養以奉 慈懽兮豈汾遊之可方淩浩渺而遡空明兮俯雲影於天光慶四海之寧謐兮民熙物阜嘉股肱之得人兮主聖臣良冠百王以首出兮咸一德而允臧乃 聖心猶惓惓兮粵稽古而圖治灑宸翰之謙冲兮同堯舜儆戒之弗忘仰 聖神之廣運兮配天罔間期懋敬於無斁兮皇國是匡誶曰四月維夏景物嘉兮爰奉 慈顏悅且康兮法 祖用賢懋治功兮乃賡載歌以永傳于來世兮
○嘉禾賦 【 有序】
皇上至德格于三靈嘉祥應于嗣歲乃甲辰秋八月帝苑之田穀生一本雙穗計六十四本臣嵩獲奉命同諸臣觀之同本異岐厥穗挺出厥實駢垂誠希世之上瑞也盖閱歲而再見焉倚歟休哉謹拜稽首而述賦曰
維 聖皇之御極兮恒志存乎四方念民食之維寶兮祈上天之降康猗精運而誠感兮肆受祜于我將廼嘉禾之薿薿兮倏帝畝以呈祥曰一本而雙穗兮何生殖之異常矧數擬於八八兮備羲畫之陰陽將神明之樹藝兮抑方宿之垂芒迎金風而薦實兮浥玉露以含芳慶豐穰于農扈兮擬倉廩于茨梁豈周禾之足稱兮匪漢麥之可方知太和之攸萃兮表至眷于玄蒼重曰惟 聖至仁撫四方兮一德升聞格九光兮雨暘均調地獻祥兮嘉禾丕生徵百昌兮神人胥慶樂且康兮惟 聖萬壽福無疆兮
○橫山賦
吳之東南有山曰棋山者州之望也山有五塢境號幽邃盧子師陳構室居之盧子名繫仕籍而志隱巖石予乃為辭以慰喻之云
伊橫山之神秀奠吳會之奧區矗巖巒之合沓渺林岫之縈紆石湖南阻震澤東望澄景泓渟層波廻瀁哀猿吟兮翠屏白鳥宿兮煙浪樹嵓崿以樛枝石硿礲而成象摽五塢而得名乃瑰迹而殊狀爰有飛流懸瀑滅瀨漎淙界青壑而成簾霈銀河而瀉空八樹灌生馥馞菁葱鳳翎連娟擢修竹車盖偃蹇團喬松至若朱霞曜岡白雲緜嶺蒙曦暾之丹氣曖皓灝之素景雖赤城兮罏峯曾不足喻乎茲境故方輿紀圖僊隱遺蹟羽士侈宮禪伯留錫抗宇崇甍明壁洞室或憑崖崿之清峭或翳篁棫之蒙密粵稽馬雲宋代之賢登憩茲山樂而賦焉攄英詞於篇翰寄妙賞於風煙地得人而逾勝迹因文而廼宣曠之千祀乃屬盧子吐蕙含珉凝章挺思結雲松之高盟攬薜荔之頹址爾乃決椔翳披蒙茸疏芳沚掇幽叢遵藏修之往躅肇營考於新宮專一壑之特勝翕眾美之來宗苔軒貯月蘿幌留風林窅窅兮可以觀妙雲溶溶兮為之盪胷窺墳素兮長囿振荷衣兮遙峯及夫金門薦書華省簉屬繡襮瓊裾文茵丹轂掄材江介賦政關澳志與事以時違俗嬰情而相逐睠望故岑惄焉勞心結思蘅若軫懷谿林驚帳蕙之夜鶴變園柳之春禽撫絲桐而獨和倚尊酒而孤斟折瑤草而自惜乃獨以寄夫徽音乃謠曰湖上山兮瀰白雲湖洲草兮春復春臨滄流兮弄明月攀玉樹兮懷佳人嗟夫寓形宇內殊族萬科志士弘濟達人寤歌耦耕沮溺環轍丘軻慨流坎之靡形貴所立之弗磨履貞信以為途庶吾行之無頗
鈐山堂集卷第一
●鈐山堂集卷第二
鷺沙孫偉
升菴楊慎評點
詩(前藁一)
◆詩(前藁一)
雪霽登鈐山
登郡城南樓見仰山遲遊侶
覽遊大仰山宿東谿方丈
仰山置酒
大仰寺
仰山尋鄭谷書堂
謁古廟二首
出仰山
過長陂
阻雨不得登蟠龍
途中晴
山塘
蒙山石門梁孟敬先生隱處
仰天岡
泛舟
鈐閣對雨
鍾山遊眺
鈐閣秋集
登宜春喜
東溪晴泛
江皋
郊行
洞靈觀
東堂新成
賜告
晨起
春日
讀易
感述
有喜致醉
春曉歌
夜讌歌
乙亥年雪
霰
伐園中木
雨後南池
夏日閒居
對雨
秋夕閒居對雨
郊園
觀雨作
齋中讀書
望鈐山
觀馮式竇禹鈞事述詠
月夕黎君見尋
中丞劉公盧洲宴集公子與予姻也
江館聞雨
宿鴈洲
登高值雨留山舍
集劉大別業
喜友人至
中秋陳大參分司同楊太僕宴
秋夕東堂同傅館長兄宿
鈐閣同劉子集咏
應和見尋
將赴京作
將赴京登郡城春臺作
登春臺貽錢別駕
對雪贈客
答符子
○雪霽登鈐山
千峰積瑤素寰宇映空明仙人好赤腳獨躡層氷行疊石疑瓊島高樓思玉京勁風仍振木朗月已輝城永夜山中宿山泉松澗鳴 【 【孫曰】句句欲活神爽飛越】
○登郡城南樓見仰山遲遊侶
樓壓春城迥山連曉霧寒身高百林上興遶一峰端盤踞開雄鎮登臨聳鉅觀所歡猶未至惆悵凭欄干
○覽遊大仰山宿東谿方丈
夙駕踰城廓决策戒行遊良朋欣屢集積潦况初收 【 【楊曰】二句似韋】 鳴鳥盈芳甸嘉樹蔽層丘覽籍眷名蹟茲焉獲所求披榛陟危磴拂石漱寒流暝投東谿宿密竹僧廬幽松嶺露微月蒼蒼烟露浮
城中望靈山縹緲隔雲霧沿廻至山麓山形始呈露大仰摩青穹鳥道不可度鄧仙與木平 【 俱峰名】 隱若森拱護嵐烟迷近遠明靄變朝暮伊余猿鶴姿探賞愜幽愫巖巒紛合沓一步屢回顧徘徊青蓮宇延竚古松路緣葛或褰崖飛泉亦當戶永念區中人疇能息塵務
○仰山置酒
春遊入古寺息駕在山阿不飲杯中物其如山色何泉聲間鐘磬草色上烟蘿向夕嵐霏起諸峯猿嘯多 【 【孫曰】屬辭景中情言外介溪往往如是】
○大仰寺
珠林勝境隔人寰古樹高花隱石關流水聲中一犬吠白雲深處數僧閒龍潭路黑烟常覆螭首碑荒字已斑明日驅車入城去卻從塵裏望山間
○仰山尋鄭谷書堂
遺墟那復辯巖石但蒼莽遐想嘉遯年雲霞結真想餘輝賁草木秀句在穹壤泠泠韶濩音千秋寧絕響
○謁古廟二首
緣廻數里道盤互百重山攀林興不極沿流趣自閒雲度肩輿裏花明叢竹間神宮藏閴寂龍井鎻潺湲時見林中侶相攜採蕨還
茲山饒靈異古廟極巍崇下有千尺漂深黑蟠蛟龍興雲雨暵歲闔境歌神功神功既莫測民祀當無窮
○出仰山
逶迤遵石磴悵望別雲松老僧不出戶齋閣自鳴鐘鐘聲在山間客子出山去細雨濕春衣新寒入高樹此中風景斷塵凡回看翠壑鎻烟嵐劉郎不記來時路千樹桃花隔水南 【 【楊曰】興致酒洒是謂合作】
○過長陂
長陂鳥鳴初日暄遊子度嶺窮攀援行尋歇馬 【 廟名】 訪新廟望近蟠龍 【 村名】 識古村春深尚喜林花盛雨後忽驚溪水渾野老相邀具雞黍解鞍時復過柴門 【 【孫曰】語意渾然又在工巧之上】
○阻雨不得登蟠龍
溪上風雨來颯颯篁竹亂油雲翳 【 景出即了真作家】 層峰對面隔霄漢鳥道紆百盤龍門在天半佳期恨緬邈寒望增凄斷下馬憩林居一顧屢長嘆自無飛仙術安得凌絕觀 【 山半有龍門關】
○途中晴
山遊苦奔峭會意樂有餘大仰尋真隱蟠龍廻我車濕雲收絕壁高柳媚清渠陂岸生新水期來坐釣魚
○山塘
山塘深且廣邐迤抱山麓隔浦見人家依依桑柘綠日落烟水寒遶塘飛屬玉 【 【孫曰】幽勝之景閒澹之趣天然自見不待洗鍊【楊曰】六句詩惟唐韋應物劉文房最佳此得其三昧】
○蒙山石門梁孟敬先生隱處
東蒙擅奇秀萬仞削蒼壁陰崖閟浮雲暘谷曜初日遙思石門叟長歌倚巖室歲遠跡已陳春草綠如積 【 【孫曰】情屬不淺亦不能辭】
○仰天岡
石磴盤秋蘿危亭出峰樹行人上山道望望雲飛處洞口晚鐘聲林僧獨歸去
○泛舟
泛舟無俗情水送復山迎江色迷朝靄松陰轉午晴穩依危石纜深傍綠蕪行吾已忘機事沙鷗莫漫驚
○鈐閣對雨
白霧湧巖扉廻飇吹客衣萬松鳴雨急孤閣到人稀眺迥迷前浦憑高失翠微 【 【楊曰】隱秀之句】 惜春今已晚虛負採山薇
○鍾山遊眺
可憐春岸飛鷗鳥又見春山長薜蘿峰勢插江谿路小峽門橫石水聲多平沙覓句看雲立極浦廻舟載酒過見說此溪多釣伴月明來聽扣舷歌 【 【孫曰】趣在實境可愛】
○鈐閣秋集
鈐岡高樓足大觀况逢晴日倚欄干竹林啼鳥關 【 關字好】 幽事石磴松風生晝寒病身自喜逢秋健攜手聊尋盡日歡萬事浮生空役役擬從山客借蒲團
○登宜春喜
沙清江練繞城廻霜淨花枝拂檻開山閣晝閒宜對酒病身秋盡始登臺瀟湘木落聞猿嘯彭蠡雲長見鴈來郡僻漁樵堪卜隱時危戎馬轉興哀
○東溪晴泛
鍾峽出秀浦碧潭無限清日浮江色動舟蹴浪花輕盤石思垂釣滄浪愛濯纓 【 【孫曰】非不經意只是自然】 沿洄意未極川暝月華明
○江皋
巖溜漰渀雨風松淅瀝濤遠峰晴木暗清夏暑雲高問節菖蒲近觀農稼穡勞微吟未歸去落日照江皋
○郊行
沙路平如掌郊行吟望賖山圍 【 【孫曰】句全似杜】 四野碧河抱一村斜松徑入僧寺草屋見漁家春風幾日到村園桃李花
○洞靈觀
玉女已仙去仙丘尚此中龍吟山洞雨鶴舞石壇風異代流傳久浮生夢覺同還尋煉丹處雲水夕陽空
○東堂新成
種樹乘陰闢沼漁數椽聊此卜幽居諸峰稍識嵐霏外三逕新鋤灌莾餘窮巷頗廻高士轍藜牀時讀古人書欲因蘿薜辭簪弁慙愧承恩在玉除
無端世路遶羊腸偶以疏慵得自藏種竹旋添馴鶴逕買山聊起讀書堂開窓古木蕭蕭籟隱几寒花寂寂香莫笑野人生計少濯纓隨處有滄浪
○賜告
春去復秋至愁多與病連屏居臣分淺賜告聖恩偏闕望長廻首巖棲不記年時聞起桴鼓未暇枕書眠
○晨起
枕畔聞啼鳥覺來春思閒行藥過石壁倚檻望雲山館閣繆通籍林園深閉關殷勤謝知舊頻遣惜朱顏
○春日
春日宜春睡夢醒時囅然處身無遠略憂世但長年池濕青莎雨鶯啼綠樹烟近知理俗事學種南山田
○讀易
徑轉頻移柳齋荒自補茅過從無俗客迂僻少深交先雨鸛鳴垤知風鵲構巢行藏吾已任莫問易中爻
○感述
結茅楚水楓林下擁膝長吟任此身一官繫籍逢多病數口攜家食舊貧谿圃秋深菊容淡石田春暖藥苖新時危獻納思無術悵望中原傷戰塵
○有喜致醉
三十年過方有子卻論情 【 【孫曰】語機處再看愈好】 事集悲歡總叨先德宜昌後每為身愁欲廢官琴書他日期堪付堂構茲丘幸苟完庭中翠竹紅葵色乘醉邀賓秉燭看
○春曉歌
雞喈喈皷逢逢晨暘熹春霧濛攬衣啟戶候晴色山頭雲興轉深黑花潭柳嶼空復期躡屩攜壺難自得瓦溝急雨鳴徹宵征人在途泥沒腰忽憶此時京國侶策馬披氈趁早朝
○夜讌歌
璚酒清蕙肴盈錦鐙瑤席張四楹華歌妙舞百伎呈夜行遊兮悅明星奉君玉觴前致誠上天垂休惠我明黃河之水今再澄天雞鳴海烏升願君舉觴且留情樂哉時乎方太平 【 【孫曰】聲響全是古樂府而情緒婉約更感人楊曰似古白紵歌】
○乙亥年雪
燕京雪花大如手寒沍江南未嘗有近來江南雪亦如燕京前年豫章東抵鄱湖氷路珉爭傳耳共駭故老創見心猶驚今年大雪連三日陌上深踰二三尺葭管春回氣轉寒柴門暮掃朝仍積朝飛暮積無已時四野濃雲一色垂共道城中愁桂玉虛從江畔覓花枝陰陽自古皆常度物候今看卻殊故瞽史何由訊咎徵病夫默坐憂時事 【 【孫曰】直欲以野朴之辭相勝感時傷事之體只湏如是】
○霰
野霰朝仍集山雲凍不收家貧念藜藿寒至想衣裘戎馬多征檄江波有釣舟短歌成獨醉聊得坐消憂
○伐園中木
松栢儲棟梁棗栗充豆籩樗榆竟何益歷歷蕃中園葉大苦蒙翳材枉空攣踡能令地脉耗亦使陽和偏呼童礪斤斧爨燎供炊煙去莠植嘉穀斬茅秀蘭荃栽培與傾覆在理固宜然不材世所棄剪伐何足憐
○雨後南池
鳴雨夜不止春波漫綠塘細浪搖孤嶼廣岸映廻墻乍宜添水檻還能受野航蒲荷紛擢秀槐柳儼成行虛疑泛瀛島深擬對濠梁臨流興不極日暮歌滄浪
○夏日閒居
卜築遠闤市虛堂近高林池塘新雨過夏木綠以陰初日照前牖咿嚶語鳴禽聽之頗怡悅足慰靜者心
○對雨
暮靄起前壑白雨映中林曲池通爽氣高館足秋陰把帙引眠思 【 【楊曰】似戲卻真】 焚香清道心庭邊有老樹蕭瑟伴閒吟
○秋夕閒居對雨
一雨洗炎囂高齋坐寂寥繁聲傍竹近寒色映空遙頗襲圖書潤還霑枕席飄興幽忘盥櫛巷僻謝招要蘭曉光逾碧荷秋葉互凋未須揮短箑凉意晚蕭蕭 【 【楊曰】通篇淨瑩】
○郊園
柴扉在深木無人晝不關山圍修竹罅泉鳴亂石間倚杖翫蒼翠臨風聽潺湲一瓢掛高樹日暮灌花還 【 【孫曰】自然道實境非強作者韻度】
○觀雨作
東峰雨色遶前溪野樹江船望欲迷卷幔忽驚山霧入近村長聽水禽啼清憐松菊長茅屋深愛湍流滿稻畦故人門巷隔車轍多病青尊不可攜
○齋中讀書
柳逕柴門闢向東竹垣高樹引清風 【 【孫曰】豈應俗屬對語】 林中送客行常遠屋裏看山興不窮唯須藥物供身病且愛閭閻屬歲豐世事浮雲問此生■〈扌弃〉老蠹魚叢
○望鈐山
郭東草堂無俗囂畫屏靜對青岧嶤暮燈隔樹影明滅霜鍾吼空聲振搖蓮秀虛疑太華出桂幽實愛小山招為貪鶴背思千里擬接虹梯問九霄
○觀馮式竇禹鈞事述詠
還妾當年不計貲一商陰德世難之狀元已報神人送鄰里來談夢兆奇
定數難移豈信然但修人事可回天竇郎夢得先靈告三紀延年五桂傳
○月夕黎君見尋
蘭舟遠汎故情懽柳逕相邀月色寒貧居市近能呼酒懶性人逢不整冠黃花醉可簪烏帽水檻閒宜弄釣竿不是同心念幽獨碧山那得共君看
○中丞劉公盧洲宴集公子與予姻也
東郭築堂好中丞載酒來盃長燒燭坐門正逐江開瓊樹欣相倚霜威許見陪還知綠野醉真勝習池回
○江館聞雨
江迥風連屋庭喧雨到牀寒聲雜松竹遠勢動瀟湘幕燕翻應濕林花落盡香問奇那有酒春棹易相將 【 【楊曰】有風有韻】
○宿鴈洲
山登極巑岏野適忽夷曠清澗屢寒涉綠疇彌晚望水亭荷芰開園屋雲松傍應憐鴈洲宿絕勝剡溪訪
○登高值雨留山舍
未遂觀奇願來過靜者居涉溪雲逐馬下榻雨鳴除公子攜松醞鄉人饋鯉魚山寒春漏永莫遣綠尊虛
○集劉大別業
別業春山裏松筠開翠微文觴坐群客此會昔應稀澗雨桐花濕樓晴燕子飛主情殊未已乘醉出荊扉
○喜友人至
下馬柴門日已曛燈前悲喜話同群空江歲晚無來客遠道情深獨見君瓦甕細傾山郭酒藜牀閒臥石堂雲莫言古調秪自愛且誦新篇慰我聞
○中秋陳大參分司同楊太僕宴
涼夕逢秋半仙盃坐漏長未須延桂魄卿月在薇堂 【 【孫曰】潤麗有此者】
○秋夕東堂同傅館長兄宿
紙窓銀燭雨聲前草屋寒栖共老仙不覺對牀中夜語青綾仍似玉堂年
○鈐閣同劉子集咏
樹引肩輿入山當對酒吟泉流一壑響雲度數峰陰茲地塵境絕逢君坐語深誰言簪紱者同有薜蘿心
○應和見尋
逶遲松桂林之子能相尋遠道驚長別幽期感素心楚臺臨月迥章水渡烟深何物酬佳興風牎彈玉琴
○將赴京作
七看梅發楚江濱多難空餘一病身闕下簡書催物役鏡中癯貌愧冠紳非才豈合仍求仕薄祿深悲不逮親此日滄波理征棹回瞻松栢自沾巾 【 【孫曰】感愴曲折】
○將赴京登郡城春臺作
浮生奔走徧塵埃重對鄉山病眼開北望幾回仍赴闕南還今日始登臺袁江晴抱星辰下燕鴈寒衝霧雨來攀磴俯林墳極目抽毫作賦歎非才
○登春臺貽錢別駕
府公地主催科劇高閣看山引興來三峽波濤深送酒萬峯嵐翠迥登臺黃花似與秋期約塵世難逢笑口開遺德古來韓廟在為尋荒碣斸蒼苔
○對雪贈客
江南素無此大雪一夜覆地忽三尺平明走覓江上村不辨東阡與西陌眼看世界入混茫蔽野垂天同一色訪舊虛廻剡曲舟閉門正臥袁安宅山中古樹已開梅甕裏新醪未潑醅秪應吟倚湖邊棹何用歌斟帳下盃
○答符子
新題十幅寄鈐岡白鴈西飛雲路長因憶對牀孤燭夜一簾松月照山堂
鈐山堂集卷第二
●鈐山堂集卷第三
鷺沙孫偉
升菴楊慎評點
詩(前藁二)
◆詩(前藁二)
仰山酬贈韓劉二子
贈西泉子
酬別劉梅國兄
夏日江亭贈客
奉答符少參先生見賀生男之什
奉酬空同先生垂訪見貽
鈐閣贈傅侍御兄
答友人
次韻田水南兄見訪
酬別張侍御
送顧使君華玉赴全州
贈相命顏生
別友人
雪後鈐山寄友
寄陸太史
酬鴈洲見寄
寄謝子
思友人
江行寄朝望
早春郊園寄友
劉子久有登遊衡嶽之興書來訊予京行答贈
鈐閣登詠
黎侍御新亭
吳偉畫
山水畫
張氏林亭
觀王陽明書石刻
廬陵謁忠節祠
入白芒朱陂
苦竹山
板陂鋪
野泊
宿山寺
昌峽
下浦
夜宿報恩寺
水南寺諸君子餞予京行即席賦
墓到防里
楊樹嶺
早發鴈洲途中作
促縮
宿大櫟同年陳玉夫宅玉夫時往江東
至廬陵
夕次藤橋還寄城中同好
過周文襄公墓下
過劉子燻墓
船發信州新雨江漲還寄曹使君
嚴陵祠
魏塘獨宿寄陶員外良伯
夜行吳江
如松江訪陸太史先申寄贈
棠溪宴集贈使君
丁使君泛舟宴餞
松江龍華寺留別
金山
楊州別舍弟
晚次寶應湖阻雨憶舍弟
清河阻風
○仰山酬贈韓劉二子
迢逓窮山裏君能枉見尋松門駐雙騎蘿逕鳴孤琴衣上雲嵐色林中經梵音應悲市朝客誰到白雲深
○贈西泉子
到君衡門下修竹兩三竿高已遠人俗貧能慰母懽邀予進草飯夕語坐蒲團真與時相棄泉巾獨自冠
○酬別劉梅國兄
故人千里別何意到空林觀榜曾隨驥遺詩比贈金青天尋蜀道夜雪度山陰明發巴陵渚烟波愁我心
○夏日江亭贈客
江喧過雨時綠樹搖南颸歸客乘流下扁舟向我辭臺臨春望迥山繞旅行遲無限■〈艹縻〉蕪草因君寄所思 【 【孫曰】風韻逼古調】
○奉答符少參先生見賀生男之什
今旦啟茅宇把酒對花枝門見弧懸日堂開履滿時主人洗愁病野客同襟期家事區區爾能勞長者知
二
剝啄驚敲戶緘題重越疆將雛新曲妙遺鯉故情長兒子嗤豚犬瓊瑤借寵光夜闌還擊節轉益病夫狂
○奉酬空同先生垂訪見貽
病來渾與故人疏珍重能勞長者車地僻柴門堪繫馬家貧蕉葉可供書鶯花對酒三春暮風雅聞音百代餘長願飲河心自足卻慚和郢曲難如
○鈐閣贈傅侍御兄
素琴遠抱有餘情草閣孤峯眼共明黃菊幾逢詞客病綠尊今對故人清留君小作山中宿念我虛題榜下名信有膏肓在泉石十年從宦竟無成 【 【孫曰】文緣情生自好】 山遊處處見山情極目秋空萬里明石磴屢緣心未倦松亭小坐思尤清林中久負幽人約壁上新題過客名自是登高能賦手看君四韻已俱成
○答友人
一官廁朝籍出入承明墀十年臥林巷恍若與時違當時同升侶往往列金緋吾豈薄榮利貧病恒相羇清晨閱明鏡了了見鬚眉自非食肉相藏拙安所宜
○次韻田水南兄見訪
諸公天上多臺省此客江邊秪草堂騎馬看花空昨 【 以下闕文】
○酬別張侍御
春風曾駐木蘭舟使節真看萬里遊攬轡霜威清瘴海停盃詩興滿滄洲天寒江縣城空閉秋旱山田穀未收多病有懷談莫盡送君分首重淹留
○送顧使君華玉赴全州
吳客孤帆楚水涯碧雲千里度長沙湘山獨夜看明月莫聽猿聲易憶家
○贈相命顏生
掃榻雲林白晝眠行藏於我固悠然元無蔡澤輕肥念不向唐生更問年
○別友人
此夜孤燈共草堂明朝雙屐度瀟湘亦知心跡無南北未道相違是兩鄉
○雪後鈐山寄友
江上日日吹北風茅屋擁被臥如弓楚鄉物色是燕北晴雪樓臺似畫中病骨總緣詩思瘦屏居長與歲年窮毳裘貂帽憶京國珮馬朝天過苑東
○寄陸太史
客舍燕臺對雪眠別來心跡兩茫然青山有地淹貧病白日無情換歲年駑馬極知難附驥玉堂真嘆遠瞻天新詩海內流傳遍憑寄楓林水石邊
○酬鴈洲見寄
南山有松松有蘿昔日結交今謂何但使同吟白雲嶠何湏獨上金鑾坡
何處雲山疋馬歸暮雲相望兩依依憑君慰我尺素寄日日江樓有鴈飛
北風吹雪滿汀洲欲折梅花不自由無限離情渺難寄題詩更上一層樓 【 【孫曰】寄思不等閑韻調自別三詩盡得唐人三昧而機樣則自出也】
○寄謝子
謝公江海士鎩羽在空林高臥不出戶閒堂春草深積霖注南國馳波渺夕陰相望一水隔方舟不可尋 【 【楊曰】似孟襄陽】
○思友人
衡嶽無來鴈江漂有蟄龍愁邊波浪濶夢覺雲山重定識相逢語未知同病容因思遺遠道何處採芙蓉 【 【孫曰】出入騷選玄之又玄者】
○江行寄朝望
挂席愛滄茫江天足晚凉望移城塔遠歌入浦雲長起鶴橫烟嶼飛鷗趁野航勞君致美酒篷裏自銜觴 【 【楊曰】昔人謂好詩如彈丸此八句近之傳世何必在多】
○早春郊園寄友
東郊柳色遠依依忽憶佳人候竹扉剡曲雪深回夜棹 【 【楊曰】中四句情興躍然】 杜陵花發典春衣閒思步屧尋芳草醉愛携壺上翠微不是賞心緣節物頻年離索故交稀
○劉子久有登遊衡嶽之興書來訊予京行答贈
林丘者劉子書屋名也
端居心賞若為酬瘦馬螺川感昔遊芒屐可能窺嶽麓青黎元自照林丘鳴聲每聽春山鳥清興空回雪夜舟若與故人論出處閒身仍被白雲留
○鈐閣登詠
石堂巖逕薜蘿封鐘磬遙聞最上峯雲淨芙蓉列遠岫天晴風雨起長松真仙定擬過笙鳳樵客何因識洞龍高閣我來忘幾度每來拄笏坐從容
○黎侍御新亭
曲逕看花入幽亭載酒開興迥忘主客地勝有池臺晻曖樹帷合逶迤江練來已方元亮隱松菊遶園栽
二
城居厭煩燠來此灑塵紛江月夜深到野禽松上聞逕幽憐草色谷密想蘭薰百里滄波棹佳期一訪君
○吳偉畫
郭熙之死誰復同湖湘小仙今代雄慣將健筆寫縑素江山平遠稱尤工洞庭瀟湘渺何許積水長天迷處所沙處老樹總呼風波上輕雲初散雨短棹扁舟競往還垂綸者翁意愈閒晴牎展玩心眼亂興在滄洲千里間
○山水畫
長松拂雲生晝寒沙上草閣俯江湍幽人竟日少塵事白鳥青天到倚闌
○張氏林亭
十載重來笑語親水亭山閣幾增新輞川自卜王維宅錦里誰分杜老隣歲課園丁收芋栗日招溪叟坐松筠卻笑阮郎知此路碧桃花裏重迷津
○觀王陽明書石刻
作宰廬陵縣陽明稱古風起廢葺宮宇節用恤瘝恫刻辭詔後來庋石當庭中已嘆仁言愽兼憐書蹟工來遊非在日懷覽意何窮
○廬陵謁忠節祠
兩間王氣此諸公萬古香名祀一宮人代綱常元未墜侯邦章典故應崇冠裳列宿輝光動朝世滄桑運劫空二百里來瞻廟貌不堪庭木起秋風
歐陽文忠修周文忠必大胡忠簡銓楊忠襄萬里楊文節邦乂文忠烈天祥李忠文時勉劉忠愍球
○入白芒朱陂
岸岸溪流急山山篁竹多盤廻遵石徑迤邐度松坡深嶺皆宜木高田亦種禾喚鳩梅雨暗飛燕麥天和池卜晴蛙語村防夜虎過稍看民樂土還苦吏催科世事關愉戚生涯學醉歌清溪足魴鯉吾欲買漁簑
○苦竹山
苦竹山高晝景遲木陰蔥蒨動南颸草間鳴雉忽飛起傲兀籃輿度嶺時
○板陂鋪
到處雲山是舊逢幾家茅屋數株松郵亭下馬午時飯隴上輟耕談老農
○野泊
野外蕭條燈火稀空江孤艇暫相依年荒觸目俱堪駭隔岸燎原驅虎歸
○宿山寺
野寺入林辟江城擊柝重艱虞逢世事愁寂任浮踪煩暑蚊喧壁微明馬度松踟躕獨不寐兀坐聽樓鐘
○昌峽
霽曉渡昌峽蒼山烟霧開中流萬石鬪隔水一舟來祠古還依嶂林幽忽放梅故鄉知信美臨眺轉徘徊
○下浦
【 【楊曰】是選句】 古市江船集平橋野店開沙中辨遠樹雲裏望層臺茲郡饒奇勝吾生歎去來明興陟丹壑秋日淨浮埃
○夜宿報恩寺
落日解裝投上方還尋老衲借繩牀春寒自酌山城酒 【 【孫曰】瀟洒襟韻自見】 夜靜猶聞竹院香危坐萬緣心境淨不眠孤枕漏聲長因搜短句了清景人事詰朝酬應忙
○水南寺諸君子餞予京行即席賦
莎岸松門溪寺幽日高烟霧隱林丘城居出郭應難數旅適逢春可自由青嶂白雲晴入座落英飛絮遠隨舟誰能去國忘羇思謾引離尊惜勸酬
○墓到防里
林颷生暮寒溪石渡清湍烟火高門近風霜古木殘升堂列酒饌敘舊集悲歡愛此銀燈爛離顏惜共看
○楊樹嶺
楊嶺際曉來肩輿度深寂崖高門巴薄篁葦風淅淅清泠涉幽澗犖硧緣絕壁環顧閴無人山禽自啁唽新泥松樹下往往見虎跡行侶時唳呼銅鉦鳴未息緬予鴻雪踪夷險備所歷翻慚一身安坐惜眾夫力
○早發鴈洲途中作
螺川朅遊訪鴈洲復躊躇夜投林下宿曉發霜中車回道過谷口青楓寒正疏哀鴻唳廣澤猛虎臨路衢所歷多險艱悰抱未可舒寄言同心佀何用獨離居
○促縮
促縮復促縮暮投主人宿荒垣對空池落葉響敗屋拈盃當炊糜爇薪代秉燭如聞旁舍言野寇或宵伏世慮嬰我懷默坐候天旭 【 【楊曰】寫出旅况質而不俚】
○宿大櫟同年陳玉夫宅玉夫時往江東
故人何所之門館閉芳池解名登共歲多病別經時獨買金陵棹遙憐瓊樹枝山牕今夜月空照客相思
○至廬陵 【 訪劉子也】
【 【楊曰】起句奇】 青螺白鷺入我夢河上松間騎馬來問俗初經永叔里吟詩真憶長卿才衣冠古郡高風在車馬寒城短日催今夜故入桑落酒不知懷抱若為開
○夕次藤橋還寄城中同好
惜別忘前路暝色過藤橋問向誰家宿村燈隔水遙弊裘風正急客思酒初消謾聽空堂雨對牀非昨宵 【 【楊曰】漸近自然】
○過周文襄公墓下
尚書舊里說山前松栢陰陰有墓田何止鄉邦崇盛烈吳人碑碣更林然 【 山前周氏里居吳中諸郡有文襄祠】 南圻治賦閱星霜功在朝廷未可忘中秘儲才得公等貽謀端合拜文皇 【 文廟選進士二十八人入閣讀書公乞與乃增為二十九人】
○過劉子燻墓
欲贈徐君劍挂向隴頭枝隴水自東逝我悲君不知
○船發信州新雨江漲還寄曹使君
乘溜放船去空江迷霧雲岸回青草色波動白鷗群郡旱初聞雨途窮忽見君應知三日禱天為答憂勤
二
已失玉溪雨還望靈山雲川陽夕明滅巖樹春氛氳狎藻鳬相屬摩霄鶴不群鼓枻已宵逝攬袂轉思君
○嚴陵祠
嚴陵七里灘疊嶂俯澄灣雲物澹堪賞風標邈未攀龍飛初白水魚釣但春山千歲見孤廟蒼蒼烟霧間
○魏塘獨宿寄陶員外良伯
泊舟魏塘渚蕭蕭菰葉風剪燭紅蘂亂浮杯綠螘空暝吟依雪鷺遐想接烟鴻還將此時興書寄海雲東
○夜行吳江
官船新穩官河平籠燭牽桅中夜行菰蒲野水不知處明發說到闔閭城
○如松江訪陸太史先申寄贈
菰岸雨聲急松門烟浪深沿洄趣易愜懷望思難任雲物中夏賞 【 【楊曰】清典可諷】 湖天孤嶼吟曖曖沙中樹悠悠波上禽臨溪聽黃鳥拂石理瑤琴總多山水興兼慰別離心
○棠溪宴集贈使君
佳遊歷松郡雅集過棠溪碧篠臨池淨垂藤入徑迷林香花代發庭曙鳥先啼畫省班賞接滄洲影獨栖行春人吏愜聽雨客懷悽野沃饒秔稻時平撤鼓鼙文叨下客會尊喜使君携稍學泉上釣言留竹下題興幽忘去棹烟景在林西
○丁使君泛舟宴餞
異鄉逢子得同遊祖帳邀賓設餞留錦席移遵遙出浦綠陰牽舸漫隨流殘花悵望迷幽嶼淥水逶迤接遠洲為約別時湏酩酊前程莫遣有離憂
○松江龍華寺留別
野寺行送客東津潮滿時傍花吟駐棹掃石坐傳巵細雨晨鐘濕輕雲午閣移欲別還留語重來未有期
二
石橋僧院古松門人跡稀樹凉風淅瀝江暝雨霏微夏木欣聞鳥春山憶采薇應愧京遊者緇塵滿素衣
○金山
寺擁金山古江流碧海深千年此形勝詞客幾登臨波浪浮香閣魚龍聽梵音晨風渡舟楫真有濟川心
○楊州別舍弟
作伴來吳越那堪此地分還同廣陵月獨向楚山雲客路頻加飯文塲早策勳要寬千里念時遣尺書聞
○晚次寶應湖阻雨憶舍弟
廣陵舟裏連衾枕寶應湖邊隔雨風人世百年誰骨肉天涯此路復西東中宵憶爾心俱折逆旅無人信莫通身跡半生成底事秪餘泥雪歎飛鴻
○清河阻風
淮浦清河三日住北風高浪可憐生魚龍遠水深疑鬪星斗中天迥覺明永夜鄉山頻入夢誰家船笛更飛聲微名顧我堪慚歎六月携家萬里行
鈐山堂集卷第三
●鈐山堂集卷第四
漁石唐龍
升菴楊慎評點
詩(前藁三)
◆詩(前藁三)
郊祀
拜陵廟作
謁泰陵
西陵觀月
下陵作
謁陵途次柬子淵太史
酬崦西侍讀見贈上陵之作
酬未齋宮諭見贈
酬石門侍讀見贈
宿昌平劉諫議祠次韻贈蒲汀學士
正德戊寅正月七日駕自宣府回前期頒賜廷臣服色是日大雪百官迎德勝門外首臣奉觴致辭稱賀即事紀述
回鑾詩
賜衣
徐氏北樓
雨
登報國寺閣
冬閏和李宮諭
除夕和石潭學士時車駕狩于榆林
元日用前韻
送客
符子冬暮發京南邁予日思之恨不能從也作此訊寄
再至都下子容侍讀兄敘舊見貽用韻和酬
少傅靳公歸丹徒
贈董宮諭
崔子謝病還鄴懷寄
贈劉使君之成都
贈汪尉
送進士陳則英歸覲
奉同溫宮諭移疾寺居之作
倫編脩歸娶例贈
贈致政李尚書
湯處士
溫宮諭省覲
送王提舉
贈余太史副憲廣東
登慈仁寺閣餞楊殿撰
徐侍讀別後寄贈
胡進士出宰東陽便省尊翁僉憲送贈
贈劉卿
張侍御謫判晉州
贈侍御乾德
贈王克明進士之吉郡
集壽僧房餞少司成汪先生之南京和席間韻
賦少師楊公石齋
題李學士畫
瞻辰樓
待曙樓
題楊時明瀛州別業
聽琴
漁父
李學士薇園秋霽圖題贈
傳制遇雨紀事
○郊祀
天行駕鳳虯春祀重圓丘殿幄紅雲繞壇松壁月流馨香薦明德穰簡集洪休萬國觀成事宮筵慶玉旒
○拜陵廟作
六帝神遊迥諸陵御氣濃泉飛千尺瀑枝偃萬年松一自仙城閉徒看雲壑重遺弓小臣抱悵望鼎湖龍
○謁泰陵
先朝趨禁陛今日上陵臺詎識龍驂遠猶疑寶扇廻雨垂蒼栢淚風動碧山哀千歲岐周下空傳鳳鳥來
二
季年深望治帝德日光輝聽攬收群策憂勤總萬機最傷憑玉几那復見宵衣慟哭朝陵使秋晨奠幣歸
三
問士晨頒策焚香夜祝天恩同滄渤水東去無廻年袞舄紅雲裏園陵白露前神遊念王室龍馭儻來還 【 乙丑廷試宮中禱天有願得真才之語】
○西陵觀月
萬古秋天月西陵午夜看影流蒼栢罅光滿碧雲端節序逢搖落山河對鬱盤憑高瞻玉宇正憶鳳樓寒
○下陵作
歸驂悵何適遲回陵路東還循白石逕遙下翠微宮冉冉開松霧飄飄墮澗風今宵有佳興明月萬山中
○謁陵途次柬子淵太史
公我相攜久朝陵復此行暫違清禁直重問碧山程聽雨驚宵夢看松愜野情喜隨冠盖入立馬萬峰晴
○酬崦西侍讀見贈上陵之作
時秋重祠事吾喜得山行是日愁霖淨風煙破曉晴看雲千嶂立臨水一詩成為誦瓊瑤句渾忘羈旅情
○酬未齋宮諭見贈
先皇陵殿枕秋風下馬來瞻夕照紅流水猶疑響環珮長松只訝擁虯龍雄關北踞通秦塞疊嶂西馳遶漢宮欲寫神功鐫嶧頌綠崖蒼壁倚天穹
栢林谿路轉紆餘怪石淩空不受驅帝作大邦勞眷顧民於此地敢樵蘇峰巒四合看屏障水樹千重入畫圖人世丹丘驚險絕仙山蓬島訝虛無
○酬石門侍讀見贈
翻屋秋霖作夜驚出城晴旭稱郊行謾於夷險思身事卻以憂歡見友情山月解裝陵屋白澗風騎馬栢林清浮塵擾擾非吾意臨羡滄州愧濯纓
○宿昌平劉諫議祠次韻贈蒲汀學士
秋原六轡詠如絲蓬閣金蓮下直時貪看碧山頻駐馬喜過琳宇謾題詩周田禾黍民歌歲漢室園陵吏奉祠仙侶別離知不慣玉堂明月定相思
高館茶煙裊鬢絲話闌清漏轉多時塵埃偶下留徐榻蘭荰重吟吊屈詩浮世光陰悲逆旅大邦名哲仰新祠呌閽莫上憂時策倚檻遙興萬古思
○正德戊寅正月七日駕自宣府回前期頒賜廷臣服色是日大雪百官迎德勝門外首臣奉觴致辭稱賀即事紀述
彪衣麟袍夾路來飛魚繡蟒皆新裁千官盡出都門道萬乘遙從朔野回瑞氣晴浮丹鳳闕先聲曉過白龍堆東風吹雪度城隈流英落絮舞徘徊王春玉曆三陽動人日仙蓂七葉開列炬通城明似晝騰車廣陌沸成雷騎營下令羅霜仗帳殿留歡捧御杯小臣獻壽頌休哉 陛下神武英雄才龍庭驅醜虜鴈塞???氛埃寧如漢天子空上單宇臺鴻名駿烈垂千禩帝德皇風被九垓
○回鑾詩
長楊騎火紅漢帝夜還宮觀兵誇出塞獻捷賀平戎旌竿颭飛雪鐃吹喧高空百琛陳闕下八駿遊寰中千歲昇平樂歡讌曲難終
○賜衣
宮衣錦叚新宣賜徧臣鄰繡紋盤虎豹金彩織麒麟詔向龍沙遠頒從玉陛均拜登齊闕謝愧省獨牆循士節論辭受君恩愛笑顰禮看超等級勞豈効涓塵荷德乾坤大糜財府庫貧先朝題歲月諸道貢奇珍貂座儀章濫鵜梁諷諭陳縉紳皆用武輦輅尚留廵暗憶垂裳治虛慙挾纊仁日占青海使寒望翠華春未厭干戈役私嗟章甫身
○徐氏北樓
徐君北檈上今賦北樓詩舊賞客頻異狂歌酒莫辭簾開新月色菊對晚霜枝勝地今皇國休歌王粲詞
○雨
暑雨新秋劇茆廬濕不禁氣蒸時見日陰積轉成霖雲霧北山密烟波南國深牀頭有濁酒獨酌散幽襟
二
日日浮雲色深疑失太陽葉深聽更急葵意仰何長鄰屋垣頹共泥塗馬去妨庭間獨鳴鶴爾亦念高翔
○登報國寺閣
毘廬閣望盡京華樓閣參差雲霧遮雨雪高城催歲暮音書故國渺天涯
代北風煙迷處所雲間孤影見鴻飛閨中錦字空相憶塞上金鞍仍未歸
后皇開山祗樹林直布大地皆黃金朱甍矗起雲天麗翠木環圍石道陰
南去北來何日了勞勞千古更魂消才過報國松間寺又度盧溝月下橋 【 古有勞勞銷魂二亭】
○冬閏和李宮諭
歲閏移陰律寒深值晚冬市颷連九陌樓雪俯千墉宮醞閒能醉鄉書病懶封虛慙殿門籍寂寞臥高舂
○除夕和石潭學士時車駕狩于榆林 【 正德丁丑】
更燒殘燭坐虛筵起視明星在遠天客夜杯盤隨俗舉城春花柳向誰妍愁心暗逐堦蓂老芳訊頻經隴月圓身事流年那可道箕山終愧古人賢
○元日用前韻
椒觴栢酒對春筵樓雪宮雲倚曙天後飲屠蘇驚老大驟看花蘂笑新妍青山近郭浮煙迥碧樹籠街淑景圓已見三陽開道泰早聞連茹進才賢
○送客
春來每日晴明少送客城陰騎馬遲返照沙邊寒欲斂行雲江上曉頻移謾勞藥褁供愁病且折花枝當別離故里交親如問訊石泉山月負幽期
○符子冬暮發京南邁予日思之恨不能從也作此訊寄
北風日日河氷壯愁病思君萬里行江上歸帆何日到天涯旅夢幾回成青春自改浮雲色幽谷虛傳好鳥聲逋客總貽猿鶴笑故山空繫薜蘿情
○再至都下子容侍讀兄敘舊見貽用韻和酬
遠別豈知仍聚首相迥不厭屢廻車江湖句憶停雲裏勳業心悲覽鏡餘海內故交誰在眼病來癯貌獨憎予摧頹敢附青霄翼忝竊還登白玉除
○少傅靳公歸丹徒
黃閣絲綸貴東山水石情留侯終謝病疏傳早辭榮江寺移舟近城居種竹清揮金會鄰曲舉酒話昇平
○贈董宮諭
揚帆別潞渚鳴騶指越鄉恩輝馳滿路顏色奉高堂賜錦裁春服宮醪獻壽觴五色文章貴天池待鳳凰
○崔子謝病還鄴懷寄
相送出郊寺獨歸愁郭門春城涉遠道朝雨戀芳樽幽夢時或到素心誰共論若為經濟畧歸臥水雲村
○贈劉使君之成都
爾向蠶叢去榮分竹使符泝江瀧石險入邸鶴琴孤雪嶺看松日蓉城坐畫圖文翁有石室千古在成都
○贈汪尉
裘馬去翩翩人稱縣尉仙榜歌津柳外官舍海雲邊魚蠏環溪市蒹葭入野田相送憶佳政無為別興牽
○送進士陳則英歸覲
長安闕下送離觴才子寧親赴北堂已喜登科同片玉曾看作賦比長楊歸帆夜度閩川月舞袖春攜漢殿香暫到故園非久別雲霄計日待鵷行
○奉同溫宮諭移疾寺居之作
九衢車馬暗塵氛仙客西堂臥白雲靜愛市朝堪吏隱勝將泉石與僧分澄心夜對蓮花水秘曲朝披貝葉文獨有可人期不至素琴蘿逕立斜曛
○倫編脩歸娶例贈
捧詔辭東觀鳴檝下南川皆言歸駟日不羡棄繻年寒度梅花嶺春歌桃葉篇知君世良史來續子長編
○贈致政李尚書
時士皆求遇明公屢乞身三朝均雨露八座切星辰闕望辭明主林歸復幾人青宮增秩重綠野構堂新柳暎懸車夕花明放棹春今朝國門道歎息望行塵
○湯處士
此生已老蠹魚間猶抱遺經手自刪他日襄陽訪耆舊龐公知在鹿門山
○溫宮諭省覲
巴道瞻雲迥燕關立馬寒行辭青殿直歸奉綵衣歡宅傍花谿掙盃霑菊露團寧當戀丘壑遄擬接鵷鸞
○送王提舉
裝車候明發薊城煙露寒壯心悲遠別苦節耐微官天地重溟盡江山百粵盤攜家赴蠻徼南斗望長安
○贈余太史副憲廣東
含香舊仙吏何事下蓬萊斧鉞移南海星辰別上台嶺遙思馬度關曉見梅開五典敷文教三長歎史才一去青冥鶴芝田遲爾回
○登慈仁寺閣餞楊殿撰
獨鳥層雲盡驚鴉落木多登高堪一賦送遠柰愁何闤市空塵霧僧房自薜蘿臨觴勸取醉此地幾經過
○徐侍讀別後寄贈
行輈望已遠悠悠那復親微霜映郊樹斜日暗京塵身病嗟行役 【 【楊曰】澹而工】 情真念吐申惟應梅驛使頻寄薜園春
二
昔約去同載君去我留仍寧知赤驥尾不得附蒼蠅對酒歎宵月買棹怯寒氷忽枉河洲翰離思渺然增
○胡進士出宰東陽便省尊翁僉憲送贈
渡淮津吏識客似棄繻還作宰銅章貴寧親綵袖班沙明嚴子瀨花暗婺州山應嗣霜臺美寧勞百里間
○贈劉卿
春棹問南京符臺拜列卿波晴搖浦樹草綠上宮城勝得江山覽閒兼吏隱名風埃日驅馬攀望羡君行
○張侍御謫判晉州
舊日埋輪使中朝仰姓名忽聞遷客詔獨問晉州程暮雨留看劍長河對濯纓浮榮是何物且慰病身輕
二
聖明恩意厚謫官亦王畿莫下楊岐淚旋看賈傳歸城臨滹水靜樹遶晉山微悵惜三春晚風花幾片飛
○贈侍御乾德
西蜀觀風使春明別帝鄉法星移益部仙鵧下瞿塘曉驛催霜節秋燈檢皂囊潘輿况扶侍桑梓有輝光
○贈王克明進士之吉郡
豫章十三郡廬陵實壯哉藝文今代盛忠節古祠開山擁青螺出洲分白鷺廻投刅自茲去人稱理劇才
○集壽僧房餞少司成汪先生之南京和席間韻
野寺擕尊訪昔遊石堂風雨坐相留簷前老樹身全濕竹裏深煙氣暗浮多病此時湏勸酒異鄉何處復登樓平生詞賦關幽興無柰江籬遶去舟
君去扁舟碧水陰古蘭幽杜藹芳襟移榻野鷗陪宴坐開尊江月照離心春鶯自解遷喬木海鶴誰應別故岑悵憶先朝供奉日西清鐘漏隔花深
○賦少師楊公石齋
自昔愛此石齋居因得名省身成砥礪比德象堅貞色染雲嵐古陰留竹栢清補天功已鉅障海力猶勍瑞擬川珍貢高看國柱擎鑴崖方紀頌漱渚詎關情願以如磐固千秋奉 聖明
○題李學士畫
杏閣依青嶂蘿軒俯綠疇路迷仙子宅花暗羽人丘水訝伊瀍闊山疑鄠杜幽傍崖交雜樹懸石下飛流谷曉催禽哢郊晴喚客遊誰言居玉署長此對滄洲
○瞻辰樓
高樓薄泰清宴坐接仙庭風傳丹禁漏天拱紫微星樓下長安道車馬塵冥冥
○待曙樓
聞鐘起振衣展席坐東扉松巖微月墮花林芳露稀悟澹境方寂遣俗慮應稀稍稍晨光集眾禽川上飛
○題楊時明瀛州別業
別業踞仙洲仙人洞壑幽巖廻疑徑斷林抱見溪流竹隱橫琴坐花隨放棹遊終期謝簪紱掃石臥茲丘
○聽琴
閒客清宵撫玉琴露凉新月在高林憑君洗淨松風耳無限人間鄭衛音
○漁父
滄洲漁父人不識日暮移舟煙水寂沙頭野飯暫維稍蓬裏天凉自吹笛笛聲嘹喨度江門荻花楓葉滿秋村溪邊雲月長相待世上功名安足論
○李學士薇園秋霽圖題贈
玉堂仙人入直還盡日閒園惟閉關展席平臨堦下樹開簾遙對几前山紫微陰深日卓午石榻微凉過鳴雨磵道聲飛泉瀑寒雲根色颭莓苔古仙人步屧出幽林長嘯時聞鸞鳳音手揮綵筆吟芳荰目習?見飛鴻彈素琴琴書偃傲有餘清竹窓今夜月華明誰言西掖絲綸貴更有東山蘿薜情
○傳制遇雨紀事
三殿初開夜漏遲從臣猶肅漢宮儀喧呼馬僕燈沉陌零亂鵷班雨滿墀
每歲宗藩當遣使錦旄龍節載恩輝昨年冊禮彌年舉 聖駕新廵漠北歸
至尊新免 太皇喪傳制分封舉舊章周宗盤石千年固漢使星軺滿路光
向夕鳴鞘下建章平明飛鞚出長楊冠軍常侍俱承寵白馬金鞍從武皇
鈐山堂集卷第四
●鈐山堂集卷第五
漁石唐龍
升菴楊慎評點
詩(使粵藁一)
◆詩(使粵藁一)
秋使靜江先憶鈐山草堂
夕次通州懷京邑僚友
天津
雨夕作
夾溝驛聞曹太僕舟過追候不及寄之
過彭城
呂梁題陳工部觀物亭
高郵湖夜泛
揚州
西湖杭守置酒
九日將至衢州寄楊使君
十日李使君郡齋宴
玉山舘吳仁夫太史
奉題閣老費公至樂樓
龍澤驛逢錢使君
同徐郡侯登浚渠亭
發宜春風雨枉諸公出餞別後懷寄
宣風舘
夕次宣風舘見壁間題韻輒次一首
盧溪謁周元公祠
夕次醴陵
行經長沙江寄易太史
淥口驛
衡山舟中臥病
謁南嶽
宿雲開堂
宿雲開堂聞提學常甫兄行部奄至亟遣書迓之
登嶽憩半山亭
經湘南寺
下祝融宿南臺寺
嶽下逢常甫兄
南臺寺同常甫兄宿是夕聞欽之兄自攸縣來會
嶽下答常甫兄見贈
雲霽堂逢欽之
常甫憲副欽之翰檢與予先後登嶽欽之獨值雨是日予與常甫坐候雲開堂因賦二章
往歲西泉子約予同遊衡嶽而予不果西泉子獨遊有詩見懷茲登上封因憶前韻和寄西泉子
方廣寺宋晦菴南軒二先生所經衡守計使君期遊
宿方廣寺讀朱張二先生唱酬集
經西明山
再遊水簾洞
胡文定公書院
南嶽道士
觀音巖僧
衡州
鴈峰寺易太史計使君集
花藥寺
衡州與易太史別
長至祁陽縣行禮時車駕北征
題瀟湘樓
鎮國山亭
永州城西朝陽巖踞湘水上景號奇絕太守何君携酒巖上
尋愚溪謁柳子廟
見梅花
全州道中
宿深溪館
全州古松歌
湘山寺唐無量壽佛示寂地
過盤石太守華玉賦詩處
山棗驛夜坐
興安縣
白竹舖
公安何公大古令睢寧有致雨滅蝗瑞麥三異政令子方伯君廷佩請予賦詩
兩廣大都憲楊公母夫人壽詞楊太師文敏之孫也
太府宴
官署梅花一株盛開
題雙松卷
賦胡明府歸樂堂
喻大行宗之靜藩祭葬別贈
○秋使靜江先憶鈐山草堂
南濟江湘去意賖草堂秋色滿煙霞還家偶值陶潛菊奉使真隨博望槎市近親賓能載酒逕深旌節故穿花秪於泉石應堪老未倦風塵空自嗟
○夕次通州懷京邑僚友
蕭條古臺上雲日蔽秋陰已判同人袂偏傷獨客心壞窻微月度高樹早寒侵沉念待明發東山蘿薜深
○天津
雙流赴海奔形勝此中存潮汐浮元氣金湯峙國門亭秋葉盡落江曙景逾昏厭聽城笳起邊愁入
○雨夕作
秋氣總成悲那堪積雨時客衣新授褐林葉故辭枝關塞書難問風波鬢易絲停舟聞夕鴈渺渺向南馳
○夾溝驛聞曹太僕舟過追候不及寄之
沛江秋水驛門深斜日扁舟度柳林河漢易成千里隔雲山難寄萬重心
○過彭城
十月彭城水臨觀勢渺漫客帆牽樹杪日夕畏風湍汴泗流爭長魚龍臥未安 【 【楊曰】真景】 無人守茆屋寂寞傍江干
○呂梁題陳工部觀物亭
風葉飄搖秋意深古墻幽竹自成林閉門吏散焚香坐誰識亭中靜者心
○高郵湖夜泛
四望渺無際中流揚素波褰衣露華重開帆月色多病骨成蕭爽秋光入盪摩漢槎天上客歷歷近星河
○揚州
觀憶瓊花色橋怑萬柳陰蕪城舟夜月懷古一悲吟勝蹟那堪問長江獨至今波間飭龍艦早晚翠華臨 【 時 上將南廵】
○西湖杭守置酒
朱幡翠幌在蘭舟綠水澄潭寫我憂雲破樓臺明曉日筵開簫皷競中流煙中檞逕藏山寺蘋際菱歌起釣洲古木蘇堤頻悵望看君為政繼前修
○九日將至衢州寄楊使君
節序信流邁川途仍阻修那知逢九日復此對孤舟村晚楓鳴葉沙寒鴈呌儔爛柯應在眼未插菊花遊 【 爛柯山在衢山】
青蘂那經眼空尊解浣愁招尋從今節歡讌阻良儔寂寂隨寒鴈茫茫泛夕流繁香未衰歇歸賞故林秋
○十日李使君郡齋宴
未對重陽菊還逢地主杯風光寧自異懷抱轉須開戶引清香入山邀好月來嚴城看未鎻燈火逐江回
○玉山舘吳仁夫太史
辭燕仍伏暑度越已深秋並署欣今命聯舟感昔遊節過黃菊雨詩記玉山郵客路同知已清尊合勸酬 【 予昔計偕北上與吳同載】
○奉題閣老費公至樂樓
袞繡辭天寵巖巒選地偏橫林水石處曾憶釣遊年旋馬開新築焚魚樂靜便峰晴窻列障松暝鶴栖煙意狎親魚鳥神怡對簡編褰幃川霧濕搖筆逕花燃白傳香山社歐公潁水田傳家餘故業經世賴高賢應有青藜使來尋閣上仙
○龍澤驛逢錢使君
袁山借寇何由得鄱水逢君本未期為政風流應兩郡懷人雲樹總多時滄江暮雨維舟楫古驛殘花對酒巵知巳難同嘉會少孤帆欲別更遲遲
○同徐郡侯登浚渠亭
渠在郡城西唐剌史李將順所鑿民賴其利目為李渠久湮徐浚之築亭其上傍有龍祠
徐侯亭子李侯渠水石新呈宿莽餘秋淨野田聞鸛語雲深仙洞隱龍居驅馳暫駐三湘節登賦初陪五馬車此日佳遊習池共他年故事峴山如
○發宜春風雨枉諸公出餞別後懷寄
出郭眾峰暝蕭蕭風樹鳴嶺危攀磴上橋斷涉溪行四牡勤王事三湘問楚程郡齋山霧裏回望渺層城
二
嚴程不可住風雨且須行驛荷群公餞山憐候吏迎亂峰連霧色深樹隱溪聲夙有遐觀志因忘故土情
○宣風舘
宣風舘前新雨晴南北平分水陸程客心不柰寒溪水一夜潺湲樹裏聲
○夕次宣風舘見壁間題韻輒次一首
下馬疏林新月痕隔籬呼酒問清渾江流萍實此鄉路祠隱濂溪河處村塵裏征驂自來去壁間題墨半明昏舟軓欲掛湘江水蘭杜難招楚客魂 【 縣有萍實橋相傳楚王得萍實於此盧溪鎮有周元公祠】
○盧溪謁周元公祠
古鎮無監稅高賢有奉祠位卑名德重世遠士民思風月盧溪迥衣冠宋代遺停驂肅瞻拜敢惜去程遲
○夕次醴陵
晨裝去萍邑夕駕憩長沙湖江通兩鎮井里帶千家楓岸霜鳴葉盧洲月映花即看臨桂水還喜泛星槎
○行經長沙江寄易太史
酌酒看花興每濃十年林臥阻遊從常參玉署歸難並遠使滄江去未逢世事總知榮木槿愁心空惜老雲松湘園門巷雲陽麓日對屏翠幾重 【 雲陽山名】
○淥口驛
爐寒夜坐湘山榻霧重晨開淥口船寧知東觀神仙侶未了南邦道路緣 【 湘山寺名】
○衡山舟中臥病
三日病思伏在牀藥物到口不敢當蓬間坐失湘山翠枕上但憶湘流長曉報昏霾江氣惡臨蒸自昔歎殊方
○謁南嶽
濺濺石瀨交寒溜瑟瑟松枝來遠風村經獨樹柴荊外路指千峰霧靄中
三日齋心屏俗葷清朝病眼洗衡雲叮嚀入谷停騶喝恐驚此中猿鶴群
萬壑雲嵐浩蕩開千重泉溜瀉縈廻始憐奇僻非人境塵迹何緣此度來
○宿雲開堂
寤寐名山遊茲夕山下宿虛舘絕浮埃沉沉在幽谷曈曨星暎除颯爽風動木耳目澹無營靜嘿寡所欲院寂凝清香更長續明燭慚無昌黎誠晴晦安可卜明發戒僕夫願恣雲霞矚
○宿雲開堂聞提學常甫兄行部奄至亟遣書迓之
夜聞臺端檄欲駐湘中船良遊匪夙約茲會豈天緣狂思忽如酲擥衣不得眠紙窻露微月髣髴至我前紅日出東方曉山暎澄鮮高吟振衣去期子層雲巔
○登嶽憩半山亭
孤亭翠嶺上層雲煙靄微茫萬里分仙家鳥道迥莫到石壁猿聲清忽聞幽泉樹杪飛殘滴瑤草巖中吐異芬看拂丹霄朱鳥近焚香先禮祝融君
○經湘南寺
半嶺遙聞深逕鍾石堂蘿薜護青松草堂邀客供僧茗此是雲中第幾峰
○下祝融宿南臺寺
山殿隱苕蕘禪燈照寂寥亂峰臨宿靄古木認前朝桃水忽相失浮丘還見招欲跨松巖鶴吹笛遡丹霄
○嶽下逢常甫兄
白玉堂中鵷鷺群十年江海歎離分豈意與君逢此地亂山携酒看飛雲
○南臺寺同常甫兄宿是夕聞欽之兄自攸縣來會
香閣珠林倚半天兩人相對嶽峯眠羗村秉燭翻疑夢緱嶺乘鸞似下仙雲伴瘦笻過絕壁風傳清嘯隔蒼煙攸江亦有山陰興莫更虛廻半夜船
○嶽下答常甫兄見贈
楚鄉杯酒故情濃猶似長安日過從知巳百年憐幾在勝遊今日歎難逢吟看夜棹溪邊月坐對寒流石上松昨暮祝融應悔別回瞻雲壑已重重
○雲霽堂逢欽之
遠信初聞近復疑西堂清怨獨吟時湏臾松逕傳銀燭顛倒風亭洗玉巵
○常甫憲副欽之翰檢與予先後登嶽欽之獨值雨是日予與常甫坐候雲開堂因賦二章
祠謁朝景暉峰登雲物變今朝山中客零雨罷 【 平聲】 登踐林深崖路窄幽賞不可遍磴滑危難步谷暗近莫辨茲山號靈幻頃刻殊隱見叨余上晴巒萬狀悉輸獻愧乏摛毫賦琢句被崖蘚君侯擅風騷胷中富溪巘佳辭出天巧不復勞洗鍊喦巒閟輝彩草樹迷蔥蒨豈被山靈妬或遭造物譴並覯欣茲奇獨往惜巳殿期君嗣芒屐言保筯力徤
晴登適可想雨望奇莫云三子本同志所歷各不群 【 【楊曰】六句吞顏吐謝】 浴溟初杲日觸石忽膚雲連峰彌霮■〈雨上對下〉八垠渺氛氳掀林怒飈激懸壑流泉奔暝色啼玄貁虎豹夾路聞俯視臨萬仞悄愴驚心魂平生幾奇遊擬刻石上文虛舘遲回車秉燭冀同論
○往歲西泉子約予同遊衡嶽而予不果西泉子獨遊有詩見懷茲登上封因憶前韻和寄西泉子
幸了登山願慚輸作賦能自驚疲病力亦上最高層境迥知凡隔神閒卜壽增西巖清夜月應照客吟曾
絕頂有巖陡絕壁立鑿徑如線側足乃可度曰捨身巖前有石梁橫焉曰定心橋俯瞰萬仞同遊者膽掉目眩莫敢正視予延竚橋上久之傍一老僧曰觀子神閒其壽徵與并記於此
○方廣寺宋晦菴南軒二先生所經衡守計使君期遊
涉磵登巖費遠尋古松寒寺入榛荊昔賢對榻聞高咏太守移尊非俗情幽蘭谷裏堪紉佩淥水潭邊可濯纓林暝杳然迷所適上方臺殿有鐘聲
○宿方廣寺讀朱張二先生唱酬集
南嶽眾峰寺寺寺期夤緣高窮上封覽靜寄南臺眠湘南與依空瑣瑣不足傳方廣嶽西麓蹟勝由名賢朱張兩夫子杖屨來當年高辭賁巖石老宿依寒禪而我二三子景行志彌堅躋攀越林澗悵望迷雲煙不見谷中人但聞山下泉馳驅限于役申旦輶車旋幽境夙所尚塵累何當捐
○經西明山
崖登渺奇興况喜故人同石路寒山裏溪流萬木中幽花晴泫露高樹晚多風勞思何能洗清尊幸不空
○再遊水簾洞
此是朱陵第二遊恍疑雲水閟仙丘磴盤鳥道蘿煙暝潭隱龍宮雨氣浮聞有高人眠醉石擬將俗耳洗寒流摩崖細認題名字苔色蒼蒼萬古秋 【 有巨石亘澗中郂冲退醉石四字】
○胡文定公書院
文定祠堂衡嶽下嶽雲祠榜映崔嵬千年絃誦餘巖宝長遣山靈護綠苔
精思妙契了殘編杖屨南山二十年鉛槧未終還仕籍風塵顏面愧高賢
○南嶽道士
焚香松下迎官長捧爵爐前禮嶽君青鞋不畏蒼崖日日峰頭行白雲
○觀音巖僧
自云家世本湘川來往名山斷俗緣只借蒲團供宴坐不管巖花易歲年
○衡州
積水長天盡深冬暮景催吾仍問南去鴈向此中回嶽晚和雲立花寒對驛開侍臣清禁上荒徼幾時來
○鴈峰寺易太史計使君集
衡陽漵浦水煙通落日來登回鴈峰星軺玉節道路遠洞庭瀟湘雲霧重川長不見傳書鴈寺古仍餘夾道松山園綠竹扶疏好共惜佳人此地逢
○花藥寺
昨暮鴈峰宴今晨花藥來 【 【楊曰】善用杜如已出】 似携餘興往更待好懷開樓閣盤幽嶂香煙上古臺楚地多奇勝吾慚作賦才
○衡州與易太史別
輶軒遵嶺路別棹倚川潯蕭條風壤異婉婉歲年侵疇昔懷同侶茲鄉逢所欽清芬襲嘉惠逸響激瑤琴復感承明直何如湘水吟茆齋攸江上憶爾會相尋
○長至祁陽縣行禮時車駕北征
使節祁陽逢至日縣庭班列覲天光即看暖入深宮線正想風飄合殿香塞馬力應疲雨雪江鴻書不到衡湘寒雲落木催愁劇魏闕滄洲引睇長
○題瀟湘樓 【 永州】
山色青瑤潤江光素練長誤疑看圖畫乃覺臨瀟湘
○鎮國山亭
朱甍開邸第竹逕得山家桂種瑤臺樹蓮開玉井花傾杯移渤澥染翰動龍蛇疑有神仙過鸞簫隔彩霞 【 鎮國工草書】
○永州城西朝陽巖踞湘水上景號奇絕太守何君携酒巖上
危石野亭雲外賞澄潭仙舸鏡中回朝陽巖洞堪留客湘水湘山對舉杯
○尋愚溪謁柳子廟
柳侯祠堂溪水上溪樹荒煙非昔時世遠居民無冉姓蹟奇泉石空愚詩城春湘岸雜花木洲晚漁歌淸竹枝 【 【楊曰】結有諷妙在猶字】 才子古來多謫宦長沙猶痛賈生辭
○見梅花
歲盡荊南霜霰稀天晴山霧濕人衣馬上朝來如見雪因傍梅花過翠微
○全州道中
梅花千樹雪松葉萬溪雲湘源行日日賴爾灑塵氛
○宿深溪館
湘皋風物晚凄凄候館星軺日向西白屋扉臨一水靜蒼山路入萬松迷寒衝毒霧霑衣潤暝坐幽篁颭雨低不見此中猿鶴侶恐棲蘿月在深溪
○全州古松歌
全州古松大道邊白晝暝色行蒼煙谿廻路轉不知數直至興安陰接連蛟龍拏空勢欲舞往往呼號作風雨大枝屈鐵少枝盤偃蹇突怒如相忤時復一株羅樵斧槎牙無枝形獨古誰栽此松經幾禩國初太守名猶記 【 章守復】 勝蹟曾留學士題 【 解公縉有詩】 繁陰長與行人憩松風冷冷山寂寥松月皎皎明清霄遙想山中風月下定有鶴仙吹玉簫
○湘山寺唐無量壽佛示寂地
湘山臺殿翠微連石塔禪身坐儼然祗樹天移兜率境金燈熖續會昌年 【 【楊曰】詩紀實最不易】
雲嵐坐湧巖扉暝薜荔行遮塔逕斜兩日炎州病如洗湘山寺裏見梅花
○過盤石太守華玉賦詩處
盤石江山雨瀟瀟行客雙旌疋馬遙醉起題詩臨峭壁令人卻憶顧東橋
○山棗驛夜坐
泝嶺路岐仍渺渺拍林風雨更朝朝清溪傍竹聽蕭瑟小驛燃燈坐寂寥湘浦葉飛驚歲晚鈐山家在憶書遙垂垂一樹梅花白賴爾能將旅思消
○興安縣
興安城郭枕高丘湘灕水分南北流萬里橋頭風雪暮不知何地望神州 【 城西有萬里橋昔人以京師至此萬里因名】
破屋古松喧夕籟遠峰寒霧起層陰梅花兩岸灕江水歲晚相隨到桂林
○白竹舖
午飯車停白竹舖寒旌馬度黃茆岡江分二水湘灕外路遶孤城雨雪傍巒洞雲霞隱僻絕野田松竹連青蒼遙看溪嶂憐佳境卻畏風煙歎異鄉
○公安何公大古令睢寧有致雨滅蝗瑞麥三異政令子方伯君廷佩請予賦詩
中牟循吏績江陵長者言如聞何令事不愧古人賢為政寧求異躬行可格天棠留睢水上碑照峴山前
○兩廣大都憲楊公母夫人壽詞楊太師文敏之孫也
中丞繡斧移南粵壽母霞觴宴北堂貞史百年刊閫範相門三世引書香祥暉暎海扶桑近春色臨堦玉樹長何止庭闈奉牲鼎待看勳業在旂常
○太府宴
峰攢錦石當軒秀霧隱晴花拂檻高鼓角聲中催送酒松杉影裏借揮毫
○官署梅花一株盛開
只怪幽香生別院不知春色在南枝繞樹百廻吟看汝天南日暮酒醒時
○題雙松卷
庭中雙松樹柯葉何青青歲晚巖居子相期來斸苓
○賦胡明府歸樂堂
燕粵風埃萬里餘羊腸歷盡始回車竹泉蘿月皆幽事桂嶺星巖仍故廬
○喻大行宗之靜藩祭葬別贈
宗藩勤卹典漢使下彤墀雲捧青霄節山開碧殿祠桂江題句勝藤浦繫舟遲聞有慈幃別重歌四牡詩
鈐山堂集卷第五
●鈐山堂集卷第六
漁石唐龍
升菴楊慎評點
詩(使粵藁二)
◆詩(使粵藁二)
晨觀風洞登疊綵樓歷拱辰亭亭為鎮守傅中貴所創巖巒奇聳千里在目諸廵院有詩予輒次韻是日介行登賦不盡興也
題風洞
題虞山廟
虞山宴別
暮次靈川懷寄大參師舜憲副天益二鄉丈
除夕全州少司徒梅軒蔣公邀集少傅敬所公之兄也致政宮傅張公涇川在座有詩次韻二首
全州歲夜
元旦全州行慶禮
元日燕宮傅涇川公第用韻
拜詶涇川公見贈
附錄贈詩 涇川病叟張澯
發湘江
石期驛逢李明府
早霽與計使君泛湘江遂登望嶽亭觀武侯廟新成
予少孤多病恒有憂生之嗟今年四十矣日月于邁祿不逮養學未有聞使經衡山適遘初度矢痛申情爰成茲詠焉
歸次醴陵
慧力寺
移疾慧力方丈呈郡中諸君子
不寐
夜至太平觀
陳節推久在南昌寄贈
贈陳侍御原習
郡內逢春
盧洲宴集值雨贈羅使君
過雙龍寺
山行贈仁甫
寄仁甫
題黃氏池亭
雨望
贈張秀才
春日遊石乳洞
遊洪陽洞
彬江羅使君宴別
師儉堂
雙谿
題龍封君頤貞卷
蕭氏鳳山別業
郡學羅守新肄樂請予觀賦
閱武亭置酒
曉登春臺
和唐侍御晚登春臺
曉登春臺用韻
惠上人房
夏夜府公辱過
酬羅使君仰山之招
鈐山夜別簡侍御得寬字
陽春書院唐朱二侍御邀集
薛樓宴集次汪戶部希會是日出師捕安義之寇
夜登明遠樓同王陽明中丞唐朱二察院
龜峰寺
上巳玉山集
塔山望
自西湖入靈隱上天竺
嘉興三塔寺留別朝儀子謙二使君年丈
虎丘寺侍少傅守谿公遊奉次高韻
東平遇雨
蓮花淀舟泛
盧溝橋
憶鈐山寄溪亭明府
南京戶部後池雙蓮同幹大司徒王公邀賦
○晨觀風洞登疊綵樓歷拱辰亭亭為鎮守傅中貴所創巖巒奇聳千里在目諸廵院有詩予輒次韻是日介行登賦不盡興也
孤亭絕嶂倚南天碧樹蒼崖共莽然八桂雲山供作賦群公尊俎坐籌邊嚴城鼓角傳清曙落日帆檣出斷煙王事未能窮勝覽北風搖檝下湘川
蒼茫寒霧起遙天歲晏憑高思渺然夜發仙槎南斗外春瞻御座綵雲邊湘源水色浮晴雪桂嶺花枝拂瘴烟莫恠題詩惜幽賞子長奇興在山川
○題風洞
寧知巖洞古平臨闤闠中梵閣開丹鷲仙梯躡彩虹遙峰晴吐霧陰磴靜含風安能賦招隱來扳幽桂叢
○題虞山廟
重華千載後遺廟在南夷絃想薰風奏庭思鳳鳥儀斷碑苔蘚合幽洞薜蘿垂髣髴移仙駕乘雲度九疑
○虞山宴別
臘二十五日發桂林方伯何君珊憲使宗君璽大參彭君夔憲副張君祐陳君伯獻都帥戴君儀王君繼善偕餞虞山廟之南薰亭上既謁廟乃宴乃往觀于廟後之韶音洞既醉賦詩留別諸君子
山隱韶音洞江橫舜帝祠旌旄勤出餞巖石借題詩客路春梅色湘洲碧草辭都忘去程暮留賞更傳巵
二
贈言紛授簡祖席迥臨城奉使憐遐域群公荷別情灕波經地險桂樹向冬榮勝會知難再相思一寄聲
○暮次靈川懷寄大參師舜憲副天益二鄉丈
天南歲晚更依依朔雪寒雲遶樹飛投館驚看風土異臨觴悵惜故人違情同灕水仍西注身似春鴻向北歸想見郵亭頻駐馬獨吟千嶂巳斜暉
他鄉相見故人稀聽唱驪歌欲濕衣數酌猶臨碧水坐兩輿空指暮林歸池臺月浸薇堂影繡斧霜傳桂嶺威長路題書祝餐飯壯圖勳業莫相違
○除夕全州少司徒梅軒蔣公邀集少傅敬所公之兄也致政宮傅張公涇川在座有詩次韻二首
除日他鄉倍憶家聚星高會轉宜誇能堪黃閣留賓席正賴清尊遣歲華青蕙色淩階下雪玉梅香破臘前花烟霜旅棹催晨發已報春風動水涯
臺閣勳名重 帝家不因榮盛有矜誇那知守歲逢椒頌卻喜登堂咏棣華吟就謝池憐夢草醉歸唐苑憶看花履端更有明朝慶皇澤春陽總未涯
○全州歲夜
殊俗聊相值空堂誰與同燈明深雪裏歲盡漏聲中野暗孤城柝庭高古樹風頻年遠為客此夕意何窮
○元旦全州行慶禮
燎火通宵設軒車拂曙來星隨雙節動雪映百廛開聖壽齊嵩華春陽徧草萊翠華天北極應指塞垣回
○元日燕宮傅涇川公第用韻
午橋來訪晉公家重德高名豈浪誇開逕竹松便逸隱登堂山水占清華宜春總換桃符帖趁俗先傳彩勝花願借栢觴增五福直從滄海詠無涯
碧潭青嶂遶千家風景真堪對客誇海內衣冠尊洛社天南旌節駐皇華春從陰谷潛回律雪應豐年密宱花他日勝遊那可再繫帆重醉粵江涯
○拜詶涇川公見贈
曾隨玉署瞻先達愧謁龍門已後時往事殷勤勞晤語非才流落負心知湘山夜雨留觴久灕浦春波放棹遲別後雙魚難定覓但吟佳句一相思
○附錄贈詩 【 并序】 涇川病叟張澯
回首玉堂天上遊驚看玉樹過南州登科豈必傳三唱受卷曾知讓一籌館閣栽培他日地文章經濟古人流湘山夜雨皇華驛傾倒能令老病瘳
編修嚴君維中弘治乙丑進士是科予為受卷官見其制策驚人擊節稱賞既而不得預一甲之選為之扼腕大息往事不足深究予謂乘除物理之數君所就當未可量書此識贈以為後來左劵云
○發湘江
人日移舟湘水岸東風吹浪散寒陰城邊栢葉留春酌沙際滄浪清客吟 【 【楊曰】清字佳】 咽村小逕通漁浦石壁廻谿暎竹林時向舟人問佳境前程幾處費登臨
○石期驛逢李明府
清苦東安令心期得共論官看銅綬貴貧惜布袍溫野樹依巒嶂 【 【楊曰】澹泊】 春江對驛門天涯一擕手風雨送離尊
○早霽與計使君泛湘江遂登望嶽亭觀武侯廟新成
倚棹江天豁移尊草閣幽到窻分嶽翠當檻瀉烝流春至花經眼秋深月滿樓使君時對客詩興遶滄洲
二
川接烝湘會城臨棟宇開武侯今寂寞公為掃莓苔世遠懷龍臥江春識鴈回天涯山水郡落日進餘杯
○予少孤多病恒有憂生之嗟今年四十矣日月于邁祿不逮養學未有聞使經衡山適遘初度矢痛申情爰成茲詠焉
婉孌為童子父母不暫離出門十顧望恒恐兒寒饑受氣素薄弱既長猶尫羸多疢貽親憂焉保黃髮期庸知四十載老大生髟?比鬚中朝玷榮祿出使萬里歸公廚飯白粲文錦褰華衣衣食豈不美親養弗可追初度臨茲辰愴惻有餘悲海波逝莫回悲傷竟何為
二
飭駕辭桂嶺弭棹越江湘我行幾何時巳涉萬里疆萬里豈漫遊王命肅所將咨詢徧原隰登眺窮崖岡聞昔太史公足跡好瓌奇東遊探禹穴南浮踰九疑山川激壯氣一以昌文章赧予誠薄陋懷古意慨慷男子始生朝弧矢懸門堂眷言四方志豈必懷故鄉睠彼孤黃鵠矯翮雲天翔啾啾茅簷下燕雀空榆枋
三
弱齡不量力高視慕前儔學道思理人洗心念寡尤奄忽踰四齡此志但悠悠聰明異前時行業不加修抱冊時呻吟寧免遺忘憂雕蟲技何補食粟顏堪羞中夜起長嘆反躬時內省宣父戒無聞漆雕慙未信勳業弗及時白髮忽生鬢嗟彼萬里道中途可旋軫願言加餐飯努力桑榆晚 【 【楊曰】三首有古選風】
○歸次醴陵
悠悠駐雙騎翼翼抗前旌雲物媚清旦山水暎孤城平野楚烟碧高峰松雪明客愁渾欲失巳入故鄉程
○慧力寺 【 臨江】
古道蒼松轉重洲碧水連橋傳伏馬地臺憶讀書年客舫平沙倚禪燈夕嶂懸馳驅愧塵鞅棲息歎何緣
○移疾慧力方丈呈郡中諸君子 【 時有寧藩之變】
城市誰能此地遊石堂禪榻借深幽藤蘿月上諸峯靜樓閣風廻古木秋病身偶似維摩室客思應同王粲樓巳惜浮萍自流轉卻扳叢桂更淹留
漫懷陶謝與同遊悵惜青山古寺幽江縣羽書頻報警石門蘿薜自宜秋孤城片月聞吹角落日千峯對倚樓瀟水驛亭舟楫地異時尊俎記相留
○不寐
羽檄連宵至徵兵列郡聞乾坤遂戎馬雲日更炎氛食祿寧辭難臨危好策勳燈殘僧閣夜孤枕百憂紛
○夜至太平觀
暝色山徑入鐘聲林杪來道人驚客至燭下松門開瑤席凝芳篆琳館絕浮埃塵襟藉消豁天明車騎催
二
群仙朝上帝高居儼太清玉池泉不涸玄圃樹長榮劍作蒼龍躍笙同彩鳳鳴倘因值靈藥此地問長生
○陳節推久在南昌寄贈
郡閣蕭條晝掩扉窻中林岫待玄暉東湖亦是桑乾水應望袁山日憶歸 【 【楊曰】是真唐絕】
○贈陳侍御原習
木落歲年晚空江忽到公世途千轍異高論一尊同懷玉幽人志纓冠國士風重溟隔南紀瞻望渺行驄
○郡內逢春
春日春臺宜引望萬家城郭慶春新彩旛花勝巧隨俗栢葉梅枝清傍人離離雪樹開晴旭冉冉風烟度野津還沾郡邸賓筵醉轉覺鄉園物候親
○盧洲宴集值雨贈羅使君
名園邀客綠尊開紅斾行春五馬來江迥波聲喧几席山寒霧色隱樓臺庭中翠蔭延修竹林下幽芳折老梅為報青陽布新令滿城甘雨使車回
○過雙龍寺
入谷嵐霏重開門松寺深灘流萬木罅蘿擁眾峰陰溪鷺仍寒浴潭龍或夜吟楚地多風雨春山不可尋
○山行贈仁甫
萬峯雲度壑孤寺雨鳴溪馬渡溪前水疑憐錦障泥
二
共宿東窻中下宵雷雨聞風塵遲雙劍好為拭龍文
○寄仁甫
篁木翳深嶺獨行千嶂間溪山正奇絕霖潦倦躋攀聞子渡前壑日暮臨河還相思阻幽夢一夜雨潺湲
○題黃氏池亭
黃生池閣清獨宿怡我情高窻延霧色曲澗遶泉聲鄰里閒能過鷗魚近不驚永學溪中釣寧求世上名
○雨望
高樓集飛雨半入空濛間梅痕低暎水草閣暝依山境寂渾饒睡杯深忽破顏五嶺愁難望烟中凝翠鬟
○贈張秀才
吾愛張明府承家不乏賢芳蘭臨謝砌白璧照藍田暮雪明書幌春鶯對別筵天池待鳴鳳綵翼看騰騫
○春日遊石乳洞
躋險遘靈室賞勝得仙谿紫泉飛作雨玉髓積如泥暫駐心魂爽重尋巖逕迷擬結丹霞想來從靜者棲
二
地隱林巒秀春餘草木芳古巖宜置酒清溜忽霑裳有象名難具無言趣轉忘未云歡賞罷歌吹送殘陽
○遊洪陽洞
二仙何代隱巖阿澗綠山青長薜蘿塵世總經桑海變丹丘長占水雲多天台到擬逢桃實石室歸疑爛斧柯思向此中尋靜侶因牽俗累欲如何
○彬江羅使君宴別
乳洞初旋盖郵亭復此筵夜歌臨浦月春賞寄雲泉賓從滁山醉風流峴水傳所嗟牽遠役安得重延緣
○師儉堂
山泉野飯聊今夕金谷銅駞非故時隨緣自有數椽足題儉真成一字師
○雙谿
宛似名山入武谿花源仙艇記還迷春圃剪蔬逢客至午窻丸藥聽鶯啼
○題龍封君頤貞卷
學道人未識端居遺俗紛雲龜導真息玄豹養深文履坦自多吉逃名世卻聞當時讀易處幽室灑蘭芬
○蕭氏鳳山別業
卜築傍幽深烟霞費遠尋窻喧石磵水檻落翠峰陰巢鵲依新主谿花發故林應招白雲侶終日伴閒吟
○郡學羅守新肄樂請予觀賦
朅聞金絲奏洋洋黌舍中跡類觀周廟神疑遊澤宮徵師來獨遠享聖禮攸崇茲郡慙遐僻居然鄒魯風哉賢守化不羡蜀文翁
○閱武亭置酒
山擁賓筵翠城圍將壘高霜天清鼓角雲日麗旌旄箭迅穿鴻鵠杯香擘蠏■〈虫敖〉取醉自茲別臨岐贈寶刀
○曉登春臺
【 【楊曰】首尾清典】 樓閣山寒裏肩輿衝曉來仲冬群木下初日萬峯開平野何寥邈層城亦壯哉予心慕奇勝欲別更登臺
二
山暝烟嵐合城高睥睨齊攀躋興不極曠望意還迷風壤荊吳際星文翼軫西遺祠深木裏來客拜昌黎
○和唐侍御晚登春臺
春臺夕上興猶奇落木蒼蒼白日遲行傍逕梅詩自好坐看松嶂榻頻移江城攬轡霜威迥山閣開尊月色宜莫為浮雲望天際恐增愁思倚闌時
○曉登春臺用韻
翠嶺烟開楚望奇綠江天盡鳥飛遲松彬覆郭泠風起樓閣當空淑景移巖樹故因時序改山雲豈與俗情宜雙峰寂寂應相對悵憶高人獨往時 【 二袁山漢高士袁京所居】
○惠上人房
絕壑聞流水香牀住半天林間飛盖入松下看雲眠谷鳥知春候曇花識靜緣冥心遺所適豈必定中禪
○夏夜府公辱過
山月照庭際如傳松桂神到門銀燭遠當席錦袍新自惜迂疏舊多慙寵顧頻荒居寡承奉小酌愧情真
○酬羅使君仰山之招
開緘見月生幽思清曉雨聲翻屋來千峯古木啼猿處空憶題詩坐石苔
○鈐山夜別簡侍御得寬字
柱史來天上相過坐夜闌霜威清蹔假月色好同看晨渡河氷壯春浮楚澤寬臺臣綱紀地送子見才難
○陽春書院唐朱二侍御邀集 【 逆藩故宮也】
陽春院裏花仍發不飲其如春色何高臺曲沼人能到遲日濃烟景自多猶憐綠水飛鴻鴈更著蘭舟採芰荷章郡昇平異前日時邀驄馬一相過
○薛樓宴集次汪戶部希會是日出師捕安義之寇
城外章江碧草春城頭高閣綺筵新野航受客還依渡江燕穿花不避人山川南國登臨在今古浮雲感慨頻戰舸眼邊連夜發捷書早報放吾顰
○夜登明遠樓同王陽明中丞唐朱二察院
遙夜肅已靜朗月照重湖風窻倚天漢星嶠臨蓬壺的的徐亭樹寥寥霜署烏微言歡欲奉清賞未云徂
○龜峰寺 【 弋陽縣】
森森蔭水栢暝暝入山烟始驚靈境絕忽步翠微先異狀群峰出幽探萬慮捐心期駕鸞鶴從此問真仙
二
鳥鳴芳樹暗雲度碧峰陰春益林巒秀山圍洞壑深青蓮窺色相綠竹動謳吟人世那逢此丹谿一一臨
○上巳玉山集
巖嶂何盤鬱汀洲復渺綿江深迷草樹林霽淨風烟蘭葉修春禊楊花對別筵不醉河陽酒愁心益惋然
二
懷玉今辰到官亭憩晚晴連山雨渺渺獨樹花盈盈對酒三春暮離家一月程舊窓園木暗惆悵忽聞鸎
○塔山望 【 玉山縣】
初聞流泉響漸入深林間靈峰窺寶塔竹徑款禪關晻曖花覆谷空濛雨暎山回看萬壑裏雲霧渺人寰
○自西湖入靈隱上天竺
蘇橋初進艇露峰忽振衣三竺開丹鷲諸天在翠微磵水浮花片松磴鎻烟霏屈折巖扉到蕭條苔徑歸藉草還留酌聞香頓首機
○嘉興三塔寺留別朝儀子謙二使君年丈
三塔移舟望 【 【楊曰】奇儁】 若仙穹林翠壑俯江烟鸎花對酒城春麗鍾梵登樓海日先世路無端頻送客空門不礙擬逃禪與君更是燕吳別衝雨開帆各惘然 【 寺圃有先照樓】
○虎丘寺侍少傅守谿公遊奉次高韻
禪逕香臺訪碧山玉堂黃閣奉台顏乍揮藻翰花爭麗久脫朝簪鶴並間林下看雲松影靜巖邊著屐蘚痕斑分明仙舸中流坐瞻送宮袍月下還
潭渚逶迤草樹重上方臺殿隱孤峰清輝夜吐吳城月虛籟寒生梵院松窓瞰浦雲宜引望石留僧講謾遺蹤移舟更欲歸城市惆悵青山日暮鐘 【 山嵮有閣名千頃雲寺前千人石生公說法處】
○東平遇雨
急雨來東郡蕭蕭亂入雲禱祠諸路見亢旱一春聞風疾吹疑斷天高灑易紛都饒萬民望吾亦洗炎氛
○蓮花淀舟泛 【 雄縣】
沿洄洲渚異演漾水雲空綠荷初冒日青蘋解起風唳鶴橫天迥眠鷗炯雲同會意聊自適望美轉難窮
○盧溝橋
【 【楊曰】起句是古選】 逝波與行客汨汨無時休猊蟠明積雪虹飲亘長流曉月迷征騎春沙壓弊裘經過道傍寺暍思且淹留
○憶鈐山寄溪亭明府
小逕升堂綠檜長翠屏終日對鈐岡丘園物色閑閑在朝市風塵事事忙尚憶琴尊同笑語最憐風雨發舟航朝來馬上逢鄉使為寄新詩當八行
○南京戶部後池雙蓮同幹大司徒王公邀賦
朱夏尚書省池蓮表異祥絳葩開並蔕青乳結連房晻薆紅雲麗披飜翠盖長文鴛紛比翼振鷺儼分行引類何猜妬淩波故頡頑靈妃泛湘浦趙女入昭陽照月平分影迎風倍有香瑞呈鮫室外盛過鯉湖傍旱暵憂方劇芬敷理詎常氣和占聖世地重切公堂嘉木歆連理靈芝頌九光予慚職歌頌留賞濫華觴
鈐山堂集卷第六
●鈐山堂集卷第七
漁石唐龍
升菴楊慎評點
詩(留院藁一)
◆詩(留院藁一)
初拜留院少師相公贈詩用韻拜酬
奉酬汪石潭宗伯
奉酬翟石門兄
夕次潞河懷寄館閣寮友
春迎慈聖歌
東昌驛下逢少保鵞湖相公赴召是日大行人齎勑迎勞適至敬抒贈賀
德州董子廟
翰林齋宿
汪司成學省齋宿寄贈
禱雨曉出神樂觀
欽佩南原草堂集別
黃子伯固昔為兵部郎官率同列諫止廵幸被杖斥歸今上登極起為南京大理丞奉表入賀餞以是詩
張子常甫自翰林出督學旋以病告寄贈
新作院署之堂汪司成投贈佳篇用韻和酬
和郭司業官舍閒咏
酬和少宗伯汪先生省中步月見懷之作
石潭先生榮進吏侍兼副史局用韻賀贈
送王中丞赴召前在豫章有平難之績
贈林大理茂貞
楊侍御使蜀
待月集宗伯鳳山邸第
送禮侍吳公赴召
蔣戶侍省墓送贈
贈邵僉憲
奉送司寇趙公入覲
贈寇京兆
贈邊太常黎銀臺北覲
暮春神樂觀餞方使君
寄壽少傅邃翁先生
大宰楊公考績送贈
送司徒秦公入朝
觀雪登清凉山餞秦司徒
送魯給事之江西
贈寇都憲赴鎮
送邊都憲召掌北臺
顧山人壽詩
朱潤軒壽
徐氏東園觀梅
喜雨
喜雨和胡都憲
喜雨和汪宗伯
喜雨和秦宗伯
喜雨和郭司業
贈友
簡尚賓將歸賦贈
贈葉刑部
吳司空舊家嘉魚有東湖徙居蒼梧作東湖書院命予賦
題羅太守畫
聶君持梅雪卷請題走筆贈之
無錫茹氏惜陰樓其先世所創民澤請題
酬陸司業見寄秋懷之作
登金陵觀音山
和顧東橋憲長遊天界寺之作
寄壽高仰峯先生
蔡氏濬永阡
○初拜留院少師相公贈詩用韻拜酬
金陵樓閣倚天開玉署晴雲覆禁槐薦賦敢晞文似者拜恩真荷帝俞哉鴻鈞播物寧論德豹管窺斑卻愧才拭目廟堂歌喜起五星重聚鳳凰來
○奉酬汪石潭宗伯
八座高衘禮絕攀兩朝清望重於山招延雋老皆登用揣量非才合置閒駑駘豈復思千思廣廈終期庇萬間誰意用儒逢世理一尊相屬重開顏
○奉酬翟石門兄
春明別棹問南京誰道君猶羡我榮戀闕巳瞻紅日遠忝官仍喜玉堂清鳩巢計哂經營拙魚飯心憐去住輕十七年中同宦侶細論離合倍關情
○夕次潞河懷寄館閣寮友
朝遊燕臺上夕宿潞河濱空洲牽積水廣陌足流塵情憶離尊滿年傷別袂頻玉署星辰切金陵月露新
二
虛薄忝朝籍文館廁英寮蘿施攀松栢葭倚接瓊瑤鳥有同栖樹魚憐獨上潮江海參辰隔流盻極春霄
○春迎慈聖歌
綠水雲搖帳殿開龍艘日照錦帆來千盤玉膳分船進百騎銀璫奏御回
御氣金門起鬱蟠至尊當殿候鳴鑾玉食直移九州養龍樓長奉萬年歡
濮園議禮伸輿論代邸崇恩本聖情正陽文母遵門入五鳳英皇卻輦迎 【 先是禮官議聖母從東安門入 御批從 正陽中門 上出迎至午門】
○東昌驛下逢少保鵞湖相公赴召是日大行人齎勑迎勞適至敬抒贈賀
直道誰云竟忤時如公親結九重知大賢出處關朝運聖代謀謨重鼎司龍紙纔開天咫尺使軺重遣路逶遲試論再入中書事文呂于今復見之 【 潞公文穆也】
○德州董子廟
董生讀書處寂寞臨高臺門牆窺孔室編簡拾秦灰業守三餘積宮存一畝開墨池春草遍園木晚禽來獨有賢良策人稱王佐才
○翰林齋宿
郊禋元歲盛聲明玉署深寒宿舊京長樂聽鍾天已遠鍾陵對雪夢猶清池頭星斗歸環珮城上風雲颭斾旌鵷侶此時皆侍從綵毫春色賦初成
○汪司成學省齋宿寄贈
清宵琴鐸靜齋廬悵望無因奉起居寺近獨吟孤嶂雪燭明親校六堂書雲中比翼瞻鴻鴈河畔開緘憶鯉魚漸擬謝池春草發清詩幽夢復何如
○禱雨曉出神樂觀
燈火嚴城啟樓臺祕苑通精明石壇月凄斷栢林風望極仍延竚憂深尚蘊隆瓣香勤祝史何以格皇穹
○欽佩南原草堂集別
梁宛乘驄馬秦淮掩竹扉因憐奉丹詔不得羡荷衣古屋秋山近清池夕鳥飛故人從此去吾至欲何依
○黃子伯固昔為兵部郎官率同列諫止廵幸被杖斥歸今上登極起為南京大理丞奉表入賀餞以是詩
明到鳳樓聽漏日漢儀重覩淚堪垂伏蒲舊侶誰同在薦藁芳名帝獨知驊騮逸步諳長道鵷鷺崇班戀赤墀憑將金鑑千秋錄為獻南山萬壽巵
○張子常甫自翰林出督學旋以病告寄贈
登朝與子最情親院宿郊遊事巳陳蹔失鳳池官自好重歸山逕業猶貧遍栽松菊疑真隱且廢謳吟惜病身燕乳蝶飛烟草綠相思難寄秣陵春
○新作院署之堂汪司成投贈佳篇用韻和酬
偶鋤荒圯得清深更置芸編對素琴凉吹瀉軒翻竹韻朝陽臨砌捧葵心高依鳳闕知天近淨掃蛩堦與月侵幸有大賢携晚進文觴幾度愜幽尋
金鑾西畔玉堂深鳳沼雲泉滴暗琴巳藉典謨開駿業更留烟月寄閒心池栽脩竹藏鸎語亭覆荒碑見蘚侵牛渚故逢仙子問桃源不遣世人尋
○和郭司業官舍閒咏
堦西眾山處重到有餘情地是名賢宅庭栽古栢成夕嵐迷疊嶂秋雨過高城最愛攤書坐窓燈映竹清 【 大宰羅整菴昔居此有所植栢存】
二
前日瀛洲侶同來白下居真能忘爾汝時復到堦除魚筍供常宴朱鉛校古書南都官况僻蹔免聽朝車
三
池寬新雨後山翠夕陽時秀句無心得幽懷只自知暮鍾來古寺秋槿徧疏籬欲踐移尊約新凉月色宜
○酬和少宗伯汪先生省中步月見懷之作
南宮風露溢清寒華月當窓轉玉盤始信仙蹤隔塵土漫憐浮世有悲歡茶烹石鼎分池雪香爇金罏和澤蘭忽荷雲章寄瓊署欲携春興伴花壇
夜深高咏在虛亭無柰蟾光影竹青對樹棲鴉眠自在傍城更柝語丁寧歌餘白雪翻瑤瑟興入滄洲拂畫屏人事故逢清景少賞心長為碧雲停
○石潭先生榮進吏侍兼副史局用韻賀贈
鳳日龍霄近欲攀仙蹤元只在蓬山盡誇榮寵從今盛長擬門庭似舊閒羣才總屬陶鈞地一字猶嚴袞斧間當日相從今遠別玉堂凉月夢清顏
○送王中丞赴召前在豫章有平難之績
繡斧清霜避樓船綠水開風雲千曆會麟鳳眾賢來投老仍嚴召當途賴上才向來籌策地投檄淨烽埃
○贈林大理茂貞
爾別河橋繫我思柳枝攀贈綠烟絲中興奏議看前輩南國聲名重棘司今古秪應榮節槩 聖明奚忍負恩私明庭此去觀夔契好續徂徠聖德詩
○楊侍御使蜀
江草萋萋江水長使軺聞欲度瀟湘開帆夜坐星河色載筆春吟杜若香綵繡過家非舊服皂囊還闕有新章西州五月無炎暑應避青驄滿路霜
○待月集宗伯鳳山邸第
風梧翻夕籟雲葉漏輕光東林初上月華館更留觴寅清欣務簡宴語接宵長方占德星聚復咏柚華芳 【 時公弟初至】
○送禮侍吳公赴召
文昌星彩動南宮徵拜三卿寵數崇承旨故隨宗伯後致辭初入謝班中披雲近覩長安日擊水高摶渤海風朝省事頻閒日少回看烟月憶江東
○蔣戶侍省墓送贈
楚江秋潦淨巴嶺夕雲重烟鳥隨孤舫鄉山到萬峯窓園餘舊菊墟墓長高松國計遙相待期君隔歲逢
○贈邵僉憲
幽蘭閟芳馨白璧懷堅貞端居不踰閾奕奕當世名剡薦馳雲陛鶴書賁柴荊直道昔忤時今為士所榮始感白日照親見黃河清恭翼承皇命慷慨發脩程驄車列城避鳥道千峯行水郵經楚甸海嶠浮昆明飲氷徇苦節擊隼蜚英聲揮手自茲別許身良不輕
○奉送司寇趙公入覲
羣公得句鏘鳴球司寇引杯登綵舟金函奉表江東發銀漢乘槎天上遊六月滄洲不知暑夜泊風烟渺何許遠勢斜分清泗流新凉早入長楊樹羡公懷抱有餘清臨流見月幾詩成調高白雪誰同和行愛青山自問名公今去國巳經時星履重來上赤墀皋陶淑問持邦憲閱道清忠結 主知 純皇當日擢羣英三十餘年並列卿廟堂正藉經綸業江海猶傳氷糵聲
○贈寇京兆
宦情鄉思渺難裁悵望春帆帶雨開芳草不堪頻送客暮雲何處獨登臺閭閻解說循良政廊廟元湏卓異才借問府中林館勝棠花應候使車回
○贈邊太常黎銀臺北覲
兩鄉南國望同上赤墀行接羽鵷鸞貴論言玉雪清冠裳臨偉餞風雨發嚴程遙羡川途興新詩幾許成
二
莽莽龍河雪雙帆幾日開亦知從此別巳是隔年回珂馬春城並衣冠曉仗催驛亭梅柳色來往送行杯
○暮春神樂觀餞方使君
登臨南郭久相期忽漫看山是別時童子正宜春服 【 下闕文】
○寄壽少傅邃翁先生
【 上闕文】 起洛中猶放涑翁閒 【 【楊曰】切題】 詩尋丁卯橋邊宅舟放金焦寺裏山毬馬燁如尊俎勝隱園高會渺難攀
○大宰楊公考績送贈
相業當朝文敏最直看家學到今公笏牀經笥傳何遠岐鳳郊麟瑞本同政以經綸歸重望久知清白振高風國思世受何為報多在山公啟事中
○送司徒秦公入朝
劍履乘春上玉墀梅花度臘送行巵承明宣室元相待鷺漵鍾陵無到時江上流移何日少眼中經濟屬公宜東曹齋閣松陰在幾借前籌退食遲
○觀雪登清凉山餞秦司徒
巖壑風烟積樓臺氣色寒祗園最高處飛雪更宜看鶴近瑤空舞花依綺席漫中臺趣嚴召南斗寄餘歡
○送魯給事之江西
遠別逢春望轉迷柳條縈綠草新齊回看紫禁烟霄上獨宿征帆楚水西事往不堪聞戰伐憂分行可慰黔黎越邊高閣臨江在閒對山雲續舊題
○贈寇都憲赴鎮
上谷風烟鉅鎮開雄關疊嶂鎻縈廻山川故識鸞輿幸戎落新驚繡斧來畊牧總叨明聖力保釐多倚憲臣才秋城落日塵靜倚劍遙登萬里臺
○送邊都憲召掌北臺
詔書宣召北門歸戀闕懷鄉願不違行愛雲山過舊里步紆星履上彤闈朝廷正倚臺綱重天日長瞻帝座輝雄峻古稱三獨坐百寮回首避霜威
○顧山人壽詩
最憶蕪城車馬地草堂花竹淨風烟地偏廛市同真隱貌古衣冠似列仙清愛碧簫吹海月靜看玄鶴舞芝田綠蒲青艾俱生色歲歲開尊午日前
○朱潤軒壽
他鄉獻壽逢新歲同里相過總近親行樂不妨時序改交驩惟有酒盃頻岸花檣燕能留客對水看山不負春聞說揮金多義事江城無限待餔人
○徐氏東園觀梅
東閣開筵雪樹春主情花意共清真似憐標格初經眼自識芳香久襲人鸑鷟故移天上種珊瑚不受世間塵習池賓客俱名勝雅尚從知德有鄰 【 【楊曰】清新可詠】
○喜雨
南國夏無雨鍾山朝出雲精虔三日禱甘澍萬家分野愛商羊羽池憐蜥蜴羣康衢今日頌一飯是吾君
二
臥聞清雨至蕭颯浣煩襟開軒進荷氣閉院靜騶音鳳沼流泉細彤樓隱霧深隱几聽脩竹何異在中林
○喜雨和胡都憲
沾席敲窓慰客心院池新水坐來深煩襟正解塵中渴好事如聽谷裏音霮■〈雨上對下〉總隨和氣洽蕭森時逐遠風沉天公只借須臾力明日郊原看綠陰
○喜雨和汪宗伯
悵望星河作夜晴曉聞零雨度高城乍迷雲岫氛氳合亂入槐軒淅瀝鳴正有清凉破炎毒可無新句答高情郊原明日堪攜酒自喜吾兼吏隱名
○喜雨和秦宗伯
焦枯何計訛吹噓一雨全勝萬斛珠看舞商羊應得意聽鞭蜥蜴最憐渠凉開竹簟眠方穩日飯盤蔬味自腴志喜有詩傳畫省巴人慚和郢歌餘
○喜雨和郭司業
入秋忽聽翻江雨長夏空瞻落檻雲頓失塵熇淨如洗乍迷山翠杳難分民情正望倉箱富神薦猶憑黍稷芬更喜清凉慰幽獨簡編遙夜坐膏焚
○贈友
大江渺千里金陵麗五雲枉棹特垂訪念子意何勤久客懷故知相見各欣欣且復話鄉邑不厭窮朝曛
二
留都羅群署詞林最蕭閒古屋蔭槐栢時見簷前山圖史紛座隅披翫豁心顏與子坐永日清風竹珊珊
三
【 【楊曰】奇崛感慨顏謝之間】 北風吹層波高帆疾於馬矯首望雲山日夕到鄉舍親友慰遠歸春杯正堪把故園多所歡薄宦何為者
○簡尚賓將歸賦贈
相留忽是一年期落葉西風話別時賓館寂寥寒榻在吏情涼薄故人知舟衝霧雨帆飛遠書憶鄉園鴈到遲明日古槐修竹裏玉亭吟坐復同誰
○贈葉刑部
把酒逢宵月登車犯早寒逶迤涉遠道日夕望長安霜蹄看驥展風翮羡鵬摶以我僻居者殷勤懷所歡遲歸秣陵署高咏對雲巒
○吳司空舊家嘉魚有東湖徙居蒼梧作東湖書院命予賦
問訊東湖第司空此卜居清瀾堪悟道石室可藏書野綠開裴閣花香引邵車蒼梧轉奇勝風景似嘉魚
○題羅太守畫
何處林居好移來庭壁間風泉留噴薄雲嶠鎻孱顏谿憶浮槎到峯疑采藥還郡齋收印坐知爾飽看山
二
谿山盡瑤素曉霽更宜人不悟梁園雪虛疑芳樹春剡舟乘興逸郢曲和歌新懷君當此夕難澣渴心塵
○聶君持梅雪卷請題走筆贈之
鷺沙尺書何日傳聶君近泊金陵船到門覽剌丞出迓丰度雅樸神翛然書云此君樂幽尚十年寄跡江湖邊平生愛梅有真癖梅雪自號爭清妍瓊姿綽約種萬本茅屋正在春風前芒鞵緩步石逕月拄杖獨往青林烟有時臨流發孤嘯風致髣髴疑逋仙只宜跨驢學肩聳那復騎鶴思腰纏青蚨沽酒與之醉散髮岸幘歌青天吁嗟聶君亦不俗揮毫贈爾梅花篇
○無錫茹氏惜陰樓其先世所創民澤請題
茹翁讀書處高樓名惜陰捲幔燈烟在開軒草帶深古人勤志業我輩得規箴為誦陶公傳千秋見苦心
○酬陸司業見寄秋懷之作
書囊藥褁鎮吾隨岐路東西豈預期多病祗憐癯骨在素心惟荷故人知遊魚遠水書難寄碧樹高雲意每遲鰲禁掖垣追逐地獨慚虛薄?恩私
雲海滄茫隔鳳臺雨年剛得一書廻敢將膠漆期君並莫為陰晴與世猜往日詩篇常在把幾時尊酒定重開龍山又是茱萸節珍重高作賦才
○登金陵觀音山
江閣憑虛似幻成綠崖蒼壁有人行波晴日抱黿鼉窟天險山圍睥睨城萬里濤瀧爭赴海八土?廷琛帛盡朝京誰能數到層軒坐臨水看雲失宦情
○和顧東橋憲長遊天界寺之作
素衣不受市塵侵虛谷超遙見此心苔徑客吟猿鶴掙石牀僧定薜蘿深高賢有意依蓮社開士何年建鷲林更借玉琴酬雅興欲憑瑤草寄幽尋 【 【楊曰】全首肅括】
○寄壽高仰峯先生
勳業三朝重年齡八袠高名應書汗竹壽及薦蟠桃天遠冥鴻跡池新綵鳳毛聖明頒異寵賜誥賁林皋
二
鄉里論耆舊惟公五福完壽鄉餘日月憲府重衣冠老鶴昂仙骨貞松耐歲寒青雲誇令子更折桂枝看
三
昔奉秋堂宴今歌雲海篇追趨懷杖履瞻望禮星躔臺傍重門近洲分碧水連秫田新報熟歌醉入豐年
○蔡氏濬永阡
露草眠牛集雲松弔鶴來黃山開碧嶂蒿里閟層臺哲士今亡矣高風日遠哉淵源尋舊德梁木歎遺材不見丘原起惟餘風樹哀諸孫寒食裏日暮奠椒回
鈐山堂集卷第七
●鈐山堂集卷第八
漁石唐龍
升菴楊慎評點
詩(留院藁二)
◆詩(留院藁二)
奉送太宰楊公赴召
送汪吏侍先生
至日信州懷寄汪石潭宗伯
弋陽遇贈舜卿翰檢兼寄用修殿撰
送凌司訓
雨泊鳳洲酬寄朝望太守
遊洪陽洞
曉濟鄱陽湖
泊弋陽江
夕會顧宮諭兄姑蘇驛下
姑蘇王少傅怡老園子貞中舍邀集
怡老園後池集
虎丘臨眺和朱侍御
題悟石軒舊傳生公說法石為點頭軒以是名
賦少宰汪公西溪草堂
盤谷歌為司寇高公賦
題胡使君可泉
蕭子卜居梅林賦贈
學士崦西兄論秀還朝次京江有詩見寄次韻奉酬經筵進講畢還至國庠會寮属諸生聽講
經筵進講畢還至國庠會寮属諸生聽講
送李若溪僉憲
送羅南康使君
贈柳州桂二守
贈簡少府二首
贈鄭南昌復官昔與逆藩之難
大理湯公壽詞
送趙司空致政
送秦司徒致政
送鄭刑部之南京
送吳學士視篆南京予舊領此職
陳監丞父壽詞
費氏橫林孝友堂詩為學士鍾石賦
經筵宴罷有述
賞荷劉司空部署次韻
夏日李公薇園燕集次徐少宰
徐養齋方棠陵偕至喜而有作用王浚川韻
鳳圖為宗伯序菴公題
九日登戒壇寺閣
和陳司馬元日早朝
寄壽少傅木齋謝公
贈別汝湖學士
崦西徐少宰省中藤花開有詩邀予同作徐昔侍外舅守溪公授經于此今繼踐其職云
寄贈宮保白樓吳公
贈劉梅國都憲
贈許學士歸省
贈費司訓之山陰
答用修見贈
用修殿撰惠予蜀中雲根竹筆
用貞中舍贈雲根竹茅筆各一
夢竹卷題贈胡世貞光祿
○奉送太宰楊公赴召
象德家聲遠登賢國論公泰應占世運聖巳識淵衷聽履星辰切持衡水鑑同構堂資柱石補袞藉山蟲熙洽隆殷祚高明達舜聰平章均四海峻絕冠群工霖雨收輿望丹青肖祖風四朝推練達一節想清忠播物鴻鈞大掄材杞梓充山濤能薦士王旦不言功猷告寧聞外謨詢待折中正容亡憸側軫慮切瘝痌祖席逢秋淨王畿屬歲豐競看威鳳集周雅咏梧桐
○送汪吏侍先生
叨隨鍾阜瞻依近悵別江波跂望勞長奉清言過玉署重聞仙步上銓曹時艱靜曙紆籌定國議新陪出論高願坐廟堂同水鏡總收賢俊入甄陶
○至日信州懷寄汪石潭宗伯
至日題詩信州驛泊舟虛館近寒汀江潭歲晚蛟龍蟄巖壑霜餘檜栢青鳴玉尚思金殿直移文深憶草堂靈謝公正在東山畔日對雲峯看翠屏天畔登臺望北辰三廻巳隔御筵春氷霜暗惜年華老棋局頻看世事新安得梅花逢驛使欲憑瑤草寄佳人白鷗片片風湍急捩柁衝星下遠津
○弋陽遇贈舜卿翰檢兼寄用修殿撰
京國何時出舟航此地逢批鱗叩龍闕塌翼下鰲峰天地生全德江湖汗漫蹤相留話今夕明發楚雲重
二
兩賢俱侍從萬里各風埃鳥道青冥外誰憐逐客來醉歌頻擊劍愁望且登臺珠樹同棲鶴蓬山遲爾回
○送凌司訓
沅湘從此去孤棹雨冥冥烟嶼宜春望林猿足夜聽青雲誰假翼白首嘆窮經明日河陽酒思君草色青
○雨泊鳳洲酬寄朝望太守
厭聽高城雨還維古驛舟瓊枝那近眼烟浪逓生愁
二
鴉濕波翻木鷗喧雨滿洲離心何處是暝色載孤舟
三
鳳洲幾回至一至情眷眷佳期渺未忘薄別寧當怨
四
山閣憶春臨渚花宜晚望不共瀼西遊空懷郢中唱
○遊洪陽洞
鶴馭鸞驂去不回林扃岫幌客頻來洞門日照烟蘿發巖竇泉飛雪屋開始驚奇僻非人境更愛攀臨坐石苔廻輿出谷千峯暝猿嘯禽啼萬壑哀
○曉濟鄱陽湖
鳴榔發荻浦擊楫過蘋洲皛皛霞日爛盈盈天漢流遠帆征未息高鳥去何求汗漫江湖志吾今幾度遊
○泊弋陽江
客思增悽斷風湍渺宿留雲來津樹黑雨集浦帆收作宦逢楊閏辭家感麥秋龜峯嵐霧裏心賞若為酬
○夕會顧宮諭兄姑蘇驛下
共憐揮手別鰲峯烟水吳洲此夕逢世事秪應論塞馬春雷正合起潭龍坐闌紅燭談猶徤折贈瓊枝意自重借問昔時鴛鷺侶幾人同聽鳳樓鐘
○姑蘇王少傅怡老園子貞中舍邀集
宛似入雞山寥寥雲壑間攀松上巖翠憩石坐苔斑霄漢清班接林園樂事關昔遊陪劍履輝赫想台顏
○怡老園後池集
竹逕蘿烟翠且重行尋幽洞失前峯因攀巖下叢生桂故識雲中舊種松樓臺碧水虛相映車馬高門日自容猶道綠尊歡未盡別來深院起歌鐘
○虎丘臨眺和朱侍御
泊舟禪逕石門通徙倚湖天望不窮正掃書壇拜和靖猶開梵塔禮生公汀洲晚浸蒹葭水臺殿晴呼松栢風惟羡觀風驄馬使清遊麗句滿吳中
翠嶺晴烟鎻鷲峯玉泉陰洞隱龍宮高攀雙樹青冥上俯瞰三吳宿霧中沙浦斷雲低度鳥石林修竹靜吟風房水石佳遊在塵世滄桑浩劫空
○題悟石軒舊傳生公說法石為點頭軒以是名
盤石寺門前相傳聽法年襲訛僧善幻賞勝客猶憐松桂流寒月藤蘿起夕烟未須談寂理聊此息塵緣
○賦少宰汪公西溪草堂
山輝知玉韞淵靜識龍居古邑名賢里膺門幸到予開堂瞻劍履登閣覽清虛積翠羅千嶂分流貫二渠夕雲生畫障春水動鷗魚庭愛森瓊樹門看擁駟車玉牀留貯笏丹壁會藏書直道中朝仰高名北斗如鳳凰需寵詔蘿月臥林廬理愜心彌逸神閒體自舒萍遊奉佳論臨別意躊躇
○盤谷歌為司寇高公賦
樂清山水天下奇中間茗嶼更逶迤坤靈勃鬱萃元氣何人卜築開新基高公百年草堂在林色川容未曾改地隔桃源長子孫村標盤谷名江海盤谷幽棲自隱君後人濟濟藉芳薰一溪桑梓橫青野九畹蘭蓀結綵雲堂下陰森滿松栢風雨泠泠護幽宅歲時蘋藻薦明馨階前半是朱衣客司寇承恩著錦袍江山掩映羅旌旄後來傑出况非一上下彩鳳看翔翱禮成敘飲復酬倡接盞飛觥各相向里閈風猷出故家朝廷禮樂歸群望吁嗟乎湛恩餘慶奕世存路人盡識于公門請君試聽歌盤谷昔日三槐安足論
○題胡使君可泉
秦安卦山北相傳有異泉胡公讀書處釣月弄潺湲潄玉雲根凈牽蘿雪瀑懸夜絃翻雅調春甕瀉芳涓江海覃餘澤山林結掙緣鑑澄心比瑩膏潤暍同蠲地以高賢勝圖將美蹟傳次山文筆徤巖石幾銘鐫
○蕭子卜居梅林賦贈
【 【楊曰】如此起自佳】 溪上梅花玉作林溪邊茅屋苦寒侵孤山倚棹逢詩興潁上移家見客心日晚漁歌來浦漵雪晴花色上衣襟風塵擁傳勞為郡時向滄洲寄一吟
○學士崦西兄論秀還朝次京江有詩見寄次韻奉酬經筵進講畢還至國庠會寮属諸生聽講
闕文
○經筵進講畢還至國庠會寮属諸生聽講
翠華仙殿說經回冠帶橋門講又開豈有涓埃禆聖學獨慚模範育英才雲龍嘉會逢明代奎壁祥光應上台聽誦唐虞風噩爾載歌琴瑟思悠哉
○送李若溪僉憲
別君南國若為情聚首無端復送行同里衣冠知巳少外臺風紀拜官榮桄榔夜宿蠻中驛金鼓晴登嶺外城儒術古來經世用直看尊俎坐談兵
○送羅南康使君
猶煩領郡赴江干千里南州路未難遺愛舊栽棠樹徧別懷今放酒盃寬山深洞可尋名蹟家近書能慰母歡見說府中公事簡五峯蒼翠倚樓看
○贈柳州桂二守
南登桂嶺道卻上楚鄉舟賦就江籬晚書回旅鴈秋山形攢劍戟方語雜旃裘好種江邊柳還將惠化留
○贈簡少府二首 【 御史一溪之仲父】
客舍依蓮宇清風滿竹林愧予懷短剌長喜得幽尋旌節梁園迥雲山楚甸深別離明月共千里寄同心
二
爾向滇中去官程柰遠何雲峯當馬峻霧樹聽猿多郡僻逢迎簡天南氣候和相期敷惠政早入遠人歌
○贈鄭南昌復官昔與逆藩之難
黃綬欣看復在身卻論前事益沾巾江關亂後餘殘壘棠樹春來泣故民人情閱世從翻覆直道憐君有屈伸巳喜拜恩同雨露可堪回首憶風塵
○大理湯公壽詞
廷尉當朝彥榮名晚節全棘堂卿月迴天署法星懸魏闕班頻入巴山使久旋邊陲經畧後旒冕對敭前議政過松掖聽經侍翠旃禮看優寵渥貌不怠恭虔利鍔餘盤錯貞松閱歲年書雲逢令節彌誕秩初筵卻老傳真訣陰功格上玄于公曾活獄貢禹解惟賢宅蔭宮槐近窓迎海日先願言躋壽域長此奉堯天
○送趙司空致政
嶷然冠劍漢司空出入三朝操履同事忤貴人知節槩心憂王室見清忠俞章賜允 皇仁大薦剡留賢物論公遙羡高蹤去塵網雲霄萬里一冥鴻
○送秦司徒致政
履聲長聽殿東墀祖席春明是別時去國二賢輿論惜登庸八座大名垂雲霄路隔冥鴻遠江渚情牽碧草思莫謂東山成穩臥蒼生應有謝公期
○送鄭刑部之南京
人事無端類轉蓬更勞分署過江東三年臥病烟霞隔尊酒逢君笑語同地勝湖波浮几席秋深庭菊傲霜風蕪城亦是桑乾路望近橋陵紫翠中
○送吳學士視篆南京予舊領此職
二年相逐喜同聲幾度塵沙並轡行新握院章當妙選重吟江樹動離情蓬瀛地接金鑾近城闕天開晤嶂清借問舊堂脩竹在壁間虛薄愧題名
○陳監丞父壽詞
壽酒新開秋露盤草堂高隱碧雲端花邊玉杖閒堪拄篋裏丹經老自看濟郡伏生還授學鹿門龐叟只遺安膠庠有祿能分養恬淡無心羡達官
○費氏橫林孝友堂詩為學士鍾石賦
地擅溪山美鄉稱德義門衣冠先澤遠詩禮古風存瓜蔓綿相引槐陰綠正繁傍巖開甲第繞砌樹芳蓀疊嶂芙蓉峙飛流玉練奔赭亭春秀茗績石夜聞猿蘿幌攤書靜萍池洗墨渾釣遊仍舊里騰翥並天閽黃閣崇師保中朝偉弟昆朝回珂滿路燕集醴盈尊遺範元無改殊恩詎可論秪應傳五桂名比竇家村
○經筵宴罷有述
袞席龍盤扆仙班鷺列行賜筵沾玉醴歸袖帶爐香身到鈞天近恩垂湛露瀼聖朝儒學貴虛薄愧明揚
○賞荷劉司空部署次韻
東省盆荷初夏開綺筵晴旭淨風埃氣和嘉瑞先時見地迥靈根近日栽鏡水綵雲頻對酒露盤仙掌獨登臺尚書星履朝天罷每為紅芳竹逕來
○夏日李公薇園燕集次徐少宰
堂軒地迥開新築松檜年多長舊圍涉逕忽驚炎暑失尋詩故與俗情違池邊折芰留連坐竹外移燈酩酊歸遙想紫薇花上月清宵獨對謝玄暉
○徐養齋方棠陵偕至喜而有作用王浚川韻
江上新傳李郭舟鶴汀鳬渚羡清遊誰知今雨來千里似憶佳期渺十洲梧竹越山棲綵鳳風雲天路引驊騮相留擬下南州榻醉裏狂歌海月秋
○鳳圖為宗伯序菴公題
鳳飛千仞宿崑丘饑食竹實渴飲滄海流人間此物不易見云胡得之置在中堂幽矍然注視使我疑文彩照座光陸離初驚素壁開丹穴忽辨朝霞捧赤曦騰輝絢景瀰東海積石方壺渺焉在嬴女簫聲隔彩雲緱仙笙韻流蒼靄憶昔重華稱盛治覽德呈祥曾一至周京載見岐山鳴邇來千載不復聞其聲祗令粉墨丹青空爾形方今 聖人在位寰宇清豁廓氛■〈目壹〉登休明鏘鏘韶濩諧靈奏藹藹馮翼充王廷吁嗟乎人中之鳳乃所珍我愛南宮上卿美且仁格天事業歸寅直華國文章重縉紳昌辰更賦卷阿什化日高翔阿閣奉
○九日登戒壇寺閣
梵閣千峯裏征驂九日來松蘿禪逕入龍象法筵開黃菊寧簪帽青蓮獨上臺如堪授直戒吾此息氛埃
二
塵跡何因到名山不易逢谷深微辨徑寺近始聞鐘古樹寒飈急幽軒夕翠濃菊觴違雅集相憶在高峯 【 是日學士汝湖邀集予不及赴】
○和陳司馬元日早朝
袞袍當殿識威嚴黃表開函近御筵舜曆堯蓂欣載紀日華天表慶同瞻赤葵心向青陽吐豐草恩隨湛露霑聞道塞垣新撤警聖謨賢略巳先占
○寄壽少傅木齋謝公
孝廟看遺老明公獨巋然向非平格壽那覩中興年劍履重趨闕純誠自格天要知敦薄俗湖上有歸船
二
再入中書日諸生得重親岱宗瞻氣象龍馬羡精神正喜謀衢室旋聞偃渭濱高樓限巖壁壽斝若為陳
○贈別汝湖學士
少年擢第勝瓊枝同在清朝白玉墀漸老不堪仍送別後期何地更傳巵橫經帝幙皆稱貴載筆綸闈巳訝遲剡水越山深駐馬因看春草一相思
○崦西徐少宰省中藤花開有詩邀予同作徐昔侍外舅守溪公授經于此今繼踐其職云
華省曙沉沉朝回坐密林竹風增爽氣花露淨朝陰軒靜馴孤鶴牀空對素琴皆言公輔貴仍有薜蘿心
二
地是留棠舊人應比玉清獨攀東省樹猶憶下帷情蘿映攤書靜花增染翰明天庭多雨露歲晚共芬榮
○寄贈宮保白樓吳公
卻憶吳門濠上居草堂高闊瞰清虛青宮舊識尚書履石室應藏太史書開檻海鷗依釣席移尊山鳥候籃輿鴻冥鳳翥誰堪似郗桂莊椿慶有餘
○贈劉梅國都憲
保釐東土新恩下制置江淮後命催當署棠陰隨處滿自天龍勑兩廻開樓船聽雨看吳岫 【 【楊曰】吳岫作臺何其雄麗】 藻翰吟秋上沛臺報國總需劉晏策逢時不羡賈生才
○贈許學士歸省
銀魚學士今公輔青霞丈人真地僊紫誥黃麻覃雨露瓊林瑤草傲風烟萊衣拜慶承恩誥酈菊攀英薦壽筵暫向故園榮書錦即歸蓬閣賜金蓮
○贈費司訓之山陰
遊吳還適越心賞寄風烟世業稱韋相諸生仰鄭虔客帆秋草外官舍海雲邊送爾增遐想重歌棣萼篇
○答用修見贈
雞鶩爭稻梁鳳凰食琅玕感惻念物理沉冥結憂端俛仰宇宙間知巳長獨難我友在遠方欲往從遊盤岷江阻奔洶劍嶺間巑岏緬懷九苞質詎接雙飛翰暌離驚歲改棲息喟形單斸苓春雨暮采菊秋露溥明后應天曆眾賢集衣冠奄忽千里至執手平生歡濯纓升博望踔轡遊長安愧比蕭艾姿芳馨託幽蘭幸容竽跡濫莫遣膠盟寒晤言期誰與懷抱為君殫
再次
昔行湘江曲萬竹青琅玕低枝蔭水石高葉拂雲端幸適心賞趣寧辭行路難灕波渺萬里桂嶺鬱千盤風溪渡颯爽雲嶠陟巑岏會意輒縻駕放歌或濡翰形勝豈不美但愧言詞單朅來故山住兩見白露漙睠言懷魏闕復此彈塵冠休文自多病劉琨故少歡京國多貴遊閉門臥袁安贈君湘川竹貽我握中蘭蘭流香氣馥竹凜清風寒貞素各自保精衷詎能殫
三
夫君起西蜀謁帝陳琅玕妙齡賜上第聲名動朝端遂令海內士嘖嘖稱才難譬彼珊瑚枝置之赤瑛盤清輝映皎潔修幹凌巑岏賤子忝官署往往接英翰珠玉富璀璨覺我形寒單開緘清風穆入手垂露漙耿耿蒼水佩峩峩切雲冠池看鳳毛貴庭憶彩衣歡蒼生望安石才人羡子安郗林應擢桂謝砌總生蘭巨川湏拯溺廣廈思庇寒致身立津要早願勳猷殫
○用修殿撰惠予蜀中雲根竹筆
西蜀雲根修竹清管城新製比南金携來尚帶岷峨色賞劇全傾翰墨林欲賦遠情牽渭樹合裁天詔灑商霖虛心直節元相倚珍重佳人贈愛深
○用貞中舍贈雲根竹茅筆各一
青茆束束銀兔毫雲根修篁鸞鳳毛娟娟柔翰利所操攜持蜀山越江濤投贈直比金錯刀翰林文價賴爾曹念我蹇思鬱陶
○夢竹卷題贈胡世貞光祿
君家竹林何處所萬玉蕭森作風雨夜聞鄉夢遶園扉曉望征帆渡江水江水悠悠堪濯纓羡君風致有餘清玉堂延閣辭分直鳬渚鷗汀思結盟忠安公後重家聲千甍甲第晉陵城雲泉自占江南勝軒盖寧論世上榮世間萬事何反覆平地波瀾變蠅玉君今歸去耳不聞把筆題詩倚青竹
鈐山堂集卷第八
●鈐山堂集登卷第九
升菴楊慎評點
詩(使郢稿 留省稿)
◆詩(使郢稿 留省稿)
發京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諸公會餞于報國寺
登毘盧閣
寅長方李二公董徐二少宰至勝泉寺餞別
勝泉寺宿
夕濟黃河
裕州阻雪
保安驛遇張內翰南使
行次汝墳
渡氷志險
立春日至京先寄崦西少宰
九日天壇登集酬夏桂洲都諫二首
陵祀奉簡聞司寇唐中丞
泰陵果園夕憩感述
陵祀夜歸
昌平學宮傍有劉諫議祠翰林諸寮陵祀則寓止祠下予昔備員史官嘗兩至焉追憶舊遊簡吳學士王徐二太史
清河村舍與聞唐二公小酌
送林石崖都憲
贈陳都帥
贈王太常之閩藩
夏學士榮賜犀帶并手勑褒諭賀以是詩
奉和序翁先生從遊西苑視穀
奉詔陪祀穀祗壇西苑遊矚汎舟太液和亭溪學士
贈管銀臺
賦練塘卷李御史父
初入銓曹
赴任南禮部九卿會餞于萬福菴次韻留別
過東昌壽學士許龍石先生尊翁九十
安山待閘
曉行南湖寄友
重經石佛閘望岸傍閣而賦之
將至徐州風阻野泊聞陳水部拏舟來會作此寄之
徐州陳水部萃墨亭留題
夜至淮陰中丞劉公臨訪遂讌臺院
讌張總戎宅
楊州別鄧太僕以正因寄玄菴穆學士
泛鴛湖
謁孝陵
南宮初上
送何司空
贈潘吏侍入覲
顧戶侍考績補贈
序翁相公惠寄對月見懷之作依韻拜酬
留都諸司拜進元旦賀表僕忝官禮曹當職題署攝事訖敬識一詩
金陵城西泛舟太宰劉公邀集
觀音山鷰磯臨眺
觀音山次紫巖太宰
觀梅花泉同紫巖太宰
牛首寺
曉登朝天宮西閣集宴還坐東麓亭有作
和浚川大司馬
和紫巖太宰
和久菴少宗伯
和筠溪少司馬
○發京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諸公會餞于報國寺
雙龍御節下重霄九棘芳筵集上僚冠盖寵行賓禮重山川銜命去程遙天香清梵留僧室霧樹啼鶯別市橋幸遇 聖明崇孝理願從南國采風謠
○登毘盧閣
遠目窮秋望高牕試醉攀鱗鱗列城肆莽莽抱京山沙磧來鴻細松陰處鶴閒鄢襄從此去旌斾幾時還
○寅長方李二公董徐二少宰至勝泉寺餞別
古寺郊園勝名卿寵餞過還同習池醉更唱渭城歌澗影依松桂潭香折芰荷暮歸軒蓋遠柰此別愁何 【 【楊曰】習池渭城凑合自佳】
○勝泉寺宿
相送各巳返獨宿在招提鐘漏臨城迥星河隔樹低方欣市喧寂轉覺客懷悽因嘆勞勞者深慙蘿薜棲
○夕濟黃河 【 滎澤縣】
荻叢沙路莽難分拍岸驚濤駭客聞千帆浪裏惟看 【 以下闕文】
○裕州阻雪
【 前闕文】 蓬轉無停跡輖經多畏途臨餐乃三嘆溝中盈餓夫
○保安驛遇張內翰南使
驛榻風燈倚暮寒庭松積雪皓宜看使華遠下金鑾直家慶先承綵服懽江鴈引帆過鄂渚苑花迎珮憶長安扈從正待揚雄賦感激湏彈貢禹冠
○行次汝墳
汝墳百家市依依墟土間野曠豁予目青見車前山嵩嶺露微雪伊流瀉潺湲倏感炎燠改俄興旌斾還遇勝初會意省菑仍慘顏慙乏拯人策默默但憂歎
○渡氷志險 【 滎澤縣】
洪河氷上度回望使人驚 【 【楊曰】上向尤勝】 寒日無朗照哀鴻有斷鳴垂堂孝子戒叱馭古人情天末風雲色蕭蕭送遠征
二
遠役逢年暮危途感命輕長河蟠地險積雪與天平逆旅悲今古浮雲是利名昔聞高蹈者被褐偃柴荊
○立春日至京先寄崦西少宰
星軺計日覲神京彩勝迎春在客程沙上柳松烟霽色水邊樓閣鴈歸聲陽回海宇人皆樂雲近蓬萊眼倍明畫省故人勞見念清詩早為卜旋旌 【 公贈詩有蘭橈應逐早春回之句】
○九日天壇登集酬夏桂洲都諫 【 二首】
仙都樓閣堪凝望諫署壺觴得盡歡九日舊從塵裏過八埏今向眼中寬風來碣石驅濤壯日上扶桑影樹團君擅高才能作賦吾憐短髮未欹冠明良一代賡歌盛禮樂千年復古難即擬泰壇陳藁秸早聞閶闔獻琅玕
八座軒裳吟對酒佳辰此會若為歡鳳飛正借高梧近鵬運真同碧海寬青楓極浦遙連影細菊重巖巧綴團桓孟高風追落帽夔龍勝集慶彈冠層城烟霧將歸遠郢曲陽春欲和難莫把茱萸問誰健共看顏色比琅玕
○陵祀奉簡聞司寇唐中丞
秋日野晴朝露晞六陵如黛淨煙霏村原幾處臨寒水臺殿千重鎻翠微頻來古寺能留榻久客緇塵欲化衣西省內臺俱重望叨陪鵷序有光輝
○泰陵果園夕憩感述
泰園眾峰裏冬晴雪樹稀宮監棲巖翠山禽下夕暉攀髯悲隔世種木見成圍悵憶臨軒日瞻天淚暗揮
○陵祀夜歸
繁星攢列炬流塵起飛鞚遶樹遠鐘微霑衣零露重回望碧山椒山深夜寂寥雲輿歸縹緲玉殿鎻岧嶤重泉光景匿蔓草蛩聲唧唯有朝陵使年年來此夕
○昌平學宮傍有劉諫議祠翰林諸寮陵祀則寓止祠下予昔備員史官嘗兩至焉追憶舊遊簡吳學士王徐二太史
瀛舘虛塵榻香燈伴古祠衣冠秋祀到風節里賢思堂近棲鸞樹泉分采藻池俊僚來袞袞仍續舊題詩
二
謝公墩尚在賈傳井依然問訊祠前栢懷予繫馬年並遊看玉樹分直想金蓮巳是仙凡隔衰庸愧後賢
○清河村舍與聞唐二公小酌
十里清河去未遙暖烟秋色過楓橋柳條驚風故零亂茆屋枕溪還寂寥誰家砧杵敲寒練客子風塵換敝貂乘興且傾黃菊酒還家湏憶紫宸朝
○送林石崖都憲
中丞出鎮在扶風共說登臺兩世同天語宣廷催擁傳霜威滿路避乘驄簪纓獨繼家聲貴斧鉞榮兼節制崇宵旰憂勤問民瘼幾回書奏大明宮
○贈陳都帥
平生仗奇節感激與誰輪報主丹心切參戎偉績存營鋒百陣合漕粟萬舟屯受詔辭皇邑驅車還里門龍泉別壯士春草憶王孫聞有飛章薦重來謁至尊
○贈王太常之閩藩
未論海嶠與宸居同是君恩感激餘地僻雲霞三島近官清琴鶴一舟虛省薇晝永消爐篆山荔風香引傳車知爾茲行暫分手即看宣拜紫泥書
○夏學士榮賜犀帶并手勑褒諭賀以是詩
賜犀新寵冠朝行飛白宸奎照玉堂霄漢渥恩承湛露瑣闈清論滿朝陽君臣合契同魚水廊廟掄材有棟梁留與詞林傳盛事要知 明主重惟良
○奉和序翁先生從遊西苑視穀
行宮別殿接嚴宸詔賜同遊禁苑春龍渚泛舟呼力士御廚分膳輟饔人陽和茂對皇情豫雲漢昭回聖藻新政以艱難知稼穡共言魚水喻君臣 【 【楊曰】無愧初唐】
○奉詔陪祀穀祗壇西苑遊矚汎舟太液和亭溪學士
祗壇奠璧曉光初法駕臨疇宿雨餘幕近爐烟浮羽仗林晴花色上簪裾身逢廣樂鈞天盛世際淳風太古如農畝起家陪帝籍江鄉春事憶郊居
僊居春汎渺銀河桃杏紅芳水綠波日出芙蓉開帳殿風廻笙吹繞雲蘿汀洲鳬藻榮光滿樓閣烟花淑景多不是傳宣承帝澤豈緣天路得經過
○贈管銀臺
奉使持天節寧親捧壽盃傳車寒色送歌吹夕陽催驛傍河津轉關迎隴月開留歡猶未盡計日漢庭回
○賦練塘卷李御史父
悠然練塘上拂榻坐清風綠樹重於蓋澄流暎若空魚來深石下鳥度夕陽中獨有乘驄客看雲憶甬東
○初入銓曹
肅穆堂堦迥陰森栢檜齊吏人依鶴立烏雀傍林棲水鏡懸清鑒絲綸照紫泥天曹元峻絕何意得攀躋 【 中堂有宣廟勑諭】
鑪篆銷寒晝濡毫削奏書多慙華省貴秪擬列仙居心結壺氷裏恩垂雨露餘如何報 明主薦士滿公車
○赴任南禮部九卿會餞于萬福菴次韻留別
五雲回首望宸宮感激 皇恩覆載同身比馬牛難報主心隨江漢亦朝宗鎬豐故擬周京重禮樂親知舜典崇自是臣勞均出入豈將鴻跡嘆西東
星軺駐節倚禪宮祖席登筵八座同禁苑鴛鸞勞送遠留都禮樂愧稱宗正逢春郭烟花麗更屈天卿禮數崇巳隔長安辭日下獨看雲樹賦江東 【 是日太宰晉溪翁具餞特盛】
○過東昌壽學士許龍石先生尊翁九十
地是登瀛里春當獻壽辰鳳書擎誥重鷴錦製袍新祿待千鍾飬天扶百歲身古松仍偃蹇老鶴倍精神榴色侵瓊斝椿陰上繡茵欲知恩慶遠東海正無垠
○安山待閘
客思去匆匆川程渺未窮水生波蕩漾日出景冥濛花發當春樹舟牽逆浪風頗覺征途倦情非少壯同
○曉行南湖寄友
遠樹猶含霧澄流欲颭空帆檣飛鳥外簫皷曙烟中映帶江林出縈廻島嶼通無因寄相憶春草正蒙茸
○重經石佛閘望岸傍閣而賦之
梵閣臨江記昔攀白雲蒼檜鎻禪關波瀾極浦浮高棟霧靄疏林出斷山盡日帆檣經樹杪早時鐘皷落人間塵勞未息堪惆悵又送官航此路還
○將至徐州風阻野泊聞陳水部拏舟來會作此寄之
津程望近轉離憂高浪煙汀阻宿留剡渚正憐人獨往春山真憶鳥相求雲飛沛里風仍起江遶黃樓水自流聞說冬曹新政好極知才是濟川舟
○徐州陳水部萃墨亭留題
高浪軒中沸層樓畫裏開浦雲千嶂合漕粟萬艘來墨萃刊亭石風歌上沛臺樹連平野盡江逐古營回舓澤煙霞改桓山松栢哀莫倚登檈賦還資理國才
○夜至淮陰中丞劉公臨訪遂讌臺院
鳬渚風燈亂傳呼繡斧來那知維月舫更得近霜臺披豁聞高論將明仰上才華觴春漏永懷抱故湏開
○讌張總戎宅
棨戟元戎第文觴得暫過鳥吟春樹遍花映夕堂多家世張車騎勳名馬伏波淮洲見明月其奈別離何 【 漢車騎將軍安世】
○楊州別鄧太僕以正因寄玄菴穆學士
飬拙慚吾道茲行偶共君長途欣並舫此路惜離群樹隱煙中郭帆飛海上雲因聲寄玄老公暇好論文
○泛鴛湖
【 【楊曰】排奡妥阽】 樓榭開煙霧汀洲似畫圖城陰度■〈穴上呌下〉窱天影入虛無岸迥傳清吹波深洗玉壺茲辰春日好留興在鴛湖
○謁孝陵
翠巘皇陵閟青松石道長百靈羅象衛五位備冠裳龍劍風塵靖羅圖日月光山空颷吹急蕭颯動宮墻
二
社稷戎衣起梯航玉帛朝睹河功戴禹瞻廟祀宗堯石馬嘶空翠金燈照寂寥遙看鍾阜上御氣滿層霄
○南宮初上
謬忝文昌入虛慙禮樂司居當分陝地榮及履星時位重才非稱恩深報未知願奉惟寅訓還陳匪懈詩
二
爽氣澄秋朔朝光動省闈竹風來錦席花霧上朱衣北斗躋衡峻南曹領務稀 聖明謨典在萬世敢愆違
○送何司空
冬曹公報政鍾阜我移官傍樹開新築臨觴敘舊歡宦途勞涉歷世澤盛衣冠豈乏春華好青松耐歲寒
○贈潘吏侍入覲
少宰今時望風儀八座看留曹稱水鏡北闕待鴛鸞振舄秋塵淨登車曉月寒同年滿朝署相見慶彈冠
○顧戶侍考績補贈
民部知名久清朝最老成松當雲壑古氷貯玉壺清國計分留署秋帆上帝京贈言慙我後叨此繼同聲
○序翁相公惠寄對月見懷之作依韻拜酬
遠傳仙翰到南宮安得清光此夕同氣味敢云蘭並臭瞻依真以岱為宗氷銜寵帶銓衡重袞席榮躋殿閣崇共賀太平今有象德星環聚五雲東 【 公新改吏部】
○留都諸司拜進元旦賀表僕忝官禮曹當職題署攝事訖敬識一詩
表函遙賀謹題封黃袱親緘獻九重下土葵心惟向日丹霄雲氣總成龍青陽啟律歡稱壽紫禁趨班憶聽鐘八座二京分職事涓埃無補愧登庸
○金陵城西泛舟太宰劉公邀集
疊嶂澄江遶帝州金尊錦席在蘭舟正逢吏散軒裳集况是郊晴霧雨收隔岸帆檣迷浦漵傍城樓閣帶林丘名都勝槩還今賞赤壁高陽空昔遊
○觀音山鷰磯臨眺
高雲石壁相因依側倚蓮宮臨鷰磯畫棟巖巒開險絕滄州煙樹隱霏微鯨鰲吹浪三山動帆舶乘風萬里歸日晚川長堪悵望天青無盡鴈孤飛
○觀音山次紫巖太宰
危欄高棟俯江深蘿逕松門勝可尋祗苑白雲生靜思石谿紅葉動秋吟遙岑不改鴻濛色清嘯如傅鸞鳳音軒盖擁林鐘磬發山僧應記宰官臨
天末長雲逐鴈來江間波浪起孤臺初晴風日邀登閣勝地山河對舉杯著帽山公期取醉揮毫李白故稱才極知人世閒情少多謝霜前白菊開
○觀梅花泉同紫巖太宰
聞道幽香臨絕澗偶尋遺跡一相過風前雪樹花難覓岩上鐫題字半磨苔逕客行青嶂遠石堂僧占自雲多塵驂此地應稀到洞口年年長薜蘿
○牛首寺
絕嵿雙峰天闕開禪房幽洞鎻莓苔巖巒路轉孤雲近松栢風生萬壑哀當日翠華臨別殿 【 武廟南廵駐蹕茲山】 千年威鳳起層臺細觀惟有階前樹歷盡人間累劫灰 【 有貞觀年銀杏樹大數圍】
○曉登朝天宮西閣集宴還坐東麓亭有作
江郭晴煙翠且重山城紫閣坐高峰杯前木落蕭蕭影天外鴻歸渺渺蹤御氣尚浮宮苑樹寒聲遙送石門鐘偶尋玄圃逢瑤草擬接丹霞訪赤松
○和浚川大司馬
霧閣雲窓拂曙開白沙青嶂遶城回黿鼉浴日江光動龍蜃噓空海氣來萬事紏紛堪息駕百年佳勝偶登臺運籌作賦公能事莫厭頻來把酒杯
○和紫巖太宰
仙家樓閣隱■〈山差〉峩麗景祥煙入檻多劍失正憐龍久化臺空猶憶鳳曾過冶城遺事遙難問卞廟精忠耿未磨風物豈殊桃洞宴陽春重和郢中歌 【 此地乃冶城舊址有卞忠貞祠】
○和久菴少宗伯
裊裊高雲覆閣陰冥冥宿霧映江深叢篁暄帶林烟碧獨鴈寒隨浦樹沉天上樓臺堪悵望水邊亭檻足幽尋共來佳麗金陵地重對樽前謝眺吟
○和筠溪少司馬
冬日邀賓東麓閣凍雲簷日共凄凉天連一水蒹葭淨霜落千林橘柚黃暫對碧山心自逸獨攀瓊樹意何長風烟遠目增幽思身病逢懽亦盡觴
鈐山堂集卷第九
●鈐山堂集卷第十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銓藁一)
◆詩(南銓藁一)
大祀齋居
齋居奉同久菴寅長紀贈
寄贈鍾石翰長
寄贈介立舊寅長
次紫巖太宰齋居韻
次費學士齋居
次胡太常齋居
予昔在翰林禮部楊月湖汪閒齋二先生齋居邀予詩會今二公已下世矣感舊述情而題此句
至日群公集靈谷寺
靈谷寺次浚川大司馬韻
次久菴少宗伯
晨經鳳臺門
登雨花臺
過永寧高座二寺
送司空秦公赴召
贈士鳴年兄
金陵歲夜
樂道吟
東園燈宴
贈參贊王公浚川
哭東井內兄
上陵作
宿雞鳴山
省中元會
元旦孝陵陪祀
元日久菴少宗伯九峰太常集飲
鈐山御書樓成自述短詩
題顧中丞山居
和太宰紫巖送春四首
寄歐從龍侍御
致政劉光祿偶見遂別賦贈
送黃少司徒
寄壽張允敬同年
寄題歐侍御碧谿草堂
題石灘卷
石川詩為婺源汪子賦汪子思親所嘗遊也
送盛程齋都憲
送胡司寇
奉送浚川王公赴召
紫巖劉公參贊留務賀贈
王銀臺北上識別
題晏守備畫
送大司寇周公致政
九日金陵城西泛舟同顧中丞
陳中丞年兄陞大理卿贈別
贈陳虞山中丞之南贑
大司馬劉公宅翰林諸寮修瀛洲之會限韻得詩四首
答潘石泉年兄見贈
院堂之集予以病不赴次韻答諸公
大司成陸公枉駕鈐山草堂予遠寓金陵無緣攀迂感別增情作此寄謝次原韻
送大理周公赴召
送張中丞赴召北臺張舊以翰林例出補外乃獨有今召
會林介立先生宅限韻
贈林大理次崖
○大祀齋居
省闊南宮靜台堦北斗齊露承金掌近天傍玉繩低院寂人稀語松高鶴對棲舊編閒自校窻火照青藜
二
坐漏頻移榻聽鍾更振衣月疑開寶扇雲憶閃朱旂禮樂今周祀河山舊漢畿翠華天北極遙仰六龍飛
三
露筍分朝饌鑪沉換夕薰地嚴增閴寂味澹謝芳葷澄漢懸珠斗層霄駐彩雲百辟同明德千春奉聖君
四
忝竊紆朱紱棲遲記玉堂鍾陵山上月重此對清光白日看駒隙青雲愧鷺行所嗟心寸草何以報春陽 【 予昔掌留院去後八載來領禮曹】
○齋居奉同久菴寅長紀贈
松栢高姿蘭蕙薰茆齋北郭舊論文寧非夙世神仙侶華省青精更對君 【 公昔官臺属僦居北郭山下】
叔度令予鄙吝消英詞往往奏英韶文章巳見追前古禮樂還應翊 聖朝
○寄贈鍾石翰長
咫尺南宮近木天羡君官府是神仙鸞凰會整青霄翼山水還留白雪篇
玉署清銜直似氷文章南斗價逾增古槐脩竹清陰裏散帙談詩記我曾
○寄贈介立舊寅長
學省清遊易歲年留臺重望借才賢鵷鸞故集丹山樹奎壁還聯紫極天麟闊石渠湏制作碧山滄渚寄延緣懷人正有停雲思撫景空彈白雪絃
○次紫巖太宰齋居韻
遙想泰壇燔璧夜彩雲晴護帝城春帷宮御氣臨黃屋閣道爐煙上繡茵翠管銀甖霑澤舊椒花栢葉獻年新留曹自是均勞地珍重台衡報主身
省閣松陰動日華仙卿高詠興無涯正逢山翠開書幌擬近池波著釣槎閶闔北雲頻望闕烟花南國更移家甘盤舊學留宸眷早晚徵綸拜寵嘉
○次費學士齋居
玉堂幽事鎮相關雪茗雲篇興未慳春檻烟花迷紫禁夕簾蒼翠滿鍾山綸闈世掌看新命講殿晨趨憶舊班見說天庭起黃色北扉應待鳳書頒
○次胡太常齋居
容臺齋祓靜鑪薰江郭晴煙靄瑞氛自識仙曹堪隱吏偶過僚署喜論文海中鶴馭通三島天上彤樓麗五雲鄰並最歡依玉樹別來三日倍思君
○予昔在翰林禮部楊月湖汪閒齋二先生齋居邀予詩會今二公已下世矣感舊述情而題此句
劍水煙雲寶氣消龜峰猿鶴巳難招讀罷舊題空淚落省闈風竹晚蕭蕭
○至日群公集靈谷寺
青霞宿霧淨朝陰長笛洞簫悲遠林雲竇泉流一壑靜石門路入萬松深廻廊古壁留名畫墜葉 【 【楊曰】冷風用莊子語妙】 冷風助梵音此地巖巒足幽勝歲時攜酒一登臨 【 有吳小仙畫壁】
至日上方吟送酒盡看鸞鶴在煙霞陽回嶰谷時方泰山繞鍾陵境自嘉林下幽香逢蕙草水邊春信見梅花習池賓客今名勝轉覺風流興未涯
○靈谷寺次浚川大司馬韻
深冬翠壑尚春姿八座輿驂共此時今代珠林開淨境千年金塔禮真師泉邊倚榻逢僧話樹底穿雲避鳥知蓮社虎溪俱勝事不妨重作後遊期
○次久菴少宗伯
上方臺殿聳岧嶤望近松門路轉遙山抱玉陵增氣色磴盤琪樹入雲霄巖花當日迎龍馭澗水千年落鳳韶林下誌公呼不起空餘遺事說梁蕭 【 高皇嘗幸此】
○晨經鳳臺門
臺鳳久寂寞門今尚得名崗巒拔地峻竹樹帶煙晴 【 【楊曰】可以入選】 寒日一以眺白雲空復情萬峰天外色二抱 神京
○登雨花臺
雨花朝獨上寒望盡皇州獵獵海風至冥冥江霧流樓臺開秘苑城郭枕高丘今古浮雲色長歌寄此遊
○過永寧高座二寺
永寧峰寺僻高座亦為隣曲徑無人到雲松自可親異花飄法界幽草發新春安得遺塵事林中結淨因
○送司空秦公赴召
又看冬省承優詔更折春梅送別筵江寺勸杯曾對雪鳳樓鳴玉再朝天舟經故里迂仙棹衣近金鑪上御煙想到禁庭多雨露一時卿望盡才賢 【 公昔被召司徒僕會餞清涼寺值雪】
十年鍾阜重遊地正喜從公柰別何垂老再逢宣室召祖筵猶唱渭城歌南宮晝接天顏近西苑春祠水樹多周歷五曹誰得似聖朝勳業看嵯峨 【 公歷任兩京五部】
○贈士鳴年兄
簪盍欣相倚其如此別何江湖憂思在霄漢盛名多暮渚吟蘅杜春山隱薜蘿賜環知有日行矣飬天和
○金陵歲夜
舊都遺俗是昇平又聽盈門皷吹聲栢酒競傳知臘味土牛初獻識春耕萬家梅柳開煙市雙闕星河隱鳳城萍海客遊今老大自慙癯質玷華纓 【 京兆役民以鼓笛管歌沿門報春國初故事】
朮爐松火照春城夜雪寒燈對舊京霜鬂暗催人易老天涯獨宿夢難成因懷泉石違初志愧之涓埃答聖明燒竹引杯聊餞歲望鄉瞻闕總關情 【 都人燔蒼朮丹爇松枝照夜】
○樂道吟
朱邸神仙舘芸窻翰墨林簡編求至理泉石散幽襟點瑟聲靡間顏瓢味可尋獨攀叢桂隱時對白雲吟鍊氣餐霞液齋心翫兔陰東平為善意千載嗣徽音 【 【楊曰】經語何嘗不可入詩如此點瑟顏瓢是也唐詩亦有由之瑟賜也墻佳句可以並觀】
○東園燈宴
芳節誰招宴東園公子家甕浮千日釀燈燦九枝花林榭凝歌吹樓臺滿月華習池風景異留賞未云賖
○贈參贊王公浚川
聖明留鑰付元臣位重南都領縉紳身繫安危稱大老道弘風雅作詩人指麾貔虎千營靜蘇息瘡痍萬戶春共道政成催入輔漢家勳業待麒麟
○哭東井內兄
纔霑除目便終身襆被囊書秪舊貧新授景陵山縣長晚登京兆貢科人賸聞行義稱鄉黨每見文章重縉紳天道茫茫那可問傷心歸櫬暮江濱
二年京國走紅塵客舍相依意自親往事恍疑春作夢浮生空憶幻為身可憐丹旐題新秩謾說烏紗換舊巾銅綬向來消不得紆朱拖玉是何人
○上陵作
十載朝陵路重來識翠微聽泉經石澗攀栢候金扉麛鹿能迎客山雲故上衣那能不老大舊侶覺全稀
○宿雞鳴山
寺峰雲霧裏重借石堂眠猶似當年到燈懸古佛前
○省中元會
獻歲三陽泰祝 聖萬方歡卿雲朝氣合繁星夜炬攢延閣綿鐘漏華省肅鵷鸞金塘初變柳玉砌巳舒蘭秩禮崇元化備職忝春官
○元旦孝陵陪祀
玉殿中峰裏煙開雪樹 【 【楊曰】新而古】 春盤烏棲露靜澗鹿向人馴弓劍陵園閟旒衣歲日陳萬年周鼎地奔走備王臣
○元日久菴少宗伯九峰太常集飲
竹煙松雪散餘寒蓂莢桃符慶履端天地萬年吾道泰陽和四海聖恩寬增齡更藉椒觴勸應俗先傳綵勝看喜並德鄰能枉駕正依雲闕共彈冠
○鈐山御書樓成自述短詩
樓成東圃定何如緗帙牙籤盡賜書延眺巧當山色處對揚榮荷 聖恩餘三春花氣薰蘭芨五夜虹光映斗墟留與後人傳世澤要知經訓是菑畬
十載虛叨列近臣寶函宸翰拜恩頻雲霞捧出天家製琬琰藏為奕世珍萬古江山開棟宇百年忠孝報君親願將天保歌周曆夜傍奎躔禮北辰
頖隣松竹是吾廬廿載辛勤此卜居山近雲煙浮几案門深賓從擁軒車敢將新構誇侖奐但願淳風挹里閭他日若論歸老計鄴侯惟有滿家書
○題顧中丞山居
城居厭煩鬱遙在碧山棲石徑雲俱靜松窻路轉迷到來峰歷歷吟處草萋萋我憶聞高論春醪遠為携
二
桃樹仙人宅春山不可尋偶隨芳草去言到白雲深片月窺蘿幌啼鶯遶竹林亦知難久臥四海望為霖
○和太宰紫巖送春四首
風晴芳絮縈書幌日晚餘花照酒巵傳語吏人休白事宰公方詠送春詩
江寺花枝開不稀背巖幽渚鬪芳菲東君有意如相惜莫遣風吹片片飛
未因春別恨匆匆酌酒看花興轉濃聞說郭西花更好與公同上最高峯
便買春醪日典衣及時行樂莫相違白鷺洲前寧久駐紫薇紅藥待公歸
○寄歐從龍侍御
壯心黃鵠青冥上舊業蒼山楚水南誰道向來經濟畧種畬栽樹伴農談
○致政劉光祿偶見遂別賦贈
碧山高榻臥清風幾許音書渺未通舊日綈袍仍戀戀百年塵路苦匆匆 【 【楊曰】工而自然】 華軒濫處真慙鶴世網難羈獨羡鴻明日吟詩向何處白雲江上倚孤蓬
○送黃少司徒
去國十年仍赴召遭逢今覩漢儀新煙花對酒留春棹劍珮衝星上紫宸舘中朋輩誰同在白下交期我重親臺省故人如見問為言閒僻稱吟身
○寄壽張允敬同年
吾愛張平子餐霞東海陰異方仙客授高行里人欽久稅林中駕彌清塵外心無因介眉壽遠寄鶴飛吟
○寄題歐侍御碧谿草堂
柱史谿堂何處尋石潭沙島靜陰陰扁舟客到柴門近芳樹鶯啼草屋深霜簡皂囊酬夙志渚蘭汀芷寄閒心濯纓擬和滄浪曲抱膝還梁甫吟 【 【楊曰】語精字鍊】
○題石灘卷
吾愛石灘子為賦石灘吟雲波晴瀉練風瀨暗鳴琴澹逸鳬鷗侶青蒼楓栝林塵纓何日濯訪爾草堂深
○石川詩為婺源汪子賦汪子思親所嘗遊也
羲馭無停轡川流靡廻波朝見枝上花暮觀葉辭柯伊昔親在時杖屨此婆娑奄忽逝如期忍賦詩蓼莪極浦菱荷發清瀾鳬鴈多向來釣遊處白石橫秋蘿憩石復懷川攬涕傷如何
○送盛程齋都憲
欲尋東海黃金竈仍向羅浮碧玉峰人世塵勞知巳息仙山靈藥會相逢
銀魚錦豸承恩日綠水丹山歸隱時逍遙且喜從吾好寵辱由來非我知
○送胡司寇
長干寺裏幾廻來折柳尋花醉此廻同榜四人公復去後期何地更銜杯
○奉送浚川王公赴召
皇構湏梁棟天逵侍鳳鸞聖衷勞側席時望切彈冠霄漢恩波近江湖別路漫所嗟從教遠長展卷詩看
二
雄峻稱三獨清忠仰百寮天書新寵渥霜署舊風標威振臺綱肅春行郡國遙向來經濟望好答聖明朝
○紫巖劉公參贊留務賀贈
玉堂延閣舊儒仙華省三臺次第遷待入鳳池司帝制蹔持龍節掌兵權寰區人物甄陶內建業山河控制前共道全才齊吉甫早聞功德格皇天 【 公歷留都吏禮兵三部】
○王銀臺北上識別
移官來共秣陵居每誦清詩歎起予晚歲欲諧金石契新恩重下紫泥書驊騮逸步諳長道鵷鷺崇班上玉除薊北江南相憶否還將尺素付雙魚
長安里第似幽居水石流傳亦到予芳會更移泉上酌舊題多認竹間書能留嘉蔭棠堪憩謾適閒心草未除君去好隨天闕鳳吾衰終釣楚江魚 【 王邸第長安街山池甚勝予代居之】
○題晏守備畫
汲泉抱甕誰家婦伐嶺負薪何處翁要識民間貧苦事此圖長置此堂中當午鋤禾婦子同力田心只願年豐人間最苦惟農事看取豳詩七月風
○送大司寇周公致政
海東歸駕杳難攀松桂清陰滿舊關老境正逢開口笑畏途誰得乞身還花邊曳杖吟隨鶴湖上移舟坐看山簪笏有人能繼美恩波長在五雲間
○九日金陵城西泛舟同顧中丞
松塢顧中丞吳郡施子仁攜酒邀予自石城沿水西門經朱雀橋入通津門歷覽諸勝抵暮而返昔人九日有登高之會吾儕周覽名都登艫展席林郭縈紆水天容與亦一勝矣乃賦近體二章貽之同好以附囊萸故事云
蘋洲荻浦水雲長素舸筠簾氷雪光霞氣入江明島嶼浪花霑席淨琴觴伴人泛泛鷗何逸媚石輝輝菊自芳非是龍山吹帽客還將幽意寄滄浪
龍河西渚石城隈九日風煙霽色開帝苑樓臺雲裏見澄潭鳬鴈鏡中回青溪渡轉橋橫木朱雀航空月暎苔千古風流今獨勝中丞與客泛舟來
○陳中丞年兄陞大理卿贈別
卿月昭回入紫微法星迢逓別南圻江波共惜仙帆遠臺路爭看繡斧歸松栢晚當氷澗立鵷鸞春傍禁城飛江東雲樹遙相憶榜下同年太覺稀
○贈陳虞山中丞之南贑
清獻祠前秋水清鬱孤臺上暮雲平江關粵嶠開雄鎮璽勑兵符借老成正以氷霜論節操湏知魚鳥避威名天南舊路君應識惟喜梅花管送迎 【 君嘗謫官嶺南過此】
○大司馬劉公宅翰林諸寮修瀛洲之會限韻得詩四首
鍾山晴對草堂青勝日芳筵更此庭花霧竹煙籠氣色漢雍唐省備儀形直令渾噩追三代坐見文章侶六經卻憶北扉供奉日幾回鐘漏候明星
十年重見柳條青剩水殘山舊所經勝會正看鵷作侶瘦軀翻訝鶴同形情娛尊俎堪移日地遠江湖漫聚星食飽事閒兼吏隱不知何以答虞庭
菊叢橙實競寒青客舍鍾陵歲幾經玉署俊遊論接武金蘭交契到忘形盍簪瓊樹羅玄圃張樂泠風起洞庭巳報泰階呈國瑞夜闌搔首望天星
烹茶燒竹坐談經正愛清香滿戶庭賴有琴觴能遣俗都無案牘可勞形上林梧竹棲群鳳東壁文章紀二星他日漢家麟閣上願期勳業在丹青
○答潘石泉年兄見贈
塵壒驅馳愧我形鬂衰非復舊時青偶隨冠佩登仙署未有涓埃報帝庭省閣優閒無吏牘山川名勝有圖經江湖敢替憂 君念夜夜頻瞻紫極星
○院堂之集予以病不赴次韻答諸公
玉堂開宴勸杯寬彩筆題詩灑墨乾繞檻山圍錦繡障過簷竹長鳳凰竿舊遊夢憶仙曹隔 【 予舊領此院】 雅會身慙病祟干八座軒裳俱俊望蒹葭那得倚琅玕
○大司成陸公枉駕鈐山草堂予遠寓金陵無緣攀迂感別增情作此寄謝次原韻
鰲禁儒山薇省使近傳旌節過林丘青苔地僻無人掃翠竹天寒可自留想復移丹空對雪誰能載酒共登樓為吟佳句增惆悵目極孤雲楚水頭
浦東我昔登公堂豈意公猶度我鄉海內交遊同骨肉天涯涕淚各參啇關山落日雲千嶂河漢懷人水一方氷玉丰神鸞鳳羽百年愚俗借餘光
攀留能愛小山叢此日相過似夢中萍海漫憐身作客杏園俱憶鬢成翁多慚華省迂高駕可笑貧家只素風想見江山入題品玉堂椽筆是宗工
○送大理周公赴召
亭晚離尊集波晴錦纜開使旌移北斗卿月近西臺奏讞平天憲登延簡上才寧知湘水客重覩漢庭來 【 公前言事被謫】
○送張中丞赴召北臺張舊以翰林例出補外乃獨有今召
舊日並辭金馬客天書榮召似君稀獨憐一鶴歸瀛島卻領群星入太微西臺執法搖霜筆東掖趨朝著豸衣共說為儒堪重寄益看吾道有光輝
○會林介立先生宅限韻
眼中世事何多虞置酒高堂聊讌娛衣冠朋輩幾寥落風雨林花半有無生人情致向所似炯炯清氷涵玉壺愧予寮寀平生分遲爾雲霄萬里途
○贈林大理次崖
廷尉平反力有餘晝簾朱墨更忘劬存疑遍示諸生錄傳信新刊兩寺書
芹曝猶堪獻至尊皇王治道有新論漢庭帝鑒明如日次第還行賈誼言
鈐山堂集卷第十
●鈐山堂集卷第十一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銓藁二)
◆詩(南銓藁二)
入省十四韻
司徒許公宅修瀛洲之會限韻二首
省中齋宿呈同寅潘公年丈
省中池亭作
皇儲恩例賜給二品誥命感忭有作
臘日奉常穆公宅集會限韻
元日費林二翰長集飲
初歲於省中作
正月七日翰林諸寮於敝寓山池為瀛洲之會鬮韻得七言近體二章
元夜集宗伯甘泉公宅得五言體
靈谷寺二首
題顧中丞載酒亭圖
生日自述
觀音巖同浚川王司馬作
西園賦贈徐六公子用陳侍講韻
暮春集鷄鳴山閣
寫真自題
送許仲貽赴舉
除夕作
元日作
元日羅子印岡以詩見寄次韻答之
歲初視篆呈潘公寅長
新年鄉會
人日宋中丞讌集
侯中丞讌集
和侯中丞元夜喜晴
和顧中丞出息東郊田舍
生日效長慶體是歲予竊祿留曹三載矣
江閣春眺
觀音山作
金山寺登賦
贈王翁埜極
尋方伯張公合溪隱居
憩舟九石潭下同合溪方伯登張侯廟有作張侯者南唐時將有功封侯方伯之遠祖也
行經傍羅江懷寄黃費二太史
暮春廣陵往觀宗伯湛公甘泉山精舍馬趙二戶曹携酒至同酌
題桓山馬水部張戶曹宋兵憲邀集
恭聞駕謁長陵寄呈扈從夏公大宗伯
晚次漷縣值雨是日聞車駕還京
潞河
通州城北新濬通惠河以達漕粟入京免陸運之勞是日登舟有作
贈曹大參仲禮并簡高大參子業
○入省十四韻
斗極三辰峻天曹六職先官為巖石地政自 祖皇年定鼎乾坤闢開堂水鏡懸百司存法守一敬啟心傳 【 堂後敬亭國初時扁】 駑蹇慚非據鴻私荷再遷兩都仍踐歷孤跡寡階緣天日逢 明后璠璵凂雋賢吹竽容竊濫推轂廣登延每切循墻懼方叨涖席專敢期攀鳳羽榮得上星躔齋閣山如畫留都境若仙簾垂鍾阜月鴉散石城煙簿領頻多暇寅恭敢怠虔惟應論晚節松栢誓同堅
○司徒許公宅修瀛洲之會限韻二首
瀛島書傳白鶴先佳辰展席對江天官梅東閣催詩興客舍并州感歲年嘗菓味分霜後橘烹茶香泛竹間泉杏園繪事風流在此會他時合共傳 【 宣德間舘閣諸老有杏園雅集圖】
肴出駝峰酒送泉新詩珠玉盡堪傳空江木落年華晚幽樹梅開淑氣先鍾阜移尊聊此夕玉堂載筆是何年司徒門第今韋杜時論真同尺五天
○省中齋宿呈同寅潘公年丈 【 用先青二韻】
大祀恭傳 帝命先兩人聯宿省堂年浮葭淑氣初回琯燔璧榮光遠燭天檻近靜移蒼檜月亭空寒浸碧池泉連宵促席聞佳話茗碗蔬盤得共傳
蕭蕭林葉墜高庭寂寂窻燈隱幕青畫省竹松仍坐漏紫壇冠珮盡衝星 聖明禮樂追三代薄劣遭逢起一經清廟告成當有頌黃虞致化本無形
○省中池亭作
一泓長湛鏡中天欄檻憑高得月先秪道省中持簡牘不知窻外有林泉幽篁拂座能蠲俗老檜淩霜不記年誰信仙曹兼吏隱詩成莫遣外人傳
○皇儲恩例賜給二品誥命感忭有作
賜誥新恩出帝閽幾回榮寵到私門錦鸞織處天章麗犀軸頒時御墨溫先世總看覃雨露微生何以答乾坤百男萬壽吾 皇祝夜禮星垣稽首言
西蜀旬宣惟我祖簪纓餘澤到諸孫琅函錦字尚書誥秀水鈐山世德門蓬舍儘堪容駟馬圭田元可薦蘋蘩四年兩度逢恩慶重見天光賁九原
○臘日奉常穆公宅集會限韻
長安門舘鳳池通幾許招尋令節同海內故交還骨肉天涯萍跡漫西東鸞棲正借高岡樹鵬運宜摶碧海風 聖主聦明過堯舜欲於何地獻愚忠
○元日費林二翰長集飲
栢葉細傳元日酒相過喜是玉堂人他鄉對客情偏洽帝里逢春賞更新紫禁祥煙低拂柳鳳池細水欲含蘋年華物色看流輚珍重尊前報主身
○初歲於省中作
獻歲開元祚麗景耀神京彤庭祥霧合鍾山佳氣盈天曹肅弘敞巍閣峻且清北瞻鳷鵲觀東瞰鳳凰城修廡儼槐栢列署暎瑤瑛虛薄蒙 皇眷繆此忝持衡跂昔繁名哲一一惟國楨蟠木詎為用華章忽濫嬰本乏資世器幸遭休運明螢光思向日涔滴愧輸瀛夙夜懷山甫懿德誠可經
○正月七日翰林諸寮於敝寓山池為瀛洲之會鬮韻得七言近體二章
人日邀賓共草堂壑雲巖石動輝光因攀梅蕋生詩興更藉椒花獻壽觴天近鳳池通雨露氣催鶯谷轉春陽高才盡是雲霄望薄劣慚隨鵷鷺行
客邸長安水竹居能堪八座擁朝裾幔亭正啟神仙宴花逕初停長者車幽洞駐雲迷 【 【楊曰】紫翠清虛 聯飄飄欲仙】 紫翠碧池消雲漾清虛莫嫌菲薄無供給留取新題石上書
○元夜集宗伯甘泉公宅得五言體
瑞雪南宮夜華燈共此筵縫葩燃夕豔瓊絮舞春妍應節辛盤出留歡栢酒傳坐中皆郢曲歌詠答韶年
二
帝城春信早春園趣不稀 【 【楊曰】此聯與唐人竹院烟催暝梅園雪誤春同工】 池煙凝竹色庭雪助燈輝氣煖浮蘭醴花寒落毳衣清言歡未極玉漏轉微微
○靈谷寺 【 二首】
蓮宮青嶂合松門石逕通窈然深谷裏疑與秦人逢澗底藏餘雪窻中列秀峰寂寞支公宅惟聞朝暮鐘
二
谷寺新春到山深嵐霧寒蒼松立萬壑寶塔青雲端不覩崇宮麗那知法界寬夙有煙霞好登臨寄一歡
○題顧中丞載酒亭圖
紫芝題墨千年勝圖向衡山賞更新萬壑雲松一茅屋就中疑是草玄人 【 元人俞紫芝題扁文徵仲畫】
松塢高眠深閉關清詞白雪落人間我欲相從迷所適卻隨芳草到春山
○生日自述
童稚螢囊抱一經宦途奔逐鬢還星風雲自幸逢明世羸病那知介晚齡寒雪暎巖松色定早春當檻柳條青晨觴未許兒曹送追憶劬勞涕暗零
五十五年初度日他鄉踪跡尚流萍關心萬念悲身事竊祿 三朝愧寵靈晚盛氷霜恒自保世途巇險故曾經遲回退食江湖遠省閣鐘峰吟翠屏
○觀音巖同浚川王司馬作
久懷名山遊登賞春巳暮言尋紫芝約頗適滄洲趣巉巉石抱城泯泯江流霧憩磵挹飛泉攀蘿蔭芳樹臨川足魚鳥攬澤多蘅荰興發揮綠觴浩歌誰與晤弱水隔煙濤蓬瀛渺天路豈無乘鶴僊雲中自來去人世多囂塵流光草間露嘉會良足怡轉盻巳成故何當巢雲松脫跡葆貞素
皋林媚晴春宛若綺繡錯岷江滙洪波九派悉輸約□叠萬古磯懸崖出飛閣崖中白衣士趺坐澹虗泊祗苑遺俗氛巖花自開落俯窺群象杳仰視天宇濶昔賢幾登臨異代不可作朅來奉佳遊轉使吏情薄欲釣任公鼇還夢坡仙鶴青山何寥寥白石亦鑿鑿寄謝同心侶且永今夕樂 【 【楊曰】二詩皆有選意】
○西園賦贈徐六公子用陳侍講韻
幽人宴息在林園不信城闉車馬繁鏡裏芙蓉臨玉沼煙中樓閣俯青原荒臺鳳去雲俱寂茂苑鸎啼日自喧合有神仙來此地時占紫氣候前軒
○暮春集鷄鳴山閣
勝侶携尊興不違春山高閣坐忘歸濃煙密樹深相暎麗日澄湖迥自輝清磬乍隨僊梵遠異花時傍佛筵飛真從畫裏看京邑更與攀蘿上翠微
○寫真自題
湖海浮名山澤形漫勞圖史付丹青裴卿獨笑非冰鑑方朔虛疑是歲星事可告天惟自信志期希古不遑寧華簪朱紱吾何意乞取煙霞飬性靈
○送許仲貽赴舉
高亭擊劍酒盃深極浦維舟風雪陰積水不堪連暮色歸鴻應是帶春音雲霄獻納升東觀泉石棲遲別故林共道孫弘工射策莫令經術負初心
○除夕作 【 甲午】
盃湛燈明深客堂促陰浮跡笑塵忙病來漸覺形容老靜後渾於歲月忘星斗逼簷知夜永壠畦融雪丨年康朝衣細整聽鍾漏正想氤氳漢殿香
○元日作 【 乙未】
客居鍾阜三移歲官閣梅花暖自芬欲試綵毫詩每就重斟栢葉酒初醺春城萬戶催簫皷霽景千峰暎雪雲竊祿自慙無寸補聖朝功德冠華勳
○元日羅子印岡以詩見寄次韻答之
正元天氣兆和豐旭日卿雲瑞靄同緹室啟春回物候玉書頒澤起疲癃侵堦細草痕微綠裛露仙桃萼漸紅卻愛巢由歌帝力康衢新詠寄南宮
○歲初視篆呈潘公寅長
滌篆池冰暖開堂雪樹青春光動八極休氣協三靈北闕垂恩露南宮聚德星同志欣寮寀攄忠報帝庭
○新年鄉會
敭歷群公在吾鄉不乏賢盍簪逢帝里投轄啟春筵栢葉隨罇細梅花鬪勝妍留懽非易得四海是堯年
○人日宋中丞讌集
此日逢人好邀賓荷主賢臺霜凝畫戟庭栢近芳筵雪擁千門曙春增萬象妍曾同杏園宴相對惜華年
○侯中丞讌集
中丞今峻望南國盡稱賢楚水移家久霜臺共此筵飲高觴令促坐久燭花妍蓬質慚難並青松耐歲年
○和侯中丞元夜喜晴
九衢華月霽燈宵 帝里韶年景自饒吳地歌聲傳子夜漢家樓閣入煙霄三陽淑氣迎黃道四海仁風樂 聖朝正喜中臺布時令盡看南畝事春苖
○和顧中丞出息東郊田舍
息駕追夙遊藝疇戒春作繅繭巳眠蠶探鷇忽成鵲林英紛委地柰此風雨惡芊綿原隰引聯絡溝塍錯疊石群岫移誅茆數椽縛寧希金懸肘賴有田負郭燦燦霞冠岑涓涓泉赴壑雊雉當坐隅嗥犬出叢薄牀橫元亮琴架貯韓康藥雅志璞仍懷浮榮屣應脫豈異子雲居草玄甘寂寞
清旦漱玉齒焚香諷道書朗吟百神衛萬遍袪災虞至人昔有語上智乃如愚谷虛神以存累遣體應舒大隱在城市豈必侶樵漁林臥觀眾芳水木及春餘青陽忽巳暮不樂復何如覽鏡彫朱顏髮白不滿梳興來理瑤瑟且復對浮蛆誦君東郊作吾亦賦歸歟
○生日效長慶體是歲予竊祿留曹三載矣
年過半百仍加六貪戀清時未拂衣朱紱拖身官秩貴青雲屈指故交稀遊魚在藻恩誠渥病鶴乘軒分卻非待得銓曹書滿日只應便掃故園扉
○江閣春眺
冉冉松雲開閣扉冥冥煙浪遶亭磯穠花錦石春能麗禪逕香臺賞未稀鷗鷺不驚塵事遠江山無改昔人非蘼蕪千里汀洲晚悵望征帆帶雨飛 【 【楊曰】澹泊蘊藉】
○觀音山作
山畔青蓮宇江間白鷺洲中天橫積翠百谷滙洪流俗遠因成寂林深易得秋誰能來月夕吹笛起潛虬
二
千峰遙翠合九派迅流奔積氣浮潭浦殊狀變朝昏巖幽藏綺閣蘿懸翳石門歎逝徒延竚悟寂與誰論
三
晨霽煙景豁平流淨如掌魚鳥遂飛潛舟艫相下上具美信難期朋宴娛春賞何當風雨冥來閱驚濤壯
○金山寺登賦
披雲躋絕壑搴蘿憩石門上方孤磬發令我澄心魂苔壁風煙古龍湫霧雨昏摩蘚銘難辨開金蹟尚存
二
浴日鯨波迥含風鷲嶺孤春洲足煙雨客思渺平蕪天影遙連海山形盡入吳復此弭蘭檝因悲芳歲徂
○贈王翁埜極
方袍鶴氅白綸巾來往人間作至人借問碧桃今幾發東風一百九廻春海上靈山那可尋人間至藥幾時成翁能授我長生訣便欲相隨隱姓名
○尋方伯張公合溪隱居
激瀨交文渚列樹間平疇雙澗緬廻合中隱林廬幽結駟臺省別巾車山澤游停雲思彌積伐木意相求
○憩舟九石潭下同合溪方伯登張侯廟有作張侯者南唐時將有功封侯方伯之遠祖也
靈峰開峻宇危磴俯澄灣鳥道風煙上停艫得共攀山春谷彩媚天迥水容閒知有仙人過吟留雙樹間
二
山隱張侯廟洲傳九石潭碧溪環島嶼高棟鎻煙嵐靈斾風雲擁神輿虎豹驂千秋春明祀遺澤在江南
○行經傍羅江懷寄黃費二太史
沿泝多異狀九潭清我心巖松冠朝旭河柳變時禽霞爛初成綺溜遠忽鳴琴知有玄豹隱求之雲霧深冲懷結悃素一寄瑤華音
○暮春廣陵往觀宗伯湛公甘泉山精舍馬趙二戶曹携酒至同酌
地以高賢勝春逢淑景和愛山因獨往載酒得同過周覽乾坤大幽尋水石多咏歸堪自樂鳴鳥亦成歌
二
嶽麓名非忝龜山道可宗堂軒開峻構劍履寄高蹤壇杏有千歲江花能百重塵纓如可脫吾意會相從
○題桓山馬水部張戶曹宋兵憲邀集
桓卿為石室聞在此山間愚蹟無人問禪林客自攀斷碑荒蘚合深洞碧蘿閒千古悲凉意斜陽獨鳥還
二
群山連積水凝望渺煙氛鹿走遙埛草龍噓大澤雲霸圖雄業改殊俗劍歌聞吊古情難極憑高酒易醺
○恭聞駕謁長陵寄呈扈從夏公大宗伯
松栢橋陵地千官扈 聖來騎營丹壑繞幄殿碧山開靈雨能隨輦祥風不起埃駐鞍頻賜對獨有禮卿才
園廟崇明祀 君王舉曠儀侍行 慈聖喜宣旨近臣知霜露玄宮閟星辰玉座移百年今父老驩覩漢旌旗
○晚次漷縣值雨是日聞車駕還京
松暝雨瀟瀟公庭坐寂寥城荒民戶少沙曠旅程遙渠喜通泉溜畦憐潤麥苖夜聞鑾輅返魂夢繞丹霄
○潞河
解裝潞河滸豁然襟抱開閭閫萬宝聚冠帶八紘來塵陸今如海黃金昔有臺鳳城雲霧裏瞻望氣佳哉
○通州城北新濬通惠河以達漕粟入京免陸運之勞是日登舟有作
昔上鞚飛土?盖今來航素波中流牽錦纜臨泛興如何柁轉郡樓失蓬開山翠多宛似吳堤上垂楊隱櫂歌
二
一閘復一閘牽舟菀柳陰惠通名肇昔疏鑿利從今波浸城皋遠源分苑內深極知邦計重真說水如金 【 水自內苑流出】
○贈曹大參仲禮并簡高大參子業
嶽伯中州彥文章有舅風破溟鯨力徤馳野驥群空翰苑名無忝藩垣位巳崇相逢仍遽別投贈意何窮 【 空同李子之甥也】
芾舄辭天陛旌麾指晉圻祖筵霑賜醴夙駕拂征衣過雨關塵淨經霜隴葉飛同遊有高適知詠省中薇
鈐山堂集卷第十一
●鈐山堂集卷第十二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宮藁一)
◆詩(南宮藁一)
丙申孟夏蒙恩以禮書兼學士領史職初入東閣有作
奉和聖製西苑觀蓮絕句
聖駕朝陵歌
駕祀七陵奉勑居守京城即事有述
居守京城贈同事靖遠伯王公二首
曉登長陵陪祀
宿景陵朝房作
奉命視部篆歲除日履任奉呈桂翁少傅
攝事西陵行次舊功德寺作
西山雜詩
遣祭皇子於西苑長春宮寓宿苑中紀述
奉和師相序翁閣中盆荷初開是日翁六載考績
被旨待朝鮮使臣宴
皇儲大慶侍讀屠文升告賜汴藩便道過家省覲賦贈
九月十日同宮保浚川會少傅桂洲宅席上有作次韻
元夕學士未翁宅燈宴次席上諸學士韻
仲春五日讌餞大司徒李公於禮部後堂次留別韻
寄朱給諫伯雨
同年張少參兄挽詞
贈袁西園節推
贈蕭二守赴任濟寧
送進士盧木伯宰嘉興
送楊惟明
同顧學士於神樂觀賞牡丹次韻
聽歌玉娥兒詞閣臣應制作也
和少傅相公西苑祀歸之作
和少傅相公景神殿上香
送李正郎之廣右提學
贈用之
贈呈立赴曲江丞
送陳子新知州
和少傅相公九日邵園集飲
登報國寺閣次宮保未齋韻
送虞大理侍養南歸
少傅桂翁寄黃太史伯真余同作
感述
得中峯少宰書卻寄之
報國寺閣餞都憲白川周公還南京
○丙申孟夏蒙恩以禮書兼學士領史職初入東閣有作
碧霄何意得重攀九轉丹成列上班金簡玉書暊冊府霧牎雲閣住蓬山擬修麟史才難稱自領氷銜夢亦閒講幄舊臣江海別濡毫猶得奉天顏
○奉和聖製西苑觀蓮絕句
匝岸緗荷萬蓋新翠華初駐綠池濱皆言今日風光好宿雨全消御路塵
水容花色競鮮新綺榭珠樓天漢濱正值早秋風露澹涵空一鑑淨無塵
○聖駕朝陵歌
閣道朝懸日月旗葳蕤朱鳳引文蜟橋陵霜露脩殷祀原廟衣冠陋漢儀
沙河士馬若雲屯萬姓環門識至尊青天突起迎鑾殿此地今為駐蹕村
萬柝沉沉片月前龍旂不動宿寒烟起傍營門瞻北斗休氣榮光燭遠天
山束紅門勢若蹲登登石路入雲根穹碑層構中天起聖德神功萬古存
神宮鐘動啟金扉祝帛祠官候袞衣風靜燎凝煙靄靄林深松裊霧霏霏
陽翠高高萬壽宮蜿蜒崗阜擁虬龍瑞日乍停雙鳳輦綵雲長護萬年松
遙望慈輿寶扇張帷宮初進紫霞觴聖人愛日心無倦轉覺銅龍晝漏長
太師少傅承恩重造膝三臣對夜分銀璫遣賜人皆羡前席論言世莫聞
○駕祀七陵奉勑居守京城即事有述
鳳城樓堞隱寒空玉帳旌麾颭曉風新菊凝香隨步輦靈峰積翠遶離宮龍雲瑞氣來皇邑霜露秋容感 聖衷芸閣侍臣勞簡命擁旄持節愧何功
畫戟連營警衛重翠華今夕駐行宮朝頒璽勑綸言重夜鎻金城節制雄風清刻漏來天上霜白星河遶禁中 皇德萬年同郟鼎漢家誰數貳師功
○居守京城贈同事靖遠伯王公二首
居留藉總戎簡命冠羣公斧鉞行軍令詩書振祖風玉鞭光指月龍劍氣成虹迂薄欣聯事多慚衛霍功 【 祖尚書公驥也】
白馬玉連環城廵遍九關月臨霜仗肅風裊戍旗間閣道星辰上橋陵霧靄間明朝書笏記同候 屬車還 【 駕還京居守官致詞奉迎 賜酒飯】
○曉登長陵陪祀
絳節霓旌擁 聖君翠崖丹壑上層雲松林日出浮佳氣沙塞霜飛凈遠氛瑤草總承恩露重黃花猶傍御爐芬幸隨天杖觀殷祀不向風歌數漢汾
○宿景陵朝房作
六載橋陵得再攀石房仍宿翠微間拜瞻松栢驚時序來往風塵笑病顏幄殿六龍頻駐輦羽林千騎遍遮山太平儀典今看盛薄劣虛慚侍從班
○奉命視部篆歲除日履任奉呈桂翁少傅
亭玉張筵迥袍緋擁綬新丹霄通雨露華省切星辰拔擢慚非分遭逢慶此身所希陽道泰明日萬方春 【 省中來玉亭少傅公所題】
二
南省今重入春陽動粉闈氣隨鶯谷轉花傍雪筵飛齋署更新榜廳槐過舊圍總多耆俊在虛薄冒恩輝
三
少傅知予久交承分愈親聖朝無闕典何力繼芳塵憩閣棠依席尋詩鶴近人極知三禮重夙夜奉惟寅
四
弱冠遊文苑載筆逐時英敢期周典禮仍備漢公卿辛苦思身事恩榮荷聖明坐憐松雪晚真有歲寒情
○攝事西陵行次舊功德寺作
湖寺春禋到高秋得重尋川原通遠色巖嶂鎻寒陰蹔息塵中駕猶憐物外心彩雲松栢裏長候翠華臨
二
蘋際泠風起颯然湖上秋遠波明島嶼層霧隱林丘鳥下溪田熟鍾鳴谷寺幽馳驅念于役心賞若為酬
○西山雜詩
本朝陵墓壯西山松栢神宮未可攀獨有中官奉祠祀石房煙火翠微間
玉匣珠襦掩夜泉世人那見鶴歸年秋來十里金山道華表參差夕照前
無窮臺殿倚山椒土價黃金向此消常侍不來僧獨在遊人還自說先朝
澗松巖石蔭秋蘿貪看青山寺寺過歸鳥數行西日外樹煙橫碧晚鍾多
方池湧出玉流寒耐可溶溶一鑑寬塵事驅人留不得欲歸還復倚闌看
金代遺蹤寄草萊湖邊猶識釣魚臺沙鷗汀鷺尋常在曾見龍舟鳳舸來
湖上閑雲對草亭蒹葭淅瀝暎寒汀千峰萬壑看難盡白鳥雙飛入翠屏
萬峰蒼翠入雲端極目江山此鬱盤地隱西湖成澤國天開薊苑作長安
白羊山路白雲中鳥道羊膓一線通豈有胡兒能牧馬萬年天險限華戎 【 【楊曰】絕句之難難於五七言律如此玉匣澗松湖上白羊四首豈减盛唐】
○遣祭皇子於西苑長春宮寓宿苑中紀述
望見飛虹白玉橋水邊臺殿影青霄那知苑內來留宿月白霜清共此宵
西內新移 皇子喪禮卿臨奠捧 宸章蕙肴蘭醑曾來享轉益 皇情一倍傷 【 上親製文曰遣禮卿嵩致祭】
繚繞香花覆玉幢瑤壇夜醮禮虛皇可憐今夕長春殿坐聽經聲月轉廊
高殿虛廊燈燭光殘河欲沒樹蒼蒼長安萬戶瞢騰裏不信蓬萊刻漏長
○奉和師相序翁閣中盆荷初開是日翁六載考績
芙蕖香藹玉堂風麗彩還迷曉日紅天禁移根恩本異蓬山歌瑞句尤工凌波雜珮搖湘岸擎露金盤出漢宮碧觴留勝賞况逢黃閣奏元功 【 憲廟自禁中移植于此】
綸閣揮毫坐水風晴花新上賜袍紅物華自解呈嘉瑞袞職惟應代帝工天上恩波涵鳳沼簾前香霧隱仙宮極知退食從容地調燮全收鼎鉉功
○被旨待朝鮮使臣宴
百伎充庭奏管絃大官供饌列芳鮮島夷職頁虔臣節天驛恩華寵御筵寰海車書應會極 聖朝功德正齊天微臣邦禮叨從事拜舞重歌既醉篇
五位衣裳坐 聖人殊方玉帛走蕃臣海嵎日出頒封舊閶闔雲開獻壽新堦羽舞時知舜德衢尊斟處荷堯仁皆言夷夏為家日同醉鈞天湛露春
○皇儲大慶侍讀屠文升告賜汴藩便道過家省覲賦贈
誕瑞元良重頒書郡國遙使旌遴玉署皇澤霈丹霄寶服雲龍麗宸章日月昭宗藩均慶賜寰海遍歡謠賢繼方歌啟男多競祝堯天枝千葉茂璇律萬年調才子華簪稱詞林俊望超鳳毛呈異彩瓊樹挺清標麾節梁園道風煙洛水橋染衣塵靉靉鳴驛馬蕭蕭汴寺連雲起河氷逐晛消帆津凌沆漭屐嶽山岧嶤覽勝才能賦尋幽會屢招隴梅勻細萼渠柳變芳條禾里山連舍江門月暎潮宮袍裁晝錦壽酒注春瓢戀別頻看劍承歡更駐軺起居榮八座封錫賁三朝氣挾湖山動恩垂雨露饒筵開青鳥度樂奏紫霞飄白髮仍將母青宮特簡寮禁林春色滿側耳聽回鑣
○九月十日同宮保浚川會少傅桂洲宅席上有 【 【楊曰】屐嶽工緻自三謝出】 【 帆讀如杜工部浦帆晨初發之帆去聲】 作次韻
高城過雨浮埃凈東閣留賓綺席開紫豔未呈芳節菊黃封先出內家醅幽懷晚逕頻移榻醉眼秋山獨倚臺退食相過應不厭共看名籍在蓬萊
還憐顏鬢三秋改悵望風煙萬里開病客未能忘野興玉人猶喜對仙醅霜晴白鴈來沙磧日晚祥烏下石臺朱紱繆慙隨奉引可應重問北山萊
○元夕學士未翁宅燈宴次席上諸學士韻
德星池館五雲連翠管銀罌照綺筵伶部按歌傳錦瑟御廚分賜輟金錢夜看燈月明於晝人在蓬瀛望若仙共喜恩波逢聖世願將歌頌答韶年
登堂頓覺消塵思獨樹梅花清傍人物色每驚遊宦侶風光先透帝城春何郎詩興留東閣杜老醅香送隔隣歲歲傳觴還此夕綵燈花勝鬪鮮新
○仲春五日讌餞大司徒李公於禮部後堂次留別韻
暖煙晴樹動春妍勝日南宮共此筵宗伯正同周典禮司農新領漢緡錢金甌姓字需賢佐玉府班儀列上仙三紀詞林今八座與公重數 孝皇年
○寄朱給諫伯雨
秣陵煙月歎離居長憶招邀駐笋輿塵世浮踪難自定故人歡好已全疏尋山寺隱松蘿勝坐竹池涵几席虛別後此心何所寄江鴻頻展八行書
○同年張少參兄挽詞
遠書昨歲渡江潮蒿里驚聞引葬簫莫話對廷弘治日杏園前伴已蕭條
白璧青銅亦自珍暮年朱紱水雲身堂前尚有薇花月不見當時作賦人
○贈袁西園節推
昨來同駐潞河舟今去君為嶺外遊從此向南書漸少雲山無限水悠悠
宦情離思入風煙把酒相看各惘然今日黃金臺上別與君重會是何年
野性自期盤谷隱誤恩重作鳳池遊因君思逐飛雲去直到鈐山樓上頭
○贈蕭二守赴任濟寧
使君出佐古名州鉅野婁城接魯陬庭中好種甘棠樹他日能將惠化留
鐃吹喧喧濟水頭赤旗頳帽引官舟津亭送客歸時晚可得閒登太白樓
○送進士盧木伯宰嘉興
慷慨賈生能抗疏蕭條宓令獨鳴絃琅玕貯腹應無數留取重來侍帝前
烟水吳門暫駐橈到宮惟有兩程遙但教得祿為親養不用逢人歎折腰
○送楊惟明
疋馬雙旌逐曉風楚雲湘水思無窮遙知驛路經行處多在春山萬木中
○同顧學士於神樂觀賞牡丹次韻
何處高吟對物華石林來訪地仙家桃源景勝迷行跡日檻風亭處處花
荏苒風塵度歲華春晴下馬醉誰家官曹出郭應難數惆悵尊前雙樹花
○聽歌玉娥兒詞閣臣應制作也
玉娥不是世間詞龍艦春湖捧御巵閭巷教坊齊學得一聲聲出鳳凰池 【 【楊曰】是宮詞體】
○和少傅相公西苑祀歸之作
攝祀元台重乘春淑氣和菀芳花露早汀曉水烟多稼穡勤周畯明良恊舜歌欲知回袞舄天路近星河
○和少傅相公景神殿上香
片月斜明古樹蒼玉京樓闊迥含凉神輿欲降浮龍氣寶殿初開引御香直以精誠將祀命極知趨走奉恩光歸來彩筆題新句人世驚看五色芒
○送李正郎之廣右提學
冠盖三春別雲山百粵程草齊疑礙馬花暖欲啼鶯簡擢儒臺重遲廻省署清相知誰復似不盡送君情
○贈用之
志業平生遠發軔壯茲行過家娛彩服入郡引前旌夕浦船依市春山柳向城楚邦民俗好應愜宦遊情
○贈呈立赴曲江丞
童稚情憐硯席親雪窻螢館共悲辛那堪老至思前事忍向天涯別故人對酒莫辭寒夜醉折梅應寄遠江春河陽小試君休歎遙聽賢聲慰吏民
○送陳子新知州
金陵共爾論文日十載重逢白髮新擢第舊傳三禮學分符今牧兩州民青楓粵嶠鳴騶遠綠水燕河舉棹頻南去故交知漸少題書還憶鴈聲春
○和少傅相公九日邵園集飲
侯家池館閉芳園上相能來共綠尊看竹未湏詢地主結茅真擬學山村松根坐石雲隨几谷口鳴騶鶴避軒退食自公多暇日為將歌頌答君恩
只疑風景是陶園九日閒情對菊尊綠樹籬邊斜有逕青烟郭外近依村歌聲緩送鸞簫曲仙馭高臨紫氣軒豈似齊山吟落照共瞻霄漢奉明恩
城東柰有辟疆園座上能虛北海尊慣見漁樵談勝事忽驚車馬駐深村林風不厭吹烏帽瀑水尤宜落綺軒最喜年豐禾稼熟野人含哺頌君恩
○登報國寺閣次宮保未齋韻
鷲林朱閣重霄近俯見風烟接地浮金闕舟??稜深隱霧碧山紅樹迥含秋可憐車馬陵東別未羡衣冠峴道遊人事塵勞難可到鳳城斜日重回頭
○送虞大理侍養南歸
賜歸真慰北堂歡色養無心戀達官獻壽總宜萊子服趨朝曾識惠文冠山中逸興思攀桂溪上秋芳詠采蘭 聖主恩深閶闔遠幾回清夢憶鳴鑾
○少傅桂翁寄黃太史伯真余同作
忽報遠書傳鳳閣遙憐高客臥雲山青萍綠綺誰應惜藥圃茅堂相對閒長為風烟增悵望漫於時序感容顏故人擬薦揚雄賦早晚重來謁帝關
○感述
長安滾滾化衣塵侶逐私嗟作宦身駑蹇敢方燕市駿蛾眉曾學楚宮人謾於情事朱絃在信有交游白髮新玉樹上林無限好寄言鸞鳳莫相嗔
○得中峯少宰書卻寄之
越客初逢得起居夜燈頻展八行書故人滄海身猶健舊德中朝席尚虛世事無端還失馬碧山多興欲焚魚謝公自有蒼生望旅逐無能獨愧予
○報國寺閣餞都憲白川周公還南京
來登梵閣諸天上暫借文觴此日留落木寒山堪望遠疏花錦石自宜秋風塵荏苒催雙鬢廊廟周旋繫百憂已報旌旗戒明發更攀蘿薜寄清遊
鈐山堂集卷第十二
●鈐山堂集卷第十三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宮藁二)
◆詩(南宮藁二)
元會二首
齋夜二首
人日同鄉宴集
宮保顧公吏侍張公被命校文僕承乏禮曹知貢舉予三人者弘治乙丑同年進士也孝皇賜第距今三十有四年矣顧公有詩紀遇志感余嗣和焉
四月八日欽蒙於長陵殿門左召對
祗役戚園覽遊西山諸寺
平坡寺在西山之巔境甚奇峻攀磴而陟俯日?示萬壑予為禮侍一至今十年矣
寓宿碧雲寺
香山寺來青軒題
九日南內召對
奉命視牲
奉勑充知大禮上冊使連日召對玄極殿精一堂文華西室恭紀一首
書事十三絕
奉和少傅桂翁郊壇喜晴奉天殿捧詔
歲除日省中晚歸是日上手札曰諭秩宗有光祿酒饌之賜
除夕家宴喜弟姪遠至
元旦賜長春酒并光祿酒饌
是歲己亥予賤生六十甲子矣感遇述情而作此詩
禮部舊無朝房予疏請命工曹特建蓋異數也落成春祀齋宿奉簡張蔡二寅丈
扈蹕南廵自出京至在途蒙恩賚諸物各恭紀一絕以志榮感其酒饌牲品等物尤多蓋不能悉紀也
中丞顧公寄示長沙道中詩輒次韻答之
賀序翁閣老新第落成
賀桂翁閣老新第落成
冬夜宴別彭太史使楚
春日偶成
贈陳子器赴政和令
符子太僕出守韶郡賦此以贈符子昔嘗作倅於韶也
贈王太常之南京
奉和少傅桂翁閣蓮六花之作
儼山學士以漆鏤八仙盤見贈併侑以詩用韻奉謝
用韻奉酬儼山甬川二學士同年
○元會二首 【 戊戌】
正元鐘鼓動長安率土朝天若會湍瑞氣先浮百子殿晴光欲上五辛盤梅風應律韶年麗蔀屋迎陽聖澤寬先向御簾陳賀表繆司邦禮備春官
紫宸樓閣霧中看寶扇龍旗拂曙寒燕律吹葭餞氷雪漢庭鳴玉引鵷鸞身當奏對瞻天近世際雍熙報主難虹渚七廻逢大慶萬方嵩祝一聲歡 【 時皇第七子生】
○齋夜二首
玉漏南宮夜星河迥寂寥輝輝庭雪積冉冉樹烟銷大禮嚴 皇諭清齋肅署寮 聖躬傳勿藥凝思睇丹霄
入院烟霜暝開牎栢檜深地嚴知俗遣夜久覺寒侵禮樂逢 明主乾坤抱寸心擁書清不寐風鶴送餘音
○人日同鄉宴集
此日舊傳人共得小堂初喜客相過椒觴栢葉修春酌錦瑟銀箏起夜歌萬井煙花芳節好百年桑梓故情多正逢休沐堪乘興蹔駐燈前白玉珂
○宮保顧公吏侍張公被命校文僕承乏禮曹知貢舉予三人者弘治乙丑同年進士也孝皇賜第距今三十有四年矣顧公有詩紀遇志感余嗣和焉
三十年前戰藝塲最榮今日共春堂恩霑醴宴花明席詔鎻文闈棘遶墻閱盡沙金知力健坐闌宮燭覺宵長鳳池老手夔龍望蚤見華蟲補舜裳
射策當年獨擅塲偶慚疏朽亦升堂親承賜第臨軒陛謾逐看花過苑墻晨鏡照霜華髮改晚葵傾日赤心長 泰園春草年年綠拭淚瞻天憶袞裳
○四月八日欽蒙於長陵殿門左召對
陵殿東頭御幄垂爐烟高拂午松枝中官呼召黃袍坐此是新承顧問時
龍幄近瞻顏咫尺玉音親聽語分明不知何幸紆皇眷無限依依犬馬情
○祗役戚園覽遊西山諸寺
東峯西崦鳴鍾近寶剎珠林處處來松逕駐驂僧吹發石谿流葉寺門開始驚鳥道看難到漸入雲根興轉催年去尚嗟筋力在夕陽重上最高臺
○平坡寺在西山之巔境甚奇峻攀磴而陟俯日?示萬壑予為禮侍一至今十年矣
入門雙樹欲參天為禮雲峯一爽然長向省曹迷簿領忍令心賞負風烟靜聞經梵千林上徙倚蒼茫獨鳥前再入南宮容鬢改山僧猶記昔遊年
○寓宿碧雲寺
樓閣盤蒼巘香燈隱翠微竹間泉溜發臨賞澹忘歸立沼窺魚泳俯檻見雲飛一向巖中宿蓬心自覺非
○香山寺來青軒題
再到層軒坐諸峰盡若迎勁風山木振初日殿鴉鳴澄廓邀殊觀高閒寄遠情惜無謝客賞况乃趣玉程
○九日南內召對
重華宮中翠輦來翔鳳樓前彩仗回正是傳宣當九日賜醪全勝菊花杯
○奉命視牲
觀闕層城峻郊宮複道開市烟當樹合炬火逐塵來牲帖犧人報騶聲騎士催夜歸題笏記候曉奏蓬萊
○奉勑充知大禮上冊使連日召對玄極殿精一堂文華西室恭紀一首
親勞御筆題宗伯幸際昌期侍 聖人朝發玉書傳近弼夜燔蒼璧助精禋圜丘扈蹕天行肅溫室承顏晝接親無涯莫報乾賜匪懈真忘夙夜身
○書事十三絕
爐香拂座月窺簷帶玉袍緋列貴閹為報四臣宣巳至近前輕揭翠旃簾
南郊冊禮是新儀 聖主從容得面咨一一榻前親指授卻教傳與太常知
玄極紅雲捧帝居天牌新製煥金書肇成大享稱嚴配典禮分明復古初
丹陛前頭催設位祠官祝幣列參差我 皇肇舉無前禮親率諸臣演大儀
堂開精一連皇極 【 閣名】 寶閣金題入紫烟自是鈞天難可到幾回身侍 玉皇邊
百子螽斯望接連 【 二宮名】 皇家胤嗣本緜延行從毓德宮前過知是軒龍啟瑞年 【 太子宮也】
右掖籠燈半掩門對回 玄極巳宵分遲廻暗記絲綸語此語人間未遣聞
每夜燒燈頻草奏夜分直到 御前開中官門隙爭傳逓知是南宮禮疏來
法駕前陳炬火開千官騎從出蓬萊勑使殿頭先授簡拜冊 南郊當夜廻
星漢昭回夜景澄靈風不動燎烟疑遙望袞衣親奠獻泰壇高處幾回登
黃氊設幄傍丘壇絳蠟金爐夜不寒袞黼纔臨催入對樂章親製賜傳觀
春卿傳詔捧雲盤日照金龍繫綵竿十道使華銜命出萬方雷雨布恩寬
黃綾寫頌奏金鑾縟典新成際會難御筆巳批留史館又教抄在禁中看
○奉和少傅桂翁郊壇喜晴奉天殿捧詔
冬禋麗日輝晴晝聖主精誠信格天已向卿雲歌舜瑞還將華嶽祝堯年皇風渾噩追三代陽德亨嘉進眾賢獨有相臣分奠獻紫壇簪珮上鑪烟
奠璧南郊祀九成肇陳瓊冊薦鴻名萬方濊澤頒皇詔五夜精禋竭聖情淑氣正隨葭管動日華先上袞衣明殿頭鵠立知元輔親佐唐堯致太平
大享欣瞻聖典成惟寅愧忝秩宗名詔從廷授叨餘寵詩得緘題荷故情繆隨鵷鷺顏方靦每奉瓊瑤眼倍明豈意陋庸遭盛際與公親見泰階平
○歲除日省中晚歸是日上手札曰諭秩宗有光祿酒饌之賜
樓雪宮烟暮景斜手封儀疏未收衙 君王賜得辭年酒助與椒觴夜頌花
御札十行勞賜諭秩宗三禮愧非才不知何語堪聞聖疏對晡從閣裏廻
○除夕家宴喜弟姪遠至
京華屢見流年換弟姪新從故里來乍覩別顏應自喜細論鄉事轉堪哀盃浮綠蟻團欒坐花覆銀缸爛熳開薄劣誤承 皇眷厚滄江空問釣魚臺
○元旦賜長春酒并光祿酒饌
宮醪玉饌連翩送勑向天廚賜五臣酒出長春名本異賜當元日寵尤新仙桃醉領東風暖豐草恩霑湛露均願奉陽和同壽域還歌天保答皇仁
○是歲己亥予賤生六十甲子矣感遇述情而作此詩
幸到六旬初度日眾中吾亦白頭人濫隨鵷序升朝久謾對椒花獻壽新樗榦豈堪為巨室草心長許奉陽春楚山風樹思親淚魏闕星霜報主身
○禮部舊無朝房予疏請命工曹特建蓋異數也落成春祀齋宿奉簡張蔡二寅丈
直廬新敞禁垣西宮月臨窓苑樹齊玉漏曙聞高閣報碧梧春借上林棲殊恩正荷帡幪賜勝蹟湏留歲月題鵷侶同心俱雋望五雲簪珮得相携
玉樓金閣眩東西咫尺宮城北斗齊峰遠雪雲迷夕望庭幽烏月伴寒棲遲廻省署年頻改惆悵春襟句自題夙夜此身憂責在綠尊虛負碧山携
曉星殘月在簷西起望天街簇仗齊 【 【楊曰】風致中有典則】 瑤雪靜含鳷鵲影綵雲深護鳳凰棲南宮禮樂逢昌運上苑烟花續舊題誰信燒燈催草奏每看堂印夜中携
○扈蹕南廵自出京至在途蒙恩賚諸物各恭紀一絕以志榮感其酒饌牲品等物尤多蓋不能悉紀也
賜大紅羅飛魚服
賜方袋銀瓢刀筯三事
賜壓袋銀錢
賜銀鍍金酒盃盛以沙金漆盤
賜御筆詩
賜梅蘇丸
賜解勞湯
賜綵裝松竹梅鸞帶
賜畫面扇并象刻壽仙綴子
賜花線縧并金廂寶石提繫
賜磁器甌碗十二件
賜御賚銀
賜馬
賜笋尖
賜面衣
賜袖香
賜煙墩帽并金廂寶石帽頂一座
賜代衣銀
賜酒竹葉清真珠紅二品
·賜大紅羅飛魚服 【 駕發日 左順門宣賜】
宮羅五綵出天機錦浪神魚爛滿衣知爾乘雲露頭角便從天上赤龍飛
·賜方袋銀瓢刀筯三事 【 駕發日賜】
芙蓉為畫錦為囊刀筯銀瓢揔繫將已是三廻霑御賜每隨天仗佩恩光
·賜壓袋銀錢 【 安肅行宮賜大小十二文文曰嘉靖年造】
御帑朝分壓袋錢白金新鑄倍光鮮五銖永作人間寶四字今題嘉靖年
·賜銀鍍金酒盃盛以沙金漆盤 【 真定行宮賜】
銀盃捧出競傳看色間黃金暎赤盤長路風塵勞聖念宮醪引滿不辭乾
·賜御筆詩 【 三月朔滎澤渡河 御製七言絕一首書賜五臣各一幅】
灑翰親承御榻前 聖皇初述渡河篇祗應百世藏為寶此是南廵扈蹕年
·賜梅蘇丸 【 途中凡數賜】
煉蜜調梅細作丸白凝霜雪盡團團馬上探囊時一嚼送得清白入肺肝
·賜解勞湯 【 鈞州行宮賜藥一褁御題曰解勞湯】
歷歷山川信所遭馬前塵土滿征袍服勞自是微臣義藥褁深蒙 賜解勞
·賜綵裝松竹梅鸞帶
綵裝鸞帶倍鮮華 面授行宮拜寵嘉為勗歲寒同節操竹青松翠間梅花
·賜畫面扇并象刻壽仙綴子 【 襄城行宮賜】
五明綵扇製還新象綴銀環價倍珍揮愛虞薰時解慍捧看宮月近隨人
·賜花線縧并金廂寶石提繫 【 承天賜】
五紋絲線織絛長金作絛環七寶裝就中獨有猫睛貴覷看中間一線光
·賜磁器甌碗十二件 【 承天賜 舊邸所藏也】
幾年陶器尚收儲拜賜 先皇舊帑餘捧持但覺恩為重寶愛深知玉不如
·賜御賚銀 【 途中屢賜白金二百兩餘此銀一錠計五十兩鐫識御賚銀及嘉靖年製七字】
書生未識籯金富 聖主多慚惠養私擬作他年遺老計買山誰道更無貲
·賜馬 【 承天賜】
勑賜天閑玉鼻騂便教騎在 駕前行過都歷塊還輕健疑有風足下生
·賜笋尖 【 武當山中產形如指尖甚奇上命中官特齎賜一包】
解籜龍孫露玉尖分明生就指纖纖靈山異產天家賜肉食那知此味兼
·賜面衣 【 駕發承天賜柏鄉又賜】
扈蹕初從江漢歸長途終日馬騑騑氷綃不受紅塵涴謝得 君恩賜面衣
·賜袖香 【 駕發承天賜諭札曰用辟中塵穢】
龍腦修和集異方宮中熏奉 御衣裳自從分得君王賜袍袖携歸不斷香
·賜煙墩帽并金廂寶石帽頂一座
賜來大帽號烟墩云是唐王古製存金頂寶裝齊戴好路人只擬是王孫
·賜代衣銀 【 宜城行宮召對遇衣盡沾濕賜白銀三十兩諭札曰用以代衣】
造膝從容奉 密言晚來衝雨出宮門賜金為代衣沾濕感德身同挾纊溫
·賜酒竹葉清真珠紅二品
御廚官酒出黃封碧灩紅香昔未逢共道 皇恩比春色一分斟處十分濃
○中丞顧公寄示長沙道中詩輒次韻答之
保釐風采重臺臣功在朝廷德在民筆底總持三尺法湖南遙布萬家春盡捐廚傳無煩費還載圖書只舊貧儒術由來湏世用北山猿鶴可相嗔
○賀序翁閣老新第落成
京國園廬三十載新堂今敞相巨居沙堤路迥回蓮炬棨戟門高擁駟車握髮每延朝客坐濡毫時答御函書卑棲地接堦除近几席追從日未虛
○賀桂翁閣老新第落成
相國新開甲第雄平沙隄接鳳池東寶函龍札來天上畫棟朱甍出霧中朝罷御烟携袞繡吟餘花日上簾櫳麒麟抱送天應眷看取千年社稷功
○冬夜宴別彭太史使楚
別調參差絃上聲燕臺歲晚送君行寒星曙雪催程遠玉節金書奉使榮宮錦駐軺家暫到楚蘭弭棹賦初成未能便逐歸驂去猿鶴松關苦繫情
○春日偶成
不知身事竟如何無限春心負薜蘿林岫鳥還知力倦圃亭花發柰風多閒搔短髮從渠變每得新詩秪自哦憑仗一生忠信力豈驚人世有風波
○贈陳子器赴政和令
送君閩海去把酒意茫然邑小尤堪治才高誰為憐武溪看罨畫黎嶺入風烟萬里遲雙舄何年向日邊
二
二鳥來南國文章五色奇胡然滯遐舉分飛殊路岐夜歌聞白雪春賞惜瓊枝薦禰慚無力空吟餞別詩 【 子器同弟子虛文學並稱子虛今舉進士】
○符子太僕出守韶郡賦此以贈符子昔嘗作倅於韶也
韶陽人吏拜旌麾為政風流記昔時新佩魚符稱剌史重來竹馬候童兒花間露冕春行縣燭裏攤書夜坐帷若見隴頭梅發處因題佳句一相思
過從未厭客長安誰道新恩阻舊歡他日故山還結社清時榮路且彈冠猶憐寶劍橫秋水自許青松耐歲寒垂老不堪仍遠別送君惟有勸加餐
○贈王太常之南京
廊廟只今公望屬暫勞征斾過江東舊京禮樂仙曹貴瀛海風烟別路重陵祀曉隨鍾阜月郊廵時掃泰壇松送君憶我曾遊地惆悵因憐雪上蹤
○奉和少傅桂翁閣蓮六花之作
九重城隔金扉路六萼蓮開玉井花羲畫正符陽道泰越妝偏助賞心嘉簾虛翠蓋搖波影閣迥紅香近日華珍重化鈞調燮在年年芳節瑞天家
○儼山學士以漆鏤八仙盤見贈併侑以詩用韻奉謝
燕肆雕盤價比珍多情投贈况佳人為盛玉斝擎方重細酌宮醪賞更新捧愛洞仙朝獻壽醉看歌席夜生春他年綠野堂中物留伴詩翁後樂身
○用韻奉酬儼山甬川二學士同年
杏園席上題名處晚歲登朝復幾人塵裏浮踪那可定鏡中華髮自應新松當雪澗猶含翠桃熟崑丘不記春曾是十年江海別喜君重到鳳池身
鈐山堂集卷第十三
●鈐山堂集卷第十四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宮藁三)
◆詩(南宮藁三)
聖駕幸承天發京作
扈從次涿州
趙州夜發
彰德六言
見道傍梨花
河上歌
恭和御題漢江
恭和聖製初閱純德山喜而自得
扈從謁長陵奉安成祖尊號碑紀事十首
扈從經九龍池
元日蒙召五臣於文華殿賜諭賜酒饌於殿西廂霑醉而出恭述四絕
送魏中丞之河南
恩賜麒麟服次儼山陸學士見贈韻
又次甬川張少宰韻
和宗伯託翁雨宿浣花草堂
記象入室事
予昔臥痾鈐山有終焉之志矣既而復玷朝籍不自意叨竊至今偶誦姑蘇蔡九逵往年為予作鈐山堂詩有他年玉帶歸山靈喜無媿之句感念其情因紀一絕併寄謝蔡君
贈王侍御按閩中
送劉節推之本郡
白貞夫皇甫子安二郎中謫官詩以贈之
再贈貞夫時甫遷官秩遽有左官之命
書奏吟
待朝鮮使臣宴
贊治堂賞蓮次席間諸學士韻各一首
胡少參汝茂自楚藩以詩惠寄用韻酬之
吳給諫出參藩政賦贈
贈劉以道僉憲之閩中
龔母壽詩為諭德鳴治作
宮寮燕集詩
送華侍讀歸省
錢子中挽詩
早春送孫志高編修南還
送張濟甫提學
送曹際卿大參
葉工部本道自南都來話舊述情因有此作錄似葉君并寄謝南都諸故舊
刑部楊郎中精于醫術嘗巳予疾於艱亟茲出守夔郡作詩贈之
贊治堂續賞荷之會有懷崔公後渠次韻二首
○聖駕幸承天發京作
禁城鍾動啟金扉鳳輦時廵出帝畿黃紙特頒都護勑緋羅齊賜從臣衣祥雲捧日浮丹仗芳樹和烟隱翠微遙想江湘歡父老 漢皇今覩沛中歸
○扈從次涿州
此夕行宮駐六飛帳營星列滿郊圻雲峯積翠能隨輦花雨含香故拂衣萬古風烟傳鹿野百年父老見龍旂郢園陪從今 皇孝太覺甘泉賦獵非
○趙州夜發
趙州城南騎火明鳳蹕鳴鑾中夜行揮鞭曉問邢臺驛一日還過百八程
○彰德六言
十載乘軺此路而今扈蹕重過渺渺山圍鄴郡飛飛塵湧漳河
○見道傍梨花
萬枝瑤雪倚風斜似浣明粧候 翠華日涉郵程春已暮今朝初見馬前花
○河上歌
大明八葉聖人生曾見黃河水至清千年襄漢榮光起此日風雲大駕行
汾水衣冠若景從千春稀事此時逢洪波浴霧樓船發白日中流翔赤龍
靈河西上遠黏天鳳舸龍檣入紫烟周王圖馬浮川地漢主風歌入沛年
○恭和御題漢江
郢州城西流漢江浮天玉練隱波光流虹貫渚成皇瑞飛鳯廻岡作帝鄉
○恭和 聖製初閱純德山喜而自得 【 有序】
嘉靖己亥春仲我 皇上躬廵楚服至于舊藩之邸乃三月十有四日壬午恭詣純德山之陽瞻拜神寢畢乃循山之眷而東尋徑歷阜以周視陵脉地形于時 上御龍騎臣郭勛朱希忠崔元夏言及臣嵩皆騎以從但見崇岡隱起疊阜盤互如龍遊鳳躍蜿蜒抱護風氣完萃金城崒鬱黃屋丹瓦輝暎於青松碧嶂之間信天造之吉壤也 聖情孔怡喜而自得爰製五言古詩一章翌日出以示臣等仰惟 皇上為 二親之重勤萬乘之尊計視山陵履荊榛?暄日而弗以為勞孝思純至誠千古帝王所不能及者而惟茲純德之山我 先皇帝龍藏之所安悅尊處幾二紀矣儲秀發祥顯有徵應茲惟 聖斷慎重弗移蓋國家萬世無疆之慶也臣猥以禮官叨預扈侍謹拜稽恭和而謹敘其事庶幾備紀錄以貽于永世云
恭覽周神寢廻徑歷羊腸伊昔著嘉名兆稱天子岡勢連嵩華遠水遶湘流長蟠互丘巒勝榮休王氣昌龍藏忽二紀松栢皆踰墻上帝悅明德眷此受命鄉惟盤壯南服允作萬世防慎固永弗移山祇告吾皇鍾靈發禎應天定非人量河山亘終古孝德無遺忘
○扈從謁長陵奉安 成祖尊號碑紀事十首 【 己亥九月二十八日】
文祖長陵壓厚坤萬峯騰躍此峯尊重磨琬琰刊鴻號八葉皇家有 聖孫
縹緲仙城霄漢間鼎湖龍去若為攀岡頭宰木橋頭水曾見金輿駐碧山
忽上高樓凌紫氛俯看松栢渺重雲金書特薦千年號御氣長成五色文
六陵秋色到簷楹萬壑雲風動地生白日魂搖寒起粟始知身伴赤龍行 【 是日侍上登明樓】
恩從幄殿對回深訓慰從容示玉音孤跡豈知勞聖眷忠誠那敢替初心 【 感思殿 召臣嵩獨入對上諭曰卿勉盡忠誠勿介意人言嵩頓首謝】
山南山北夜鳴鐃宿處星河傍紫霄飛將營門傳號令赤旗千騎影蕭蕭
松曉露寒巖徑僻乘輿忽駕欲何之悼陵園廟秋峯裏 聖主恩深一顧時 【 廿九日 上召五臣入曰往陳后陵一視】
向夕鳴笳下翠峯玉驄騎出御園松塵沙百里行應盡丹鳳城邊聞曙鍾 【 上乘馬十里至紅門夜行達旦入京】
露裘風帽夜深寒玉輦前頭對據鞍詔許五臣披暖耳陽和真藉 聖恩寬
甘泉騎火燭天來萬轂喧喧隱若雷玄武門開寒漏徹都人爭候属車廻
○扈從經九龍池
九龍池上駐龍旂檜殿蘭宮鎻翠微日出綵霞籠瑞氣霜迎黃鉞肅天威雲中蘿逕千盤合谷口風泉百道飛塵跡此中難可到况陪仙蹕奉恩輝
○元日蒙召五臣於文華殿賜諭賜酒饌於殿西廂霑醉而出恭述四絕
元日首頒 元聖諭寶函擎出殿中開承恩特賜宜年酒拜舞瞻天卻舉盃
今年春日薦春觴共沐恩光近御床頌擬椒花堪獻歲心同葵萼總傾陽
起草殿廬催入對喜看春色在揮毫寒消墨沼龍香潤日上舟??稜鳳闕高
聖主履端膺萬福起居先遣近臣知正朝雲物偏佳勝試筆先裁祝聖詩
○送魏中丞之河南
星軺建節赴南河嵩嶺橫雲洛水波闕下絲綸親捧詔澤中鴻鴈久興歌清霜更助臺威重化雨能敷聖澤多此去願紓宵旰慮待歸鸞掖共鳴珂
○恩賜麒麟服次儼山陸學士見贈韻
宮衣擎出聖恩新雲錦輝裁五色麟敢以軒裳誇物采極知魚水喻君臣文明有象方呈瑞和氣攸鍾本配仁犬馬此身難報稱秪將周嗣詠振振
恩袍草色照人新組繡驚看一角麟命服故應旌上德寵光何意及微臣馴遊自昔徵王瑞衣被終身荷聖仁留與南宮傳盛事後來名德價逾振 【 部卿前無賜麟者茲為後賢作始云】
○又次甬川張少宰韻
淺薄何堪眷遇隆繡麟分出賜袍紅周郊遊處禎祥集殷笥頒時品式崇豈有文章禆聖治直於奔走策微躬推衣未報 君王惠結綬徒希國士風
○和宗伯託翁雨宿浣花草堂
臥聽西巖風雨生草堂蕭颯一燈明並枝宿羽深愁濕遶竹飛泉倍覺鳴仲蔚蓬蒿迷宅徑少陵花鳥入詩情不知此夕陽春句誰和朱絃曲裏聲
○記象入室事
仲春望夕陪祀宿內舍忽風象折戶突入臥內號呌躑躅勢甚危惡予默坐念程伊川渡漢江事良久象人來拽之以出幸以無恙因記于此
獨宿直廬逢象鬪忽來入室遶床鳴平生危險更嘗遍事合驚時亦不驚
猛象咆哮君合避只須屏息坐帷中漢舟幾覆心無怖記取程家主一翁
○予昔臥痾鈐山有終焉之志矣既而復玷朝籍不自意叨竊至今偶誦姑蘇蔡九逵往年為予作鈐山堂詩有他年玉帶歸山靈喜無媿之句感念其情因紀一絕併寄謝蔡君
病骨那堪玉帶圍在山心事出山違中郎有句能成讖泉石他年待我歸
○贈王侍御按閩中
斧鉞下南天登艫望若仙觀風臨海嶠執法動星躔遠道佳眠食當塗賴俊賢濡毫多逸興寄我武夷篇
○送劉節推之本郡
遙向宜陽郡行瞻翼軫星雲程催逸駕霜刄發新硎秔稻垂山郭桁楊臥訟庭送君鄉思集想見故山青
○白貞夫皇甫子安二郎中謫官詩以贈之
二子南宮彥輝連瓊樹枝赤墀鳴玉地粉署握蘭時佐郡才何屈登途意轉遲臨分贈長劍持此慰相思
○再贈貞夫時甫遷官秩遽有左官之命
聞禮稱才子含香作正郎所期趨鶴禁何意別鵷行郡古山橫翠亭秋樹帶霜中朝昆季在宵夢憶連床
○書奏吟
書奏南宮夜孤忠秪自憐此心惟報主何語可回天駑力衰年後鴻儀邃古前誰知避人吏撫枕一澘然
○待朝鮮使臣宴
文軌通函夏衣冠捧御筵萬方來貢日四海太平年湛露承堯酒薰風被舜絃濫陪欣頌賞竊吹仰鈞天
二
御醴傳銀甕宮花剪絳羅夾衢陳警衛當席擁笙歌化洽提封遠恩霑賜宴多還聞使臣語東海不揚波
○贊治堂賞蓮次席間諸學士韻各一首
詹事陸公儼山
詹事崔公後渠
太子賓客張公甬川
少宗伯張公陽峯
·詹事陸公儼山
南省清芬雨露邊徵歡來賞后池蓮即憑酒盞消炎日最愛花枝拂曙烟名籍早為同榜客衣冠齊列大羅仙蒹葭顧我空形穢愧倚臨風玉樹前
右次詹事陸公儼山
·詹事崔公後渠
向來雲臥鄴城邊纔得君王賜炬蓮誰擬著書忘歲月尚書揮翰落雲烟舊栽桃樹非前主新著宮袍是謫仙馬首獨情脉脉為君惆悵晚花前
右次少詹事崔公後渠
·太子賓客張公甬川
春藕移栽近日邊花開不數越溪蓮光搖玉簟清無暑香逐金爐煖帶烟興至故應忘主客官閒真得似神仙懷賢合作甘棠看又落風神夢覺前 【 蓮為公署部印時所種也】
右次太子賓客張公甬川
·少宗伯張公陽峯
盆池仙萼傍南宮綠榼涼生滿院風勝日琴觴邀上客清朝簪組盛群公近人海鶴閒過砌多事園蜂競遶叢暫喜近來曹務簡不妨相勸醉顏紅
右次少宗伯張公陽峯
○胡少參汝茂自楚藩以詩惠寄用韻酬之
郢上春逢返忽秋年光真共水東流芙蓉遠道能相贈瓊玖清詞不易酬觴對鶴樓江自遶文題蘭省石還留期君共結明庭綬未向關河嘆阻修 【 君為精膳時嘗立石題名為文以記】
自笑茆齋暎雪人謾披陳蠹學經綸幸於禮樂逢明聖豈有文章動縉紳秉燭夜堂還草奏攬衣朝閣更迎賓南宮故舊勞相問潦倒風塵白髮新
○吳給諫出參藩政賦贈
紫薇旌節旬宣地青瑣衣冠侍從年吳苑晝遊人似玉楚帆西上水如天子牟戀闕江湖遠召伯留棠惠化傳題柱盛名今不淺海邦新勒使夷編 【 君奉使朝鮮其所著作國人刻梓以傳】
○贈劉以道僉憲之閩中
南徼持風紀中臺輟俊賢拜恩分雨露執法動星躔九派揚帆外三山攬轡前威傳風偃草操凜月行天邪畏神羊觸喬懽谷鳥遷列城皆擁傳遙夜尚窺編候館明丹荔靈峯肅紫烟舶通溟海客筵會幔亭仙未厭飛蓬遠惟聽薦藁先臨分贈長劍揮手帝城邊
○龔母壽詩為諭德鳴治作
錦誥銜恩重青鸞送喜頻貤榮逢聖代獻壽及佳辰才子當朝彥宮臣簡命新龍頭魁殿選鼇禁得儒珍辛苦熊丸訓芬芳俎豆鄰關睢稱媲德蓁葉咏宜人年喜稀齡屇天於景福申仙盃凝露菊家饌膾江鱗愛日情彌愜瞻雲意轉嚬裁詩寄南極遙祝鳳池濱
○宮寮燕集詩
孟冬廿一日集燕詹府之堂卿保而下三十有三人皆宮秩也尚書霍分實為之主大宰許公首倡紀會之作予輒嗣和焉
宮城佳氣鬱蒼蒼八座華裾照羽觴夏室謳歌歡有子虞廷入拜佇惟良筵開玉署蓬瀛裏地切金莖雨露傍廊廟眾賢今彙進 帝圖皇曆自遐昌
古松寒柏對青蒼地主高情勸累觴聖世鳳麟爭睹瑞崑岡璵璧總稱良門臨玉澗來天上樹擁金隄近席傍淺薄豈堪塵寵秩也陪星履躡文昌
起瞻東震氣逾蒼盛會難逢更盡觴馮翼願同周士吉股肱惟藉舜臣良晨趨劍佩鑪烟上晝接威顏黼座傍少海前星占國瑞天長地久祝時昌
○送華侍讀歸省
渡江汀草發春色近庭闈况是神仙吏遙從霄漢歸泉聲間伶吹花氣襲宮衣舊日觀書處雲窓在翠微
○錢子中挽詩
抱志豈不廣其如值數奇山陽舊行處鄰笛使人悲素簡留丹篋新花發故池何因慰溟漠拭淚一題詩
○早春送孫志高編修南還
將母承俞詔還鄉羡晝遊草新迎擁傳波暖待維舟忠孝傳家世文章軼俊流尚書遺烈在恩露滿松楸
○送張濟甫提學
學憲從來重君當拔擢新簡書還自畏鉛槧轉須親秉燭儒臺夜停車越水春要令全浙士文體盡還醇
○送曹際卿大參
楚楚今藩伯星軺去若仙名高稱吏部境勝入湘川江靜深含綠峯晴迥帶烟旬宣多惠政要使遠人傳
○葉工部本道自南都來話舊述情因有此作錄似葉君并寄謝南都諸故舊
吏散長安日杜門故人相見蹔開尊人情棘上青繩變身事池邊老鳳蹲閱盡世途惟自信別來幽抱可誰論留都知舊勞相問渭樹冮雲入夢魂
○刑部楊郎中精于醫術嘗巳予疾於艱亟茲出守夔郡作詩贈之
共誇剌史專城貴為惜佳人萬里行朝發薊門催驛騎暮經巴峽聽猿聲名山采藥烟霞迥燕寢凝香几牘清衰病藉君留不住青精蕒獨倍關情
○贊治堂續賞荷之會有懷崔公後渠次韻二首
畫省新荷綠滿池露紅重發最高枝因攀上客勞軒蓋更續前題感歲時坐近風香開翠幌飲留霞色對瓊巵妨賢此地能無愧回憶滄洲意轉遲
地靜宮城傳午漏樹深齋閣引凉颸還■〈扌弃〉劇飲追河朔每誦高唫出鳳池瑞露乍凝金掌重仙歌欲度綵雲遲美人南國遙難並折贈無因寄所思
鈐山堂集卷第十四
●鈐山堂集卷第十五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宮稿四)
◆詩(南宮稿四)
賜遊小山并金海泛舟至廣寒殿詩
恭和聖製朝泛舟于金海二首
恭和聖製中秋思母歌
侍上金海放燈
辛丑三月十七日直宿無逸殿奉旨同閣老翟公詳定進士試卷遂命充讀卷官故事禮卿不得預此蓋特命云
詳定試卷上命中官齎賜丁香花一枝并金筒簪之恭紀四絕
禱雨金海祠上香作
夜叩金海祠同五臣舟還
奉命永明殿先聖堂代拜
登憑虛山殿在永明殿之南巖洞甚奇
萬壽日賜宴內殿賜宮製彩花并栢葉一枝金筒簪之
元夕侍宴豳風亭觀燈
嘉靖壬寅三月四日同勳輔五臣直宿西苑時雨適澍上召賜酒仁壽宮中諭曰寒春宵分召卿等飲一鍾朕手注之酒殿中少看待雨畧住出銀鍾帶歸聖恩隆渥前代所未有也恭賦近體二首志感
勑賜禁中乘馬
太液乘舟
孟夏初夕侍上登苑中閣
駕還仁壽宮復召入賜飲白酒兼賜時服緋羅彩補
賜遊清馥殿
少師桂翁壽詩
桂翁壽詩同諸學士作
賜川扇在西苑作
送太宰許公致政
送敖刑部兩浙慮囚
送錢刑部之四川
次韻贈別張銀臺歸吳
贈張長史時言
太子賓客張公母夫人九十壽
寄贈南大司成龔先生
看新曆自感用韻
○賜遊小山并金海泛舟至廣寒殿詩 【 有序】
嘉靖辛丑二月二十三日 上命勳輔及尚書嵩七臣同遊小山在 仁壽宮之西中官導引入清虛門磴道盤屈甃甓皆肖小龍文疊石為峰嚵巖森聳恠奇不可名狀元氏故物也中官云元人載此石自南至燕每石一准粮若干俗呼為折粮石盖務極侈靡近歲重葺一亭 上扁曰鑒戒亭取殷鑒之義云亭中設櫥貯書 上至以備覽攀磴陟山嵿曰清虛殿俯瞰都城歷歷可見山腰累石為洞刻石肖龍水自龍吻出噴灑若簾其前為曲流觀甃石引水作九曲流觴惛雕琢奇異布置神巧又南為瑤景翠林二亭中架石梁通東西兩池金鱗遊泳其大者可尺許奇石錯列古木森蔚彌望乃往觀省耕亭 上即隙地墾田督農耕之臨閱則坐此又鑿井灌畦為井亭眾稱讚良久及列坐松栢間享酒饌中官相與勸酬甚懽既又傳 旨賜登舟泛金海往觀于廣寒山舟蕩漿持楫者皆中使水光盪漾遠近亭殿隱現金碧交輝恍若身造瑤池弱水之間也舍舟登岸以陟廣寒之殿絕頂巍峙高入雲漢山麓為臺為洞為堆雲積翠之坊周覽畢復賜酒饌坐松栢間皆醉飽而出群臣莫不感 恩懷德以為希世之遇臣嵩何幸獲預斯列謹各紀一詩而識其事如此云
清虗殿
鑒戒亭
水簾洞
曲流觀
瑤景翠林二亭
省耕亭
廣寒殿
金海
·清虗殿
皇宮西畔閟層丘別有天門洞壑幽玉樹金亭雲霧裏年年此地奉宸遊
·鑒戒亭
巖松總是和雲種湖石猶疑縮地來 聖主揭名存鑒戒簡編時向此中開
·水簾洞
玉龍噴水當幽洞飛下青巒注碧池池中金鯉閑游泳聖澤長涵自不知
·曲流觀
濺玉飛瓊出洞來巧穿渠石自縈廻春來耐好浮花片為進 君王萬壽盃
·瑤景翠林二亭
山連瓊島宜飛鳳水作金潭會濯龍 聖主經年罷遊幸琪花瑤草若為容
·省耕亭
桔槔聲處起高亭新構宏規出聖情歲歲柳陰晴日裏 翠華來此看春耕
·廣寒殿
嵳峩臺殿倚層巔古木長雲上界連太液無風開玉鏡時時飛翠落晴淵
·金海
堆雲積翠岧嶤逕玊蝀金鰲宛轉橋坐倚古松宣賜宴醉臨盤石待回橈
○恭和聖製朝泛舟于金海二首
太液波澄曉鏡舒滿汀芳露濕紅蕖樓臺隱映移天上草樹蘢葱帶雨餘雲中扶輦來祥鳳蘋際隨舟躍錦魚此日宸遊歌聖藻應知朝野共歡娛
龍舸中流四望舒水容波色淨仙蕖紅搖錦繡千重裏碧浸玻瓈萬頃餘巖畔青松停瑞鶴洲前翠荇觸遊魚蓬丘閬苑非人境萬歲千秋奉聖娛
○恭和聖製中秋思母歌
人間此夕逢三五皓魄堂空初過午玉宇瓊樓景色佳誰道吾 皇心獨苦皇心獨苦兮應柰何對景傷情兮念慈母慈母當年復且顧仙昇一旦如乖仵節值中秋可嘯歌黤然昨夜生陰雨我皇感此重愴悽欲捧瑤觴共誰語彷彿如瞻天上容徘徊尚憶生前語大孝吾皇真聖子聖子懸懸望母歸鳳輦龍輿日幾歸直駕紅雲謁紫清紫清閶闔九門通玉几聲音非杳冥恍然慈訓時時聆秋光春色有代換聖情痛慕還無終長歌特製名思母至言歷歷流心腑絢目昭回天地文仁民致治本親親皇風帝德過堯舜臣拜稽首歌聖人
○侍上金海放燈
紅燈熖熖水浟浟此夕真從天漢遊鸞簫鳳管鳴仙吹錦纜龍旗引御舟
恍驚華渚流虹照宛是緱山駕鳳來仙人指點瑤池上萬朵金蓮頃刻開
○辛丑三月十七日直宿無逸殿奉旨同閣老翟公詳定進士試卷遂命充讀卷官故事禮卿不得預此蓋特命云
殿閣篝簾蠟炬紅品題初拆御前封燕臺驪牡還求駿禹穴風雷欲化龍直以文章需俊傑要將忠孝答遭逢掄材自是台司事慚備春卿得濫從
○詳定試卷上命中官齎賜丁香花一枝并金筒簪之恭紀四絕
麗色繁香簇絳霞中官擎賜御園花欲知簪處君恩重看取金筒壓帽斜
宜春苑裏丁香樹帶露籠煙錦作團不是天家親折賜何因得借一枝看
御苑名花萬樹開重重金屋鎻樓臺忽報風香來滿鬢歡從天上戴春回
四十年前射策人晚遭 明聖寵恩頻宮前手把花枝看復似瓊林醉後春
○禱雨金海祠上香作
石磴松木朳殿開禮臣恭捧御香來 聖主憂民望甘澤龍官莫待玉符催
赤符仙篆下金波燭熖爐香遶樹多最是片雲將雨至忽教吹散柰風何
寶淵金海是龍宮水殿長吹夜夜風何事老龍猶未起不將霖雨代天工
○夜叩金海祠同五臣舟還
宮前玉漏千門鎻樹裏紅燈幾處張祗役不辭舟路遠廣寒山下月蒼蒼荻風蕭瑟樹煙多綠水澄潭足芰荷誰信夜深來太液共搖仙艇坐星河
○奉命永明殿先聖堂代拜
永明頻代拜秋晨復此來燭裏金門啟松間寶殿開香煙羅几席雲霧隱樓臺明祀崇群聖彜章出帝裁
○登憑虛山殿在永明殿之南巖洞甚奇
峯殿鬱岧嶤登臨近九霄曙煙籠闕迥殘月帶城遙翔鳳金為閣飛虹玉作橋乘輿罷遊幸花色為誰饒
○萬壽日賜宴內殿賜宮製彩花并栢葉一枝金筒簪之
酒開天甕綠醅濃帽插金花栢葉重願祝 聖齡如此栢青青不改四時容
○元夕侍宴豳風亭觀燈 【 壬寅正月】
節值燃燈夜金宮賜御筵千年逢此席萬壽願齊天瑞擁堦蓂雪芳含花樹煙無窮太平曆長奉聖人前
二
霽雪動春容卿雲護九重翠華臨鳳闕火樹照鰲峯應澤皇情豫浮祥御氣濃承恩歌既醉稽首祝華封
三
金海開芳殿初春翠輦過九門過夕炬雙闕近天河御酒垂玄渥宸襟洽大和共忻陪睿賞何幸沐恩波
四
蓬瀛開玉樹樓觀壓金鰲積霰臨墀淨華燈影殿高瑞煙浮綵仗春色上仙桃齊獻南山壽筵前拜袞袍
五
絳蠟千枝鳳金橋萬道虹瑞雲華蓋上明月禁城中鎬宴沾同樂堯年慶屢豐宸遊端可頌俚曲愧難工
○嘉靖壬寅三月四日同勳輔五臣直宿西苑時雨適澍上召賜酒仁壽宮中諭曰寒春宵分召卿等飲一鍾朕手注之酒殿中少看待雨畧住出銀鍾帶歸聖恩隆渥前代所未有也恭賦近體二首志感
春殿宵寒捧賜醪東皇時降雨如膏人間樂歲占麰麥天上恩波醉碧桃度苑暗聞仙漏轉拂簾初識御香高恭承示諭 皇情重此夕千年豈易遭
雨後承明催入召親勞 御手注堯尊需雲湛露恩同渥桂殿蘭宮景自溫盛事故湏傳汗簡微生何以答乾坤歸來更捧銀盃賜世世珍藏示子孫
○勑賜禁中乘馬
天閑神駿 勑教騎長奉傳宣過苑堤因是翠華宸蹕近柳邊深隱不聞嘶
○太液乘舟
蘭舟演漾水雲空花葉田田島嶼風棹入瓊波最深處玉樓金殿影西東
○孟夏初夕侍上登苑中閣
寶閣璇霄上重城鳳苑西 聖容瞻更密天路到應迷檻拂煙虹麗窓懸日月齊翠簾紅燭裏何幸得攀躋
帝苑開金閣仙臺駐玉鑾山鄰飛鳳島路接會直壇眺迥星辰滿憑高氣色寒時乘 六龍御真在五雲端
○駕還仁壽宮復召入賜飲白酒兼賜時服緋羅彩補
上閣登初罷西宮勑又催香羅頒笥服玉醴酌天杯魚鑰通宵啟金蓮伴醉回將何報 明主竚立重徘徊
○賜遊清馥殿
帝苑雲霞麗仙宮洞壑幽春生翡翠殿花滿鳳凰樓瑤草迎宸蹕瓊波待御舟共傳 今聖孝當日奉慈遊
十里宜春苑金堤覆綠楊水涵瑤殿碧花簇錦亭芳馳道通長樂離宮接建章微臣一何幸留賞沐恩光
○少師桂翁壽詩
德以精靈降賢為邦國珍商巖先夢說崧嶽會生申帷幄開黃閣冠裾上紫宸垂衣逢 上聖調鼎寄元臣溫室承顏密明光起草頻珪璋才獨擅魚水契無鄰掀揭鵬圖大翱翔鷟羽振泰階扶景曜鰲極握洪鈞禮樂回三代絲綸暢八垠巖瞻擎國柱壽曆紀莊椿佳節傳朱夏長庚耀紫旻恩波天上洽雲物望中新履集南宮盛觴連北斗醇美徵池浴鳳祥協紱隨麟騎擁平沙曙花留綺席春王褒應有頌千載慶茲辰
○桂翁壽詩同諸學士作
劍履從容漢殿東絲綸密勿禁闈中元台位極三公貴大雅詞稱百代雄壽酒當杯分湛露薰絃應曲奏南風蟠桃巳熟三千歲麟閣真數第一功
○賜川扇在西苑作
聖恩宣賜揮炎扇貢篚初從蜀國來忽引清風生玉殿還擎寶月下瑤臺
錦江鸞扇鬱金香黃帕擎來近御床竊祿南宮無補報年年頒賜沐恩光
太液池邊暑氣生海榴英簇絳霞明蜀王新貢金花箑御苑傳呼賜禮卿
○送太宰許公致政
宛洛風煙繫夢頻賜歸今得自由身三朝柱石收公望兩世銓衡秉國鈞辭闕祖筵歌漢傳入關仙氣報秦人極知感激 君恩重夜夜巖扉望北辰
○送敖刑部兩浙慮囚
西曹冠蓋乘春發白馬翩翩草色青原隰光華持漢節簡書欽恤奉虞庭臺端秉燭頻看牘湖上移尊暫駐舲共說九天携雨露一時沾灑向東溟
○送錢刑部之四川
使節初從東浙歸又看銜命下彤闈明經斷獄曾何忝擁傳還鄉倍有輝北極星辰移益部層霄雷雨灑圜扉平反有奏還相寄遙睇江關朔鴈飛
○次韻贈別張銀臺歸吳
離心不可極回首暮江濱滄海栖鷗鷺中朝惜鳳麟山吟招隱句亭學草玄人還憶長安邱相過意每真
二
草閣東吳地清川白石潯看雲塵慮失對酒別愁禁 【 下闕】
○贈張長史時言
二
【 上闕一首】 翰苑張東白先朝望獨尊百年喬木里儒業有諸孫簪組恩華繼文章大雅存贈言情繾綣曾出李膺門
○太子賓客張公母夫人九十壽
得見萱齡躋九袠佳辰壽斝若為歡宮賓祿飬堂開玉天語恩褒誥捧鸞海熟蟠桃忘歲月院深慈竹報平安庭闈樂事中朝羡忠孝榮名百代看
○寄贈南大司成龔先生
詞林雋譽重珪璋師席居賢國倍光學館化行周冑子制科名起漢賢良絃歌夜對金陵月袍袖春携玉殿香欲寄別懷增悵望海雲江樹故微茫
○看新曆自感用韻
此身夙夜但惟寅又見彤庭授曆新楚嶠憶家頻閱歲燕郊吹律早知春 君恩天地應難報世事陰晴未足嗔年去桑榆欣自暖夢餘蕉鹿勘誰真
鈐山堂集卷第十五
●鈐山堂集卷第十六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宮稿五)
◆詩(南宮稿五)
詔賜金海乘凉詩
恭紀恩賜詩
七月十六日再奉旨金海乘凉舟泛和京山太傅
奉和桂翁無逸夜直之作
帝壇入拜次前韻
奉酬岱屏都尉
早入承天門見鴉次韻
東閣閱庶吉士卷簡同事諸先生
無逸殿直舍和少師相公韻
禱雪直宿苑中奉詔詣都城隍祠行香以子夜將事
海天春曉圖歌為桂翁作
步虛詞
贈童內方庶子
送許龍石少宰之南都
奉次少師桂翁賜宴紀恩
再次桂翁鄉會即席韻
甬川張公閱僕舊作繆荷獎重次韻為謝
寄贈槎溪王翁
○詔賜金海乘凉詩 【 有序】
嘉靖辛丑六月二十六日勳輔四臣同嵩供事西苑直宿 無逸殿時溽暑蒸燠 上命中官導五臣每以巳末申前於金海邊乘凉是日出迎和門登舟泊水雲榭觀臨漪亭入椒園至 崇智殿畫棟雕甍金碧輝煥蒼松翠栢盤鬱垂蔭不復知有暑氣明日由趯臺坡陟 昭和殿又經 樂成殿觀稼亭又明日往觀于 太素 清馥二殿歷寶月會景秋輝涵碧諸亭每至一所擇茂蔭授几而休焉時荷花盛開雲錦極目澄漪倒影恍然如在蓬萊仙境也伏自思念離宮秘苑非凡跡所至荷蒙 皇上寵恩之厚今春二月既 賜遊小山茲復 賜遊金海連日汎流經壑以遍歷內苑之勝遭逢之盛在古鮮儷誠何幸而得此也忻感之餘恭賦近體詩十章以識其盛而境物繁鉅應接不暇愧紀不能悉云
木陰深靜鳥聲和溽暑全消爽氣多太液池頭夜來雨微風新綠水增波
百尺含風清暑殿千尋積翠廣寒宮颼颼凉意知何許盡在鳴蟬萬木中
長松影裏頻移席紅藕香中謾駐橈玉殿金亭來避暑若非緣福也難消
翠木陰陰碧水涯渚風汀日淨雲沙長安萬戶炎蒸重始信瑤臺是帝家
椒園臺殿鬱嵯峨別有重巖隱薜蘿坐久不禁清徹骨水雲寥闊樹風多
觚稜照日山蕆殿鑑影沉煙柳拂堤蘆葦叢深舟忽到水禽驚起遶林啼
趯臺坡轉石林斜更覺清凉一倍加靜聽鳴鶯升別樹遠看栖鷺立浮槎
樓臺一一明如畫水樹重重靜若帷人意願同天意樂文王臺沼本無私
高松碧殿陰陰覆曲水金亭宛宛開竟日攀臨知未盡萬花深處一舟迴
水邊龍艦金屏護樹裏虹橋翠幰過歸去莫言天上事蓬萊宮闕渺星河
○恭紀恩賜詩
嵩荷蒙 聖眷便殿召對西苑宿直偕勳輔五臣其果茗酒饌天廚日給金幣囂物尚方珍賜不可勝紀間紀數事得近體詩二十九首
賜玲瓏雕花玉帶
賜金織蟒服
賜金嵌寶石斗牛縧環
喜雨賜飲酒又皇女生賜白金彩幣
賜香
賜五味湯寢宮垂花簾下飲之
賜酒饌瓜果等物中官日給勑免具謝
賜花金筒簪之丁香零苓香草萬年松凡三被賜
賜畫面扇二十四孝人物
賜菡蓞一枝
賜畫扇有木刻海榴罌墜子一罌可寸許穴其腹蕆象刻物器一百事工巧異甚
賜畫面扇水精蟬墜子
賜睿宗皇帝御書大字八音克諧天光雲影於文華殿面授
賜渾銀盤一
賜御製朝泛舟于金海詩一軸
賜皇祖御註道德經一部
賜銀套杯六小大各異以禮樂射御書數字別之
賜刻花合香牌子
賜葫蘆畫八幅
萬壽日賜喫麵青磁龍盌盛之
賜金箱奇南香帶
賜獨角獸補子
賜御用藥煮酒一瓶
賜御藥如意飲五貼諭曰能治百病以八月望日修合
賜騫林茶黃精笋尖皆武當山中所產
賜銀豆
賜銀八寶亦曰八吉祥錠勝珊瑚犀角珠子名狀各異
賜嘉靖錢撰文賞也
賜貂鼠煖耳祀玄機夜寒也又謁陵騎從再賜
·賜玲瓏雕花玉帶
積素含輝雪色明尚方寶帶琢瑤瑛殿庭賜處 皇恩重光價寧論十五城
·賜金織蟒服
宮恩宣賜蟒衣新玉帶金章併在身度德自知難稱服遭時深幸得攀鱗
·賜金嵌寶石斗牛縧環
寶環分賜黃金爛珠顆勻圓石瑰奇如龍水獸疑騰躍什襲尋常不敢窺
·喜雨賜飲酒又皇女生賜白金彩幣
直宿殿廬聞好雨四郊沾足慰 宸心承恩既醉宮壺酒逢喜還分御帑金
·賜香
賜來龍掛御奩香焚向齋廬坐夜長人間塵暑俱消盡身在鈞天玉案傍
·賜五味湯寢宮垂花簾下飲之
中侍高擎五味湯垂花簾下賜沾嘗如何說得天漿味喉吻生凉齒頰香
·賜酒饌瓜果等物中官日給勑免具謝
翠甕分醪出上尊玉盤傳膳給朝飱甘瓜脆果頻頻賜勑遣諸臣免謝恩
·賜花金筒簪之丁香零苓香草萬年松凡三被賜
丁香折得宮園馥苓草移來楚澤春青愛萬年松色好 君恩又見一回新
·賜畫面扇二十四孝人物
宮扇新裁素楮清丹青仍肖古人形揮仁要滌寰中暑勸孝還同座右銘
·賜菡蓞一枝
太液浮舟花滿池曉紅芳濕露濃時雲錦萬叢誰敢折特荷金筒賜一枝
·賜畫扇有木刻海榴罌墜子一罌可寸許穴其腹蕆象刻物器一百事工巧異甚
燕士刻猴能集棘藝稱工巧古難之請看扇墜木罌子百件中蕆物物奇
·賜畫面扇水精蟬墜子
玄蟬戢羽不聞聲彩扇縧携刻水精玉露清風俱入手不知長夏有炎蒸
·賜睿宗皇帝御書大字八音克諧天光雲影於文華殿面授
灑翰含春 【 舊邱堂名】 睿墨存奎光虹彩照乾坤巳欽典樂虞廷訓還誦真儒喻道言
·賜渾銀盤一
氷同潔白玉同堅若比蟾光亦爛然叮嚀莫謾題生菜元奉瓊羞在 御筵
·賜御製朝泛舟于金海詩一軸
錦軸瑤籤捧御書樓船秋日泛龍池吾 君不事橫汾樂為憶 慈遊轉益悲
·賜皇祖御註道德經一部
道德真文授五千至人曾憶度關千金函玉字 高皇註萬古神謨日月懸
·賜銀套杯六小大各異以禮樂射御書數字別之
銀質金書六字文酌時隨量淺深分貴同玉瓚蕆為寶德比醇醪飲自醺
·賜刻花合香牌子
合香牌子黃金縷佩向衣間藹異芬宮中總愛宜男意花下雙孩是刻文
·賜葫蘆畫八幅
水樹煙雲列畫屏良工高殿寫丹青內家每愛葫蘆樣寶玩時時對寵靈
·萬壽日賜喫麵青磁龍盌盛之
仁壽宮中稱萬壽仰瞻天表祝華封 旨傳賜喫長生麵捧出蟠花御盌龍
·賜金箱奇南香帶
奇南作帶赤金箱鉤繫雙螭白玉光出自崑岡呈寶氣束當朝署散天香
·賜獨角獸補子
獸名獨角狀猶龍彩補恩頒組繡工疑有風雷起鱗甲擘雲翻浪欲騰空
·賜御用藥煮酒一瓶
御醴芬香味獨珍一壺宣賜殿頭春功可益元存麴糵藥能祛疾備君臣
·賜御藥如意飲五貼諭曰能治百病以八月望日修合
按得千金御藥方合時分取桂輪香 聖人一體君臣義百病祛除保壽康
·賜騫林茶黃精笋尖皆武當山中所產
綠茗黃精玉笋罌遠從湘水貢 王庭沾嘗一一皆仙品露乳煙姿孕嶽靈
·賜銀豆
白金鎔鑄能為豆百顆勻圓白雪同若為種在南山下乞與民間作歲豐
·賜銀八寶亦曰八吉祥錠勝珊瑚犀角珠子名狀各異
忽驚海蕆遺珍貝見說宮中號吉祥因是玉皇朝綘闕天花片片落霓裳
·賜嘉靖錢撰文賞也
新鑄青銅嘉靖年 聖恩頻給撰文錢原非萬選詞林手滿橐持歸一赧然
·賜貂鼠煖耳祀玄機夜寒也又謁陵騎從再賜
扈蹕監祠夕殿中滿衣星露滿墀風春融為我消寒冽貂帽深恩被紫茸
○七月十六日再奉旨金海乘凉舟泛和京山太傅
傳宣再許內園遊避暑龍池暫放舟菡蓞花連千嶼錦梧桐葉報六宮秋便思解綬親魚鳥卻恐浮槎犯斗牛涉比巨川期共濟 恩同滄海歎難酬
○奉和桂翁無逸夜直之作
無逸今宵直還依紫禁高大官頻給膳中使特頒醪坐久銷鑪篆寒深益毳袍廣庭霜月淨玉兔見秋毫
二
鳳閣詩頻出陽春調自高苑花催染翰宮月對傾醪學士金蓮炬仙人獸錦袍起居勞聖問賜札 帝親毫
○帝壇入拜次前韻
【 【楊曰】初唐體裁】 斾轉泠風肅壇開紫炁高竹宮燔制幣瑤席奠仙醪月色遙臨仗天香細入袍中央居太乙五色現靈毫
○奉酬岱屏都尉
直廬宵命酌都尉興能高主第珍移饌宮壺玉賜醪地嚴聞警蹕情洽聚冠袍文雅今誰敵詩成縱彩毫
○早入承天門見鴉次韻
喧鴉爭入帝城飛映霧翻林颺曙暉宮女乍聞驚夢起省郎紛逐散朝歸聲傳萬井含鐘杳影落千門帶月稀還向昭陽自來去綠窓凝望重依依
○東閣閱庶吉士卷簡同事諸先生
東閣掄材奉詔同柰庭佳氣靄雲虹御題捧出綸言煥筆陣驅時白戰雄光動夜濤珠出海暖回春苑鳳來桐太平休遇知難報願得真賢答 聖衷
○無逸殿直舍和少師相公韻
儤直承明幸接廬內房新賜更移居大官日逐頒饔饍中使時常給掃除御案絲綸開玉札上清文字理金書分明身到鈞天上傳和仙歌白雪餘
燈燭通宵晃禁廬霧窓雲閣近宸居瑞煙入座香浮苑寒影窺簾月到除緱嶺乍聞丹鳳吹穀城先訪赤松書歸來未向人間說天語親承燕對餘
○禱雪直宿苑中奉詔詣都城隍祠行香以子夜將事
燈火中宵出苑西寶香龍札 帝親題北陰朔氣催瓊雪上界真符煥彩霓市靜斗星還歷歷祠深松栢故凄凄九重此夕憂民意銀漢瑤光望轉迷
○海天春曉圖歌為桂翁作
頳霞紫炁搖青葱曦輪湧出扶桑東黿鼉騰掀巨鰲踊光彩下燭馮夷宮洪波浩蕩浮元氣浴日涵空漭無際碣石晴吹萬里風方壺曉落中天翠是時青陽宣德澤千巖眾壑皆春色夭桃露嶼縫欲迷芳草煙汀綠堪折懸泉挂壁古松青香霧環洲桂樹榮島颿漵舶雲中見漢柱秦橋天際橫別有仙臺杳靄間丹崖翠谷渺難攀貝闕岧嶤凌五嶽銀宮晃耀出三山紫芝瑤草紛開謝鶴馭虹旌自往還中有仙人毛骨輕還丹玉液鍊初成朝騎白鹿過玄圃夕嚥金精住赤城我本丹丘生骯髒山澤形混迹縻塵網束書遊玉京蜃市觀溟違夙願麟洲採藥負初盟誰將縑素寫雄觀令我一見心眼亂髣髴乘濤泛太瀛便欲凌風生羽翰主人幽思在雲煙黃扉退食心悠然鴻鈞巳屬調元手花甲初逢獻壽年年年獻壽奉瓊筵大隱金門是列仙日採芙蓉朝 帝闕還看渤澥變桑田
○步虛詞
高高黃金闕隱隱白玉樓中有虛皇居華景蔭丹霄朱陽洞明境青炁散空寥寤寐思真域但覺形神超
二
絳宮吸靈氣玉訣飛天罡翕爾生光電依然躡洞陽赫奕三皇籙燦爛九霞章飛神朝玉闕羽蓋凌扶桑
三
振佩入瓊都雲扉是幾重鸞情依日觀鳳想結霞峰魂瑩澄真識心齋清道容五色金光發相將隨赤龍
四
凌晨吸丹景入夜潄玉泉百關彌舒曠靈臺復湛然冥思玄霄上馳神玉闕前無勞生羽翼自可揖真仙
○贈童內方庶子
賜歸乘傳倍恩光水綠山青入楚鄉驛路草齊吟駐馬渚亭花發醉留觴誠知筆裏驅雲夢早向池邊識鳳凰望苑賓寮應共待好持經術輔元良
○送許龍石少宰之南都
香案携經直九重留曹聊復借高蹤渡江風送仙舟鷁望闕雲蟠帝宅龍東郡掃松還駐節北書將橘謾題封舊遊回首難忘地坐倚修篁夕翠濃 【 南吏部後堂有竹一林予昔領此曹憩之故云】
○奉次少師桂翁賜宴紀恩
鳳麟瑞世真賢出日月光天景運開身輔虞廷興禮樂手調商鼎到公台賜筵玉醴頻繁送褒詔龍箋煥爛裁盛典 本朝曾幾見百寮回首歎臣哉
聖朝褒禮重元臣南省衣冠慶此辰農野氣和初得雨帝城花滿賸留春玉堂黃閣勳庸盛翠釜銀罌賜澤新歷考中書誰似者直從郭令到公身
○再次桂翁鄉會即席韻
德星明處畫堂深咫尺煙霄喜盍簪扈 聖競瞻阿閣鳳得賢寧羡隗臺金西江文獻元稱盛東里勳名復見今瑤瑟夜歌催逸興彩毫春色動高吟
滿座春杯豈厭深百年嘉會此冠簪卻慚葭質叨依玉永荷洪鑪得鑄金廊廟聲華公振古虞周禮樂 聖逢今吹噓幸接南宮席潦倒空賡下里吟
帷幄謀謨 帝眷深殿頭鳴玉領纓簪著來錦繡宮裁蟒捧出駢蕃 御賜金促召每聞忙人夜留懽剛得暇逢今巳陪魚藻霑恩宴更惜鶯花洽醉吟
○甬川張公閱僕舊作繆荷獎重次韻為謝
老來虛愧度芳辰童子曾矜得句新賜帛幾人論將相 【 荊公語】 雕蟲當日費精神鏡中短鬢頻添雪陌上緇衣謾化塵蒲柳體資山澤興敢窺時傑畫麒麟
○寄贈槎溪王翁
問訊金陵河上居別來風景復何如群鷗自占溪翁席駟馬能停省客車雲樹江東頻入夢塞鴻天北漫題書極知泉石身間樂不向中朝羡佩魚
遠別無因問起居開函初喜得雙魚鏡中華髮年何似湖上扁舟晚自如身健底湏求大藥眼明猶復理殘書近聞欲返槎溪棹故里雲山樂有餘
鈐山堂集卷第十六
●鈐山堂集卷第十七
升菴楊慎評點
詩(南宮稿六)
詩餘
◆詩(南宮稿六)
元日賜栢葉詩
紀賜十二絕
被命靈濟岱岳二宮廟上香夜行作
內直次韻
扈從夜歸經太液池
曉出長安見西山
西苑匾豆花
內直對雪有慶雪銀幣之賜
初誕孫賀賓宴集用往歲生男韻二首
誕第二孫再用韻
子昂馬圖題贈大梁李中丞
贈仇總兵鎮守甘肅
贈叩張甬川先生之南都
贈華學士視篆南院
贈僉憲白汝衡
少傅相公二郎偕第進士暮春宴城東王氏園紀賀
袁守范君擢憲副九江贈以是詩
侍御楊明夫歸宜春因憶郡中園廬賦贈此句
侍御唐子薦謫判滄洲作此慰之
贈馮侍御督學南畿
贈白因夫
贈子器之任建安舊任政和而有聲也
贈易栗夫提學
寄陳顯仁僉憲同年
高氏義塾詩為致政司寇南屏作
送許仲貽之南京奉常
送胡少參之蜀
送王克齋都憲總督漕運自舉進士至今予三贈詩矣
以玉帶付東林寺僧并紀以詩予昔讀書此寺
送憲副敖君貴之兵備蘇州便道省覲
送熊元直翰檢奉使還南昌
新治長安街西屋
內直守歲作
元旦紀事
冬夜宴別翰林邢伯羽熊元直給諫何思問冊使諸藩給諫何時賓則出勘宣大功次
贈凌明府之宜春
○元日賜栢葉詩
嘉靖壬寅正月一日欽蒙 皇上賜召勳輔同嵩五臣于無逸殿饗以醴宴 諭曰以茲元旦召卿等至少待亥刻歸庶吾君臣相慶嘉日焉巳而出金筒簪栢葉一枝賜各戴以歸臣嵩謹拜稽述古詩四言一章識感遇云
王正啟祚青陽肇曆秘苑天開帝宮晨入 帝有綸言曰慶嘉日爰奉明恩恭承寵錫其錫維何惟栢一枝凌霜挺翠裛露含滋采自玄圃捧出王?戚墀金筒簪戴煒燁其光君子有酒稱彼瑤觴堅貞比節森鬱呈芳以勗臣德以介元祥君子萬年壽考不忘
○紀賜十二絕
賜銀牌子刻平安二字
賜銀像生人馬并太平牌子四
賜金壽仙二
賜銀孩兒七
賜新製貂鼠煖耳
賜絨錦護膝一雙
賜銀魚百尾
賜長春酒每夕一尊
賜酒蠏一甕
賜橄欖
賜御前色絲畫人物元宵卓燈一對
賜青油雨笠
·賜銀牌子刻平安二字
銀牓頒恩重椒觴取醉歡新年占百福天語賜平安
·賜銀像生人馬并太平牌子四
白金作像生奇巧出新製中有四雲牌懽覩太平字
·賜金壽仙二
鑄就兩仙人黃金不壞身鬚眉但了了那記壽鄉春
·賜銀孩兒七
賜出銀孩美取義在宜男感恩先祝聖敬效華封三
·賜新製貂鼠煖耳
貂帽頻霑賜今番新製奇傳宣宵入直戴月出宮墀
·賜絨錦護膝一雙
鮮華新製錦軟煖厚鋪綿長跪謝宸渥造膝玉堦前
·賜銀魚百尾
寶坻產嘉魚纖纖白似銀貢來供玉食何意得嘗珍
·賜長春酒每夕一尊
直舍燈明裏還摛應制文宵寒霜漏永賴此助微醺
·賜酒蠏一甕
入手霜螫美言從海市來甘香分御甕約客共春盃
·賜橄欖
青果來閩嶠分珍出御函誰知辛苦後滋味有餘甘
·賜御前色絲畫人物元宵卓燈一對
繪綵雙燈爛分輝自御筵玉堂留盛事何異賜金蓮
·賜青油雨笠
帝宮催夕召蕭瑟雨聲來詔傳青笠戴賜酒殿中回
○被命靈濟岱岳二宮廟上香夜行作
列騎騁浮壒秉炬粲繁星京陌何迢迢邐迤記所經初辭苑西直忽逗城東坰祗栗承 宸命宵駕不遑寧清都閟真境瓊闕入紫旻雲徑深窈窕樓觀鬱亭亭岱岳崇祠祀容衛儼百靈松檜羅茂蔭鬼物多獰形伐鼓聞層閣焚香趍廣庭夜久新雨歇河漢轉晶熒遲漏漸巳徹嚴城猶未扃於焉紀于役聊以奉惟馨
○內直次韻
苑外層槐晝景移坐來直舍巳多時天壇高處圍黃幄惟見爐煙上玉墀閣道傳呼彩仗移四更金海月生時歸來無逸衣裳冷還傍星辰宿殿墀 【 無逸殿名】
○扈從夜歸經太液池
波上千燈廻御舫柳邊雙仗引官騮清蹕一聲來欲近驚起鳬鷗過遠洲
承恩長得禁中遊騎遍天閑十二騮行過荻叢風淅淅不勝秋興滿滄洲
○曉出長安見西山
六街盡日塵濛濛遠翠當前喜一逢知是昨宵新雨過碧天雲凈看芙蓉曉山微抹綠於鬟疊嶂層巒似可攀忽爾見山還自樂何况仙人住在山
○西苑匾豆花
荳花紅白滿秋天開傍金扉色倍妍內苑頻來還羡汝因看籬落似村田
匾豆花開煙露繁卻從禁苑憶鄉園那能歸種南山舍步遶深叢未敢言
○內直對雪有慶雪銀幣之賜
撲窓聞暮雪直宿殿廬深瑞集驚堆玉恩承喜賜金三登占大有一德奉惟欽調燮曾無補惟勤夙夜心
○初誕孫賀賓宴集用往歲生男韻 【 二首】
垂老見孫聊自慰更勞上客為予歡極知所得多叨幸况復非才屢進官乾坤錫佑嘉祥集門戶關心始願完寶軸牙籤過萬卷賜書他日要渠看
在公夙夜真忘瘁剛為茲辰罄一歡天道總容仁有後世情徒羡貴為官堂開綠野歸難遂桑植成都志易完獨有寸丹期報主向來心事任人看
○誕第二孫再用韻
又傳熊夢符新兆更藉犀錢續舊歡身事總知堪付子老年因歎未休官棠留錦水祥源遠 【 先高祖為四川方伯】 桃熟丹丘福果完為謝少陵歌抱送新詩都下盡傳看
二
甘露長春皆 上賜朝回開閣更留歡欲知湯餅筵中客盡是蓬萊闕下官鳳沼敢云雛再浴藍田因喜壁雙完一年兩度弧懸日佳氣充閭次第看
○子昂馬圖題贈大梁李中丞
卷中此馬畫者誰毛鬣欲動骨法奇尺素能收上閑駿意態便欲隨風馳天閑十二紛相矗想是郊晴初出牧大宛雄姿宿應房渥洼異種龍為族金羈玉勒不湏誇且看連錢五色花歘見麒麟出東櫪還疑騄駬涉流沙沙邊青草茸茸起上有垂楊覆河水圉人騎放綠陰中參差騋牝成雲綺我觀此馬皆能過都歷塊捷有神安得蕃息日適河之濱榆關已撤烽煙警梁苑因同苜蓿春吳興妙手誰堪伍遺墨流傳自今古人間駑輩徒紛紛哲匠旁求心獨苦擬將此幅比瓊瑤寄贈佳人雲路迢天闕昔曾窺立仗霜臺今復憶乘軺親持黃紙臨中土白日旌旗照開府皋夔事業待經邦韓范威名先震虜氛祲潛消塞北塲河山坐鎮汴封疆戍卒歸來放戰馬嵩陽今作華山陽吁嗟乎宵旰憂勤猶拊髀殊勳早奏明光裏願徵頗牧入禁中坐令天下之馬休逸皆如此
○贈仇總兵鎮守甘肅
出鎮河西當妙選眼中韜畧似君稀總戎正佩新金印平虜猶傳舊鐵衣鐃皷暗驚關月落旌旗遙拂隴雲飛欲知皇化今無外苜蓿春濃戰馬肥
○贈叩張甬川先生之南都
四十年來同宦侶幾人還聽鳳樓鐘叨依玉樹形難並欲賦江雲意轉重南國持衡勞水鏡中台補袞待山龍百齡壽母躬扶侍此樂人間豈易逢
○贈華學士視篆南院
北門學士金蓮貴南國佳人玉樹清藝苑文章懸藻鑑僊都樓閣住蓬瀛鉤簾鍾阜窓中近對酒澄江鳥外明問訊玉亭修竹裏向來虛薄愧題名 【 院有玉亭題名予昔視篆于此】
○贈僉憲白汝衡
白雪詞高振國風干將豪氣擅文雄當時門下慚知遂今日吳中喜識蒙鴻雪謾憐孤跡遠驪尊休惜百分空岱宗渤海東廵地滿路霜威盡避驄
○少傅相公二郎偕第進士暮春宴城東王氏園紀賀
春園開宴沸歌鍾盛事嘉辰豈易逄名向御毫題處重恩從宮醞賜來濃浮煙故傍池邊柳鳴雨先傳閣外松更對翠峰移錦席幸於休沐得從容
帝京春望倍春光况際恩華合盡觴扈聖久稱黃閣老登科新愛綠衣郎近天韋杜風雲會聯榜郊祁棣萼芳自是丹山雙鳳羽碧霄同日覩翱翔
○袁守范君擢憲副九江贈以是詩
歌襦棠郡留遺愛建節霜臺拜寵榮此去威名廬岳重向來風節秀江清春城祖席維征騎曉驛樓船動水程別後相思何處所煙消湓浦暮潮平
○侍御楊明夫歸宜春因憶郡中園廬賦贈此句
宜春臺望倍春輝羡爾春還願不違奉使獨乘桓典馬過鄉先著老萊衣鶯啼別嶠蕆修竹路隱重江出翠微問訊草堂松菊在待予端乞 聖恩歸
○侍御唐子薦謫判滄洲作此慰之
君為懷遠吏我美懷遠政剖判若神明百姓稱衡鏡井稅均以完比屋無喧競刻石紀去思至今留頌詠一為柱下史持節按三秦澄清歌攬轡彈擊見埋輪世途多險難大行在平陸屈子畏譏讒賈生遭放逐朝遊金門署暮向滄洲宿君今滄洲去不用歎飄蓬莊生齊寵辱老氏一窮通翻飛自有日加飯保珍躬
○贈馮侍御督學南畿
學憲名高眾所宗更勞旌節過江東神謨敬覩諸曹制文體全祛六代風臺裏奏彈封白簡江間吟眺對青楓慈萱日有平安報楚水盈盈入望中
○贈白因夫
督府遷官好南還慰爾心岸花牽別思池草發新吟帆轉毘陵近江通建業深公餘饒酒賦隨處得登臨
○贈子器之任建安舊任政和而有聲也
武夷峰翠靄氛氳九曲佳遊又屬君父老總傳河縣政溪山應續考亭文仙鳬自識雲邊路逸驥寧隨櫪下群遺愛好栽棠樹遍相期騰踏上青雲
○贈易栗夫提學
含香頻直省中廬三禮周旋克相予辭闕紫渥承勑諭行臺朱墨校文書尋詩卻對花溪月叱馭還驅棧道車漢室文翁風教在為看遺俗近何如
○寄陳顯仁僉憲同年
當年同日觀秋榜往事無人可共論惆悵西昌八枝桂如今惟有一枝存
○高氏義塾詩為致政司寇南屏作
尚書歸臥南山日義塾開堂傑構新家有詩書遺世澤人於耕鑿適天真雲嵐洞壑能成趣桃李門庭賸得春何止儀形在廊廟德風還見淑鄉隣
○送許仲貽之南京奉常
當年曾賦送君詩傾蓋真為國士知芳桂早魁千佛籍翔鸞今接九霄儀園林門帶金陵市俎豆山留玉殿祠想見晝遊多樂事清標誰不羡瓊枝 【 君昔計偕上春官予贈以詩】
○送胡少參之蜀
罷起郎官草榮分岳伯符儉知魚飯美清伴鶴琴孤古栢題堪續甘棠惠自敷江間雲鳥陣一訪武侯圖
○送王克齋都憲總督漕運自舉進士至今予三贈詩矣
釋褐今看八座時都門重續送行詩歷敭歲久官何忝經濟才優眾共知節鉞兩淮開督府輓漕千里集舟師暫勞國計輸籌策星履重來上玉墀
○以玉帶付東林寺僧并紀以詩予昔讀書此寺
古寺東林記昔遊芙蓉為徑竹當樓同時學侶誰還在屈指如今五十秋
擔書徒步問程迷夜叩林僧借榻棲焚膏尚自驚殘夢刻竹何因覓舊題
千年香火梵王宮人去人來自不窮鴻雪行蹤那可問特留玉帶鎮山中
○送憲副敖君貴之兵備蘇州便道省覲
渝水蒙山墟上居彩衣計日拜庭除寒星擁傳催旄節朔雪趨程奉簡書城隱三吳開府地戰收千艦用兵餘海邦坐鎮無戎檄聖代鯨波已晏如
○送熊元直翰檢奉使還南昌
燕臺氷雪歲云除梅柳春堤引駟車奉使暫持天上節儲才曾讀禁中書洪厓山對滕王閣綠水橋連孺子居共道世恩承雨露早知文譽重璠璵
○新治長安街西屋
長安第宅頻更主此地流傳亦到予巷僻能來長者轍門高曾識相臣居還依綠樹留賓榻滿插牙籤貯賜書愧荷 聖恩歸未得暮年猶自玷朝裾 【 謝公木齋費公鵞湖毛公礪菴皆嘗居此】
○內直守歲作 【 甲辰】
除夕留西內君恩賜饌來既分辭臘麵亦進宜年盃列炬宮墀映傳籌禁漏催爐殘知夜永鍾動識春回 【 上旨曰賜辭臘麵】
○元旦紀事 【 乙巳】
籠燈拂騎趨南苑魚鑰金門次第開歲歲元正蒙遣命永明殿裏上香來 【 殿祀羲農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 栢林椒徑逓經過院院焚香燭熖多行到鳳樓天未曉千官簪笏候鳴珂
○冬夜宴別翰林邢伯羽熊元直給諫何思問冊使諸藩給諫何時賓則出勘宣大功次
此夕漢京懽聚首德星還共使星明玉堂青瑣歸英望龍節仙軺賦遠行絕塞曉煙收戰馬上林春木待遷鶯馳驅總入皇華詠願采民風慰 聖情
○贈凌明府之宜春
雲中仙舄幾時回闕下離尊且共開賦稅及時宜報政江山多勝可登臺栖遲愧我懷鄉念撫字勞君作吏才巳築野堂開蔣徑此身何日賦歸來 【 予近治第宜春】
◆詩餘
宮保王公浚川憶留都舊遊製木蘭花一闋見贈輒次韻答之
月夕期浚翁文會疊前韻
答張少宰甬川疊前韻予往歲奉使湘南與少宰會衡嶽下登覽彌旬
和東坡大江東去詞三首
○宮保王公浚川憶留都舊遊製木蘭花一闋見贈輒次韻答之
記當年携手陪夜醉愛春遊看鷺渚波晴鳳臺花暗覽勝尋幽屢枉佳人投贈青玉案瓊玖愧難酬郢客調高白雪巴歈堪息吟謳 塵勞奔抗幾時休重回頭歎往事成陳風流雲散煙浪悠悠不知今夕何夕重來此燕月對清秋謾憶丹山碧水卻憐高蓋華輈
○月夕期浚翁文會疊前韻
咲萍蹤南北賴陶謝與同遊正鳳閣紬書烏臺執簡地峻人幽卻喜自公退食多暇日心賞若為酬但得高朋嘉話底湏趙瑟秦謳 眼中世事醉中休向城頭見宿雨清塵明蟾出海良夜悠悠巳辦金魚玉珮沽美酒高咏薊城秋聊共西堂秉燭且湏南陌停輈
○答張少宰甬川疊前韻予往歲奉使湘南與少宰會衡嶽下登覽彌旬
念楚天衡嶽弭使節奉山遊正天柱開雲朱陵飛瀑洞古峰幽元是金蘭契誼重會合紵縞逓相酬人道玉堂仙侶詩成四野傳謳 別來夢想未能休卻轉頭看世事如棋年華似水鴻燕悠悠何意仍携末路咲老圃黃菊耐深秋共向彤庭結綬還來紫陌聯輈
○和東坡大江東去詞三首
憶舊遊呈陸儼山學士
儼山學士示病中詞一闋乃有辟穀尋山之語予廣其意而慰答之
少宗伯孫先生和東坡詞見贈依韻奉酬
·憶舊遊呈陸儼山學士
記得當年携客棹曾覽吳淞風物黃浦磯邊芳草逕因叩朱門素壁宛似遊仙真同憶戴夜泛山陰雪揮觴覓句不讓一時才傑 秪今遙指江雲重吟海樹高興依然發四十年來同宦侶不覺颷馳星滅槐省垂魚鳳池鳴玉相對俱華髮君恩報了五湖重訪煙月
·儼山學士示病中詞一闋乃有辟穀尋山之語予廣其意而慰答之
玉署仙翁緣底事身病偶湏藥物杜老吟詩因太瘦卻憶尋山面壁世事浮雲利名蝸角去住憐鴻雪荊州爭奪空嘆昔時豪傑 只湏滿引金尊高彈錦瑟四座燕歌發秉燭觀遊聊此夕莫問人間興滅松栢凌寒桑榆收晚勳業看黃髮木天蘭省正要平分風月
·少宗伯孫先生和東坡詞見贈依韻奉酬
蚤歲相逢知風骨自是玉堂人物二十年來官未調興在丹崖青壁雲海為家柴門擁褐高臥袁安雪青宮華省一時登用才傑 好似鵬鶚乘風驊騮騁步得路爭先發共喜虞廷逢聖治關塞虜塵新滅幸接仙寮欣披藻翰森爽清毛髮寅供三禮光近九天日月 【 【楊曰】三填詞皆合作】
鈐山堂集卷第十七
●鈐山堂集卷第十八
頌
◆頌
大禮告成頌
聖壽無疆
萬壽宮頌
雩殿紀成頌
靈雪頌
禱雨靈應頌
禾麥重祥頌
瑞應白鵲頌
○大禮告成頌 【 有序】
蓋 主上執珪璧于南郊聿懷多福者舊矣是歲戊戌則恭拜玉冊尊上泰號厥典鴻鴻曠乎無前先是 上萬幾之暇凝神穆清默乎深思親灑宸翰咨于二三大臣 上意若曰我國家丕受大命 太祖創業成祖繼志垂 七聖以至于今海宇宴清協氣洪鬯萬寶崇成者 上穹之保艾也夫人君嗣天稱臣稱子秦漢以降世主惟務巳崇侈而皇皇上帝大號弗薦匪尊匪親厥義謂何既又曰肆予冲人丕纘鴻業獲承燕翼者 二祖之付?也 皇考之啟佑也而神功聖德徽稱未協厥義謂何吾欲以季秋之月辛巳尊上 成祖 睿考之稱以仲冬之朔辛未尊上 皇天上帝 皇祖太祖之稱二三大臣頓首仰讚稱善以及在廷之臣悉若悉欽 皇上廼勑禮官具儀來聞復抒睿思親製冊表厥義弘邃厥文煥敷廼前期甲子以尊上 天稱預告群神于南郊之前丁卯 勑召諸臣曰太師勛為知圜丘拜冊總禮使曰少傅言為同知冊監禮使曰公希忠侯元為捧冊表進受使曰尚書嵩讚恭道泰輿曰太子太保鼎臣為上香詣燎使曰公溶伯錞鏸為 北郊 大社稷 帝社稷遣告使曰大宗伯嵩為知 太廟上冊監禮使暨捧 八帝主官俱遴簡以充發輿之夕凡事于郊者人授簡一 御筆署曰敬之群臣震懾奔走率職庚午始晦是夜既丙至于南郊 皇帝御大次端默凝几若覿若思繁儀未舉精意巳塞嚴鼓載作千燎具揚 皇帝被袞執玉升于泰壇于時也五曜垂映穹宇朗清煙篆裊芬燈燭粲輝髣髴天神陟降在上禮成 皇帝廻軫旋宮是日既午再事于 廟于時也瑞靄矞雲和風煦日髣髴 祖考悅懌來假嗟乎非至德純孝其孰能動天之速如此哉天其以是寵綏我 皇上永命我國家億萬載無疆之慶哉昔孟子曰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巳矣先王齊明以享帝夫帝之享否雖聖人未由知之惟休徵者其享之聲也洪惟我 皇上禮行于大享而景雲瑞禮行于冊拜而氛祲銷陽景煥茲非以行與事示之之驗乎臣承乏禮官與聞大典謹備著其實于以昭景貺告成功拜稽首而獻頌曰
皇矣上帝於穆不巳實?聖德立民之紀民紀維何曰本曰始賦理成形萬化攸啟莫大匪天莫尊匪祖惟 皇敬事憲法逖古謂天子我一氣相承太號未欽鳳夜靡寧誕告在廷罔不欽若肅肅宵邁執事有恪牲幣矢虔冊于皇天天帝歆受億萬斯年皇歸自郊載見 烈祖奏禮陳儀籩豆有楚皇在清廟穆穆雍雍皇后助獻命婦亦從凡此駿儀維聖之謨秉心淵塞匪觀是圖睿思先天鴻猷復古基命夙夜惟敬作所萬邦作孚受天之祜禮臣司章敢頌純嘏
○聖壽無疆 【 有序】
臣聞功高不宰者其積斯弘德合無疆者其徵必壽故天皇萬八千歲帝舜百有十年皆登不老之鄉並在長生之域矣載觀往牒詳攷遐年則知代有明王必昭於瑞應時逢景運每見於靈符是故軒轅開繞電之祥少昊紀流虹之迹唐堯著赤龍之感商王本玄鳥之命討緒推源其事一也洪惟我 皇上二極凝真千齡肇祚抱元始之上德躬自然之大道化協無為之妙心涵有象之初乃仲秋十日寔維誕聖之期時也序移玉律運撫瑤圖垂衣裳而御紫微開閶闔而臨黃道虹氣薄霄三靈之欣可接嵩聲動地萬國之慶皆同藏山秘澤之珍五穗連枝之異並至如期兼呈不爽是豈非昌時之嘉應祺壽之玄符也哉若夫臣子之義對寵靈揚休命祝華封於堯年歌天保於周代斯固就日之微忱祈天之大願也臣嵩謹拜首稽首而獻頌焉其詞曰
皇明八葉景命維新篤生我 后乃聖乃神大寶初升靈符載啟仰正天軸遐清地紀冲襟內蘊神化旁宣包羅象外希夷帝先赫赫天都洋洋神宇享報有嚴精煙畢舉祈穀重農祀雩閔雨以育群黎以安萬寓禮豐珪幣樂盛箎簧虔情感福休氣致祥秀岐挺異嘉穎擢芳年登大有化極明昌五令乘秋千齡毓聖紫電晨輝瑤星夜映雲聚璿華河澄氷鏡天地交歡華夷協慶惠覃窮髮燕及左袵職方納貢王會輸琛郊馴奇獸苑集祥禽露湛堯莢風調舜琴政合清寧域躋仁壽鴻業彌光燕貽孔厚岡陵匹永松栢儷茂大德難名古今罔紹慶流有截道入無垠祚軼巢氏齡踰燧人佑命其申藩釐孔錫受天百祿以莫不益我 皇萬壽與天無極
○萬壽宮頌 【 有序】
維是宮乃我 成祖文皇帝基命肇興之地舊名曰仁壽 皇上臨御于茲既閱數載荷天之休膺受符祉動罔不迪于吉於是嘉進其名曰萬壽宮宮之後為五福殿又次為百祿宮並以昭申錫之帝命表弘遺之祖烈也爰卜剛辰奉揭新額煥赫穹窿拭目改觀臣嵩仰而歎曰自昔君天下者必起自厥先興業造功震耀區宇是以本深而葉茂德厚而流光子子孫孫承之無極洪惟我 成祖文皇帝建都燕冀遹啟丕基征服綏來綦隆天聲以致際天丕冒亘地砥屬稽其肇跡之地實惟茲宮焉九葉龍興恭遇我 皇上以上聖纂鴻業乾健而正離繼而明即祚以來繁臺殷館弗之有御獨念是宮為 皇祖肇基福域乃久適於居而三靈協佑百神效職日星軌道光明清潤風雨若時歲乃以穰豈非天心篤厚眷顧有在邪臣考詩書所稱曰萬壽無疆曰歛時五福曰受天百祿蓋人主所以承天而臨御其臣民三者備矣斯可謂久安長治我 皇上取義定名蓋欲敬保天監而期綏安於 祖宗所受于天之民也豈專巳享而已哉自今而後聖躬恬頤保合太和介軒轅之昌筭引虞舜之修齡諸福之物可致之詳引之而愈盛則天下臣民何其幸歟古詩頌者所以美盛德告休徵也臣是以不勝惓惓謹拜手稽首作為頌詩以獻宸扆其辭曰
赫赫皇明膺運握符於烈 太祖金陵闢都 成祖繼天燮伐大定駐蹕全燕奠鼎凝命周宅鎬京殷居亳邑履重馭輕四方之極有宮穹穹禁苑之西名曰仁壽高朗軒夷寔惟斯宮肇基帝跡創始鴻圖貽謀燕翼爰二百年我 聖龍翔受命中興于 二聖有光以聖繼聖克復其始廼祓斯宮廼慰廼止金梁駕漢玉棟干虹王氣榮光鬱鬱葱葱 皇曰我 祖明德斯肇予實嗣之曷循曷紹累厚增高重基疊構特易隆名嘉進萬壽壽考維祺自天之祐承以五福範衍箕疇康寧好德申命用人栢祿承次坤儀用彰安貞之吉應地無疆南闢端門麗于陽德 【 南門名】 法天行健四隩咸宅耀曦 【 左門名】 秩秩寅賓出日亦有輝朗 【 右門名】 素月澄璧陰陽之精左右互弼 皇居皇處匪曰豫佚景綜萬幾咸釐庶蹟志加窮閻念軫民食亭翼豳風殿峙無逸南闢穀壇以祀于稷北隣桑壝后歲親蠶德如關睢教形菖覃允矣風化匹于二南維昔農桑王業之自 皇宅于茲肇修苑事分條建規補弊興滯 皇心翼翼齊明莊栗昭事上帝靈威可質賜福降祺百神效職衎于 列祖享祀一堂衣畫袞然珩瑀琀琀天眷 聖皇而安而室俾爾熾昌俾爾多益長發其祥螽斯蟄蟄天眷 聖皇壽萬斯年綏以繁祉受祿于天天耀景星地溢醴泉玄龜薦瑞朱草呈鮮四方賀焉四夷服焉我 皇御曆曷有極焉微臣稽首敢獻斯篇
○雩殿紀成頌
嘉靖癸卯夏四月丙戌我 皇上新作雩殿成昭靈貺也先是壬寅之夏時雨偶愆旱熯為沴 皇上為民軫念即苑內之太素殿建壇致禱于神而甘澤隨霈歲以有秋於是仰帝眷之洪垂嘉神君之效職思以崇厥報者廼發淵衷諏剛日即舊基構靈宇以尊事于神焉其地匯以金海帶以瓊山漣漪澄浸鏡涵一碧之天峯巒崒嵂鰲戴三山之軸宛然蓬島瀛洲閬風玄圃之上允為仙聖之所宅神明之攸萃也既成規構閎偉地位肅嚴前為雩禱之壇其後為太素殿以奉 祖宗列聖神御齋館列峙榜揭輝暎臨海為亭曰龍澤曰龍湫東為弘濟祠經始昨秋至是而告成焉臣謹按先王制禮法施于民禦大菑捍大患者則祀之故山林川澤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者靡不載在祀典周禮孟夏大雩為民祈祀山川百源洪惟 皇上竭一誠以感通代萬方而祈福斯殿之建昭昭神靈必永依于斯動彰顯應時雨時暘為祥為吉以遂我 皇上之所祈矣臣式瞻鴻構恭覩駿儀敬作頌辭用紀成績其辭曰
於赫上帝制運太清為民選辟以宰群生於穆我皇統乾作聖圖治保邦夙夜維競粵在昨歲亢熯荐臻 皇曰艱哉曷拯我民爰事于神既禱既禋百神效靈龍澤隨霈歲登豐穰民罔菑害 皇曰休哉明明帝賚曷其欽承以報神惠廼命司空廼相厥上鳩材庀工作此殿宇神贊其謀地呈其吉始自去秋功成不日虹梁架漢霞棟于霄璿宮寶殿矗屹岧嶤三成絢綿九陛駢玉鳳彩龍文怵精炫目工徒告訖皇情豫懽陳儀備典奉以攸安妥侑有所神則來格九光璀璨萬靈翕赫風馭雷車洋洋在列黿鼉龜魚百恠蜿蜒恍惚變幻濆薄周旋潏潏寶淵神龍之宅飛騰大空妙化頃刻時作甘霖以救旱竭我 皇乾乾敬恭明神一念所祈惟國與民惟聖感神惟神輔德歆乃精誠報以休澤休澤維何介福寔多出入訶護保合太和雲行雨施應禱而致醜胡寇賊潛驅默制弘殖天民永綏皇祜鎮我 大明億千萬祚
○靈雪頌 【 有序】
皇上寅奉天命憂閔元元先是庚子之冬愆暘告尤時雪不降 皇帝曰嘻茲惟歲祲茲惟民艱予職元后厥罪在予乃竭誠祓禱既歷兩旬雪猶愆期二氣交而弗融群情沮而無懌 皇帝齋心靡懈益虔露禱攄誠為民請命至德感召肹蠁有孚乃以改歲正月朔旦玄雲四布瑞雪斯降初霏微以灑空遂濛密而布宇于時五漏漸稀四門甫闢萬邦來同百寮咸集寒色凝曙輝積光搖白玉之墀色映黃金之闕雍雍者滋豫肅肅者增慄咸獸舞雀躍欣欣然而相告曰美哉祥乎斯聖王之瑞乎夫元日者履端之始三白者豐登之兆憂民者帝王之先務敬天者君人之大德也仰惟 皇上道超邃古念軫烝黎慶逮遐方精通無朕天威懠而旋享蒼生罪而還福視湯罪巳而澤降景仁言而熒退寧不有過之哉臣嵩職在秩宗預聞祥祲謹按西京雜記有曰太平之世雪不封條淩弭毒害而巳茲者豐隆按候滕六兆祥辰協三元瑞呈盈尺傳曰耆欲將至有開必先然則茲雪之應誠聖德昭著高穹降格國家億萬載太平之休生靈有永之福其端在此也昔南宋孝武時元日飛雪集衣時以為瑞賦詩稱賀矧今 聖主為民憂勤所感非前事之比臣用是不揣蕪陋謹援据古義拜手稽首而獻頌曰
於惟 聖皇覆育我民為民祈食用禱于神粵歲之冬雪不時降恒暘作沴民憂失藝亦懼疵癘 帝曰艱哉哀我農夫變不云恤時予之辜惟 皇默籲群祀攸秩鬷假靡寧將事有惕惟精乃通維一乃格曷其應之月正元日元日惟戊玄霙斯集藹藹浮浮瀌瀌奕奕庭列瑤堦連璐重璧既濡既渥具曰沾足宜我來牟寔含茂育嘉谷茂止百室盈止乃京乃坻自今伊始拂癘蕩瘟納于太和轉沴為祥易歎而歌赫赫天命我 明受之穆穆 聖君自天佑之天佑伊何允文允武懋明俊德紹隆 二祖惟 皇建極永綏兆庶六府孔修三辰順序燠寒罔愆時暘時雨維天眷德駿發靈祥佑此萬方豐年穰穰豐年穰穰頌聲洋洋 皇帝德功萬世不忘
○禱雨靈應頌 【 有序】
洪惟我 皇上德備聖神道參天地恪存一敬對越三靈乃嘉靖癸卯夏四月不雨 聖意廼曰禮有大雩茲維時矣爰按儀禱澤祈穀實以裕生民聖躬勤虔夙夜齋惕禱之三日為五月丙午入夕靈雨獲降戊申雨復降綿延竟日不疾不徐既優既渥朝野臣民鼓舞懽頌是誠天眷聖德豐年之祥兆太平之嘉應也於是臣嵩恭拜稽首颺言而作頌曰
於穆上帝佑我 皇明基承熙洽治底隆平聖治既至聖心愈惕謂國依民謂民依食雨暘時若寔賴神功昭貺妥靈肇作新宮按禮陳儀曰大雩祀古有舉之曷其敢廢爰諏吉日保穀祈豐披誠瀝悃以告皇穹皇穹來歆萬靈咸集海若承符川祗效職?穴?豐?窿鼓炁屏翳噓雲九龍澍澤時雨惠雰雨之未臻陽亢陰伏雨之既臻優渥沾足始于壇畤旋遶郊圻瀰漫霮■〈雨上對下〉有渰凄凄雨我公田徧于率土百穀蓁蓁庶草繁廡我 皇聖德上格于天隨禱而應景福斯駢維此樂歲宜稼于田工歌干廛農歌于野師歌塞垣士飽騰馬戎虜潛驅永奠中夏小臣作頌以告萬方祝我聖皇萬壽無疆
○禾麥重祥頌 【 有序】
夫天心與人事流通君德與休徵協應茲理著明不可誣已然王政多端而食貸之資為急祥類非一而麥禾之瑞為先洪惟我 皇上欽若昊天勤恤民隱於凡陰陽寒暑雨雪之候稍有愆越輒齋心竭誠禱于上帝是以三靈協應六氣調平雨暘時若年穀豐登乃是歲之夏嘉禾產于內苑同本雙穗者多至數十又麥禾一本二穗或四五穗者並產于泰岳之陽守臣以進聖心感悅臣謹按春秋于他穀不書而麥禾不成則特書之是故民食者聖人之所重也瑞應圖曰嘉禾五穀之長王者德茂則生故瑞應之來惟其所召粵自夏初 皇上祗雩禱雨為叱已而甘澤大降中外固已預卜有秋之望矣乃今禾麥並瑞天眷不違地寶斯獻 皇上茂德所致豈不彰彰明甚矣乎昔我 太祖高皇帝時定鼎則寶雞之麥聯穗而生治成則龍門之禾合仍而茂然亦異地殊時至我 皇上盛美重祥則繼 聖祖之盛而兼隆者矣况夫靈鍾內苑見聖化重穡之始焉秀稟東岱見生德發育之盛焉州名泰安見太平極治之符焉薦之昊極獻之清廟于以彰天貺慰祖靈誠越千古而僅見掩百王而獨盛也臣敬述蕪頌庸備康衢之謠庶效詞臣之職云耳頌曰
有禾油油于帝之疇同本異莖既碩既修龍枝濯露瓊粒凝秋有麥穟穟于岱之阡兩岐旁秀五穗連蜷亦有嘉穀珠實金駢融氛液瑞有燁其鮮黃髮罕覩以告司牧司牧曰嘻是謂瑞祉諏日函圖以獻天子惟此穀麥民食攸資二瑞荐臻並產一時自古未有 皇則獲之於維玄穆顯相我 皇誕降嘉種瓜此下方於 皇克敬寅保明命昭事翼翼夙夜維競山澤受方雨暘戒令物異匪稱年豐為寶 皇有茂德格于 穹昊薦之 列后薿薿煌煌有秩斯祜申錫無疆昭受天貺以告萬邦
○瑞應白鵲頌 【 并序】
嘉靖十年七月有白鵲二產于河南之懷慶鄭王諏日馳使獻之闕下 皇帝受觀凝穆謙冲曰於惟嘉哉茲惟上天降祥以佑啟我國家茲惟 皇祖 皇考茂德垂蔭以肆于眇躬其曷敢承乃諏日獻之廟獻之 兩宮又明日詔群臣百寮觀于朝以同其休群臣百寮忭踴喜躍舉手加額以謂我 皇上神德聖功格于昊穹昭茲瑞應猗歟休哉於是禮部臣嵩不揣蕪陋謹作頌曰
於赫 皇明我 后中興景命既集大業是承惟后濬哲恭巳萬國聖敬日躋王猷允塞丕顯文謨丕承武烈法天之道順帝之則惟十之禩肇肅郊禋乾坤交泰日月貞明九功惟敘百禮告成天監在下明德惟馨爰有二鳥來獻其禎自彼宗藩貢于帝庭其鳥伊何曰維靈鵲皓質白章其儀濯濯 皇帝曰嘻是天之祜昔在 文祖天命二鳥降于京土肆乃獲予覩載翔載集載鳴載舞雉飛越裳鷺振西廱翩彼二鵲實備斯容覽德而至希代乃逢乃命奉常醴齊粢盛薦于清廟肅肅其敬乃獻 慈宮燕喜欣欣以介眉壽茀祿來成乃卿士百辟歡忭稽首對揚王休天子萬壽 天子萬壽坐于明堂去讒遠慝顯忠遂良天耀前星煜煜煌煌 明受命溥將自天申之降福無疆微臣作頌以告萬方
鈐山堂集卷第十八
●鈐山堂集卷第十九
序(一)
◆序(一)
文華盛紀序
贈石潭汪先生序
贈大宗伯夏公序
送丘潮州序
送翁少參序
贈李宗介序
送僉事李君序
贈王子儀序
贈胡用甫序
贈嚴明府序
○文華盛紀序
文華殿為我 朝 列聖講學之所 皇上懋崇正學慎徽彜典顧殿之東室舊設佛像乃命撤去以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孔數聖人製主設位而祠焉冬十二月丁丑惟奉安之期夜漏四十刻上親奠告輔臣禮卿講讀儒彥咸預在列籩豆苾芬鐙燭粲輝仰瞻在上如數聖人復生既 上御西室 天顏睟怡 玉音煥發進諸臣而諭之曰朕奉聖師以為景慕進修之地然啟沃交修實望于卿等罔朕棄於時諸臣咸欣踴感奮自慶夫千載一時之遇禮部尚書臣時退則恭錄 聖製祠告之文祗承之 諭及諸臣陳謝之疏刊為書以昭示天下而謂其僚嵩曰子宜敘夫所以刻茲編之意臣嵩謹拜稽言曰 皇上茲舉也而眾善具焉正祀一也原統二也納誨三也佛氏之說乖義斁倫誣惑民志夫正祀則異教屏矣羲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居君師之位出治教以行道於上周公孔子雖借其位而有其德制禮述經以明道於下聖聖相承繼天立極實啟道統之傳此萬世帝王之師也夫原統則聖學明矣山嶽仕杜壤以成其高河海得眾流以助其大明王藉賢正以弘其德昔高宗於傅說期之以啟心沃心喻之以鹽梅舟楫夫納誨則眾善達矣夫是舉也三代而下吾未聞矣嗟夫非大聖人其孰能與於斯此天所以開億萬載太平之休豈偶然之故哉夫摹天地繪日月則難為工 皇上聖德峻功宏謨盛製詎可以言詞殫述茲紀也特 文華之一事耳而下土之臣誦丕煥之文仰惟皇之極其有不遵義迪德復性合中者乎臣無似願與臣庶共勉之茲固臣時所以刻茲編之意也
○贈石潭汪先生序
石潭先生既謝事居蘭坂之上境號殊絕兩溪環流奇峰萬疊烟靄蒼翠恍與世隔良田平野魚稻蔬果無求于外而足予往歲北歸自上饒趨弋陽捨舟問道所由以候公時日將晡山行三十里深阻蒙蘙稍近聞溪流漰湃洶號萬木間涉溪尋徑以抵公之廬秉燭促席語如夢寐翌日周覽溪上還坐層碧之樓公指山雲語予曰子知夫雲乎始觸石?嶺才膚寸碧耳稍洩洩然蓬蓬然其碧漸增其層見溢出輪囷疊積瀰漫渤鬱隱見諸峰間積巳倏散或散而復積頃刻萬變而吾得靜觀焉蓋樓之勝於是為最故以層碧名焉嵩起愀然曰公誠樂于此乎夫君子遭世之理奮庸熙績使君受其益德澤加于當時名聲流于無窮是故嘉唐虞於上世思殷夏於中古許身稷契邁迹房杜斯哲人之令猷志士之休烈也其或遇合乖於幾微常變形於造次江海懷魏闕之憂平居興漆室之歎則有撫景不怡當食忘味者矣若夫茹芝商巖洗耳潁濱麋鹿之與處猨狖之與居置理亂於弗聞託高間以自佚韓子所謂獨善自養不憂天下者之所安也豈世所望於公抑公所自待者哉公嘿不應於是予來京師二年矣聞公攝養益完關距益固縉紳大夫道境上有欲造者往往以疾辭雖親識罕得見其面仲氏少宰公築第邑之西谿歲時往來山中相對觴咏賞析為樂予方恨二公之遠奉教之無期也為造雲山之歌以寄予仰止之思因季氏侍讀君有之歸而獻焉以為公壽歌曰萬壑兮千峰宛天臺兮崆峒被幽巖兮芳荰蔭白石兮長松山中兮何有白雲兮日霏霏以承霤辛荑葯房兮薜荔為牖我處我遊兮樂且無咎雲出兮英英矯游龍兮上征雲歸兮何所忽閴寂兮山之岵亶舒卷兮何心我嘯我吟兮我道與伍嗟山人兮列僊佩明月兮霞冠騎玄鶴兮下上斸松苓兮永年群龍兮滿朝威鳳兮天路蹇胡為兮山中獨淹留兮遲暮攀雙桂兮瓊枝望雲山兮孰知我思
○贈大宗伯夏公序
今 天子以上聖之資稽古崇禮圖惟治功期登斯世於三五而猶以知人得賢為務之先公卿而下或謀揆政治或正定禮樂或賡歌風化皆得密邇袞黼親承詔諭其有奇才瓌行足當大任者必簡在 淵衷既久而親試其然然後超用以觀厥成若今大宗伯桂洲先生夏公其一也公始起官給事中正色立朝知無不言辨忠邪抑僥倖紏弊慝軍國大政獻替為多巋然諫垣之望然未有以表異也會建議親蠶及郊廟諸禮一日 天子召見便殿賜敕若曰爾自居言官多所建白皆為國為民甚有裨益而耕蠶二事又見所以為朝廷廣思忠愛之心朕特嘉爾忠賜四品服色降勑褒諭於是在廷之臣莫不動色悚嘆以謂 上簡注於公者久矣自是親寵日隆未幾陞侍讀學士仍掌諫垣又特賜金犀束帶未幾陞少詹事召入翰林為學士未幾進貳禮部遂正位宗伯未及期年超進六列晉錫便蕃冠絕倫類觀公所遇合豈非明良相遇千載一時哉嵩甞感於古君臣之際矣雖有興理願治之君而不得其臣德業無自而弘雖有懷奇抱傑之賢而不遇其君謀謨無自而著夫莘野膺三聘之勤板築副爰立之望不可尚巳後世若唐太宗馬周一見歡若魚水言聽諫行顯爵美秩?之無所惜宋哲宗拜蘇軾翰林學士賜對衣金帶夜召禁中嘆曰奇才使二臣者不遇二帝亦坎壈羈旅沈鬱庶僚耳然周以常何之薦軾以神考之知若公者非有因緣憑藉之資崛起恒列躋于大僚茲實惟 聖天子知人則哲之明遠追古帝王而非後世之君所能及也嵩憶公始釋褐時甞召試館職有司者偶失選掄當時論者深致夫遺珠之嘆詎知夫材鉅者用宏積厚者發駿天之成就英賢固自有在耶公方為霖為礪攄堯舜君民之志匹休古名臣之業以贊翊我 聖天子中興之盛治所謂馬周之奏疏蘇軾之文章盖不足為公道矣而遇合之奇適有相類者故予特備論之以諗諸吾黨之士相與慶公之有遭而觀其成焉
○送丘潮州序
潮為州在南海萬里外限以五嶺匯以重溟鳥道蔽日鯨波浴天島夷卉服言語莫辯前代仕者恒弗樂至其地韓文公至其地人始知書則去中國遠且陋故然矣 明宅有天下環海內外視同戶闥置吏分治其守長缺率簡廷紳有文行材諝者往踐其任擁傳褰帷崇顯威重與內郡浖潮之士觀藝上國射策决科召居金馬石渠之署彬彬然與國士偕焉夫其生窮海之崖革擴陋之習興文儒之教非皇化遠被耶化之所被雖草木頑類飛走異彙罔不咸若今之惡溪有冥頑不靈為民害如鱷者乎異持鱷雖冥頑不靈為民害韓公文而驅之鱷輒避徙去異類猶爾矧今士皆知學文教蔚興時乎然則潮之俗易諭其民易格其為令易行化易洽可知也禮部員外郎丘君主靜擢守潮州君之去也無昔人不樂至之嘆奉宣 天子德意治教斯民吾知其易易然矣予聞潮之東有山焉韓公嘗登覽植木其上邦人因稱其山為韓山木為韓木景仰嚴祀有堂有祠君子流風遺澤為世所慕如此主靜其尚往而求之哉
○送翁少參序
德與位其進也必有漸乎王者制用賢之典布內外百執事以分理天下之務掄材計考小大承序摩以歲月使其人安乎其卑而湏之以久觀乎其成而無覬乎其速涵濡培殖以粹其德也更嘗練習以達其材也砥礪濯磨以潔其操也三者君子所以漸於進也易漸之諸爻皆取象於鴻夫鴻之為物時至而群序自干而磐而逵有漸進之義焉今夫木之始生也拱把尋丈耳其既盛也鼓之以雨風飽之以霜雪厚之以土壤挺然勁蔚然喬矣其久也橫澗絕壑干雲霄而蔽日月矣無他進有漸也君子蓄德居善以馴致崇顯何以異於是翁君進吉起家蜀瀘觀藝於京師銓授得吏部司務君低徊其間餘七年稍遷祠部員外郎進主客郎中又三年擢拜廣東布政參議於是去下而即崇矣其寮寀榮之相率請於大宗伯李公屬予言以為行贈予知君質厚不浮敦朴有裕營職治事循循然安之所謂湏久而不失其漸者歟往哉無亦惟是令德之是圖焉振儀天路作棟明堂吾於子乎觀之矣
○贈李宗介序
宗介將之泰安之任今大宗伯序菴公其伯兄也公語之曰士筮仕得五品秩為大夫出專方州不已榮乎饑寒疾痛下有欲也於我乎求遂簿牒期會上有委也於我秋責成不已難乎夫履寵思辱居難思殆子如何而可宗介跽以請曰願有教也他日公語諸嵩曰吾弟狷介人也少從吾學日坐一室執冊而誦思顓顓焉疾風冥雨之弗知也非其人不妄與之交性所不合不與之言吾患其不諧於政也嵩曰夫狷孔子之所取也宗介誠狷於守官也公無患耳矣夫人之性各有所受也尚大者喜功其智足以集務其弊也或放而不制惡通者明節其執足以矯俗其弊也或隘而少容均之非中也然君子曰與其放也寧隘孟子曰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夫不為者有所執也狷然後能執夫苟有執矣必能决擇於是非取與之間不為物屈不為利疚將於道幾矣而奚有於從政哉雖然吾有以告宗介詩有之曰申伯之德柔惠且直宗伯公明德令望含和挺直粹然中正而天下儀焉宗介其亦歸而求之哉凡與宗介遊者皆公之門人及禮部之屬也各賦詩餞之嵩承公命序之
○送僉事李君序
李君宗周將之四川按察之任人或曰語有之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俎以代之夫俎豆軍旅異習州邑蠻貊異觀禮樂政刑異施今之按察冠惠文衣繡乘傳按行所部察冤抑紏貪墨其官刑官也李君簉屬乎春官之署耳熟典章目習儀數愉翼周旋優柔平中行不矯厲言無朴囂一旦操吏安與珥筆者侶責以獄訟之事無乃異乎予曰不然也夫禮與刑其異體同用也經緯品節整齊民志是之謂禮束縛芟刈禁戢奸慝是之謂刑昔者聖王防民之欲為禮以制之為之宮室車輿之居有等為之衣裳組綬之服有式為之尊彜罍爵之器有度有朝覲聘問射御師田之典有冠婚喪祭之儀使民習而行之不敢踰侈?僭遂其非分之為其久也遷善遠罪被教成俗而忠信仁義興焉自夫禮廢而後民蕩民蕩而後日陷於刑辟而莫之禁由是不得巳而用刑焉故禮者止其未萌者也刑者禁其已萌者也異體而同用也夫禮樂之教四達而天下治今 天子稽古崇化超然遠覽三代聖王之制興舉曠墜釐正訛謬條析儀度粲然大備傳曰禮樂百年而興者其在茲歟海內承德仁義忠順之行興政簡刑措之治致吾於李君之行觀之矣
○贈王子儀序
洞庭山在震澤中氣狀淑特涵浸巉鬱為吳奧區少傅守溪公以名德大老實居其間高風峻節震耀海內 天子特遣大行人持詔即山中之廬致存問焉欲起而授之政公曰吾老矣不可以復?寵祿屣脫世故惟與沙禽野老追逐於雲月之間嗚呼其誠樂於此山者耶君子進則坐於廟堂得君行志致理於天下退則處丘壑著書明道以覺來世公在正德初入筦機務值權姦柄國奉身而退蓋歸十有餘年日惟勘書著文精奧演迤極作者之趣而止則公雖未竟其彌綸之業而陳義作則卓爾大雅振起斯文之衰非來學之幸耶世之學士大夫思考德問業庶幾一造公之堂而湖山敻僻渺不可即則往往幸見其嗣人詢公之起居時問訊以致夫仰止之私故子儀之官南都也人之愛之者有加焉子儀公之仲子也以蔭補南京督府都事靜慎而和巽恭而執禮被服無華章人之愛之又以其能子也故其以三載考績而歸也眾相與謀繪圖賦詩佐其稱觴之慶而嵩遂書所以為公壽者致之俾歸而獻焉賦者八人出翰林者五皆公之門人也其三人同里云
○贈胡用甫序
祿與位世所慕以為榮者也父母以是望其子子之欲孝者以謂非是無以慰悅其父母之心讀書為學纂言為文凡以為仕祿之具而已是故雖有賢者不能以自振也昔者七十子之學於孔子也其得以孝稱者曰曾子閔子而已曾子弊衣而耕于魯之野閔子辭季氏之宰曰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夫二子者未聞其祿仕也學於聖門德成為大賢名在萬世其所以為孝者如是耳矣今世之士不務曾閔之學必謂祿仕為足致孝其親則是今之士之孝其親顧獨優於曾閔者邪廬陵胡用甫氏始舉于鄉既而連舉進士不第來南雍學于後渠崔子之門崔子者文學論議高一世罕所許可獨心偉用甫語與終日用甫嘗學於西泉劉子為古文詞簡健有法又嘗學于陽明王子習其說而宗之夫學以適道則不詖取正於君子則是非不謬德以弸之藝以襮之祿與位雖未至其得為用甫病耶用甫間來語予曰二親年並六十羈業于茲不能有所順適其志若欲得予文為壽者予故以是說張之書以壽翁孺人且諗諸鄉人曰無徒榮彼而易此也
○贈嚴明府序
予聞今之最吏也曰其賦集也其訟理也其役均也其豪右戢而善良者植也賦之弗集訟之弗理役之弗均豪右肆而善良者弗植斯誠曠其職宜殿且罰賦集而巳矣訟理而巳矣役均而巳矣奸戢暴禁而巳矣亦吏之常耳不足道也昔者君子之論曰德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夫仁義塞其中忠敬廉讓出於躬而孚乎其人所謂行與德也可尊者也師辨樂祝史辨祀吏辨文法所謂藝與事也可後者也先王之世右賢左能其始也考行于里其舉而授之位也則公卿庶士皆得其才後世科目取士之制興而國論不及乎里巷之實士之進者類以淺薄浮蔓之文而其試吏也又嘗出其辨智敏給之才皆足以取譽故雖有好修之賢而才與藝或詘則世稱之者亦少焉嚴君季祥歸安人也數舉進士不利乃就常格得一令補吾邑君之為邑四年矣集賦理訟均役戢暴不遺餘力校其能固不盡出世吏下也然君子所稱異於是曰君操志謹潔自其窮時物無苟取無飾行無詖詞其為仕也約其身以及其妻子不敢慊其意之欲為每飯脫粟安之嗟夫其所謂行成而好修有里巷之實者耶君將奏績於 朝予故著是說以張之俟夫司陟明者擇焉
鈐山堂集卷第十九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
序(二)
◆序(二)
贈太子太保元輔李公序
送戶部尚書秦公序
贈大宗伯月湖楊公序
贈大宗伯張公之任南京序
少司徒吳公考績序
少司寇胡公赴召序
贈陸選之序
贈李運司序
贈易揚州序
贈蕭提學序
○贈太子太保元輔李公序
海之大不知其幾千萬里也天下之水至自江淮河漢譬若輸約然方其破崖塹辭封邑排沙石委折而東下亦不知其幾千萬里也江之水不與淮謀河之水不與漢謀輸約於海若同心然是故有容莫如海今夫大雅宏達之君子蓄德積望登庸廟朝為天子之相環天下士奔走王國何啻江淮河漢然其輸約於天子之相也各以其道至智者以謀勇者以功瓌藻者以文忠僕者以德而皆天下之才也苟有以與之將不勝其至而相道愈光是故晏然廟堂不動聲色士無賢不肖樂出其門下武夫隸人亦莫不想聞其風采覩之為快而天子實恃以為安此其樹風聲而布德澤也豈不遠哉嘉靖十年 天子虛內閣之位久難其選中外之士相與議曰必序菴李公其人巳而 上出手勑果柄用李公士則相與賀曰是所謂休休有容者非耶公昔起翰林為編脩巳頎然有公輔之望及陞侍讀諭德學士歷二十餘年乃晉貳禮部遂正位宗伯當 聖天子禮樂維新之日贊翊大議惇典正祀 上每有密諭親灑 宸翰稱為大宗伯而不名特賜玉帶銀章 璽書褒諭今晉秩宮保眷遇益隆而公謙慎抑畏常如一日未始少易其素平居無疾言遽色掩覆人過推引後進樂善如不及以故縉紳之士覿德誠服者不謀而同詞焉昔之論相道者必以蒐揚善類集眾思廣忠益為賢然則光輔太平弼諧 中興之治公其果慰於士大夫之望哉公河間任丘人也其地實在瀛海之間嵩甞以謂雄波鉅浸吞吐匯積鍾美孕粹必有異人者出焉觀於公偉度弘量其信然矣河間之仕于 朝者謀屬言於嵩以為公賀嵩昔在禮部獲辱寮寀涵沐淵懿竊自謂知公之深而識其大者故借海為踰
○送戶部尚書秦公序
禹宅百揆皋陶為士夷夔典禮樂垂共工益掌山澤聖人之於國也用當其才而巳矣夫舜之時賢才豈可勝用哉然選於眾以為是數職者非禹皋陶夷夔垂益不可也而禹皋陶夷夔垂益者卒守其職而名後世然禹皋陶夷夔垂益之才豈顧偏長於是哉惟上所用試而輒效故賢才之名世也藝周於用而已矣嘉靖改元之初 天子遴柬名德以補庶位一時諸賢彙進論者欣欣然謂有虞廷之風焉于時錫山秦公自都御史廵撫湖南召為戶部侍郎公始舉進士為戶部屬即有名而久於其政其來戶侍也其尚書為孫公事多咨公以行今年二月拜為南京大宗伯其秋八月改大司馬奉勑參贊機務閱兩月竟召為大司徒蓋公之才無所不能而司徒之任必授之不釋者詢謀僉同歷試既效之意也今天下大政寄六部司徒掌邦計財賦調度金穀出入緒錯務殷其任為難比歲不登財匱而經費不給尤難也然則調劑營度使公私給足而民賦可經官用有節而侈濫以革非公其誰賴哉夫器隆然大者所受必弘山嶽之崇鉅也出雲雨而被四海公充養有道其德粹然謀謨經畧民物陰受其福而不自以為功所謂藝周於用治職而名後世以匹休古大臣君子之事者嵩不佞竊以是望公於其行也同留務魏國徐公保定侯梁公來屬贈言遂書以為贈
○贈大宗伯月湖楊公序
政與學有二乎哉儒者明於仁義禮樂通乎古今治亂之理以至損益廢置始終緩急之宜無不知之其處一室而慮周乎四海九州之遠其出而效用小之釐百司之務大之首丞弼之任無所施而不可何則其為道也兼乎實用而非空言其為事也達乎至理而非文具後世論政者乃或不本於學而志道者或不及於事蓋有繩趨尺步為謹巖棲谷隱為高辨文析義為奧間試之政或迂僻固滯而莫能通至若應時達務剸繁理劇者問之大道則又忽焉不加之意而政與學二矣豈不重可歎哉大宗伯月湖先生楊公蚤有志乎斯道其學以伊洛考亭為宗而潛心當世之務凡民隱吏治兵政賦役以至星曆筭數之微莫不論著商確條理粲然要其所自得者深矣考公仕宦所履歷在諫垣劘切時政凡所建白關涉大計歷卿寺進貳禮部皆居南都號簡逸而嘗兼攝工刑之政即究意殫力若真為之迎刃發硎人輒稱善尹京府時邾病罷行倖私屏息皆前尹所未為者蓋公之學斂而愈章施而不窒明體以達用者乎然嵩嘗以謂百司之務凡有材智幹局者皆能之至於文章言議推理明法援古據義於以决疑定是論道弘化者非儒學之臣不能也若公則真其人矣公平生論治以君德成就必講學親賢為要前後章疏屢屢言之 今天子進學之初取西山真氏大學衍義撮其切要釐為節畧上之使進而居密勿從容之地沃心輔德禆益不少惜公既老而歸矣古之君子負堯舜君民之志者不必其道之果行其退而寓諸著述以明斯道於來世使推考其蹟而行之其所及者尤遠則公之用所未究者其有待於此乎公行矣南都之公卿自居守之長至百執事悵悵然以儒者之去為惜所謂疑孰與質政孰與諮而處考德問業之士孰與依歸矧嵩也鄉後進尤不能釋於情者故敬以是贈焉於乎公其何以教之哉
○贈大宗伯張公之任南京序
荊與岳跨漢之南為州壤袤而流匯炳靈毓秀而元夫鉅人出焉有若文定楊公居鼎鉉典密務有若文僖黎公登廷魁位宗伯兩公相望後先文章德業輝炳一世乃後四十年則有今陽峯張公云公舉進士甲科讀書中秘既乃職太史拜宮諭學士楊英振翹文望蔚起 皇上緝熙聖學簡儒臣六人日侍講幄公參其間公器貌端厚進趨雍雅敷陳古訓明鬯剴切 上每注聽焉冊立 皇太子妙選宮府庶僚公以侍郎學士兼詹事府少詹事隱然公輔之儲矣會南大宗伯缺員下廷推至再凡擬四人以上 上特以授公蓋重其選也公與文定生同邑而髫齓時及受業文僖之門文僖固嘗以國士奇之妻之以其孫女今之往也實踐文僖舊所居之位行且被召命入輔左右駸駸乎匹休文定之芳躅矣嗚呼惟楚有國固多賢也乎哉夫賢才之生也資以為世用不獨為其一鄉之重而已而自一鄉論之其風氣之感召師友之淵源容有不可誣者公往在詞林涵養負挾見諸啟沃論譔者彬彬乎其盛矣而施于有政寔自今始今兩京六曹並峙體勢惟均南京為我 皇祖肇造之區品式章程具在有司百餘年來防禁滋弛禮文百度諸司庶府求正而取咨者惟公是望也公往哉出其素所閱歷諳練之餘若駕輕駟就康莊若執蓍蔡定眾志不但作式留都且為他日贊元經化之地矣嵩也獨縻于茲幸公之共寮寀獲鏃礪括羽之益為多而今則遠別以去能無介于懷哉故於九卿諸大夫之合餞以觴也特以是道公之行詩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言生有自也又曰維申及甫惟周之翰言出有為也
○少司徒吳公考績序
處煩任重令修而政通民輯而邦理功之著也夫是之謂才守道直已細矜而獨慎德立而譽光節之美也夫是之謂行才行備夫是之謂士然予觀夫士方年壯志銳意有所慕立名喜功之氣勝踔厲奮發以美才奇節自見世多有之歲月既移所慕者獲能不自怠者鮮矣歷蹈禍難頓踣困躓始終不自悔者其尤鮮哉南京戶部右侍郎東湖吳公早有卓行舉進士即上書言民所利病已駕軋行輩既而歷郡邑陟藩臬副都臺出入兵戎錢穀之寄幾四十年前後抗疏論事無慮數十中間忤權閹得罪幾斃蓋今天下論舉難事劇司有餘力者論特立果行禍變不懼者必僉曰東湖公云公頃自湖南召入為兵部侍郎數日而有南京之命或意公不能無少望且囊括臍噬將亦少懲矣然公無幾微見顏面勤勞治職弛張興革勇往直遂壯銳者所不及復條時政十二事上之蓋公果毅揭揭自樹性然也當其意所獨至即舉世非之不沮不回政暇則繙閱羣籍名賢緒論吏治條貫以至器物名數罔不究切口誦手抄積於案几此豈有所悔而怠者乎夫論士者必原其志必徵其學必究其終志者衷之存也而誠難學者用之積也而不倦難誠不倦而後可終故終難即是而觀世固有卓詭烜赫可集事於一時而無建於永圖矯伉沽激可徼譽於一時而不競於晚節者其視公何如也當 明聖渴賢之日眾方期公益究厥施以謀謨廟堂使天下陰受無智名無勇功之福亦公之志也而近且累疏辭位茲以考績經謀歸臥則賢者出處眾人固不能窺其際邪雖然公豈得終辭哉敬以是道公之行
○少司寇胡公赴召序
昔漢文帝時張釋之為廷尉有犯蹕盗環者帝欲重其罪釋之曰法者天下公共也又曰法如是足也帝許之申屠嘉為相大中大夫戲殿上則檄召困辱帝至遣使往謝丞相夫臣之執法也犯顏強諍而不為咈君之從善也改容巽志而不為難是故臣主之名俱榮政令一朝廷尊而天下治後世尊君卑臣之分嚴而左右讒間之說勝天分嚴則情志隔矣讒間之說勝則是非眩矣天子曰辟予曰勿辟由是辟焉則為濫罰天子曰宥予曰弗宥由是宥焉則為縱惡於是有逆耳之言有貌從之失而君臣之道多不克終嗚呼難哉嘉靖二年秋刑部尚書見素木松既去位 上博采廷議以左都御史蓉溪金公為尚書東魯孟公廣平胡公則逓遷為左右侍郎胡公自南京刑部特召以入君子曰其民之望乎其國之榮乎其刑平乎其弗濫弗縱矣乎胡公往年為都御史廵撫大同抗疏諫 武皇廵遊拒逆彬之邀饋被斥臥家士論韙之公性周練自始仕至今所治皆要劇有聲望而飾之以文濟之以遠度茲往也有餘力焉況當 明天子聽言急治之朝諸君子同舟共濟之美則享有其榮而無其難也庶將見之乎
○贈陸選之序
選之拜福建按察之命其寮諸君相率請予言以為贈予聞之贈者有所增益之謂也選之受易學於尊翁憲副妙齡擢上第伯季駢列華要稱文章家予則何能有所增益哉選之為儀部二年當 聖天子稽崇古制遠覽哲王廼議祀天禮地朝日夕月 皇后始蠶于宮原徵建嬪御為宗社長慮維時百禮叢舉古儀罔攸見尚書李公受 上密命宸翰日馳乎南宮之署公討析疑義區畫詳定入贊大猷不遺餘力而選之實分理厥務操牘書奏或受公意指或自出創構簡故實據經制倉卒取具事理粲然而詞誼勁切敷奏惟允予叨部貳愧不能出一語為助然則予何能有所增益哉雖然予亦安能已於言夫世所稱以謂難得者精明博洽敏贍之才既得之矣施於有政若偏翮乘長風高屋建瓴水驅駟馬騁康莊恣所往而莫之禦也然君子之論屢歎夫才之難得又病夫時之難為夫強明矯拂直已而自遂奮不度時勢之宜其失也激媕婀脂韋懷利而避害昧是非決擇之正其失也隨隨不足道也而激豈事之得哉誠得夫大雅明哲之君子相與同舟而濟庶幾協靖共之誼敦匪懈之忠不要譽而亢不枉道而同以登濟茲治君殆近之矣乃遽別以去予能無介然于懷耶序以贈其行嗟乎選之何以處我
○贈李運司序
易曰何以聚人曰財夫財者王者所恃以合天下之眾也周禮一書理財居其半聖人思理財之難故制為法纖悉備密擇吏而慎守之故吏者天子所恃以守天下之法也吏不良則法廢而莫守法不守則財弊而莫理財莫理則天子不得享其利貴倖強右從而蟠互牟敓其間非獨貴倖強右牟敓之隴畮川澤之賤夫皆能私其取予騁智擅力以恣其非望之欲甚則由是啟釁而貽害夫廢法為治雖堯舜猶難之況世主橫濫不經之費欲持此而幸天下之給足其將脦乎今之鹽課國用所需財政之大者也特置運司以領之其長曰使曰同知皆秩高而位寵常選諸吏有材諝勞績者表用之戶部郎中新城李君擢為兩浙運司同知君初為令為州守為揚州同知以入戶部前後皆有財政君皆優為之揚為兩淮運司所治君往居其間則其吏能否政利病修廢蓋習見飫聞之而槩於中久矣蓋今百司具有已成之法惟明習慎操之自足以致治況以君屢試既效之能鹺政其無難矣乎部寮諸君子來求予贈言故以是書之
○贈易揚州序
四海九州之遠閭閻幽隱疾痛之情勢有所不得達於天子之庭天子以拊循安集寄之於剌史縣令剌史縣令於民近而易知也其情幽隱疾痛得於目易見也以易見之近告易知之事由是下之情得不鬱而上聞君之澤得不壅而下究雖有水旱凶荒之變而民不病故曰天子所與共治天下者剌史縣令而巳今州縣之灾甚矣淮之南北連數州之境亢旱淫潦夏秋相仍暴畛蕩廬杼柚蕭然流離傭丐殍死者屬於道藉使令沓弗治守貽弗恤如吾民何易君之守揚州也始至則親以身當風炎日燠之毒以行禱羣祀浹旬當饋而歎方寢而不寐又巳責弛禁抑價平糴列狀書奏 天子於是有寬蘇之詔有賑濟之使夫菑沴堯湯之世所不能無也惟得人焉以求拯補之術則民恃無患雖飢且瘠而不至盡委溝壑而今世吏其漠然者固無足責幸知其急而欲拯之者其力與才又不足以集事如易君者既不忽於民而力又有餘則為之民者庶幾其有賴乎初君將之官尚寶卿鄭公屬嵩為贈言諾焉而未有復也及是揚之士以君治狀來告則以是為贈庶幾以慰君之志而相其勤焉耳
○贈蕭提學序
人才風俗之未盡復古也其有由乎古之教也以德今之教也以法以德者其本在躬行入於人者漸而須其遲久之功以法者其要在禁制吏不得久其職而責效於欲速古之人自幼至長未嘗去於學也詩書六藝之文祭祀鄉射讀法之儀春秋合樂攷藝選言之政以至論獄出兵授捷之法教之之術無所不具也磨揉遷革使易其志而卒歸於善自其動作食息身心性情之始而化民成俗常必繇之其究也公鄉士庶皆得其才仁讓孝悌忠篤之風興於家而行於鄉邑於乎是豈一朝一夕之致哉後世學校之設自國都以至郡邑聚徒而教之擇吏以司訓勑品式法意猶夫古也而士所習者文焉已矣有司者操尺寸以臨之視其藝之工拙功力之勤惰評騭而勸懲之已矣其所以長育成就之實則非古也蕭君子雝之督學南畿也數為予道陳克菴戴恭簡之賢二公者嘗以御史督學於斯者也陳公動則古人力變故習以身為教令諸生讀小學習冠婚祭儀後遷副使提學河南戴公考校以文藝占器識有請謁者遜不色拒而終一無所撓後遷副使提學陝西二公敭歷中外稱為名臣而學政尤著跡其所為先德義而後文詞先化導而後防督皆世所不暇為者於是知蕭君善自擇而慕焉者也君之擢河南也仍以副使督學又適與二公類夫君子之尚友也苟擇其善而師焉無不至也況又進焉吾安知其所先後哉抑吾聞後世之吏得行其志者難也蓋其所操以為評騭懲勸之具者不得不任乎法也而人之責乎已者備舉法而繩之不幸一不當其意則怨且讟隨之況起而撓之矣非篤信不惑強立無懼者其不怠且沮耶君往哉弗怠弗沮尚久而須其成焉庶幾吾見復古之盛矣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一
序(三)
碑
◆序(三)
袁州府志序
雲臺編序
嬰童百問序
雲臺編後序
代祀贈言錄序
周氏族譜序
龔氏譜序
○袁州府志序
郡有志猶國有史也古者列國皆有史晉乘楚檮杌魯春秋是也後世作於朝廷者曰史於四方者曰志 明興四方之志蓋爛然矣法雖與史異而疆域見焉土風物產著焉創建詳焉食貨兵防祠祀政教寓焉名臣哲士貞媛之風美列焉而後之曰史者所采錄又多於此焉據則志於四方固亦史也袁為江右大郡政賦視古侯國所出才賢文學忠節行誼之士炳靈毓秀彬彬所萃法宜有志故有志譌舛闕誤觀者病之歲壬申嵩養疴鈐山太守姚侯惟寧以書來屬輯志謝不敏不獲於是稽郡乘觀星野攟摭子史傳記之說網羅金石之文旁聽博聞山氓故老之談以輔益其事以為志是故首之圖境土別矣次之表沿革識矣次之創建食貨諸目官政具矣次之名宦人物觀法者可考矣又次之文藝古今之制作備矣既成而諦觀焉復自恧曰是惡足謂志夫志繁則複簡則遺紊則失序昩則弗章衒文采則罔實溢美則近諛徇情則曲任已則愚一有于是則弗公弗公則無以示遠而垂戒夫惟不繁於辭而其事備也不淆於序而其統正也不侈於文而其體質也不牽浮議不怵貴勢不比親暱而予奪公其守嚴也書其美則惡者戒書其得則失者彰而勸戒之義昭也夫若是者志之善歟史之義歟雖然予何能焉竊欲勉焉耳矣志凡卷十四目四十有一姚侯倡之未幾去今守徐侯宗獻卒成之振一郡墜典使文獻足徵二侯之功寔為大協贊其成者郡貳守黃君信通判毛君鵬錢君士宜而與予同事者郡學生歐陽誠云
○雲臺編序
孔子言夏殷之禮有杞宋不足徵之歎吾袁為州僻在江介波嶺澄複代有文賢昔在李唐藝文特盛若都官郎中鄭谷摛藻鑄詞見推當時其詩散見各帙每得一篇咸可膾炙獨世罕全集郡中無傳稽古者每為之浩歎相傳州南仰山有都官書堂遺址乃予攀磴踐棘往尋之不可復識徒見泉聲巒彩悄愴幽邃殆非人間意其時謳吟嘯歌斯境有助歟夫詩之道難言矣非天景勝奇無以發靈智非功力深到無以造微賾予讀都官之作精刻洗鍊時有月露煙雲之思永夜靜吟至謂得句勝於得官則其平生殫力於斯可謂勤矣世之士落筆出語未得古人一字而遽巳訾病之豈可乎哉此集予往得之吳中故少傅王文恪公公本錄自 秘閣予假以歸手自讐校正其譌缺三之一刻之庶幾以補是州文獻之闕遺云耳
○嬰童百問序
嬰童百問十卷今柱國少保太宰許公疏進于 朝制下禮部爰加校正鍥諸梓以傳云原夫醫之道三墳五典厥惟濫觴素問靈樞繇斯論著祕啟造化德濟含靈法天德以好生本神道而設教上古聖人所創立傳流邈乎遐哉弗可尚巳自茲以還民鮮龐樸六慾干於時沴百邪伐其天和所貴仁哲迭興廼克漸次敷治在啇則尹製湯液以開識藥性在秦則和論六氣以參兩變動下歷漢晉唐宋嚅囁味餘著為方論如金匱鉤玄如蘭室秘蕆如靈苑秘錄簡帙繁浩無慮數十百家獨念嬰兒脉證內經不載其說僅自中古巫妨氏著顱顋經以占壽夭歷世相授醫訣斯興則又散漫難考檢閱彌艱或有證無論孰究病根或有論無方奚從質据矧夫嬰兒腸胃嬌脆胎氣稟受時令寒暑燥濕不齊病不能言疑似莫辨醫之診治豈不倍見其難哉許公自為翰林編修時得此書既以識其考據議論精密周詳有足以補岐黃之所未發翊燮調之所未至蓋注心於是久矣顧當 聖明御極體天地曰生之仁憫生靈札瘥之患昨者疫氣流行致廑 宸慮手檢方書親加劑量以救藥生靈而公首以是編納忠上進蓋所以仰體 聖衷擴施元化衛民命而壽國脉此大臣君子之事也綸音嘉答特賜布諸天下斯世斯民獲是書之全活其嬰幼俾免夭閼豈非幸哉公河南靈寶人也父子兄弟並位卿保玄成篤世德之懿公著競家聲之美流澤延休厥有攸自識者謂公仁厚惻怛根諸心而欲推以及物亦其一端云嵩故表而序之
○雲臺編後序
予始得都官雲臺編手錄刻之不獨重其詩也重夫鄉之先賢以為若一藝名于世者猶表見之不忍使其泯滅不聞况夫有大勳德節義者乎及在 秘閣閱所蕆宜春志集有童宗說撰雲臺編後序其論都官當僖宗時獨能知足不辱韜晦里閭全去就始終之大節異於其時貪得躁進者而祖公無擇表其墓圖像配于韓公之祠則其行之可賢又如此而世徒以詩目都官豈知言者哉夫誦其詩而不知其人可乎此孟子有尚論其世之歎也予故并錄宗說之文無擇之表刻附茲集詩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後之君子當有同予之情者
○代祀贈言錄序
異時朝廷之士有銜命于外者則其同好必相與飲餞賦詩道揚諭慰勤勉篤厚若古烝民崧高之流所必宣其勞相其職美其去祝其還也劉公為符卿當今 天子踐祚受詔往勤祀事于江漢之南于時公卿大臣館閣曹署之彥咸歌之夫雲龍協運昭利見之機茅茹彙征侈同升之慶驂騑儼服原隰增輝則抒授簡之情聯穆如之頌不當然也歟 國家歷世洊豐爰及近歲崇極而圯 明聖嗣起清廓氛■〈目壹〉登于休明海內拭目嚮風承德觀夫麟鳳遊於省臺纁帛交乎巖壑庸非休否為泰之時乎夫常變靡刑剝復相代酷暑起於溫旭微霜至於堅氷是編所紀渢渢乎治世之音也然考世道升降賢才盈縮士氣興沮人事離合則欣嘅係之矣後之覽者寧不有感於斯
○周氏族譜序
維周氏居分寧世有譜五世貞溪翁創之七世可菴翁重修之南山來軒兩都憲公又繼修之而今大司寇泉坡公實會粹而大成焉爰自岳守世傑子曰文勝參謀帥幕留居分寧是為一世著本始也自世傑而下載以昭穆聯以字行繫以生卒年月著以仕隱履歷迨今十有三世區分昈列明系序也錄封贈之誥勑諭祭之文侈國恩也錄誌狀表碣傳贊名鉅之作紀先德也惇善作則垂訓後昆作正家之規凡十有二條示範守也而譜之法備矣公自佐藩長臬恒以此帙自隨既而入拜卿正職典邦憲簿牒之所省决章疏之所敷奏盤錯糺紛罔有寧逸乃克以其餘力從事毫翰以迄成茲編其為志不亦勤矣哉然予觀之周氏厥先雖代有聞人詩禮繼承科第相望而篤濬之祥廼始大發於泉坡公登踐八座碩大顯融蓋前所未有者矣古者卿大夫紀德昭世於國則太史有世家之籍矧於家可無譜而譜之輯公能不獨任其責哉大臣進則為國陳立綱紀秉執文法以乂安宗社退則居鄉黨訓飭來裔以倡導俗化公近者以陳謝奉 旨得歸其鄉其子弟後進得公之歸聽其言議視其行履而有所觀法以興起于孝忠敬讓之俗他日 聖天子特召公起而膺天下之重寧不自其成教於家者而推之哉譜成公謂嵩使弁以言故為之序
○龔氏譜序
夫譜辨世次序昭穆紀先德尊祖合族疏戚不紊燕祭以時喜慶而憂吊尚讓興睦而家政行焉故譜不徒作也安溪令龔君栗夫其家吉水之南白沙龔坊世有譜久且壞君曰所貴乎家者善有繼也教有率也忘善澤斯匱矣湮教眾斯乖矣匱而先辱乖而習移我儀圖之以訓我有家庸非吾之責乎於是始作斯譜君昔以盛年舉鄉薦業修而志銳期邁往自樹然屢試于春官弗利卷其瓌奇僅試一邑今既倦且歸矣其志乃勤勤於斯舉孔子曰是亦為政嗚呼觀於其家而昔之為邑可知矣世之君子必有悲君之立志者矣
◆碑
嚴州夏公祠堂碑
定遠令唐君遺愛碑
旌表竇氏貞烈之碑
○嚴州夏公祠堂碑
嚴郡治之東有堂焉曰夏公之祠夏公諱鼎字汝梅廣信貴溪人也弘治丙辰進士筮仕為嚴州府推官今歿且四十年矣州民思之築祠以祀公祠成浙憲長李公崧祥嚴守吳侯世澤書來告嵩請書其事于石曰嚴為郡當甌睦之衝民訟滋甚始夏公入其疆省方觀風則慨然曰民固悍而俚哉夫民譎則難御惟悍近直惟俚近朴可導矣吾聞刑以弼教然教亦可省刑乃務為躬行以德先之條具約束開示禍福凡其俗之暴偷踰侈為訟萌者遏之稍知畏法者慰撫之悍頑者亦不即加法必使退而思之至不得巳而後寘于刑至死刑則惻怛哀矜達于面目曰吾求生汝而不得也每兩造具備片言質成徤訟之夫望公之色縮舌汗慄不能出詞或有赴郡之庭中道而反者旁郡民求直於上官輒云欲得夏推官夏推官云嗟乎獄者民之命也衡鏡稍失死生懸殊是故聽訟為難然夫子曰必也使無訟乎若夏公者既優於聽斷而尤務化導其民以正其源庶幾廩廩德義君子之風矣嵩晚進不及望公之履絇然嘗聞公姿貌魁特其文學蔚贍可以職侍從遇事風發言議侃直可以司諫諍彌綸經濟之略可以需公輔而官止一州牧年下壽以卒厥用弗究君子惜之雖然儲休委祉乃有今少傅公夙授庭訓清忠谹議贊 今天子禮樂之冶茂建格天之勳光寵顯大震耀百世則公亦何必身自為之邪昔宋歐陽觀為綿州推官嘗夜燭治官書為死獄求生實生文忠公修為有宋名臣少傅公起諫垣入翰苑至位政府文學論議履歷無不似文忠而隆遇過之若公治獄一事與綿州公又實同符語曰有陰德者後必大詎不其然世之為吏者眎此可以勸矣公志古行方每與俗忤自嚴稍遷知臨清州惠政尤多尋以勞瘁卒官臨清之民亦祠公河堤之上蓋公所至德澤在民如此嵩不侫景贊休烈敬縷堅石而作迎享辭一章使郡人歌以祀公其辭曰
奠桂酒兮椒漿公儼若兮降斯堂宮師兮帝傳白玉為鞶兮玄袞及黼皇贈兮奎章煥日月兮照下土治我民兮有德臥桁楊兮弛徽纆孰曰天道難諶兮觀公之後兮昌大有赫春山白雲兮桐江綠波昔衎遊兮憩以婆娑延竚兮有懷公弗我來兮傷如之何
○定遠令唐君遺愛碑
唐君治定遠之三年而報政于 朝定之民瞿如惄如而皇皇如曰公歸不復也巳則相與聯狀署名詣部使者乞留之弗得則相與捧土聚金而築生祀之祠則匍匐走留都乞予書其祠之碑而旅進跽于庭皆垂白耇黧之老予驚問狀曰吾儕小人足未履公府目不識都閾今而越江濤?霜露以來者凡以吾令君之德我也自令君之來吾邑也而士者興學農者力田訟者得所愬而平鰥寡者有養役均而勞者休征寬而供者省廢墜者舉流亡者復苞苴弗行悃匐無華要其心誠乎愛民者也惟其誠故所圖惟注措經久弘遠匪飾文以要譽條畫利病抗言於上官必使無遺便乃已嗟乎今則去我而靡所依矣是故物代遷易非石無以紀馨采陳列非文無以揚吾聞之令君者公門下士也故敢有請焉予視其貌樸而察其言信也然告之曰置吏以為民食祿而勤事乃吏之常耳祠非所尚也且夫國有典憲課有殿最惟昭惟公其何庸茲曰祠也繫吾邑人之思爾矣他不敢知也蓋屢至而請益勤戶部正郎張子國紀則又相之以請嗟秋孔子曰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觀于定遠之民非耶先民之言水也曰載舟亦覆舟民猶水也撫之則恩恩則懷懷則去而思怫之則怨怨則讟讟則懼其去弗速也蓋昔者周人思召公也愛其樹而不忍傷其詩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夫樹猶愛矧曰其人或者謂賢聖遼逖教道陵夷民志不純化理乃窒古今人不相及豈其然哉碑而志之匪直以慰定民之思嗣吏於斯者得所覽觀矣君名錡字子薦滇南晉寧人嘉靖丙戌進士今擢為侍御史其德業日進也予未測其所至銘曰
邈彼日南粵古梁州篤產俊乂中土是逑入對于廷出宰畿縣臨濠之墟奕奕豐甸君寔為之不亟不徐民之所適君樂與趨君來于定民始閔閔絃誦闊稀萊蕪四境作之飾之必牖其聰薙之闢之俾即于豐逋滯蠲滌休明易風民所痌隱若切其躬定人恬謳奠厥攸處如暍得醒沃以時雨野積秔稻庭臥桁楊三感協應五瑞凝祥民曰唐侯邦家之光豈弟君子神介爾福進陟內臺 天子耳目民曰吁哉奪我父母孰哺孰衣疇卹我後定郛崇崇爰作新宮協志貞義不勸而同密邑懷仁中牟紀異召國留棠峴山墮淚懿德是好今古斯民刻文在石永世靡湮
○旌表竇氏貞烈之碑
瑞州府通判姜榮仁甫之妾竇氏死節事聞 詔賜碑旌門表之曰貞烈正德七年夏尚書禮部符下省府太守鄺侯璠合部吏士耆民言曰自古貞媛烈姬必經變故而後見史冊相望今觀尚書章奏所稱不為盗污死節者山西之郡多至三十二人瑞賊煽亂彌年攻剽淫暴甚獨竇厲不可辱之節凜然儔伍間豈怵威顧身比比然抑造次引决畢命草莽不幸不為人知者或多也賴 天子神武殄殲群兇平亂既成彰善斯舉而妥侑弗飭其奚以激勸于后其度地樹落伐石屬辭史氏以稱 明詔褒寵節義之意於是高安令翁素使來謁辭謹按竇名善惠京師崇文坊人也嫁為仁甫妾仁甫以冬官主事出判興化尋改瑞州華林賊乘間來攻瑞城仁甫方署事亟挈郡符付諸竇出集兵捍賊賊斧垣入竇度不可復脫匿亟潛寘符賊執之又執其子婦懇釋之獨執竇行高安民盛豹一父子亦在執竇語賊曰此人可遣還報諸官官必以多金來贖得金強得我賊如其言竇耳語盛曰我不死者以郡符未白也汝還言於官在某處無念我我即死矣至花塢鄉遇道傍井紿賊暍求飲遂投井死賊相顧駭歎去六年五月十三日也明日仁甫求以歸面如生殯城南僧院今祠在瑞城東迎恩門內志而係之詩詩曰
皇降下民厥賦惟鈞嗟茲竇姬稟德淑靈蒸蒸在門好靖寡言爰侍君子守官來筠筠襲寇婚豨突豕奔奚?同窟林麓嘯呼成群乘間竊發遽侮于垣氛熖翕張載驅啟行仰天大呼有淚盈眶詎敢愛死以污犬羊繄郡有符君子?我符存罔負我死其可盤盤者村曰于花塢有冽彼泉寔我死所奮身一躍目不見水躬豈匪卹義之是取如金出冶如玉全璞如彼松栢挺然眾落古有二竇投崖而隕爰有彩鸞赴流以盡烈烈竇姬匹之曷疚駢美載籍以昭于後惟柱史郡伯抗疏首稽 天子亦惻制書煒煌表厥里宅廼相城東作室嚴嚴玄楹髹門有奕像瞻邦人至止烹牲是祀旨酒既清籩豆維楚鼓鍾送尸款款歌舞 天子萬年金湯四維邦之清寧人以完嬉爾有室女娟娟秀眉閨闥不出豈識悲思刻辭堅珉以載 帝德以揚令芬以示民則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一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二
記(一)
◆記(一)
日鑒堂記
袁山新營所居記
恩賜堂樓名額記
懸車堂記
思勉堂記
別號志
古城新第記
榮賜樓記
介福堂記
愛賢堂記
遐觀亭記
寄適園記
○日鑒堂記
詩敬之篇曰天維顯思陟降厥士日監在茲記者曰成王訪落之詩也君道也言天之聰明無所不及人君事天常若陟降於吾之所為而無日不臨監于此焉夫人臣之事君即君之所以事天者也君曰天為高遠而莫予監也於是乎般樂怠傲違天厲民者有矣臣曰君為高遠而莫予監也於是乎泄沓施緩狥私蔑公者有矣是故知夫出往遊衍莫非天也而祗若天道之意存知夫視聽明威莫非君也而謹守王度之意存斯寅畏兢惕福祿所由致也予讀是詩而得臣事君之道曰知事天則知事君矣寓邸在長安之街西有堂焉北瞻宸居 君父在上恒若無日而不臨監于此也夫人君其尊如天其明日月其威雷霆也矧今 皇上神聖睿明旁燭萬里在廷群臣臧否勤怠 聖鑒昭如毫髮不爽而予也以眇焉孱陋當眷任豈不重可畏乎因取詩語名其堂時顧諟斯義而思儆云耳
○袁山新營所居記
予始卜居鈐山然邑濱河恒有水患每霖潦漲溢輒及舍壁之半於是始謀卜居郡城郡之西故有官庾歲久圯而徙併他所或曰靜僻可居嘉靖庚子夏入直于官營茲址而居焉址以丈計橫四十有奇縱如之北枕城麓東舊為窪池則實以厚土西鄰官局則限以崇垣其南居民數家咸願樂售又買之則闢以通衢加延袤焉予比歲荷蒙 皇上恩賚隆渥因悉出賜金以佐凡費始作正寢之堂東為祠堂祠後為書堂東北建樓以尊貯 上賜密諭之札 御筆之詩累賜之誥勑而樓曰瓊翰流輝堂曰忠弼者 上所賜名也其西隙地為圃累石植樹構堂其間曰懸車行將乞謝而歸則佚遊于斯賓讌于斯而命之曰憩老之園斯吾作室之初意也蓋吾之始營茲室也自矢諸心而貽書蕃曰吾無勳業在官無惠澤及鄉黨茲舉慎毋以私役勞民重吾不德故終是役也不敢假官府一力焉按志郡有山在秀江之北曰袁山以漢高士袁京居之郡因以名茲所居雖在城郭而林岫廻合煙雲蒼翠近在几席巾車方舟往來鈐袁之間隨在而適孰使予樂恬曠而釋煩累者非茲兩山也歟爰刻茲石以識夫興建之所繇而懸車堂別有記
○恩賜堂樓名額記
嘉靖癸卯五月二十六日嵩具疏言臣比年蒙 皇上所賜手諭聖製充溢私篋又蒙節賜玄象昨以祿賜所積于里第建樓用謹 宸奎之藏茲已落成伏乞 聖恩賜之名額不勝幸甚是夕召對于璇霄殿 上面定樓名曰瓊翰流輝其奉玄像之所曰勑賜延恩之閣以黃帖一手書賜之嵩頓首謝時天顏衎豫嵩復以堂名請 上曰卿事朕克盡忠悃盍以忠名而其下一字未定 上握筆凝神搆思徐曰再思之時漏下二十刻嵩既退明旦出 御批乃賜名曰忠弼及命工曹製扁給賜云于時在廷之臣敬瞻羡歎咸謂恩?堂名雖有二三輔臣故事然其字義之精永則臣嵩為專蓋輔職曰弼有拂正之義焉書曰予違汝弼舜命禹言我有違戾于道爾當弼正其失夫舜大聖人也豈有違待於弼哉由不居其聖惟恐過之不聞言之不盡故望於臣下如此也仰惟 皇上睿明神聖出於天縱猶且諮政詢謀俯逮臣鄰面計札諭孜孜罔置邇者又蒙賜臣銀記其文曰忠勤敏達而牧勑曰賜卿此記以便謀猷入告 天語所期與名堂之義實互相發而於忠之一字敏致意焉 皇上之心是即大舜之心也顧臣庸鄙猥瑣?處政府懷負乘之慙每受 宸渥切氷淵之懼輸涓流以益巨海持爝火以助太陽其將能乎惟是忠誠一念夙夜盡瘁期質神明堅確弗移可貫金石斯則臣之所自勉自信而弗敢有負者也因伏自念雖臣孱陋不足以仰承大賜然 聖主所以寵嘉愚臣之至意不敢不志之以昭示來世嗟夫 宸章奎畫並河漢以爭輝寶刻璇題揭江山而改觀用是摹勒 御筆鑱諸琬琰而謹敘拜賜之歲月如此云
○懸車堂記
昔者夫子之訓以里必擇仁袁州古宜春郡其風氣茂密城郭完固兰釞力田勤生粳稻魚筍果蔬之利足以自資故重違其鄉溪瀨湍急大舟不得進四方工巧奇靡之貨不至故民不見可欲土俗愿樸鮮囂偽嚚獷之習蓋庶幾所謂仁里者矣而其岡巒廻擁林壑映帶雲煙寂而泉石嘉郛郭井邑若在屏障圖畫之間又有足樂也且吾家鈐山往來不旦里而父母之邦也予童而遊焉壯而從仕周徊兩京餘三十年務劇形勞思抗志於埃壒之外矧年既老而髮種種矣揆之止足之義於退休為宜故擇地于郡治之西使營一區而將老焉而題其西圃之舍曰懸車堂或聞而咻之曰子乘軒曳裾拖玉紆朱致身重位策足高衢秘苑宵直 皇宮晝趨晉錫便蕃顧問勤渠雖有林泉其得樂諸名堂之云其不欺予哉予嘿不應嗟夫君子進則服勤盡忠于君退則忘名求志乎已迹雖不同惟義之安而巳予也潛志山澤馳思丘樊招雲月於東溪侶猿鶴於北谷浩歌永言乃其本懷狥祿忘返是惟深恥獨以誤荷 聖天子殊眷隆渥義不得遂其私鞠躬盡瘁乃其分耳萬一他日仁聖憫其老衰賜之南還獲稅鞿鞅從于邦人父老婆娑里門以咏歌至化坐觀美俗畢吾之所好則豈非厚幸哉姑記此以俟
○思勉堂記
堂名思勉何志 聖訓也是維嘉靖己亥九月廿八日 皇上有事山陵駐蹕感思殿召勳輔臣勛臣希忠臣元臣言臣鼎臣暨禮官臣嵩入對 榻前指授諸所罷行事宜既五臣退 上獨留嵩諭曰卿勉盡忠誠人言勿以介意只要盡職嵩感激致詞頓首謝蓋先是有不悅於嵩者言官希其意會考察論及嵩??欺煽噏訿詆擊甚力賴 上洞知其誣不聽既累賜中旨慰留茲又特賜面諭勞勉之如此云臣退伏自思念簡冊所載前世材賢之士及勳德大臣受人主知者何限然或一遭謗毀欲辯無由在宋慶曆時雖以歐陽修之賢受知仁宗且橫罹口語目為奸邪尋不免滁州之行乃若嵩之卑鄙贅瑣荒劣繆盩擯斥棄逐乃分之宜顧荷蒙 皇上庇護保全恩眷愈厚視修所遭不敻異霄壤哉此實遇我 皇上容蓋如天地故小善弗遺明照同日月故煩言弗惑嵩也曷克以欽承之夫忠者盡已之謂誠者不欺之謂此為人臣者事君之道當然也臣自蒙 皇上簡任禮官以來適禮文事殷百責叢委每便殿召對夜分始出諭札日數下章疏題覆取具倉卒嵩本無他能惟是夙夜盡瘁罔躬之恤朴忠孤跡恃公道與神明而巳凡所擬奏殫盡心力必據理之正語皆由衷間有違咈 上亮其誠不罪也忝冒寵私踰越恒品然眾所嫉忮亦由之嗟乎嵩曷能報 上哉亦惟 聖訓是繹是思惟忠惟誠勉盡職業圖報於萬一耳矣至於毀譽利鈍非臣之所能知也謹恭錄 聖諭庋諸堂中而題其顏曰思勉云
○別號志
古者父命之名朋友則以字稱今世士大夫於名字外又創別號其始二三元老為後學所尊稱近歲則凡仕宦皆有之故雖以予之謭劣亦不能獨違於俗因自號曰介谿近又更號曰勉菴云介谿云者予家谿田之上有磐石亘水中因以名志居地也然予意不唯是蓋嘗觀于先正凡所自號恒寓意箴儆而匪取適泉石之謂夫介者戒也谿者欺也大學論誠意以毋自欺為戒斯義也守已事君交友之鍼砭藥石也予欲日誦之以有儆焉耳勉菴云者嘉靖己亥予被時論 皇上召見而諭之曰卿勉盡忠誠人言勿以介意予退而名其堂曰思勉遂以名菴志感恩也且服膺 聖訓而時自省焉嗚呼聖賢之訓明如日星君父之恩同于天地予也一息尚存此志靡懈嘉靖壬寅夏五在告病起偶書
○古城新第記
雲岑殿喻北隅支阜衍迤虺縈翼赴折而西南曰古城之巷有丘突如有泉瀏如泉上堂寢門序鬱如崒如而有山林之觀者侍御黎君乾兆之居也始君謀考室視斯地有異狀問之某氏之遺址也其泉旁居氓侵削幾半圃分而室跨以君之亟酬其直也咸樂貰焉積歲月侵者復分者合跨者撤中作堂曰蒙耕蒙耕者君舊業在邑北蒙山下示不忘本也又曰仕而休有明農之意云其東依山作樓曰明恩尊 賜勑其上登于斯樓則凡五星之峰九十九折之水皆得平觀而俯視之作寢堂曰成教寢稍前即蒙耕也翼以兩廂曰正蒙曰務本北作軒曰習靜軒北作重屋曰習勤鑿井而汲曰我泉井北迤東藝果蔬作圃圃後通衢作市區皆繚以甓垣而堂之西作門曰驄繡門外作樓者三以俟賓至而休者子姓學者囷積者衢左右作兩甓門自此北去入茶陵營臨澗作行屋曰在澗又南出鳳池門據石阜作亭曰可亭有雙澗翼出旋於江匯為澄潭若碧練迤邐隱隱林木間群峰森列天際聚落煙火川原帆舶舉在目睫境於是為勝環蒔松栢沼被以蓮芡而作櫺屋曰望益合之曰古城新第云侍御間謂嵩曰吾黎之先唐常侍諱植者自河南卜喻北而家是曰遞步宋華文閣待制諱立武者實亢厥宗食指益蕃而代有顯融寶慶間諱秀栢者又自遞步析居蒙山彈峯之下是曰小步小步之析至鳳凡八世析古城焉蓋經始至今歷二十稔而締構始備其勤如此吾既無所用於世則庶幾優游而終老焉子幸為我記其成使後有考也嗟夫君子懷抱奇傑事功德業期以為世用也若夫考槃樂泌隱居獨善者之為耳侍御以名進士歷臺察貞憲育英聲望踔絕要欲橫厲遠騁自表見顧遭讒罷歸無所事事獨竟其力於斯以隱處為樂豈其志哉雖然昭榮而蓄德勤穡而敦教含章而寄幽垂統振緒則所以貽其後者遠矣吾聞位不滿德者後將大侍御蘊厚而發之薄用宏而出之微吾將覘其食報於後之人也巳姑記之以俟
○榮賜樓記
古者人君有賜於其臣乎曰有賜衣裳以章德也賜弓矢鈇鉞以專征也賜秬瓚以祀也賜籍示訓也周武王賜臣以大訓以肅慎之矢密湏之鼓咸以崇勸功德非是者弗與古者人臣有報賜於其君乎曰有衣服服以拜賜車馬乘以拜賜召穆公受周天子之賜作廟器銘而蕆之晏子為齊相弊車羸駟而君子譏之以為隱君之賜少傅大學士序菴李公為今天子所簡任眷寵優渥晉錫便蕃公於是作榮賜之樓其始建書院尊其中為珍謨之亭珍謨者 上所賜名也亭之後則為斯樓棟宇雲矗簷阿鳥翔軒敞砦密迥軼浮壒宸章奎翰問政之札敕天之歌同遊之賦褒忠之勑赫奕昭回於是乎在瑤編緗帙織文之服篚頒之幣牧貢之金爛盈充斥於是乎在公之言曰 上德至矣時也何足以欽承之惟是昭遇揭虔志吾無窮之感云耳其召穆之遺意也歟洪惟我 皇上天縱聖智知人則哲廷臣鑒別慎所許可異寵殊錫唯鉅老二三少傅公純誠忠敬溫文端亮夙夜匪懈以能迎天之休為宗伯為元輔贊翊禮樂彌綸王度推引善類劑量吏治嘉猷日告 上皆虛巳而聽焉蓋壓在王室澤被天下弘矣且貴窮卿輔而禮愈恭心愈下休休其量無愚智者信之夫濟物成務功也庇世燾民德也備是二者自天申之遒是百祿其誰曰不宜嵩執筆從太史後公命記茲樓之成爰質古義敬述斯文後世欲知我 明君臣相與之盛可考見也巳
○介福堂記
兩洞庭山居震澤中其西山之麓今少宰徐公之居也公始家食奉母太淑人為堂而居之當澱紫峰之陽前臨太湖巨浸溶漾林岫鬱紆島坘洲渚盤互交暎嘉木美竹清秀敷舒凡觀望浮游之勝堂得專之旨甘滫??髓無求於外而足山之人曰太淑人稱備福矣而公之心惄乎其未有慊也公起翰林自編修侍讀歷學士宮詹至今官積二十餘年遭 聖天子銳意文治公日侍講幄啟沃之功懋焉由是賜誥贈祖若考皆如公之官而太淑人始有今封宸章煥賁公涓日選使馳歸為壽曰乃今有以慰吾母者爰摘誥中語名其堂曰介福云山之人咨嗟忭欣彙有頌言昔戾茲堂以衍以敖今肅瞻哉 帝製之褒水闢若廣山增而高堂之翼翼以降以陟淑哉夫人宜受天錫吾有筐篚吾有酒食以介景福眉壽千億吾儕小人厥飬口體孰知榮名親顯廼爾嵩聞之禮曰百順之謂福夫輔德沃心忠之大也榮名顯親孝之至也忠孝之謂順順斯福矣夫是之謂福備洞庭之兩山居東者多貴仕而西無聞焉先封君篤孝義太淑人克相之毓德流慶乃有今少宰公顒然公輔之望蓋蜿蟺扶輿閟于古始發於今哉是用摭諸山人之詞志在堂壁列之圖經以永憲於千萬禩
○愛賢堂記
日鑒之東有小堂以愛賢名之其先為少保東菜毛公謝文正公費文憲公相沿以為居第者也歲久圯甚予貰而新之夫三公者當代之賢輔也文章功業在人耳目而予昔筮仕詞林皆嘗望其顏色炙其誨論者斯地也賢蹟之所寓也昔皮子作七愛之詩慕房杜以為賢予竊取斯義故堂以名焉或曰鴻跡難期萍居靡定長安宅第凡幾閱主矣留意于茲不巳惑乎雖然姑以志吾之所好云耳且吾之居于斯也凡紆軫而維駟者皆朝之宗工彥士也就芝蘭之馥資麗澤之益以足吾之所好而聞吾過增吾之所弗及皆於是乎在是故仰法于前則事得我師近取諸善則人樂我告斯吾名堂之意也然孟氏謂士當論世尚友則又有進乎古之人者予竊有志而未能焉爰書以為記
○遐觀亭記
鑿南廡之壁為牗閱其前則為隣某氏之圃有麥在土茁出青翠如剪有杏始花縞豔繁郁如雪雜樹數株離離然立其旁近屋室鱗比櫛次矗矗相望又其前則都城言言橫亘若屏舉目而望則見夫天之高日星之燦烟雲風雨之明靄變幻鳥群飛而高逝曠焉朗焉得大觀焉嗟夫昔之居此者環堵以窒四面無所達目無所覩固蔀塞而昧昧也今不出戶而得廖廓之觀雖處廛市若出林坰憑欄舒嘯景物森羅胸臆煩擾之累豁然而釋竊有獲於居高明遠盹望之義故名曰遐觀亭云
○寄適園記
獲地為圃中樹一亭以資燕息種竹數挺雜蒔蘐卉以供怡翫命之曰寄適夫結林木以延清避喧囂而借豁此恒情之所欲也然而委質王室夙夜在公萬務嬰其慮百責萃其躬聞召命則行不俟駕草奏記則筆不停揮雖欲寓情衎衍棲志恬曠豈可得哉園名寄適予未嘗得一日之適聊志斯語以代解嘲云嘉靖乙巳仲夏日記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二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三
記(二)
◆記(二)
南京工部新建器皿廠記
贛州府重修二學記
袁州修城記
安慶府堂記
方氏祠堂記
泰和縣陸侯祠堂記
潘氏祠堂記
朝昕亭記
閑齋記
○南京工部新建器皿廠記
今兩都並峙歲供應器皿共一萬計南部視北例三之一然其責均其料直綱運之費恒倍蓰焉每歲掌故來告會物庀材頒于群工以謹百事是故祀于宗廟燕于公宮實于王寢凡器厥有常制罔敢或踰凝土爍金敷采設色刮磨斵削凡技惟良惟勤其弗良且勤厥有常罰罔敢弗共當發運兵曹暨給舍監院執簡而臨之咸引數其實諏日授使獻焉夫君人者統馭四海為民主惟正之供雖上古聖王猶不能母賴民力以自奉易曰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故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輿其由來者遠予讀曲禮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木工石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至周官考工記未嘗不歎聖人制法之詳且密也孟子謂萬室之國不可一人陶器不足用也夫以一家言之必什物庀焉而後一家之用足推之于國可知矣况有天下者乎前此工作寄於司空之置叢累突囂器成則山積兩廡以需發運紛沓散委不便防察大司空崔公文奎喟然有意其圖之也謀諸少司空吳公廷舉議以克恊會得隙地於玄津橋之西高燥直方衡闊五十三尋其深長倍之郎中方君選喻君智主事敖君英實勩營度乃建斯廠修垣旁繚重門外植中為視事之廳東西序為燕休之堂為候吏之室廳事之後斗折直中為甬路衡列為房凡十連連各十楹工執藝皆在焉區分昈列閎達邃深汲有井滌器有池庖庋有所祀土祗有祠玄津瀯瀯長橋臥波縻艦橋南發運則舉跂可登嘉靖癸未冬十月甲子告成乃合宴于堂既退舉欣欣然曰惟茲奉王制循典貢至重也今京師斯制既備舊都顧仍簡陋曠於百稔昔渙今合其得失也遠甚夫創制經務則建置之道弘服職效虔則忠敬之義備安豫樂成則惠後之利博非司空公治官如家之誠其誰能為之若曰是役之末則惡知聖人用大者之道哉乃共列其事使辭諸石以永公之功於無窮少司空何公孟春何公天衢先後繼至完飭增美法得備書嵩承乏職紀載既讓不獲乃書于茲石
○贛州府重修二學記
王政首學校天下郡邑皆立學以尊祀先聖敦教化重人才也而其職修舉繫於天下郡邑之吏然予觀今為吏有恭有肆故學有修廢矧江右兵興吏簡卒伍治芻糗提幡皷日諰諰然詩書俎豆將有不暇究意焉夫忠信薄而仁義廢民不興行寧獨其過亦教學弛吏失職也而茲贛郡乃有二學修云二學昔郡守曹侯凱斥景德寺之基徙置歲久弗治廟祀弗虔前後吏欲舉焉弗就正德甲戌廵撫都御史蔣公昇始詣學嘅焉議興茲役太守邢侯珣適至曰吾職也亟奉公意稽羡市材募勤庀役蠲吉始事而以同知趙侯本涖茲役二學中合為廟凡所宜有咸一新有盥燎之位有牲殺之所有堂有齋有觀射之圃有儲經之闊有庖廩之次有門有綽楔傍有八賢祠考成祭于廟侖奐偉耀墄級坦修笙鏞協和牲幣飭嘉先是汀寇竊發贛人患之曰學將隳成巳而卒成寇亦亡患提學僉事田公汝耔涖學嘉茲功曰是知務所先矣乃命學官諸生具事本末來詣余書勒諸石先是二學興替學故有記備矣不書書今所修學系之詩詩曰
猗歟學宮祀教實崇宜崇而圯曷以為理振敝舉廢不曰在吏吏眎■〈目咢〉貽累政相繼惟此二學邢守所作守昔下車適寇為虐阻山負谿數起鼓桴中丞建謀茲學是圖守曰休哉拓地庀徒咨爾民庶寇來在吾民曰德我不誡用勤頌言盈城寇偵弗來版幹畚鍤尋引斧斤駢集旅會百堵具興乃正廟序廟序翼翼乃作二學二學秩秩生師攸處有堂有室爰有俎豆亦有書詩以祀以教俾勿怠隳文治煟興遹自茲始百爾有政視此成美
○袁州修城記
正德庚辰夏大雨水袁之城壞太守江東羅侯輅始至議修之維時兵革甫息饟餽耗竭民用告病侯曰吾政未集而勞民不可乃巳責弛禁均役清訟罷勾攝之卒節賓客之費是歲菑而不害稼有秋侯乃進吏士耆民言曰惟設險守國繫城惟茲城壞掌故之令其責在予予曷敢不力乃進富民之義而才者曰爾其董而役植表定位析地計功惟協力程事以章爾義名乃召匠氏而諭之曰工惟良惟堅無苟補塞頹漏以速弊無玩無怠苟以速弊與玩怠有罰乃用祝幣告于城隍之神曰寔相厥成以利我民惟神之休閏秋之吉萬堵並作工徒子來侯識慮審確才敏而志銳始自隱度規費所出民弗知也比庀事之日板築之用畢具木石瓦甓填委山積百爾所需咸出計措無糜於官無病於民侯素精悍夜分視事罪罰所入一付工所秋毫不私佚道使民不俟督迫相貲出力罔有或後越三月而工畢君子以謂羅侯善為政也維袁州古宜春郡其有城最號堅險昔人謂必知慮宏遠知地利者所成信然觀夫崇墉疊雉層樓周閣遠近廻合綿亘矗屹被以休阜阻以川坻隱然奧區也往時鄰壤有潢池之變袁獨安枕無恐民纍纍然道相屬襁負而至曰袁有城可恃也其形勢既足相援其民亦樂於耕耨以自足土沃無外慕則淫巧不作故鮮為盗長吏撫循誨誘治以禮義故常易使而事有成羅侯自南大理被命而來下車問俗濯其瘡痍煦以惠和民既輯睦遂能用其力以為茲役樹風聲而壯規度植利捍患垂之無窮雖有小警不能以病袁也然則袁之民其果可恃矣乎余觀侯仕未踰年百廢具興其考大成之樂於學飭祠於仰山觀兵於郊峙粟於庾思力變世吏之習以追古循良君子之風多可書茲役也民不知勞役不違時郡人之所欲書也故特書之且曰使嗣是者修其政俾無隳相是役者同知袁侯經通判朱侯祺徐侯麟法當附書諸執役名氏則列于碑之後
○安慶府堂記
今郡守惟古剌史之職地方千里生齒以萬數聽命質成於剌史之堂剌史能慘舒休戚之及有警也定難持危民命攸賴是故剌史秩尊而繫重前代剖符錫服或車蓋駟馬或加號持節視其室有軒寢之穹密攝其衣有芾舄之嚴麗物采容衛咸稱而備夫豈私其人哉蓋曰使民安其田里無愁歎之聲者良守長而巳 皇帝宅位十有二載重恤民隱里責効守臣詔書勞勉勑監司見待特異其禮維時莆田姚侯正以地官正郎出牧安慶下車問俗率職底功踰年百廢具興顧治事之堂歲久圯甚瞻視弗嚴侯則喟曰是惟吾寮屬之于斯吾政教號令之于斯弗即弗圖予則有愆乃始經度聿新斯堂博敞豁明體大勢尊故所黯陋倏然煥崇考之圖記元韓建守郡有捍敵完城之功忠宣余公嘗以大節揭名斯堂其後忠宣盡節赴難視建尤烈耿光懿馥實遺此邦登斯堂也撫前人之業而寓景行之思焉夫君子居其位則思勤其事稱其任則可享其榮堂之渠渠君子攸芋華我饌飫豐 上恩之遺民力所供何以承之曰愛與忠列屋連甍煙火萬家鷄鳴犬吠達乎邇遐何以撫之俾罔怨嗟長江天塹樓櫓千雉屏蔽國門金湯之峙元失其政生靈糜敝所在擾棼桴鼓幡幟悲哉二忠抗力盡瘁凜凜生氣萬古攸祀嗟乎教化者為治之先務也忠義者人臣之大閑也古之人福慶流于家宗聲名光于史冊有不在茲乎夫是道也使踵此位登此堂者允迪弗斁豈惟諸君子無窮之聞抑我 國家無疆之休焉懷寧何令繼高使來請志成績斯舉也庸訓于有政故詞弗以頌
○方氏祠堂記
嘉靖癸未冬十月南昌方氏祠堂成方氏故有祠創於陰陽正術君鳳君沒越正德己卯逆藩變作而家及於兵祠因以燬今卒復之者君之子侃也嗚呼豫章之禍慘矣乃予聞諸里父老言未嘗不於邑大息焉方濠稱兵東下時悉輦金帛婦女與俱其廝養下卒留城中若固棄之耳諸郡兵薄城門閴然四開無與守者濠阨安慶而歸眾素怨其殘虐無鬪志因成禽倖耳當事之臣不務禁戢其師乃益燔民居株捕芟夷鋪張据獲以侈功伐由是閭里蕭然鞠為荊棘瓦礫之區嗟夫豈非斯民之重不幸哉當是時侃以太學生卒業京師亦被逮繫賴 今上登極昭雪而歸而視其故基則蕩然墟矣侃念祠祀之墜父祖之所貽至此而俱熄也撫景徬徨衋然以悲拊心疾慮閔閔焉圖復其初既節縮凡費畚壤庀材弗遑他役而首建茲祠夫人事興悴相尋故家巨室不能保其常隆而無替也惟夫世德之積者厚其發源深其植本固則雖頓踣困仆而弗霣益振焉方氏之先出山東汶上諱原鼎者官饒州路總管子孫遂家鄱陽復徙今南昌國朝永樂間以政以安兄弟並領鄉薦所居有樓以雙桂名以安生子忠正術之父也宦學相承其由來也遠至正術君以卓行稱于鄉學士東白張公負道德峻望特重君與為婚姻四方縉紳士道過洪城必禮君之廬君醇誠而樂易仁惻而惠施白沙陳先生以謂比德於春稱君曰春野手書二字遺之閩見素林公為傳其事流風遺韻人至今道之不衰瀦休匯澤渟洆演迤未竭也祠復也可以觀德矣侃礲石求予文以著弗朽歷數歲而請益勤察其志有足哀者夫黍離興宗國之嗟鴻鴈遂于垣之樂觀於一家而國之理亂可知也故書之而附予所聞者如此使後之人得觀焉祠凡若干楹堂寢門墄廊序庖溜率仍舊址而規構損什之三四稱力以備物君子曰方氏之子於是乎能禮祠成之後十禩癸巳春三月記
○泰和縣陸侯祠堂記
陸侯諱震字汝亨金華蘭谿人初仕為泰和令其治行稱最其故老髦士談侯者曰正德紀元逆瑾柄政擅威福自恣吏重足立嘗以醝逋誣民償及責徵需補庫期限嚴甚他邑皆急取諸民以逭罪罰侯至則毅然曰為民父母眎患而弗能捄如吾民何力白當道直其誣而計補公帑民賴以甦鎮守中官歲索貢絺亦為告免得弛其徵縣濱大江索丁夫者無寧日一裁損之忤權貴弗恤也閩廣流寇次境上居民洶洶時議城各邑吏久怠愕眙不知所措侯料兵制守先事為備賊既不敢入而日夜究切廣積儲勤構度未幾城成財力皆所規措而民弗與焉其為民捍患興利如此其為兵部主事也 武皇將北狩廷臣伏闕交疏請留侯言獨剴切以故得死墀下而天下想聞其風采得其書讀者莫不吐舌嗟異以慕侯之為烈也其見義忠憤如此夫士平居問學懷事君澤民之志恒患不得位以施及其得位多畏怯顧望為身利能不易其素者鮮矣若敢往奮激寧忤權姦蹈禍責而不忍以病吾民與負所學者尤鮮也予聞侯政暇則引諸生講磨理學崇表風節毀斥淫祠攘觝老釋諸所為一出於正孔子謂學道則愛人而論事君曰勿欺也而犯之侯其有焉嗚呼庶幾凜凜士人之美節矣縣舊有侯生祠在治之西偏蓋民士懷其德私肖像祠之今正德庚辰監察御史唐君虞佐出按是邦貞憲稽賢因民所嚮以儆吏治勑有司完宇除地置守者歲時奠饋長吏率諸生行禮祠始著為公典而吉守徐侯士元實庀茲役廣閒以妥靈嚴翼以共祀民乃大悅於是徐侯走使屬嵩書其事於石少宰整菴羅公曰茲吾邦人之志也子宜書遂書以示凡為士者使有勸也
○潘氏祠堂記
祠堂古宗廟也古者天子諸侯大夫至於士皆有廟庶人祭于寢後世廟非賜不得立先儒以為情靡伸也於是斟酌古禮為祠堂之制以廣夫士庶人者之孝而達卿貴仕得通行之是故以奉先則幽者歆以合族則渙者萃以建宗則統者一君子之欲孝敬者於是亦得自遂矣徽桃溪之潘文獻宗也其始閩三山人唐末避亂而居歙後諱逢辰者上書闕下不報徙而隱婺是為桃溪始遷之祖傳四世至初公益大潘氏之業潘之祭則歲首有團拜之儀寢堂有懸像之祀祀畢有餕餘之飲繇宋歷元至于今率行之世遠族蕃廳事至不能容亦有謂其簡略非制正德間前按察僉事珏倡修譜牒嘗欲會族建祠未果而卒按察之從弟今少司馬公珍從子少宰公旦始議捐俸圖成之乃以謀于其族之長且賢者又以謀于其族之仕而有祿者議咸如少司馬公少宰公乃相宅于溪之朱紫嶺負陰面陽雙渠合流群峯插天卜者曰祥諸宗所至道里均焉鳩工庀材是斵是虔堂室楹龕咸應軌法中以奉始祖考妣再世而下則標祀其有齒德官勳及文學科目者貤封典者各以昭穆而咸祔廊廡庫廚倉廩書塾繕飭具完繚以周垣題其門曰桃潘潘氏祠堂云二公以嵩辱末寮屬為之記夫古禮之不復久矣昧者安陋詘者限財弗得者限制故舉世行者鮮天子之卿秩視大國之公潘氏之法固已得凖古五廟之祭矣內而兼少宰司馬之祿外而合都憲嶽伯郡牧之祿宜為此無難焉或者以謂服盡之祖遠而不祭有後之宗疏而不祔先儒以為祀止高曾固也然充類析義疑有未盡故程氏謂祭先之道但可知者無遠近多寡皆得祀此泝流而源推枝于幹所謂報本合萃之道也詩曰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言乎積而大也潘之初祖叩閽建疏功罔被于斯人遺休明德積數十葉乃光顯碩大在今日為極盛所謂德厚流光盛德必百世祀者是巳沿情定義不規規于合古而惟求當於吾心蓋亦君子所不廢焉潘氏必有以處此矣乃若少司馬少宰二公勛庸位遇日大而隆於以贊翊我 皇上惇睦昭明之治則又自其施于家者始而群從競爽聯華媲美乎古潁川高陽之宗榮祚彌遠宗祊彌輝君子當有嗣而書之者祠作于甲午之冬十月迄工于乙未之夏四月云
○朝昕亭記
太傅張公於賜第之西作朝昕亭有客過而賀焉曰美哉亭乎觀名可以思義矣太傅公曰何哉爾所謂義者客曰台聞之日出於暘谷浴于咸池是謂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將行是謂朏明至于曲阿臨于會泉是謂蚤食臻於衡陽對于昆吾是謂正中靡于烏次至于悲谷是謂晡時蒲于虞淵淪于蒙谷是謂定昏是故朝昏昕晡有循環之義焉茲公之名茲亭也其然乎太傅公曰善哉言乎善言必再客曰台聞之古者諸侯朝而辨色端委立朝晝而考職陳力就列夕省典訓懲愆思咎而後即安卿大夫朝稽其政浚明官箴晝量其食宣序民務夕覈其業庀修家事而後即安士朝而受業簡以法坤晝而講貫易以法乾夕而習復仁以法聖而後即安是故夙興夜寐有愓厲之義焉茲公之名茲亭也其然乎太傅公曰善哉言乎善言必三客曰易有之君子終日乾乾夕愓若厲無咎又曰明出地上晉君子以自昭明德是故登斯亭也察其容光知道之本仰其監臨慎處之獨於乾夕愓則以保富有之業不然則隳有豐蔀之憂於晉昭明則以崇日新之德不然則晦有明夷之傷夫大禹聖人也惟寸陰是惜文王亦聖人也雖日昃不遑聖人且然而况其他乎茲公之思茲亭之義也其將寅畏澡新惟日不足斤斤天明永錫之福矣乎故曰觀名可以思義矣太傅公作而曰善哉言乎請書以銘吾亭
○閑齋記
少宗伯汪公以閑名其齋於是學者稱為閑齋先生而其義或未之能悉也嵩間侍坐請焉公語之曰子知夫學乎夫學以治身而巳治身之道凡於食息起居之小以至用於家國天下之大無須臾可去於誠所謂誠者實理在已無非僻邪妄之干而巳易乾之文言曰閑邪存其誠吾始讀易至閑之一字愓然悟曰茲非學之要乎吾取以名吾齋雖然閑之功難哉嘗試思之容貌欲其正也而或失於暴慢思慮欲其整也而或失於繁亂語言欲其重以舒也而或失於輕疾以至飲食起居事物應接之際無不欲得其宜也而或失於恣肆迷惑若是者皆誠有未至也誠未至者邪之為害也是以君子之學貴閑邪閑云者如防以止水如垣墉以禦寇私欲之在外者禁之使不得入則天理之在內者不待存之而自存矣昔者成湯以義制事以禮鄅心太公敬勝怠義勝欲夫子告顏淵非禮勿視聽言動制也勝也勿也皆閑之義也而敬為要敬則一一則天君泰然百邪退聽而無所事於閑矣嗟乎此聖學也而予也竊有志于是而未能焉子其為我記之嵩嘗從公翰林見其指事陳義醇深雅厚則以為妙于文詞敷導諷諭剴切明暢則以為優于勸講見公居冑監正規端則整肅嚴毅則以為良于範模見公剖紛應遽周練明達隨所施而克當也則以為長於經濟而不知其本原之地所存養者有其要操修者有其實守之貞固故發之閎碩若是也且公作堂於雙溪之上而名之曰閑初則公既以乾之九二閑其身又以家人之初九閑其家矣吾聞君子身修而家齊則國天下治平由之他日欲觀公輔德格天之業者其殆權輿于此乎請遂以公言記公之齋而因以示夫學者使相勉於是也成已及物亦公之志也歟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三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四
內制
經筵講章
◆內制
昭聖皇太后加上尊號冊文
章聖皇太后加上尊號冊文
昭嬪王氏進封皇貴妃冊文
敬妃文氏冊文
廟建勑
金海祠叩神文
金海祠謝神文
○昭聖皇太后加上尊號冊文
伏以坤懿正位允儷宸極之尊廟序迄成式徼靈休之盛惠澤既均於海宇慶儀當展於宮庭恭惟 昭聖皇太后陛下柔順承天安貞配地夙贊伯考治登沕穆之風誕育皇兄運撫盈成之祚憑几肆揚於末命奉符爰及於冲人曆數恭膺眷佑荷皇天之錫艱虞底定謳歌同有眾之心功存擁翊以難名禮竭尊崇而莫罄乃侖奐落成之日屬星虹應瑞之期擬申薦夫鴻名庶備成於釐事謹率文武群臣敬奉冊寶恭上尊號伏願備膺景福茂對昌辰無疆惟休用永綏於壽考有秩斯祜方共享於昇平 【 臣御名】
○章聖皇太后加上尊號冊文
伏以新一代上儀宗廟告落成之慶協三靈丕佑乾坤屬亨泰之期昭事有嚴群情交豫既荷歛福受釐之錫宜殫歸美報德之誠恭惟 聖母章聖皇太后陛下仁出天成德齊坤載相我 皇考君于郢邦誡訓肅於後宮賢淑聞于天下顧惟冲眇上荷劬勞爰膺天與神授之符適遘龍變雲蒸之會惟木有本惟水有源實鍾餘慶謂天蓋高謂地蓋厚莫報至恩矧元良之國本以貞乃夙夜之慈懷少慰奉紫庭之觴恭陳燕賀鏤瓊玉之冊祗薦鴻名庸伸臣子之誠抑風民庶以孝謹率文武群臣敬奉冊寶加上尊號伏願惟祺有俶俾熾無疆皇運熙明永享蘿圖之固子孫千億方觀椒實之蕃 【 臣御名】
○昭嬪王氏進封皇貴妃冊文
朕荷三靈孚祐九廟居歆誕降元祥肇端國本駸盛之慶發於宮闈無疆之休延于宗社考古之憲母以子貴是宜茂慎典冊進峻封稱以對揚天休增重震器咨爾昭嬪王氏生有淑德侍于皇宮廩乾坤之粹靈淵懿可度鍾日月之明潤柔嘉有章頃者授弓矢於禖祠占熊羆於吉夢首毓軒龍之秀聿開樞電之祥惟天祐於余家惟爾集于大命庸示寵靈之渥用升位序之崇特遣使持節進封爾為皇貴妃錫之金冊金寶於戲品冠六儀協輔星辰之位名超九御峻升褕狄之華爾其益懋恭勤逾迪祗畏往昭朕命永綏遐福欽哉
○敬妃文氏冊文
制曰皇宮六寢崇建淑媛之官天極四星光著列妃之象所以協宣陰教贊佐后勤朕稽有國之彜章秩後庭之位號咨爾文氏蚤膺妙選久侍宸闈柔順而允輯令儀敏慧而克贊內治居蹈箴圖之戒動循珩珮之和是宜顯錫徽章特升華序茲特遣使持節封爾為敬妃於戲等威既峻進參褕翟之榮錫命惟隆誕受冊書之寵其率循于懿範以益勉于精勤祗服茂恩永綏慶祚欽哉
○廟建勑
朕惟禮時為大祀典國之大事也苟不安於人心終難協夫禮意我國家宗廟之制自 太祖肇基之初首建四親廟其後更制時奉殷薦同乎一堂當其始事豈不博采遐觀卒從同堂異室之規以示酌古准今之義暨我 成祖定鼎于茲廟寢之營率遵其舊百數十年以祫以享緝于純嘏則有由然夫萃之為亨其則不遠曩因廷臣之議咸稱七廟之文是用創興以從周典乃所司討論不詳區畫失當 成祖以六世未盡之親而遽遷世室不獲奉於三昭 仁宗以穆位有常之主而移就左宮遂致紊於班祔 武宗朕兄也不得用為一世顧居七廟之中有妨七世之祀揆之古義斯為戾矣往者回祿之警 天與 祖宗實啟朕心茲當重建之辰所宜釐正以鼎圖新制又我 皇考睿宗廟于都宮之外朕每事廟中考廟未備豈有四親之內而可缺考乎雖每於祫祀同享而奉主往來深為瀆擾茲禮官等會議欲奉處於孝宗同廟雖為兄弟同世之義然題扁各殊終未為安朕是究是圖惟遵先制其永無愆夫禮非天降廼起人情 祖宗列聖懽聚一堂斯實時義之為順者茲當建立新廟仍復舊制前為太廟後為寢又後為祧時祫祭享奉 太祖高皇帝正位南向奉迎 成祖及 群廟我 皇考睿宗獻皇帝神主俱同堂而序享獻既畢則奉 列聖神主各歸于寢庶昭穆以明世次不紊 列聖在天之靈懽忻右享而克伸朕瞻事孝享之誠矣便如期興建爾禮工二部如勑奉行故諭嘉靖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 【 便如期五字御筆增】
○金海祠叩神文
嘉靖二十年五月初六日 皇帝遣某官等代禱于北嶽之神北鎮之神北海之神西湖之神玉泉山之神名山之神大川之神曰嗚呼自有天地則有山川凡陰陽闔闢雷雨發生必神以執其機權司其號令者也朕本愚昏繼元后之位居億兆之上夙夜兢兢以不克奉天保民是懼粵自去冬少雪二麥不滋爰及今年歷春徂夏甘澤愆期恒暘作沴近畿泉源久涸田畝失耕兼以徐呂之境河渠斷流漕輓弗至夫稼穡乃民食所資運漕則國脉攸繫天之降咎至於如此揆厥所由實朕政積繆戾澤罔下究之所致也朕昨者嘗躬禱於上穹徧走於羣神矣而精神靡孚神不顧答聞之穀梁子曰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陰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惟諸神受上帝之命橐籥陰陽呼吸雷風轉災沴為禎祥易焦涸為潤澤計其神靈無所不能為也今旱既甚矣麥既萎死而菽粟未種矣飢羸之民將轉于溝壑矣若乃犧牲弗供粢盛既竭享祀將乏神亦何所賴矣予實有罪罰其敢逃民之無辜祈賜矜憫伏望旋斡化機祛殄魃虐鞭霆彍霓揮霍八極大霈三日之甘霖使人盈其望物遂其生時沴遂熄年功可成通氣騰波啟津開道舳艫利涉國用裕充我國家有無疆之休則神亦有無疆之祀焉報謝之典朕其敢忘惟神其聽之念之哉尚饗
○金海祠謝神文
比以盛夏之辰久苦亢陽之沴稼穡萎稿將致凶饑河渠斷流漕粟艱阻朕職元后撫綏下民心焉震慚不皇寧處乃請命上帝敷告群神賴上帝之仁羣神之靈憫人之窮垂賜歆顧旬餘日內靈澤敷甘狂霾息異致一和以消百沴因否往而驗泰來神錫之休大矣夫無德不報則為酒醴牲饔以報神之賜其敢不虔爰命重臣恭詣祠下以謝惟神闡惠濯靈尚終賜霈澤畀之有年謹告
◆經筵講章
四書
尚書
○四書
國君進賢如不得巳將使卑踰尊疏踰戚可不慎與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
這是孟子告齊宣王以用人不可不謹的言語如不得巳是謹之至的意思卑是卑小踰是過尊是尊大疏是疏遠戚是親近孟子說賢才是人君致治之具而尊卑疏戚尤國家名分所關但人之賢否不同故於進用之際不可輕忽湏是再三詳審如不得巳一般謹而又謹方可進用蓋尊大之臣賢而用之固是常禮然或尊者未必賢則必就卑小之臣擇其賢者而用之是將使卑者得以踰乎尊親近之臣賢而用之亦是常禮然或親者未必賢則必進疏遠之臣擇其賢者而用之是將使疏者得以踰乎戚夫用其賢而或畧其定分取其才而不拘乎常禮是豈可以輕忽而不致其謹乎然所以致其謹者何如且如進用一人左右近臣都說這箇人賢未可便以為賢而遽用之眾大夫都說這箇人賢也未可便以為賢而遽用之蓋以左右近臣其言未可深信諸大夫雖職在薦賢然其中亦或愛憎不同必是一國之人合口一辭都說這箇人賢然後從而察之夫國人皆曰賢則其論可謂公矣猶必察之者盖世間自有一種人能同乎流俗使人人愛之如鄉原本不忠信卻似忠信本非廉潔卻似廉潔若用著這等人豈不壞事須是審之於眾而斷之於心親見得其所謂賢者真箇是有名有實之人然後用之則於賢者知之明任之重而不賢者不得以倖進矣所謂進賢如不得巳者如此惜乎齊王未之知也臣常因是而論之人君之治天下莫貴於知人之明蓋知之不明則邪正混淆黑白莫辨或有非人廁乎其間則所任雖專不惟不足以成乎治而實足以憤乎事矣然君子每難於見用而小人不恥於干進二者尤在於人君審察之如何爾仰惟 皇上登崇賢俊旌別人才一賢之進必合眾論之公一職之遷必察其人之素四方萬國固巳顒然嚮風仰戴歡欣之不暇允尤望終始此心終始此道使倖進者無所容於時效用者得以行其志則堯舜三王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臣等不勝至願
是故賢君必恭儉禮下取於民有制
這是孟子告滕文公問為國的說話賢君是賢而有德之君恭是恭敬儉是儉約禮下是接臣下以禮有制是有經常之制孟子說為國之道大要以恭儉為本賢而有德之君以恭敬之實心行恭敬之實事雖居崇高之位而虔恭寅畏表裏如一蓋不徒致飾於威儀言動之間以儉約之實心行儉約之實事雖享富有之業而撙節愛養無處不然蓋不但致謹於宮室車服之用惟其恭是以能推手足腹心之義於大臣則敬之於羣臣則體之凡所以待士者皆有禮而無或慢矣惟其儉是以能推保民如子之仁於徵求則緩之於稅歛則薄之凡所以取民者皆有制而不敢過矣夫有恭儉之實德又有恭儉之實政則賢才樂為之用而匹夫匹婦無不各被其澤為國之道又孰有加於此哉臣觀孟子此章首以恭儉為言而其下文特詳於取民之制蓋恭以禮下固人君使臣之道而民惟邦本其取之之制尤不可以不加之意也三代而上田有定分賦有定則豪強者不得以兼并貪暴者不得以多取其治隆於上俗美於下有由然也嗣是而後若漢之文帝躬行玄默專務德化身衣弋綈以示敦朴為天下先而又今年免田租明年問疾苦可謂恭儉之實矣當時海內富庶興於禮讓亦豈倖而致哉仰惟 皇上齋莊中正節用愛人勤恤民隱圖惟治道有志於隆古帝王之盛不但文帝而巳尤望此心此政終始弗渝所以綿 宗社無疆之休端在是矣伏惟 聖明留意
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所不用於耕耳
這是孔子贊美堯舜的言語孟子引之以闢許行所謂人君與民並耕之說惟字解作獨字則是法蕩蕩是廣大的意思君哉是言能盡君道巍巍是高大的意思不與猶言不相關孔子說帝堯之為君至大而無以加然何以見之彼物之高大莫過於天惟帝堯之德以天為法而無差殊故其德業之盛著於當時見於天下者徧覆而無迹兼被而無方蕩蕩廣遠人雖欲著言語去名狀他亦不可得亦猶萬物於天但見其大不可以言語形容故曰民無能名焉帝舜之為君能盡君道高大而不可尚然何以知之彼位之崇高莫女吴子舜受堯之禪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若可樂矣舜則上憂天命下憫人窮終日孜孜以圖治安視天位若與我不相干涉一般故曰有天下而不與焉孔子稱堯舜如此孟子因申明其說以為堯舜之治天下一則法天以同其大一則居位不以為樂何甞不用其心哉但所急者大而不用於耕耳考之當時洪水為害猛獸偪人民生有不遂矣堯之用心惟在求賢以敷治使斯民得遂其生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民性有未復矣舜之用心惟在命官以設教使斯民各正其德堯舜之憂民如此非事事而憂之也正惟用心於大堯以不得舜為巳憂舜以不得禹皋陶為巳憂而其法天不與實在於此亦何暇於並耕哉許行為說之繆從可知矣臣嘗論之聖王之治天下每勞於求賢而佚於得人蓋得人以任職得一相以輔政則百司庶務自然修舉人主惟恭已南面而無所勞矣豈屑屑然用心於非所當用之地哉仰惟 皇上夙稟堯舜之資躬履堯舜之位道不自大恒存圖治之心位不自樂每切憂民之念尤望上法天道下任賢才益弘丕?之仁克謹登崇之選則蕩蕩巍巍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天下臣民不勝幸甚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獲於上民不可得而治也獲於上有道不信於友弗獲於上矣信於友有道事親弗悅弗信於友矣悅親有道反身不誠不悅於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
這是孟子述中庸孔子之言推明明善為誠身之要的說話上是君上友是朋友親是父母誠是真實夫人臣在下位必得君上信任他諫行言聽方可治民苟不獲乎上則無以安其位而行其志民不可得而治疾然欲獲上不可諛悅取容也其道在乎信友蓋巳有善必得朋友稱譽薦聞然後見知於上苟不信於友則志行不孚名譽不聞不獲於上矣然欲信友不可便佞苟合也其道在乎悅親蓋親者人倫之大孝為百行之先苟事親弗悅則所厚者薄而無所不薄友不見信矣然欲悅親不可阿意曲從也其道在乎誠身苟反身不誠則外有事親之禮內無愛敬之實親不可得而悅矣然欲誠身又不可襲取強為也其道又在乎明善苟不明乎善則好善不能如好好色惡惡不能如惡惡臭理欲混淆真妄錯雜身不可得而誠矣夫能明善以誠身由是施之悅親信友獲上治民何往而不得其效哉臣嘗推而論之誠身之義雖通上下而言此章本孔子告哀公問政而發獨拈出此誠字在人君身上尤為切要而明善誠身之功尤不可缺古之人君如堯舜性之不待勉強自然合理即天道之誠者也如湯武身之不免用那誠的工夫乃人事之思誠者也當時四方風動萬國咸寧所以有誠能動物之驗後世如漢武帝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唐太宗外行仁義而內多慚德這便都是不誠了所以治效有愧於古也然則誠之一字豈非聖賢心法之傳帝王為治之要者哉仰惟 皇上講學以明善修德以誠身敬一有箴恬澹無欲遠追堯舜而陋漢唐於不居矣尤願終始弗渝表裏一致大德益孚於海宇至誠可通乎神明既優作聖之功自致純王之化矣臣等不勝至望
○尚書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這是周書洪範篇箕子對武王的言語昔箕子既總言洪範九疇有曰五行至此則推衍其目說道九疇之綱其一為五行也然五行先後以微著為次天一生水而其體最微地二生火而其形漸著天三生木而其形既實地四生金而其體益堅天五生土而其質至大故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蓋五行之生序如此然水之性既浸灌滋潤而又奔趨下流火之性既燥烈炎熱而又烟熖上達木之性既盤錯樛屈而又條暢聳拔金之性既從新可成而又因故可革土兼五行有發生之德而尤盛於稼穡故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蓋五行之德性如此至於五行之味潤下的凝積久而作鹹炎上的焦灼久而作苦曲直的醞釀久而作酸從革的融液久而作辛稼而又穡則可為饔飱而作甘矣五行有聲色氣味而獨言其味者豈非以其切於民用哉臣甞論之五行者氣運於天質具于地而用資於人者也然必賴人君建極以為之主感之以五事驗之以庶徵乃能使陰陽順常天地定位而其氣不乖其質不變而其用不匱也恭惟 皇上敬天勤民親賢好學而尤留心洪範特灑 宸翰序諸篇端其求道之誠固以比隆於武王矣尤願顯微無間終始不渝堯潦雖無不廢儆予之嘆湯霖既降猶加咎巳之誠則年和歲豐民安物阜所謂皇建有極而錫福於庶民矣歷年之永豈周家所得而專美哉臣等不勝至望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四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五
講章直解
無逸殿講章
◆講章直解 【 文華後殿進講】
大學衍義直解
禹貢直解
○大學衍義直解
伊尹作伊訓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
這是商書伊訓篇伊尹以太甲繼湯之後恐其不能纘修祖業作書以戒之名曰伊訓今王就指太甲嗣是繼初是即位之初伊尹與太甲說昔我成湯以德而得天下今王嗣而有之可不知所自乎其要在嗣其德焉而巳况今即位之初乃王者之本天命人心為之一新四方萬國望其更化所以要上繼乃祖成湯之德正在今日即位之始於此不謹其能善其終乎德者何不過愛親敬長字弟之道便是人君於天下的人老者固無不愛而立愛之道則自吾親始如孝享宗廟惇敘九族是已長者固無不敬而立敬之道則自吾長始如篤念天顯尊事黃耇是已夫立愛惟親則凡天下之有親者莫不以我為法而愛其親立敬惟長則凡天下之有長者莫不以我為則而敬其長始於一家而家齊中於一國而國治終而措之四海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天下平矣此皆成湯躬行之德而實通乎人心之所同然者也伊尹舉之以訓太甲無非欲其法祖謹初以為出治之本而其序有不可紊者如此厥後孔子於孝經又曰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蓋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先聖後聖其言若出一揆由此而觀自古帝王未有舍愛敬而為治者宋儒真德秀引此以衍大學之義此誠萬世君人者之龜鑑
董仲舒曰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敢不一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是以陰陽和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殖
董仲舒漢武帝時人建元初詔求直言仲舒以賢良對策首以正心之說告武帝誠以人君居崇高之位操威福之權一日萬機事物沓至欲一一應酬無毫髮之差難矣其要在先正其心以正朝廷蓋朝廷者天下之本人君者朝廷之本而心者又人君之本也人君能正其心湛然清明不為一毫私意所蔽則所行的事自然皆合於理賞必當於有功刑必加於有罪發號施令罔有不臧而朝廷正矣朝廷正則所用的人自然皆當其才賢不肖有別君子小人不相易位侍御僕從罔非正人而百官正矣由是達之萬民布之四方如風之偃草如雷之動物無一處無一人莫敢不一於正人事既正天心自協至和薰蒸無有邪氣千乎其間是以陰陽調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殖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夫天之與人本同一氣人事正則正氣應之善祥之所由集也人事不正則邪氣應之災異之所由臻也其本在人君之一心而巳臣嘗論之正心之一言誠萬世帝王為治之本然茫無端緒何以為用功之地哉惟真德秀此書發明最切其於正心之要立為二目曰崇敬畏曰戒逸欲所謂崇敬畏者存天理之謂也所謂戒逸欲者遏人欲之謂也盖天理之在此心日用之間本無不流通但為私欲所蔽或聲色貨利或異端近習或讒佞邪說一有所入此心遂為之蔽而不能祛遂為之累而不能遣天理以漸而泯則私欲以漸而熾喜怒有偏舉措失當皆由於此夫私成於一已之微而或以貽天下之患欲遂於一時之暫而或以致無窮之憂可不懼哉臣願 皇上於宮闈深邃之中心氣清明之際澄神定慮反巳靜觀察天理人欲之分致操存克治之力敬畏愈崇物欲退聽由是以之制事以之用人酬酢萬變無往不得其正則福祿日蕃乖異自息矣傳曰王中心無為以守至正仲舒之言惟 聖明留意
禮踐阼篇武王踐阼三日召師尚父而問焉曰黃帝顓帝之道存乎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齋矣齋三日王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王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凡事不強則枉弗敬則不正枉者廢滅敬者萬世王聞書之言惕若恐懼而為戒書於席之四端為銘焉於几於鑑於盥盤於楹於杖於帶於履屨於觴豆於戶牗於劍弓矛為銘焉
這是禮記大戴禮篇載武王問道的事阼者君之階人君即位謂之踐阼師太師是官名尚父是號即太公望為太師而號尚父也昔武王即位之初召尚父問黃帝顓頊之道而師尚父以載在丹書俾王為三日之齋端冕以迎東面以受至其所告不出敬與義之兩言敬是嚴恭寅畏心有所存主之謂敬則萬善俱立怠則萬善俱廢義是宰事揆物皆合天理之謂義則理為之主欲則物為之主吉凶存亡之所由分上古聖人致謹於此武王聞之惕若戒懼於凡几席楹杖觴豆諸器物之間莫不銘之以自警焉蓋恐斯湏不存而怠與欲得乘其隙也其後孔子贊易於坤之六二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神聖相傳之心法自黃帝而武王自武王而孔子皆出一道貞德秀所以引之著萬世帝王為學之本也
漢文帝時賈誼為長沙王傳歲餘文帝思誼徵之至入見上方受釐受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問鬼神之本誼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罷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
賈誼漢文帝時人博學多材為長沙王大傅釐福也漢儀注祭天地五畤祠還致福於天子言受神之福也宣室漢殿名前席古者君臣皆席地而坐坐久相親移席而前故曰前席昔文帝思賈誼之賢自長沙徵召入見於便殿首問鬼神之事鬼神者何陰陽二氣之靈造化之迹也帝之問及此其有意窮理之學乎誼具道所以然之故帝為之前席聽悅其言既罷又有不及賈生之歎其必深有感於心矣然昔孔子語季路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可見鬼神之理茫昧窈冥不可驟語誼之所對史臣不載其詞恐亦未嘗知鬼神之情狀也真德秀謂帝有窮理之心而誼無造理之學故君德成就終有愧於古然臣以謂自古帝王求賢圖治延訪諮詢必君國子民之道何至泛及於幽遠不切之務哉漢之君臣所以不及於古為可惜也
又曰堯發秋諸侯舜興乎深山非一日而顯也蓋有漸以致之言出於已不可塞也行發於身不可掩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故盡小者大謹微者著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故堯兢兢日行其道而舜業業日致其孝善積而名顯德章而身尊積善在身猶日長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銷膏而人不見也
這是董仲舒告武帝的言語真德秀剟其言之尤切者著于此昔武帝上嘉唐虞欲聞大道之要仲舒對策說道堯以唐侯而升天子之位舜耕歷山而受堯之禪其所以致天與人歸光大明昌者非一日所能蓋積德累善謹言慎行有漸以致之夫言行治之大者言出於已行發於身是非得失不可掩塞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言行者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故能盡眾小則致高大能慎至微則極著明大雅大明之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仲舒引此詩言文之翼翼以見自古帝王莫不致謹於微堯兢兢戒慎日行仁道舜業業危懼日致孝道是以善積名顯德章身尊順天命而有天下非偶然也仲舒又言人善惡在身其積亦各有漸積善如人形之長短自幼及壯日以加益人不知也積惡如火銷膏日以寖滅人不見也仲舒乃漢之儒者其告君必以堯舜使帝置仲舒於左右丞弼之地必能以善道日陳於前繩愆紏繆格其非心安有窮奢黷武之失邪侫讒譖之惑哉惜乎武帝徒下求言之制而無聽言之實所以不及帝王之學也
玄宗明皇帝開元中謂宰相曰朕每讀書有所疑滯無從質問可選儒學之士使入內侍讀盧懷慎薦太常卿馬懷素乃以懷素為左散騎常侍與禇無量更日侍讀每至閣門令乘肩輿以進或在別館道遠聽於宮中乘馬親送迎之待以師傅之禮
開元是唐玄宗的年號散騎常侍是唐官名主侍從獻納為職真德秀引唐史中說玄宗皇帝開元年間謂宰相曰朕每於宮中讀書或於書中道理有所疑滯於心無從質正咨問可選文儒有學之士使入內侍讀以便顧問於是宰相盧懷慎薦太常卿馬懷素以為左散騎常侍與右散騎常侍禇無量更日侍讀玄宗優寵二臣聽其肩輿乘馬於宮中親送迎之待以師傅之禮夫玄宗初政好學右文其盛如此可謂美矣使當時得一真儒輔導弼諧以堯舜三王之道六經孔孟之言日陳于前則明於是非邪正之辨用舍不至於倒置聲色不至於潛移矣惜乎無量懷素不過章句之儒帝雖有志於學而所以講明啟沃者未至是以文物雖盛於開元而帝心已溺於燕安梨園之樂汨亂聰明豔妃之寵蠱惑志意根本蠹而禍亂作矣故人君之學要當以聖王為師以治心寡慾為主以勤始怠終為戒然後庶幾其有益也
大學衍義卷第五
這是大學衍義第五卷宋儒真德秀敘格物致知之要其目曰明道術
湯誥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怕性克綏厥猷惟后
湯誥是商書篇名成湯作此以告萬方皇字解做大字上帝即天也衷即中也怕是常克是能綏是安猷道也即是那人所當行之道后謂元后即人君也成湯說惟皇上帝生此下民莫不賦之以仁義禮智信之理渾然於中無所偏倚是所謂衷也自天所降而言則謂之衷自人所受而言則謂之性非有二也然天之降於人者初無智愚之間人之受於天者清濁純駁隨其所稟有不同焉必賴君師之作修道以立教使人順其有常之性而各安其道君臣安其義父子安其親長幼夫婦朋友安其序別信是乃君天下之責焉故曰克綏厥猷惟后夫天能賦民以性而不能使之全其性能使人全其性者乃在乎君可見君道之重如此真德秀謂成湯此言可謂知君師之職矣厥後詩之秉彜劉子謂民受天地之中其言相繼而發皆祖於此至于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開萬世性學之源自成湯始嗚呼聖哉
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此自上文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說來不忍之心即惻隱之謂孟子說凡人乍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由是心而觀之可見情之在人隨感而發所不能無故凡見物之可傷可痛必有惻隱之心恥已之不善憎人之不善亦必有羞惡之心解使去已推以與人亦必有辭讓之心知其善而以為是知其惡而以為非亦必有是非之心人若無此四者之心則不得謂之人矣所以明其必有也然此惻隱羞惡辭讓是非非待外求者也由仁義禮智在中故其端發見如此仁是溫和慈愛之理仁具於中發而為用則為惻隱故惻隱之心為仁之端義是斷制裁割之理義具於中發而為用則為羞惡故羞惡之心為義之端禮是恭敬撙節之理禮具於中發而為用則為辭讓故辭讓之心為禮之端智是分別是非之理智具於中發而為用則為是非故是非之心為智之端曰端云者猶有物在中而不可見必因其端緒發見於外然後可得而尋性之理無形因其情之發而性之本然者可得而見矣使本無是理於內則何以有是端於外哉孟子因論惻隱而悉數此四者欲人察識而擴充之下文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真德秀載於此篇蓋欲人主優游玩索推此心以達諸政事使澤及天下耳
○禹貢直解
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
這是史臣記禹濬川的事西海之山有水散渙無力不能負芥故名弱水萬水皆能載此水獨弱而西流其性異矣禹則導其正???至于合黎之山餘波入于流沙之境
導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
汾關之山有水名黑水萬水皆清此水獨黑而南行其色異矣禹又導其經流至于三危之地入于南海之中此水之在外國者禹皆導之
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陰東至于底柱又東至于孟津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
水之在北者莫大于池也積石在金城河關縣西南羗中龍門山名兩岸石壁峭立河出其下奔放噴薄如雷禹則因積石導河至于龍門自北而南至于華山之陰自南而東至于底柱又東所經則至孟津過洛汭以及于大伾焉自東而北又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所經播為九河同逆河以入于海焉九河爾雅一曰徒駭二曰太史三曰馬頰四曰覆釜五曰胡蘇六曰簡潔七曰鉤盤八曰隔津其一則河之經流也俱在古滄德棣州之境海水淪沒今迹不存矣
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別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江北入于海
水之在南莫大于江漢也嶓冢山名在隴西郡氐道縣漾水所出也源發嶓冢為漾至武都為漢又東流為滄浪之水蓋水之經歷隨地得名禹自嶓冢導漾由是東流為漢水又東流為滄浪三澨之水則過于大別之山南入于江東匯為彭蠡之澤東為北江而其流入于海矣
岷山導江東別為沱又東至于灃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迤北會為匯東為中江入于海
岷山在蜀郡茂州文山縣江水所出也禹自岷山導江由是東流為沱水又東至灃澤過九江至于巴陵之地由東迤邐而來北以會于匯東為中江而其勢已趨于海矣九江即今之洞庭沅水漸水元水辰水敘水酉水灃水資水湘水皆合于洞庭是名九江也夫弱水黑水外國之異水也河漢江水中國之大水也禹濬諸水各有所歸其用功先後之序如此無非行所無事為中國之民之除害也夫豈騁其私智而為之耶
◆無逸殿講章
二之日鑿冰冲冲三之日納于凌陰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九月肅霜十月滌塲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這是豳風七月之詩第八章周公告成王言邠民忠愛其君的事二之日謂斗建丑二陽之月即今十二月也變月言日言是月之日也冲冲是鑿冰之意三之日謂斗建寅三陽之月即今之正月也凌陰是水室四之日謂斗建卯四陽之月即今二月也蚤是蚤朝朋是兩尊曰朋是蜡祭之酒民間自飲之也稱是舉兕觥是酒器名古者藏氷發氷所以節陽氣薦之寢廟備君上之用也邠民當夫十二月重陰沍寒氷可取也則伐氷冲冲取之而以其時正月風未解凍氷猶可藏也則納于凌陰藏之而得其所所以勸趨氷役者何哉蓋以吾君於仲春之旦將獻羔祭韭以薦寢廟而行啟氷之祭故先事而為之備耳至于九月氣肅霜降十月禾稼既登則相戒潔農塲之地置朋酒之享所以速畢塲功者何哉蓋以吾民感君上之恩將殺羊以獻公堂舉酒而祝無疆之壽及時而盡其誠耳周公述此欲成王知周家立國之初邠公能重民事其民感激忠愛其君如此也臣嘗因是而論之王者之治在於得民人主之心若能念念在民所欲與聚所惡勿施其心誠痛切視民如傷則百姓之心自然親附如一體今考七月之詩周之先公以農桑教民使民衣食給足周之民蒙上之教亦自力於農桑之務以樂其生至於歲終休暇則殺羊為酒祝君之壽可謂上下相親之甚矣上以誠愛下下以誠事上而兩不知其所以然此等氣象真所謂皞皞如也周家傳世三十歷年八百盖有由然傳曰農桑為王業之本先儒張栻以謂帝王所傳心法之要端在乎此以是意而考秦漢以下事不師古治罔為民其治亂興替之源槩可見矣仰惟 皇上天啟聖資卓然崛起於帝王數千百載之後而日躋聖德超然獨步於帝王數千百載之前首重農桑敦復古道肇開 帝苑建社稷之壇無逸有殿豳風有亭躬視稼穡為天下先鴻基偉構奠峙乾坤 睿藻宸章輝暎雲漢考成之日錫命諸臣燕饗以落之湛恩敷暢和氣流通凡厥臣工丕戴夫淪肌浹髓之仁而思盡夫手足腹心之義無疆之頌視此詩所云意豈異哉所以登世熙皞綿祚靈長端有在矣猶願至仁不息大德有終益懋儆勉交修之誠坐致綏來動和之効天下臣民不勝慶幸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五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六
雜文
◆雜文
恭題勑諭下方
恭祭顯陵文
衡山祭神文
賜誥告先祖考文
焚黃告祭文
嘉林修塋畢告先考文
嘉林阡告祭眾祖文
祠堂成奉安四世神主告祭文
改禮部尚書兼學士告祖考文
入閣告毓慶祠堂文
生孫告毓慶祠堂文
考滿加秩告毓慶祠堂文
祭宗伯汪石潭文
祭都憲高公文
祭黎侍御文
祭內姪歐陽孺文
祭袁翁文
祭安處士文
特恩堂銘
琴硯銘
○恭題勑諭下方
惟六年冬十有二月 制若曰 皇考顯陵遠在安陸其命工曹往加修治制視 天壽諸陵而命禮官往督禮儀之事明年夏五月臣嵩承乏禮部於是有督禮之役是秋七月己卯加上 恭睿尊謚當遣官奉謚冊香寶祝帛告于 陵當改題 家廟神位詔臣嵩兼攝以行臣聞命??戚蹜夕裝兢兢靡寧是月癸巳陛辭 上授之勑賜光祿酒饌白金彩幣寶鏹為道里費甲午免朝設冊寶輿於 奉天門 上翼善冠黃袍竚立門下司儀導臣至丹陛拜稽而行衛士舁輿大樂前導 上注目送之百官送至 承天門外追崇大禮也故慎重如是然斯役也例遣中貴列侯 宸斷軼常格獨以屬之儀曹之臣惇禮省餽道路稱忭厥聲燀燀焉厥澤潏潏焉猗歟休哉顧臣庸不肖不克仰承休命靦?榮遇滋媿懼云耳勑例當進繳臣謹錄其副裝池為軸寶藏之以茲典出後命勑詞所未載謹拜手稽首并記於此以光昭我 皇上聖孝傳之無窮云
○恭祭顯陵文
天眷明德佑此下人 興雖舊邦其命維新維興有邦自 帝伊始胙壤建藩周魯是似 孝皇維兄憲考之子維 帝仁敬睿哲溫恭恢恢淵度穆穆睟容邇遐慕義海寓聞風純一名齋體道彌固頤晦含章獨葆貞素在昔有言大德受命 帝不自躬儲休啟聖明明我 后則篤其慶御曆應圖大寶以正有開必先王業之盛舜孝終慕周典追崇顯號殊稱煥赫穹隆松林之山冠劍攸宅春雨秋霜 宸情永惻乃象諸陵大建廟規司空經營欽正考釐百職內外祗役庀儀金冊玉篆螭首豐碑新宮峩峩鱗崪雲矗山后獻祥川祗凝福佳哉王氣蔥蔥郁郁 帝神在天彷彿來下玄珪袞裳雲纛風馬降觀舊都于楚之野下土之臣瞻望靡從空聞成鼎尚擬號弓黍稷非腆以薦微衷 帝鑒不遺繁祉是錫綏于 一人康我兆億報德頌功配天無極
○衡山祭神文
正德十四年己卯正月丙申朔越二十一日丙辰翰林院編修嚴嵩使還廣右道出衡南敢用牲牢之奠致祭于南嶽衡山之神曰夫有虞望秩衡已肇祀韓子謂南方之山衡為宗而其神獨靈夫以名山鉅嶽昭貺妥靈宜為人所承祀而秩號穹隆封域限隔則非嵩之所得祀也然古之為使者過其境得觀其山川詢其民俗吏治矧祀禮之大乎使徒登遊是務而展祀闕焉不幾於慢耶去歲冬嘗道祠下時以王事未終誠積未至弗敢以瀆茲則乃以牲幣見焉者非僭也禮也古稱人傑由於地靈周雅所載崧嶽降神實生申甫以翰周室衡五嶽之一其高大磅礴蟺蜿扶輿為天地間鉅鎮固與崧並也蘊神孕秀鍾為賢豪以翊我國家文明之治固其時矣 天子方勤六師有事邊徼近云駐蹕山陝之間道路傳聞晨夕憂惕蓋朝廷者四方之極也內寧則外謐都城久虛寰土靡固則夫上誘 宸衷早返鸞輿奠安區夏神可無意乎夫 聖躬膺櫛沐之勞臣子豈自寧之日嵩告于神者非濫也分也干?聰明辭出悃愊惟神其聽之
○賜誥告先祖考文
維嘉靖十二年癸巳十一月乙丑孝玄孫嵩敢昭告于四世尊靈曰茲者 皇嗣誕生詔恩弘霈欽蒙賜給二品誥命先祖考純德府君先考仰雲府君俱加贈資政大夫南京吏部尚書先祖妣張氏先妣晏氏俱加贈夫人恭惟天錫洪恩日臨長至謹以加贈秩號改書神板奉安邸舍伏冀尊靈服茲新寵仰惟神主遠在故鄉尚俟他日擇吉改題嵩不勝感藉追慕之至
○焚黃告祭文
維嘉靖十五年歲次丙申正月初八日甲子孝子具官嵩敢昭告于顯考贈資政大夫南京吏部尚書仰雲府君顯妣贈夫人晏氏曰頃者 皇嗣誕生慶覃宇內嵩備位留都冢卿故我先君先夫人光膺褒贈秩號有加茲以考績過家祗奉綸書恭伸燎祭仰惟尊靈尚克歆此丕顯休命惟是孤藐祿不逮親永念劬勞不勝感慕摧咽之至
○嘉林修塋畢告先考文
維嘉靖十四年十二月日孝子南京吏部尚書嚴嵩敢昭告于先考尊靈茲者修砌先塋恭樹誥命碑文安列石器俱已完備切惟不肖生年十六而孤閱四十年而位至留都冢卿考績以還乃克奉 天子之寵靈裒其祿入以舉斯役龍章赫奕泉壤增榮鶴表巍峩江山改觀是豈不肖之能實惟我嚴訓遺慶之所致也茲幸迄工謹以牲醴用伸告祭嵩不勝感慕摧咽之至
○嘉林阡告祭眾祖文
維茲嘉林自我曾祖考重菴府君肇厝玄室其後祔者累累歲久而叢幾至不可辨識切惟儲休委祉雖曰先世積德之長實亦山水蘊靈之助也嵩以孤藐裔孫頃奉先考託體于茲柰何事涉家眾修治弗時垣甓缺隳榛莽蓬蔚每一造謁怛焉割中茲者荷蒙 聖恩追贈先考吏部尚書法得樹碑神道於是涓吉命工芟掃蕪穢甃餙新甓特築崇塋以萃凝神秀恭列碑表以侈揚天休仰惟先代多靈窀穸同藏享祀靡間世世子孫永有依賴茲當工役告完謹具牲醴用伸告祭伏惟冥靈鑒佑謹告
○祠堂成奉安四世神主告祭文
維嘉靖十四年歲次弓櫱十二月二十八日甲寅孝玄孫南京吏部尚書嚴嵩敢昭告于四世尊靈曰茲者營修居第爰倣古禮崇建祠堂于正寢之東恭製神龕一座分為五室其中一室為先祖考妣虛位不敢設主歲時舉祀則用楮標祀以伸報本追遠之意其東第一宝則奉高祖考四川右布政使平菴府君妣夫人彭氏西第一室奉曾祖考處士重菴府君妣孺人黃氏東第二室奉祖考贈南京吏部尚書純德府君妣夫人張氏西第二室奉考贈南京吏部尚書仰雲府君妣夫人晏氏祀止四世之制盖緣情起義兼用程朱二氏之說而修春秋享祀之儀也嵩也不肖幸賴先世餘慶以有今日然歷官三十年叨被 聖恩位至二品乃能裒其祿入以舉斯禮非敢緩也盖有待也涓今吉辰奉安神位仰惟尊靈享妥新祠鑒歆時祀永綏福祉燾佑後人嵩不勝仰藉感慕之至
○改禮部尚書兼學士告祖考文 【 嘉靖丙申五月】
嵩以留都銓部三載考績于朝伏蒙 聖恩改授今職切惟春卿八座崇階學士禁林華選兼此二銜之重實為儒者之榮是皆我祖考餘慶所被也第惟不肖孱質荒學靦冒寵靈淵氷是懼祗服先訓惟孝惟忠靡敢失墜尚惟默相俾永有終謹告
○入閣告毓慶祠堂文 【 嘉靖辛丑七月】
玄孫以昨歲八月十五日欽奉 皇上手勑著兼武英殿大學士內閣辦事餘官如故切惟少保孤卿官躋一品晉隆名於秘殿參國論於台司乃儒者之至榮人臣之極致也而况日承燕對之光時叨晉錫之渥寵恩榮遇特冠常倫嵩菲才涼德曷克臻茲盖自我祖宗積德百餘年而始發于吾植本固故幹之茂發源深故流之長也追惟所自感藉奚勝仰惟先祠遠在故鄉不克以時祭告茲遣使以香帛牲醴恭詣里第告于毓慶祠堂伏冀先靈默相俾玄孫克修職業篤荷天休惟忠惟孝而保令名于無窮焉嵩不勝瞻慕激切之至謹告
○生孫告毓慶祠堂文 【 嘉靖癸卯】
嵩于世蕃以是歲五月二十九日幸生一男側室李氏出也恭於京邸告之先靈命名曰延慶切念嵩行年三十四而得子今六十四而見孫宗祧之託願覩于成祥兆之來曷云其晚茲實惟我祖宗考妣積德累仁之所致也謹遣人齎捧香帛牲醴之儀歸即里第毓慶祠堂而申告焉伏惟歆鑒
○考滿加秩告毓慶祠堂文 【 嘉靖甲辰】
玄孫茲以一品再考仰荷 聖恩特降綸命加少傅兼支大學士俸 賜誥追贈曾祖祖考皆如其官錄廕孫紹忠為中書舍人竊惟不肖嵩起自孤童薾然弱質不自意遭值 聖明致位宰輔湛恩優渥光顯一門覃及六世此豈不肖不德所能皆賴我祖宗積德深厚悠遠以式克至今日祗服寵章豈勝感慕仰惟先祠遠在故鄉謹遣人奉香帛牲醴恭就毓慶之堂用伸祭告伏惟先世宗親並垂歆鑒以弟五山秀才祔食尚享
○祭宗伯汪石潭文
嗚呼天之生賢謂無意耶何稟靈智之先而出凡民之秀也謂有意耶何?傑特之才而嗇耇老之壽也惟公位極宗伯之官譽滿時士之口謂將經綸太平謀謨左右而今則巳矣勳業卒莫之究也如公德宇之粹溫智識之高邁而輔以學問之醇深作為文章其晶瑩演迤若引星辰而貫河漢其精純幽眇若陳珪瓚而奏球琳至其析義理之微窺道德之奧則又繰絲炙轂亹亹而不竭山苞海蓄浩浩而難尋盖大江之西鄱湖之東自公之昆季崛起後先暎發魁南宮而首臚唱登玉署而冠詞林世之學者無間乎識與不識比之崑山之璧河東之鳳咸慕悅而悚欽夫何事與時違貌先年老而公乃解組投閒杜門卻掃自放於鳶山之野蘭水之潯卒使望謝安者竟莫起東山之臥而思傳說者空擬作商室之霖嗚呼廢興榮悴固有定數而不可易而吾儕臨風想像不能忘情者昔忝遊從之舊有懷公之德音如玉如金誠不覺涕下之沾襟
○祭都憲高公文
石郡先達在成化間同起鄉校嗣登進士公與肅菴梧岡三君子而巳夫三君子者筮仕皆有閎卓之才循良之譽颺歷中外顯位崇階無不相似若夫杖履閒身丘園樂事壽觴宜晝錦之榮恩誥出天門之賜晚福修齡惟公獨極其至譬則氷崖雪霰挺松栢之後凋魯殿烟塵巋靈光之獨峙盖公天稟完粹貴富弗盈其中宇量深弘喜慍莫窺其涘斯豈偶得而倖致也耶嵩也生晚粵在弱冠拜公于按蜀來歸之時公折節忘勢弗為後進之視而即蒙國士之知重以令器葭莩之末常得侍几席而望履綦心親彌厚愛久弗移乙酉之秋予赴官於國學辱枉餞於江湄臨觴繾綣命駕逶迤孰知即此而長辭也嗚呼公有遺言託文墓石詎敢以不腆而負所期渺雲波之萬里薦蘋藻之一巵嗚呼耆哲凋喪天不愸遺嗟斗山之安仰悵薤露之易晞其何能止予之悲哉
○祭黎侍御文
孝皇之朝獎賢思治公官內臺惟古柱史學問文章才猷政事公實兼之克行其志豸冠嶽嶽鸇擊鸞峙出按南圻以造多士權奸擅朝否泰易世方奮而騫中道奄躓負蓄之閎百不一試猗公之才何所弗至其弗至者曰亦命耳乙丑之春予方筮仕京邸游從定交伊始公誠好之遽忘其齒爰託婚姻吾女公子二十年來縋綣靡弛予拙寡助維公是恃孰謂今者公棄我逝展餽敘離貽書滿笥手蹟具存豈忍復視空懷誼愛永隔生死使我涕洟悲不能止予忝國恩擢官禮侍衘命來南 山陵之使道路馳驅公私牽制聞訃逾年一奠莫致茲遣伻還薄修菲祀日月不居窀穸何似惟當勒詞執筆銘誌以報德音庶其在此
○祭內姪歐陽孺文 【 嘉靖甲申】
嗚呼爾父爾祖兩世之祀一脉之傳惟子是屬而今巳矣嗟啾傷哉昊天不吊以至此極尚忍言哉仲春之初爾從東井叔父偕至予邸勞苦訊問喜見顏色然於時京城疫癘方行爾甫及門吾女屬疾爾素壯悍迎醫視疾周旋不避篤義重親可謂賢矣詎意浹旬之餘爾亦遘疾不起嗟呼傷哉豈世俗疫癘傳染之說信有之耶然晉咸寧庾袞事載史傳不誣也即以予今歲驗之舉室皆疫吾幸無恙則是說者吾不信也吾歷觀疫者皆由起居食飲弗慎所致爾無亦矜壯忘戒致然邪抑自有命邪吾女之疾始者以為常悔捄療弗亟若爾疾則醫招其良矣藥盡其方矣殆可以無悔矣而卒亦莫之捄也繼爾而疾者僮僕又十餘人皆未嘗藥而愈則醫師者其不足恃耶抑古謂不藥得中醫者理可驗也嗟乎以爾祖爾父之善仁也而殄其嗣以爾之篤義也而殞其年神理天道則惝怳茫昧而不可致詰矣三月丙寅之朔屬纊之辰風雨晝冥氣候悽懍闔門震驚五內糜潰膓鬱結而淚盈色慘沮而毛竪吾內則茹痛以隕心外乃短情以鎮物人事之可怖愕可痛戚孰有甚於此時者乎予無強近之親無紀綱之僕以自助爾從吾久學書頗工練事頗熟治家入都可代吾勞而今亦巳矣此事之末耳而予之情亦有不能忘焉者也茲遣僕賃舟以女之喪爾之喪及弟維厚之喪同載以歸爾久歷江湖素以無恐旅魂超然尚歸無滯且吾與叔父待歸謀之伯祖謀之諸父昆弟為爾立後承祀以供養爾婦不至失所爾可無憂也臨發永離告以此詞嗟乎爾安知爾姑與爾姑之夫之悲也耶爾又安知爾東井叔父之悲也耶
○祭袁翁文
去歲之冬予還里閭翁來視予言笑怡愉謂翁康強無損眠食曾未逾旬遽云属疾壽躋大耋福履備豐乘化翛然可謂令終鄉有善士天不敕?心遺告奠堂帷吁其我悲
○祭安處士文
嗟夫大化流運代謝靡停俯雲川之夕逝感露草之朝零寓形宇內貴德與名苟所立之可述庶既遠而彌馨惟君志行之超美義問之藹鬱固巳滿縉紳之譽高月旦之評矣雖乘化之奄速亦存順而沒寧我懷其人弗履其庭託生芻以寓奠陳玄石而鑱銘亦可慰君於冥冥也夫
○特恩堂銘 【 有序】
夫尊已之士懼以寵祿浮於行故退抑辭巽之志高貪賢之主懼以遐逖遺其才故愛惜成就之恩至嘉靖初載 天子選用耆哲揚于庶位高吾陳公於時自滇臬擢長魯藩公曰臣有疾弗克事事再疏乞休 上命即安于家俟疾愈復用之外臣前無此比者於是高吾公辭顯嗜恬厲難進之節 上崇善需舊廣迪知之明風聲所被警動一世君子榮其事相與名公所居之堂曰特恩而聲詩之後三年公以中丞之節來鎮豫章嵩不侫乃作堂銘其詞曰
於惟休哉嘉靖之治日明天開百職庶工用罔非才維時陳公寔受 上知擢正東國屏翰是資公歸臥痾抗章謝事 上嘉曰材其未盡試杗檞榱杙世豈乏之得一棟梁詎其可遺豫章公來勿藥有喜荐涉中丞載振風紀士恥無材恥行弗厲厲行負材有不永譽維古用賢灼見迪知非 帝之明疇克登茲刻銘斯堂以載 帝德百爾有位惟君子是則
○琴硯銘
其淳古可以鎮躁忘邪其清潤可以滌神悅思疑傳舜殿之遺巧出端溪之製具二體而成用配三友而從事携之玉堂延閣于以纂綸言而裁帝制也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六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七
雜記
◆雜記
北上志
西使志
東觀雜志
南省志
內館志
○北上志
予臥痾鈐山閱八稔正德丙子春三月疾愈治裝將如 京師前期文告 先墓廿有五日啟行時郡守徐侯璉縣令蕭侯時賓戒舟為送是日晨雨如注午雨少歇登舟縣寮屬暨親友暨家族長少咸餞于躭江之亭始去鄉邑有離別惘惘之思焉二十六日早發雲日澄朗江流盛漲風順舟駛午次白渼舅氏庄宿別二十七日過楊津訪宗羅諸姻楚蒙侍御以舟來逆至新喻士友雜沓來訪留二日是日立夏驟暄詰旦風橫作更復寒凜舟行二十里次嚴家渡憩焉晡時風息楚蒙舟送至此乃別晚行二十里宿安和三十日過羅溪訪同年胡子明秋官宅午次劉家陂易氏親邀餞陸行十五里至其家四月朔日還舟風阻泊泗溪二日初三日次臨江奚二守鉞傅侍御冠卿黃大參文繡孫太守朝望李大尹文振符進士宜臣會餞于瀟灘驛風雨凄橫留二宿初六日風順過豐晚晴至曲江登江天閣有李子獻吉刻詩觀之初七日過市汊驛至南浦驛都憲孫公璲方伯張公嵿王公啟方大參璘羅少參中胡憲副錠王憲僉疇鄭戶部玉蔣工部愷以次來訪旦詣 府朝有燕午飯于同年勤甫田公提學分司十三日早發謝貢士應和裘秀才爵舟送至雙港楊樹湖田舍距城二十里矣午次趙家隈舟人謂候曉乃可踰湖遂止宿焉十四日曉行湖中並湖多洲洲間生青簍長數寸舟人競採之淹為葅絕香美自此挽舟逆流至鄔子驛過余家埠岸傍古樹青茂連陰數里清流映帶可愛晚宿烏江口十五日次龍津驛 【 即餘干河口】 憲副許公本謙司兌運於此來訪晚宿黃丘舖十六日次安仁湍水淺涸易小舟行十里至石港宿十七日次貴溪十八日次弋陽方伯安福伍公朝信時赴閩任聯舟行是日過石潭汪氏里第同年有之貢士邀伍公與予觴于第二十日過呌巖寺艤舟觀之寺鑿巖而屋巖石壁立由寺西扳磴盤折而上甚峻後枕崇岡為汪氏先塋踰嶺而北為閣老費公家塋一大山下支嶺蜿蜒出田畝間為高都憲家塋皆往觀之諸山起伏奔躍峯巒特秀大江逶迤徑巖麓渟洄而去有石起江心俗名捲績石信天設奇勝也有之送予至此而別自此行十里江畔有樓名嘉會乃閣老費公里第登岸尋徑謁公款語抵暮乃還舟二十一日次鉛山河口伍公自此登陸之鉛山入閩與予別二十二日次廣信費太史子和李侍御子芳偕會時旱涸議當陸行予見四山雲合若將雨狀索小舟旦發小雨行三里野泊雨終夕翌日抵懷玉矣因歎人事通塞不可料如此同年曹瑞卿二守方旱禱憂惕遣詩慰之二十四日息玉山館是日離家一月矣二十五日過山微雨頗凉道中青苗遍野時時徑松林間陰蔚可愛飯草坪驛未刻至常山錢令憲來迓生員胡鑑逵瑤來見二十六日登舟雨行五十里至椒巖宿二十七日風順辰至衢州與鄺守璠會驛下遂飲同年劉太守彥明郡齋二十八日經龍游縣至蘭谿縣連日析數小舟行沙湍間此縣江水稍深衍有官艦頗鉅載之晨謁章楓山先生乃行晚次富春驛五月初一日四鼓發舟風順經七里灘望嚴陵釣臺過桐廬縣晚抵富陽縣初二日渡錢塘江息浙江驛舟載家具入水關予陸行入鳳山門至城中館于市民金廷秀家內監王堂晁進崔珤侍御鮮廵按冕趙廵鹽春林戶部大輅方伯任公鑑湯公沐大參潘公鐸周公曾少參楊公清憲使李公承勛憲副馬公卿憲僉許公讚胡公訓都閫陳君璠張君浩申君錫杭守梁君材運使吳君大有皆來訪始食黃魚 【 即石首鮝也鮮時其色如金】 初五日陳都帥璠邀予與戴刑部時宗林饒州瑊為泛蒲之集同年謝太史以中寓南關外訪之翌日三司諸公招飲三茆觀予辭不赴旦出城次吳山驛登舟初七日早食發舟次塘西宿初八日過崇德縣縣令洪異廣人治縣有稱初九日早次嘉興取道如松江訪三汀陸太史雨行夜至嘉善縣初十日微雨晚抵松十一日侯二守景德邀集棠谿書院復集同年陶員外良伯第十二日同年丁別駕文範以舟至唐橋宴別夜分抵上海縣境遲明至浦東陸太史里第去縣治尚三里同年宋戶部義卿督稅于此越江來會有鄞士碧谿張鈇能詩同集是日風雨坐覺凜肅乃知海國夏寒如此十四日早渡江入上海縣訪諸舊識遂行義卿舟送三十里至龍華寺宴別夜行月色如晝四鼓泊松城下三汀碧溪二君送予至此而別郡僚暨孫太史徵甫張給舍時行吳工部子儀及良伯諸君偕餞于問俗亭下良伯又餞而前晚宿魏塘十七日還至嘉興李太守道甫劉二守應徵夜餞于驛十八日午發次黃江涇十九日雷雨早過平望驛過吳江縣晚至蘇城外胥門驛同年孫侍御夔卿徐郡伯朝儀遣義官吳完來治舟謝工部廷瑞顏二守如瓌李吳縣經沈方伯良臣各來訪少傅守溪王公里第有怡老園山池甚勝招予飲徐公招餞于鶴山書院顏二守餞于州宅留凡五日以待舟故二十六日過楓橋學士陳子雨先生宅遂至滸市王戶部諤來訪連日溽暑如焚晚雨困暍稍紓二十七日過望亭晚次無錫謁二泉郡先生二十八日次常州同年徐侍御子謙適清戎至餞予毘陵驛是日小暑節二十九日次丹陽三十日過同年許補之侍御宅晚至鎮江六月初一日風靜渡江波平如鏡予拏小舟獨遊金山登留雲吞海之亭坐聽潮軒中僧饋蔬食酌中泠泉瀹信茗飲之風味殊絕還舟至?步初二日次楊州都憲藍公章王侍御金汪主事淳皆來訪初四日易親可範邀飲于觀音堂巷之寓舍是日與嶽弟別過邵伯驛夜行湖中大雷電以風初五日辰過高郵晚泊槐角樓鎮濱湖石岸陡峻風雨橫作舟震盪衝擊與石鬪兩宿皆值惡境情甚湮鬱夜分雨止風息天明順風踰湖二十里抵寶應初六日午至淮陰驛總漕都憲叢公蘭鎮遠顧侯士隆張刑部璿孫戶部泰皆來訪初七日泊淮安西湖風橫力行夜至板閘劉戶部友仁來訪初八日過清江廠王工部鍭葉戶部天球來訪風逆宿浦口初九日渡河風愈逆挽舟力行玉清口驛宿連日風橫淮水漲溢瀕河民舍渰沒茫無畔岸旅泊甚惡初十日風逆磯水湍悍自清口挽舟力行十五里至湖城鎮夜中月色甚清臨江蕭生俊劉生寵偶值會宿差一慰十一日風息行四十里至桃源縣未至五里一僕喪買枯殯之驛丞朱良豐城人以醫士朱文來饋藥安東縣於此協濟人夫夜辛戶部東山來泊十二日早發桃源夜乘月行三鼓抵宿遷縣十三日早發宿遷未刻過直河驛復一僕喪倉卒藁葬之夜四鼓至邳州時毒暑蒸鬱二僕暴卒以疫舟人怖甚予鎮以無懼督舟疾馳市香薷解毒諸劑煮而遍飲之幸無恙然觸暑携家可為永戒也十四日中官進楊梅舟泊邳城下索夫銀橫甚州官皆匿同年索戶部遜夫來訪久之知州高巖來乃得數夫行沿途漕舟鱗集時時突冒呌囂行甚艱十五日次房村驛踰呂梁十六日踰徐州洪管洪陳工部輔遣醫餽藥小雨宿洪河口十七日泊徐州漕廳下瀰望巨浸渺然廖工部維脩王戶部國寶陳兵備和皆越江來訪十八日午發至茶城野泊十九日風順過境山過夾溝驛夜抵沛縣二十日風順過沙河驛過孟陽八里灣諸閘宿南陽閘二十一日過棗林諸閘泊趙村閘煩暑夜不能寐五鼓啟閘行至濟寧泊南城驛下總河工侍趙公來訪同年李工部希獻及饒郡汪節推希周偶值聯舟行二十二日次大長溝獲麟古渡二十三日晨雨稍凉朱戶部寅留分署小飲即行晡過袁家口閘同年孟望之侍御謫令汶上以公事適至秉燭觴語夜分乃別二十四日過安山驛至安平鎮二十五日次東昌二十六日次臨清原兵備軒部署茅貢劉寅蘇輔何文邦皆來訪大熱夜驟風雨二十九日立秋風雨發臨清時衛水驟漲黃流湍悍兩河漕舟鱗集予所乘舟敝朽而舟卒駑往往觸撞呼號險怖為甚午過渡口驛晡至甲馬營驛七月初一日曉霧過梁家庄驛至德州初二日過良店驛午過連窩驛夜行次新橋驛予舟不能進李汪二君遣卒秉炬來逆初三日過磚河驛過興濟縣晚行未及青縣二里忽驟風雨舟不及維繫纜一短柳間危怖達旦至青縣李汪二君迎勞相慶如更生初四日過流河驛風逆湍悍舟時時廻洑盤旋不能行晚力行至靜海縣初五日五鼓行過楊青驛玉天津汪戶部希會邀集初六日過丁字沽風逆且憩且行至桃花口宿初七日過楊村驛有寇焚刼近村民家予等泊北蔡村不敢行更番坐警達旦初八日至河西務翟戶部鵬邀集初九日雨宿和合驛初十日搬淺野宿此地多寇十一日午至張家灣十四日入都城凡在途三月餘災暑鬱蒸憂悸萬狀古謂路難信哉瞻望觀 闕於五雲之表平生知舊執手契闊之餘於是亦少慰云
○西使志
正德十三年秋 冊封諸 宗藩正副使各十三員予充副使同正使建平伯高霳如廣西 靖江府先是有 孝貞皇太后之喪 上皆素服避殿輟視朝及是虞祔畢始從吉典七月三日庚子告 廟傳制晡時鳴鼓 駕陞殿方闢門忽大雨如注朝臣立東角門趦趄不前衛士督趣就班雨益驟庭中皆水拜興無序未及宣 制衛卒舁寶輿出夜深黑喧閧如沸予出東長安門水深尺餘僕馬皆失與吳仁甫翰檢徒行至禮部兩靴為水所浸坐門下脫靴傾水扭韈復穿濕靴詣禮侍王甌濱先生廂房得祫裘易濕衣凝齋王少宰同使事亦至取酒各手數杯領冊歸舍巳二鼓矣辛丑諸使出城壬寅夜大雨癸卯黎明復雨雨止予始啟行顧宮諭九和陵太史子淵柴給事德美邀予同逾國昌大參餞于崇文門外太史劉應占舒國裳崔來鳳又餞而前泥淖行甚艱晚憩通州察院家人昏黑乃至行李夫舁各不相及比旦勒州夫送之稍稍俱集督磚華工部湘來訪工侍趙公汪侍御景顏各遣卒護送甲辰登舟乙巳城中人來云 車駕將北廵召內閣書勑九卿科道官伏左順門下哭留予歎駭久之申刻發舟行二里至長店止宿阵平高公待予於此丙午晨發經和合驛漷縣官送夫皂既而輒逸去夜至河西務王戶部廷王??遲明來訪曉雨午晴次楊村驛戊申風順午至天津胡兵備被逮去衛官匿索夫不得此地皆戎籍無民差頑獷素然管倉郁戶部深來訪己酉小雨發天津二里過建平親識苑舉家飲晚晴至楊青驛宿草間多蚊撲面噆膚拂之不去竟夕目不交睫四更時雨啟行次奉新驛蒸熱暴雨復霽次長屯宿辛亥五鼓行過流河驛驛前湍流洄洑舟盪兀不可定晚行二鼓扺興濟縣乾寧驛驛空舍閴無一人岸傍人云驛官妻匿民舍樓中堅壁不出慰諭之乃以空頭印紙關文縋而下久之得夫甲妻組繫之乃始得夫壬子曉行午次滄洲宿癸丑晨過磚河驛風順次新橋驛甲寅次連窩驛夜分月色如晝乙卯晨過安陵廵司午過良店驛晚行將及德州二十里許日沒昏黑撁夫穿柳林中蒙密錯忤咫尺不辨有數槳船奕奕下江中人語暗寂火光時隱見頗疑有異逾時月出漸高驛官秉燭來迓次德州漏下廿刻矣丙辰早食發德州晚次故城縣泊梁家莊驛驛疲供億官以印納州去夜半漕運都憲臧公舟至胥會秉月起行丁巳風逆挽舟且行且泊午次鄭家口宿連日煩暑蒸鬱戊午小雨食頃雨益橫風色寒凜河流洄洑行甚艱力行至甲馬營宿已未過武城訪王純甫吏部過渡口驛宿朱家圈庚申至臨清部署高君尚賢蕭君廷傑胡君大全蕭君孟景兵備李憲副師儒方刑部思道閻吉士尚友秦進士祐皆來會此地南北要衝素號難治吳守嘉聰鴈門人精悍有幹稱先是傳言 車駕將幸此州州民携挈為避徙計有司亦夙戒供具以俟盖郡邑繹騷比比然壬戌發臨清過青陽驛夜至梁家鄉閘癸亥次東昌訪故提學敖公靜之之家一孫江郡學生所居土屋二間詢之許太史思仁云公自翰林出副憲皆無貲蓄然諸子頗習侈靡公亡家遂落予昔為諸生蒙恩最厚求公墳在城西遠不可拜泫然涕下而巳晚行三十里周家店宿甲子風逆過山級阿城荊門諸閘過安平鎮沿途漕舟及蘇常糧艘叢雜行甚艱棘乙丑過安山驛驛屬兗府東平州州治距河十二里以老人領夫皂於此接逓夜宿靳家口丙寅辰過開河驛野多牛羊馬驢市積魚稻過分水廟廟前兩水分流皆就下此地獨隆然高南北各十里置閘閘啟水泄則舟淺閣民舟壅滯有留數日者管閘工部主事李瑜自此入南旺湖並湖兩堤垂柳離立陰鬱可翫湖中蒲葦彌望漁罾者網者笭箵者舴艋而遊者艨而泊者蓬倚而飯者歷歷如畫會湖南運殿材巨楠數千株聯筏曳旗蔽流而上楠最碩者圍丈餘長可五十尺誠天地間奇產然此木一株山伐陸輓水運至此費數百金矣丁卯午次濟寧葉工部珩來訪州人馬宣舊仕吾邑簿致仕家居訪之八月朔日戊辰發濟寧河水渰漲閘皆漫徑月河行過魯橋閘宿南陽閘己巳風逆次八里灣遇閔大參正甫過沙河驛宿廟道口庚午晨過沛縣遙見江上黃旗 御舟二艘有司宿戒以備廵幸者過夾溝驛微雨晚行至境山宿辛未五鼓行六十里天明至徐州大水浸民廬舍泊漕運廳下遇同年俞僉憲子宜俞云曹太僕汝學同行昨午先發予惜不及會寄以詩署州事胡二守堯元管洪陸工部金管倉康戶部浩蔣戶部彬徐人趙昌齡馬宗周皆渡江來訪午發次呂梁踰洪宿驛下壬申風橫留飲陳工部憲觀物亭中午行至新安驛宿癸酉經邳州至直行驛宿宿甲戌過宿遷至崔鎮店宿桃源縣吏卒來候乙亥過桃源縣風逆晚次清河舟巳泊適風少息舟人謂可渡河鳴櫓捩柁下中流如飛河流濫溢無際入淮河口驚喜交集雖幸就平妥而實?險可懼哉丙子過清江浦午次淮陰驛都憲叢公臧公總兵顧侯丁戶部致祥周刑部鎬薛守斌?金來訪予皆報謁過同年胡重器僉憲及杜舉人瀾家丁丑發淮陰行廿里遇蔡衡仲太史飲舟中風靜過寶應湖水天一色空敻無際漁艇上下波中飄浮若飛有巨網列晒如林橫洲渚間宛見圖畫過槐角樓鎮風急水湧石岸石?曹磕不可住撐舟行十里許入港乃即安流月波相盪夜景澄明夜半至界首驛宿戊寅次高郵遇吳戶部仕同泊州守朱良州判楊節來見行廿里遇袁衛漕船鄉人競至相慰勞石揮使方留酌因止宿焉夜半月出乃行己卯過邵伯途間禾黍盈疇蕎麥綴花甚秀到此始是江南景矣將玉揚州十里許河水涸運舟商舶叢集且歇且行良久乃得渡泊廣陵驛楊侍御朝鳳劉節推一正沙憲副立之安黃門汝礪謝生時濟會驛下辛巳如儀真夜至王都帥佐會舟中甲申發儀真復從故道至瓜州盤壩乙酉渡江入京口陸侍御行之遣舟送予夜行黎明次丹陽葉侍御忘來訪夜至毘陵驛丁亥問道如江陰訪故工部郎中曹公家公宰吾邑有遺愛子進士弘毅之予友也發舟出西水門溪港支錯行野田間禾黍蘆叢蔌蔌有聲秋思益清行達旦抵江陰曾令棠張少參允敬蔣進士虞中皆會觴于驛夜行五十里達旦至曹公里第拜夫人于堂毅之前數日如蘇城不及會予即辭行庚寅晨至無錫遂行晚次滸市辛卯次蘇州徐郡伯朝儀顏二守如瓌部使朱袞黃景星同年袁戶部經皆會甲午小雨泊月舟亭下崦西徐侍讀王子貞中舍携酒來毅之亦會予於此聯舟信宿是日別晚至吳江乙未過平望夜至嘉興丙申夜至皂林丁酉過崇德夜至德新關戊戌搬壩次吳山驛入城次武林驛三司諸公來訪九月朔日己亥藩臬郡公醵燕都司之後堂杭守留公克全丁二守文範同年也邀遊西湖庚子早出湧金門憩洪氏兩山書院小飲數行乃登舟緣蘇堤歷孤山岳墳觀大佛寺至寶叔塔抵暮而返辛丑出城至浙江驛登舟風順夜至富陽壬寅晚至桐廬癸卯過嚴陵祠登之讀湛子祠記晚至嚴州鄉里胡少參斯靜朱憲僉克諧二公行部於此偕來訪自桐廬至此灘石悍激水清駛見底易小舟翌午始行乙巳午至蘭谿遣吏如金華訊東陽二尹叔丈翌午吏回太守歐陽賜之遣使致書餽丙午至龍游是日重九以詩寄楊節推時明丁未衢守李遜卿郡齋留集戊申晚泊常山河口詰旦登岸飲同年吳侍御德輝察院庚戌晚次玉山王甌濱禮侍吳仁甫太史使 益藩先後偕至會于此辛亥留玉山分守少參許公効廉招予飲時久旱谿涸登陸如廣信壬子信守廵劉大參文莊王憲僉崇仁駐此偕會玉吳二先生於此取道龍虎山赴益予往拜閣老費公乃行癸丑次傍羅口甲寅次弋陽宿小蒻乙卯次貴溪黃太史慎卿夏大行公謹畢工部汝霖同集時溪水涸淺范尹汝和假予官艦僉議不可行夜中風雨凄橫新漲溔汨灘稜俱沒中流自在不費推移亦偶然之幸也丁巳晨過安仁晚將至龍津廿里野泊戊午早至龍津驛饒郡二守錢汝和署餘干縣來致燕餞宿驛下己未至鄔子驛庚申過湖至趙家隈辛酉至南昌又五日而抵家
○東觀雜志
正德十二年丁丑正月朔早西北風寒勁晝晴是歲當天下朝 覲晡時鳴鼓至一更初朝散朝臣吏卒相失譟聲如沸有官被踐死午門外初二日有 旨如南海觀獵 【 在都城南七里】 召府部大臣科道官甚急十三日祀南郊畢畋于南海夜漏下十刻 駕還宮翌日慶成宴晡時始宴宴畢月已高矣八月一日 車駕出次昌平轉通州霸上畋南海十三日還廿八日 駕復出九月一日次宣府十一月廿九日長至 駕庄宣府是日百官詣奉天門行五拜三叩頭禮先後雜至班行斷續司儀者不問正德十三年戊寅正月朔日 駕在宣府百官行禮如長至皆不賀節早西北風薄寒晝晴 駕將還京有 旨頒賜廷臣服色初五日司禮監官於左順門唱名頒給內閣斗牛二品皆蟒三品皆飛魚四品及翰林學士至侍讀皆麒麟五品堂官六科長皆獅翰林史官給事中郎中員外郎皆彪計五千疋有奇可謂章服之濫惟御史豸初六日 駕次懷來城七日早晦百官出德勝門候 駕皆服所賜服色緋金倚殺大帶加帽予與劉編修元隆獨青衣同官頗誚讓之晡時 駕至文武大臣具彩障製文跪道左捧觴稱賀大雪漏下廿刻 駕還宮盖自去秋八月廿八日至今四閱月矣八日大雪九日 駕出齋宮十日大祀畢遂如南海觀獵十一日夜二鼓 駕還十二日慶成夜分乃宴廿日賜廷臣以南海所獲麞兔廿一日召廷臣觀所獲夷物頒賞大臣并科道官銀牌內閣金牌此答醵金製綵稱賀者他官未預賀者不及是日申刻上单騎馳出德勝門去矣從騎惟四人餘以次追去二月十日 太皇太后崩逝十二日聞喪為始十三日百官素服黑帶詣清寧宮門外聽遺誥時 駕在宣府是日早晴辰刻忽大雪交下已而復晴已刻 駕還未刻宣遺詔畢十四日如前儀十五日成服百官各斬衰杖朝夕哭臨三日四月初七日風霾晝翳日色白暈無光六月十二日 大行梓宮發引 上從至昌平廿四日 大行神主祔廟早晴陪祭執事官候于廟酉初刻 上至甫降輦升階及門忽大雷電雨如注燈燭昏滅朝臣衛士奔走避雨班行淆亂禮儀廢省聊取終事而已七月初三日傳 制行冊封禮予受命如廣西靖江是月 車駕復出明年己卯有寧藩之變
○南省志
正德十二年丁丑禮部當會試以考試官請二月六日命一文學士戒菴靳公少詹學士東江顧公為考試官予叨與同考是日午刻儀部主事倪本端以幣至予家初七日陛辭宴禮部入院復宴至公堂乃鎻院入簾八日出初塲題晡時主考二公遍視各同考房滅火扃吏于房內乃偕詣聚奎堂序坐故事主考上坐同考翰林年深二人前對坐餘皆傍坐是歲二公特請前席四人滕子冲洗馬崔子鍾侍讀陸子淵編修而予亦與焉揭書出題畢即付工刻且刻且印不停手各色匠廚人役釜竈食飲諸物畢具一堂燈燭輝映焬燎薰炙予等坐達旦疲甚用黃紙書進呈題納筒褁以黃袱五鼓擊板揭簾大宗伯至立簾下距內丈餘執事者以筒授宗伯捧而出不交一言禮部提調官領題出散諸士予等乃揖而退盖嚴密如此十一日出二塲題十四日出三塲題皆如之初十日戌時分初塲數卷入十一日數十卷入後乃漸多詩房共卷一千四百予房南一百二十五卷 【 後取十四】 北一百十三卷 【 後取九】 中四十卷 【 後取三】 共二百七十八卷 【 共取二十六名】 十六日午時二塲卷入十九日寅時三塲卷入閱卷至廿四日畢廿五日各房以所支卷俱呈主考看詳批定名次成草榜午刻知貢舉禮部二公監試二侍御皆入序坐主考同禮部四公上坐二侍御前對坐提調官以墨卷入各同考先生以所取硃卷對號卷堆積諸箱搜閱甚艱偶一號不對即棄不敢取五經置朱箱五三塲取中對號俱同取中者納諸箱主考知貢舉監試官各用封紙署判貯堂中廿六日拆卷填乙榜廿七日填正榜以第十七名為始填畢又以第六名為始填玉第十六名既乃拆五魁每拆一卷唱名眾共稱為佳士然後取者乃自慰予謂有司求士之切甚於士之求知於有司也榜成已暮乃宴宴畢退舍束裝京師人以報榜希厚利先賂印匠多印試錄名紙伺啟閽得紙疾馳去報早則金多亦有惡少伺于途挺仆其人奪紙以去者夜二鼓門伺者久不勝忿則擲瓦石以入比出問者驩譟擁試官馬途塞不得行劉舜臣給事被擁逼墮馬深塹中此甚危惡每歲常然亦不能禁也三鼓抵舍旦陛見賜宴禮部廿九日謝恩
○內館志
正德丁丑十一月二十一日予受命教內館初六日入館故事詣崇聖堂謁先聖畢升堂內侍諸生行四拜禮皆立受司禮諸中貴散居大門各遣學長致剌不親往司禮執筆者九人居河濱各親往具贄帕投剌帕皆辭是日提督解太監銘具宴其後銘奉使代者李英英執筆代者張凖與予先後同事者編脩陸子淵劉華甫孫遠宗尹舜弼劉元隆檢討邊汝明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七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八
神道碑銘 墓誌銘
◆神道碑銘 墓誌銘
明故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書贈少保謚端敏秦公神道碑銘
明故太子少保禮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莊簡李公墓誌銘
明故資政大夫刑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康敏趙公墓誌銘
封通議大夫南京吏部右侍郎洞雲先生張公神道碑銘
通議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高公墓誌銘
○明故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書贈少保謚端敏秦公神道碑銘
嘉靖甲辰正月廿有一日尚書鳳山公薨于第訃聞 上震悼輟視朝一日下所司議祭葬如例既乃贈少保賜謚端敏制得樹碑神道於是公之子都事汴以文請於予予往與公同仕兩京幾二十年道義交相好也其奚可以辭按狀公諱金字國聲常之無錫人也系出宋國史院編修直龍圖閣少游先生觀之後先生坐黨籍屢徙道卒葬高郵其子湛倅常州遷葬錫之璨山因家焉遂為無錫秦氏公生而潁異過人弱冠舉應天鄉薦弘治癸丑登進士第授戶部福建司主事監督倉塲糧斛差檢勘順天災傷融敏精幹即蔪然潁脫矣總視諸司章奏事無難易摹畫悉當遷員外郎郎中丁父憂起復除郎正德間宦戚奏乞鹽引每從中報下阻商耗邊鹽法幾壞公當署堅奏格之擢河南按察副使督學政當是時中州之士出公門多顯者初公同邑邵文莊公督學有聲至是人則稱秦邵云陞左參政分守大梁道劉賊起略河洛間將薄封丘公設法防禦會參將宋振提師南下因邀與合陣遇賊于陳橋奮擊大破之土人立祠祀公陞山東布政右使尋轉左使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湖廣至則屬地方連年大水饑饉公蠲租賑濟察罷貪吏上便宜八事再上十事其書在國史以文多不載又盗賊數起公擒賀璋廖琪于江討猺軬于彬桂平叛苖于香爐峯民賴以寧宸濠變起 車駕南征諸宦寺權要人並緣為姦橫求有司權勢赫壓公抗奏卻之諸求少戢在楚餘七年威讋惠流績譽大振嘉靖初拜戶部右侍郎改吏部尋轉戶左是時公攝部篆清理皇莊整飭鹽法申鹽引前禁督追逋負蓋公既習知諸務而益殫厥心力補弊興滯粲然改觀焉錄彬桂諸平賊功廕子錦衣百戶世襲公辭乃詔進俸賜白金彩幣拜南京禮部尚書旋改南兵部尚書參贊機務不踰年召為戶部尚書條秦國諸數事今尚循守不變丁亥年六十有一上疏乞歸 賜璽書乘傳歸命有司歲給輿隸朝臣自宰執臺諫皆以公行能最高年又未艾不宜苟遂其退請留公不報公既歸言者不止復起為南京戶部尚書 廟工興改工部尚書加太子少保尋加太子太保再改南京兵部尚書以年七十告謝再疏甚力 上知不可留溫詔賜歸仍給輿廩如初公平生志務經世博極天下之故識達時變而守之以正平居溫溫樂易當其職守毫髮不可奪歷兩都五部卿正忠勤一節雖退老猶慮切天下事性寡嗜好焚香一室左右圖史自娛親課諸孫學業知舊問遺手自勒狀作家乘建四代塋域築祠祀淮海先生配以先世有德者四人名曰五先生祠以風示族里盖巋然鉅公長者矣為詩文純雅可誦所著有鳳山詩集撫湖政要安楚錄雜著稿臺省奏議諸疏類稿多梓行于世曾祖諱物初祖諱景薰父諱震皆累贈至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書妣皆一品夫人配鈕氏累封一品夫人子二人長泮鄉貢士先卒次汴廕授南京後軍都督府都事其葬之月日與子姓婣媾之詳具在大宗伯費公誌中茲不著著公之大者以書諸墓上之石而系以銘曰
秦肇龍圖有斐令德文實擅宋名廼齊軾用弗究施卒死於謫天祐善人懿爾孫子嶷嶷尚書廼誕厥祉十世而發振其家祀始仕為郎令問孔揚允文允武何用弗臧教被中土多士斯皇河洛之墟大盗披攘舍爾鳴鐸干戈用張訖誅叛亂封丘之陽爰自旬宣以撫荊楚豹服有韜錫以鉞斧熊旂鳥章寔總貔虎彼蠢有昏負是罙阻三犁逆巢民有寧宇惟是楚人式歌以舞 天子召之卿貳即序敷政優優不吐不茹歷正諸曹鞠躬盡瘁未老告休逝其與處廷有輿論列疏留公歸而再起勳望益隆仍司邦計復典司空保釐舊京宮保加崇公再歸矣茀祿康矣耆德壽俊民之望矣俄焉長逝乃衋傷矣崇階美謚稽實易名高朗令終世莫與倫其倫惟何山甫其人夙夜匪懈明哲保身陳詞著德以刻穹珉厥聲鴻鴻百世孔振
○明故太子少保禮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莊簡李公墓誌銘
正德間公為禮部尚書掌通政司事嘗因天變上勤政事戒逸遊重爵賞抑奔競四事不報自是公决意求退章六上皆有旨慰留之最後請益力乃報可特加太子少保歲給輿皂仍賜勑給驛以歸於時廷中稱歎謂有急流勇退之風厥後權奸竊柄逆濠搆亂乘輿數出大臣恟恟危懼始皆服公之先見云公臥家餘二十年年八十有五景泰丙子正月元日為公之生其卒嘉靖庚子五月五日也訃聞 今上皇帝詔有司給祭葬如例又特贈公太子太保賜謚莊簡嗚呼若公者蓋清德懿行鉅公者矣公諱浩字師孟姓李氏世為山西曲沃人以書經舉成化祭卯鄉薦明年登進士第初授都水主事管呂梁洪故有役夫數千辦椿草銀錢歲若干緡公至悉罷之止令於農隙採辦備用而已署鄰巨豪伺官府短長前任者多為所持獨於公不敢近改戶部主事丁父憂服闋改兵部車駕主事陞員外郎奉勑清理畿內諸土田奪豪右侵占者若十頃還之民陞職方郎中為尚書鈞陽馬公所稱重委攝諸司章奏 冊封代府溧陽王充副使凡所餽贈拒弗受陞通政司右參議轉左參議持節充正使封晉府雲丘王歷陞左右通政順天府尹時久旱疏論畿甸民所疾苦事當罷行者詔嘉納之逆瑾擅政無名需求甚急公一切裁抑數與面議可否侃侃不阿聞者頸縮而公不為沮瑾乃日使偵公過失然竟無所得也居二年改通政司使轉兵部右侍郎尋轉左兼理武職貼黃嘗攝工部篆修朝陽門城垣通州新城公咸督其工乃疏慎郊圻固封守革冗費修戰具數事多見採納以山東盗平陞俸一級賜白金彩幣丁繼母許淑人喪賜祭葬給驛以歸服闋召拜禮部尚書仍掌通政司事食一品俸賜金綺斗牛服色未幾疏乞去位公去後臺諫累疏薦金當復用而公已老無意於世矣公器宇魁岸論議偉出雖退處丘園每聞朝廷一善政輒喜見顏色篤厚倫理有弟客死收恤其孤如已子歲時事先必謹著家訓以示子孫雖隆貴自奉無異寒素好學問文章雖老不勌所著有南莊稿歸田集藏於家曾祖諱思賢祖諱齡考諱禎高密縣丞皆累贈通議大夫兵部左侍郎祖妣賀妣鄭皆贈淑人配因氏累封淑人贈夫人子男四長曰金即弟死撫為已子者也仕為宜君知縣次鏞河南道監察御史次鑌國子生次鈞秦府左長史孫男六承光承德承華承詔承賜承寵孫女六曾孫二曾孫女六御史君以辛丑某月日葬公于某山之原而奉狀屬嵩以銘嵩昔在翰林嘗得望見公之顏色公得謝歸實賦詩以道公之行者茲重以御史君請銘奚以辭銘曰
公生有徵吉夢是占厥夢維何有遺之衡公沒不亡去而上昇又曷徵诈咩鶴降迎維古異人發祥匪偶受氣取棈亦孔之厚屹屹李公三晉所鍾含和蘊靈 【 下闕】
○明故資政大夫刑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康敏趙公墓誌銘
【 前闕】 元佑飽文臣李泂予昔官南京翰林公折行輩禮之至是太守君書來屬為銘曰公之遺命也嗟乎豈以予為知公者哉然不可辭序而系之銘曰
仡仡司寇履方蹈古正色廟堂孰余敢侮人亦有言伉直罕容道行志得惟 聖之逢公疏引年翩其解組 帝曰嘻哉去我賢輔陸有乘傳廷有賜詩 皇眷優常聞者嗟咨卹典賁終易名節惠吁嗟良哲可式有位
○封通議大夫南京吏部右侍郎洞雲先生張公神道碑銘
洞雲先生既葬之二年今少宰公貽書其友嵩曰邦奇不類少也未嘗一日就外傅大人授之經始學為文擊蔀擴塞俾知向方有所過僻因事示戒徐誘而默喻之及既仕猶然夫蓼莪九我教不與焉若邦奇則罔極之痛尚何言維墓碑有文焯德發潛垂世弗朽者惟子是託矣嵩謝非其人蓋閱歲而督命益嚴廼考次行錄得先生治身行已之悉而謹志其大者序而揭諸墓序曰先生諱時敏字日新姓張氏寧波鄞人也聰明沉厚毅然不苟戲笑早入縣庠通易詩二經遠近爭迎以為師慕聞來學造就日眾少宰公親承指授陶鎔淬濯遂大成其器文聲重館閣而先生屢試有司輒弗偶其內修之行既足稱于家邦而世之有權力氣氣者知先生莫能深故卒以窮始先生以為君子之學要自期於古人立身如程明道濟世如韓魏公范文正公避俗如陶靖節自約如馬少游恒舉以為法讀書匪尚博識經史要語切於心身者書諸楹壁而時觀之允廸之盖先生所自志者如此其於世俗得喪歡戚不以屑意也先生弘裕以容眾矜嚴以正物全已以守貞純儉以存戒謂鈍為利謂拙為巧謂朴為華凡先生之行巳居鄉及所以淑其子者皆出於長厚誠恕足以平怨釋欲革憸亡忮消鄙敦薄挽末俗進之古可謂淑人君子者矣先生博極羣藝陰陽星曆山經地志姑布子卿之術靡不通曉然鮮言之為詩冲澹和平所著洞雲稿藏于家初以少宰公貴封翰林院檢討繼加四品風憲服郊恩進封通議大夫南京吏部右侍郎先生素志經濟及受封則絕意世故日與親舊觴詠自適於溪山雲月之間享榮養者二十有五年年七十有二嘉靖辛卯二月甲申以疾卒 上聞賜諭祭命有司營葬事乃以是年十二月丙申葬于葑港祖塋之次祖諱純父諱忱贈如先生官配沈氏封孺人進封淑人生子二邦彥惠而蚤卒次即爫宰公次邦韶邦禮側室董出女二學生裘穆徐楩壻也孫男子中子釋子兆子望嵩聞諸古之士學成而道德明秀則進為公卿大夫暨百官之選其後國論不及乎里巷之隱士之修巳者恒詘於程試之文顧以先生之材與行而不見知遇不克少施于時則為善者何以勉焉雖然乃有今少宰公有道而文為時名卿嗚呼蘊必發其在茲乎序而系之銘其詞曰
崑岡之璞瑜瑾內全瑩瑩精氣浮于山川徂徠之松磥砢千尺凌傲雪霜其姿鬱鬱胡不珪瓚薦之清廟胡不棟梁于彼鴻構猗嗟先生行古道方材宏莫用匿耀含章惟其不有以惠後昆是生少宰實大其門過庭受誨匪色匪言如彼蒙泉弗汨其源渾渾其積蔚蔚其宣文世宗之行世儀之惟其身教式穀似之天曹嚴嚴百辟具瞻甄別賢類以贊化元猗嗟先生迹晦道光為不自躬厥 彌長榮莫與夷眉壽多祉湛恩洪龐未見其涘刻詩墓門以詔來禩
○通議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高公墓誌銘
嘉靖己丑三月一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仰峯先生高公卒于家惟國家於大臣之終具有卹典於是有詔命有司營葬仍命官諭祭如制是年十月某日葬公于里澤土?布子祉貽書京師以公遺言謂嵩使誌諸墓始公識嵩於諸生中薦寵之頃被召國學公送之彬江之滸執手語曰吾老矣不及見子墓石之文惟子是託也嗟乎予曷可以不銘公哉予又曷忍銘公也哉謹按公諱琬字德資成化戊子占江西鄉試戊戌登進士歷知松陽上海二縣召為南京貴州道監察御史陞松江知府陝西湖廣參政右布政浙江左布政已而拜右副都御史撫治鄖陽公器貌端重為政矜嚴持大體曉達民事慎飭名檢所至舉其職而上海松江之政尤稱最上海松屬邑也地大賦繁公至减官粮加耗奏以餘粮編銀顧夫民稱省便官稅徵解歲有羡餘數百金前政者例受之公初不入于心則斥以建學舍齋闊廨宇館傳之敝圯者鋤抑豪強發擿姦伏屢辨疑獄終其任無敢干以私聞父喪即日奔歸民懷慕齎餽追至其家一峻拒之為御史風裁凜峻出按蜀戎籍持平不苛稽審有法眾號得體適松守缺松人咸願得公為守語聞吏部以公往盖公前在上海威信既孚於民又熟其利病及為郡益邁往踔厲几所興革弛張舉措務建經久長利期無遺便乃巳用文學飭吏治考大成之樂間詣學宮飲射讀法率學官弟子親為講說課試高等者慰寵之飭陸宣公周文襄之祠表忠節貞孝百廢具興松故饒財俗尚侈靡公身為儉約先之食不重肉客至豆觴魚鱐果脯一飯而巳禁饗燕俳優雜劇不一陳於前考公所為庶幾君子德義之風矣撫鄖時劇寇劉七猖獗連河鄧襄蜀數州患之都御史彭公澤專總制公受勑調漢土兵併力追勦計畫勞勩渠黨就獲璽書獎勵有襲衣白金之賜眾方多其功顧為言者所抑得旨召公將別用之公還過家即臥不復仕矣有司議平賊功猶以白金彩幣即其家賜焉 今上登極推恩廷臣公雖家臥援比以請詔賜誥進階通議大夫祖諱原亨考連江丞諱仕忠皆贈通議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祖妣某氏妣胡氏皆贈淑人盖異數云家居十有五年年八十有五履行重一時前後部使數致粟帛禮於其廬高氏之先出安成之笪橋有諱隆者來家宜春與中表劉以文厚善以文無嗣隆以次子原亨嗣之遂?即劉姓公之祖也公三世皆仍姓劉嘉靖壬午祉領鄉薦會試禮部始以公意疏于朝復姓高公篤倫理伯兄琦弟璨友愛甚至舊田宅悉推與之而別創以付祉等從兄孟寬客遊湖湘卒遺孤禧公撫之如子宦邸與祉就外傅長娶以室服用惟均禧今聽選監生其他親族賴公賑贍殯厝尤眾顧自公視之皆常行不及悉書也公元配戚氏繼王氏皆贈封淑人子男四長即祉次陰陽訓科祚次祐蚤卒次???女適都御史張公鳳子汝功指揮使石公方次子宮俱國學生孫一人曰元銘曰
抑抑高公維行之持皭彼玉雪弗受磷緇爬梳濯濡威惠並施厥政在民既去而思位方日融器也大受退處而休厥用弗究公雖告休受寵無已金幣誥書即命于第考終大耋福履具完 皇有異恩賁于九原納銘昭德以告弗諼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八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九
墓誌銘 墓表
◆墓誌銘 墓表
南京大理寺卿孟公墓誌銘
南京大理寺卿傅公墓誌銘
前大理卿湯公墓誌銘
翰林院檢討易君墓誌銘
御史楚蒙黎君墓誌銘
廣西左布政陳公墓表
中奉大夫江西左布政使致仕邢公墓誌銘
○南京大理寺卿孟公墓誌銘
公起家河南年二十三舉進士為行人時公之內弟何子仲默方有俊名與其群李獻吉王子衡崔子鍾田勤甫及公日切劘為文章揚搉風雅以相振發酒食會聚婆娑酣嬉以相樂時稱十才子巳而公選入內臺為御史即抗疏論劾當道大臣用是下詔獄謫桂林郡學教授天下又皆高公之節而諸子者亦各以氣節自著不獨稱才也公由桂林稍遷汶上知縣嘉興府同知擢湖廣按察僉事持憲專决恥唯唯恭遜意小怫即日挐舟徑歸引疾致仕嘉靖更化錄閒廢諸賢乃起公山東僉事陞布政參議陝西參政拜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廵撫寧夏尋改督儲南京公居南京一日聞太夫人居家疾劇即解印馳歸或以職守難之曰吾安能顧此耶會改公總理河道命下值郊恩貤封躬捧冠帔至家踰四旬太夫人乃殂時論謂公孝感所致云嗚呼士平居學問談理道至居位臨事擇利害為趣舍惴惴恒患失之考公所歷履侃直自遂邁往弗回志節可槩見所謂篤信好學者非耶假令公履高位當大事其不為恇怯委懦恂時也必矣是歲三月公服闋拜南京大理卿眾謂駸駸柄用矣到官甫五十日遘疾遂不起則豈非命也夫其可悲巳公諱洋字望之姓孟氏生成化癸卯五月二十三日卒嘉靖甲午七月二十五日年五十有二孟氏其先金山人曾祖真童國初為永平衛千戶祖勝調信陽以功進指揮僉事故今為信陽人考諱山贈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母孫氏封太恭人配何氏封恭人生子朴而夭公居憂時以弟澤子祀為後今側室一子楷方在抱於是一勝方娠也公其必有後乎公坦易諒直與人交無謟容無詭辭居官務大體所至聲色不動而績効畢著平生俸入以義散俱盡死之日至無以為歛方屬疾即以後事屬都憲顧公華玉及通政林公懋易二公者日往問焉其終也視其歛焉凡歛之具吾同年各出金為賻甶都諸卿皆賻焉於歛之十日何恭人携其予自信陽馳至都憲馬公敬臣則自淮具舟以歸公之喪將以某年月日葬何恭人曰夫不幸不可俾遂泯泯無傳乃請于顧公述狀而屬嵩為銘嗟夫予曷忍不銘公哉銘曰
相古達人以死為息孰為短修悲也奚益嗟公德名嶷嶷有立將明將昌胡奪之亟往寧爾丘永保終吉
○南京大理寺卿傅公墓誌銘
公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滇南既被命改南京大理卿當行矣尋甸武定土酋倡亂抄掠諸部圍逼會城勢張甚公曰吾可諉而去乎是時公已被疾乃力疾廵城發部兵以討賊賊尋破優詔嘉獎有白金綺幣寶鏹之錫公經理條畫起居無時既行至鎮遠則疾甚弗起嘉靖戊子五月廿一日也年六十有七訃聞詔有司營葬事遣宮諭祭如制公少刻苦為學家貧寄食京師以羽林戎籍補順天府學生領京闈鄉薦丙辰登進士授大理評事詳讞不私遷寺副繼遷寺正奉命慮囚于河南再涖湖廣多所平反逆瑾擅政嘗欲脫人于罪公持弗可瑾怒中以他事逮公繫詔獄謫浙江布政司理問已而復逮至京禍出叵測或勸可賄免者公委順守正一無所移人咸危之然公居宮素防檢密無可捃摭瑾終莫能害也擢山西按察僉事陝西兵備副使調廣西右江有平賊功進俸一級陞貴州參政按察使廣西右布攻使雲南左布政使拜都憲即撫其地公所為政拊罷瘵之氓按貪暴之吏前後數任皆在邊方勞効畢著比及內召而公弗祿矣公諱習字本學姓傅氏南昌進賢人曾祖諱原益仕為廣西太平知府祖諱德威父諱明昌以公初命贈為大理評事公娶萬氏封孺人二男子縝守忠皆縣學生女一適府學生熊梅孫男巏孫女二長適黃墨次許聘太守萬公鎡之孫栻傅與萬世為婚姻守忠今南臺總憲治齊公壻也公之卒也惟守忠在側扶柩歸與其兄以某年月日葬公李坡橋山之陽而來金陵以求予銘嗚呼公起諸生徒步宦學屢踐艱棘終以就立顯庸于時庶幾堅忍果毅致遠受大者矣乃論次行事而銘之銘曰
維傅之先說相有殷克邁種德代襲其芬公奮自田啟蹟羈旅文優以仕若契而取奸人擅朝重足屏息率其方剛威我弗惕旬宣列省績美具稱書載俊乂詩詠國楨大卿既命亟務穰起劻亂削平惟義之濟鞠躬盡瘁奄忽殂終裹尸萬里孰謂非忠刻銘于幽善履孔最以告後人傳氏之隧
○前大理卿湯公墓誌銘
六年夏晉有疑獄 天子下三法司集議群臣連奏讞不稱 上旨皆坐免官時大理卿湯公與在遣中久之 上意明羣臣無他漸次召復而臺諫部使爭言湯公賢宜復用章凡數十上公里居六載嘉靖十一年八月二十九日竟以疾卒春秋七十有三云又三年乙未正月十二日葬于邑敔山之原公仕而廉雖踐大卿無厚蓄以故久弗克葬其葬也禮弗克備其孫世賢謀于叔父雨曰葬宜有銘以昭德垂遠可弗圖諸乃以其姻張太史袞所述狀以來請銘公諱沐字新之姓湯氏常州江陰人也幼時讀書學文不假強教舉成化丙午鄉薦第六人弘治丙辰登進士第選為崇德令其為政威惠信著吏急民寬褒延庠校風移化行比其去民思之為其立祠其召為監察御史舉彈無所避其陞湖廣按察僉事既行矣逆瑾方擅政怒不巳附復斥為武義令瑾敗起為廣東僉事督理鹽課湔剔抉摩宿弊澄革遷福建副使當朝覲故相楊公一清柄銓衡舉天下方面治績超最才可大用者數人疏請表異公名在列陞江西按察使浙江廣東左右布政使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貴州改廵撫四川芒部寇亂治軍行師謀慮精審地方底平璽書勞美賜白金彩幣召掌廷尉公姿貌凝重吏治精達任公竭節議法處令爭棘不撓 上方篤于委任顧以一眚廢則所謂命也非歟公歸屏居城南野服課農訢訢自適邦大夫見語不及私見不善中疾之若將凂焉即面不忍顯白人更稱長厚微時所識被褐蓬藋之賤必俯問其廬姻黨旅會視毛燕坐汲引後進勸飭指誨惟恐弗及公素彊無疾方被疾度不能起親治後事甚悉猶口諷三詩以國恩未報為恨曾祖諱真隱德弗仕祖諱鏞父諱虞並以公貴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母胡氏贈淑人元配陳氏贈淑人先公二十年卒公終身不復娶旁無媵侍焉子男二長雲七品散官先卒次雨太學生女適義官周都孫男二世賢適長承重次世勛三孫女適夏尚綗何應期朱仲曾曾孫一舟公內外行完崇約惕盈施於有家榜其堂曰知艱自為文遺世賢曰守此足以保躬矣世賢蔭補國子好學而文予所教諸生也以公遺命請予為銘銘曰
惟昔江陰仕鮮顯榮八座登朝奮始自公惟公之興莫匪躬致德立位來若契而取終焉奄躓失署亡資眾論則歸豈足瑕疵考其初終淑善可儀天不憗遺君子之悲廉以檢巳儉以師後公名不忘世以永紹
○翰林院檢討易君墓誌銘
君長沙攸縣人易氏諱舒誥字欽之弘治乙丑進士選為翰林庶吉士三年授國史檢討君始業進士不工為古文辭既入翰林始盡棄其前所學慨然慕古人所為而力追之取左氏先秦西漢之書晝誦夜思鉤玄致隱沈浸酣鬱久之於文大有得也為詩妙悟超詣上逼晉唐而書體尤工由是名譽暴耀振發聞海內儕輩屈伏莫與之京矣盖君所自力者如此為檢討踰年以忤逆瑾意調南京戶部主事瑾誅乃復為檢討謁告歸省念二親年高留侍不忍去臥家十有四年絕意榮利隱操沉靖臺臣部使交章薦之既而居親之喪將釋服人以謂君自是可出而仕且顯用矣竟以嘉靖丙戌十二月十三日寢疾終于家年五十有二云嗚呼天之生夫人也既畀之才矣而不副之以須臾之壽使少待以酬斯人之望竟何意哉竟何意哉予往歲奉使桂林與君會南嶽下今少宰甬川張先生時督學湖南適偕會與憩浹旬窮嶽之勝而別余三人者同為庶吉相好也及予桂林還則又問道于攸攀磴緣崖歷險遠以造君之廬款語再宿乃別然孰意自此而訣也悲夫君甞生二男子皆殤卒以無嗣今治君之葬而來請銘者壻陳惟健也曾祖諱耀祖諱顒考諱萬福贈如君之官母劉氏配蕭氏封皆孺人君卒之明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葬在母墳高山之陽蕭孺人祔銘曰
蹇于仕不憗施以年而且無子嗚呼欽之行過乎古人而文高乎當世其傳在此抑又奚悲邪
○御史楚蒙黎君墓誌銘
世所稱以謂難得者精明博洽強幹之才既得之矣遭時純熙居可為之地奮庸效績致君于理而澤加於生民豈非士者所願哉然是數者恒患於莫能兼夫時難得而易失也名難成而易毀也用舍易遇愛憎殊好是故雖有難得之才而罕究其用或連蹇弗遂以沒此有志之士所深以為惜也黎君諱鳳字乾兆自為諸生博學工文詞已有俊名舉弘治丙辰進士授行人拜河南道監察御史當是時 孝宗皇帝御天下圖惟治理獎寵臺諫君感激自效論諍諤諤無所避明習吏治事至能洞燭顛末長憲者有大事必召君議君操牘書奏援据古義傅以文法時出新意以佐其說橫貫超絕儕輩莫能及也及出按南畿剔姦振弊發擿隱伏有豪右武斷根節盤固更數政莫能治君至即寘于法威震遠邇尋改督南畿學政掄材造士人稱公允盖君遭時行志要欲邁往自樹慕古名人所為而才克濟之無何正德之初權姦柄國挾宿憾竟假考察斥君歸矣嗟乎天之生夫人也而命之如此吾不知其何如也君既歸學士大夫惜君者多擬薦之然格於例終莫之遂君惟自放於山泉雲石間卜居古城構蒙耕之堂日引親舊觴對為樂或時慷慨謳吟紓其所懷語及弘治間事未嘗不觸觸感惻衋然以悲云君世家新喻北蒙山下學者稱為楚蒙先生所著有蒙耕錄奏議詳刑諸藁藏于家曾祖諱敏才祖諱明啟考諱紹魁贈如君之官母劉氏封太孺人君兄弟五人其季曰龍乾德踵君舉進士為御史至廣西按察副使君初娶敖氏繼李氏贈封皆孺人子曰天監邑學生予壻也君生成化乙酉六月十一日卒嘉靖丁亥十一月廿四日得年六十有三以卒之三年庚寅月日葬祔祖里冷塘先御史府君之墓左君嘗囑其子曰吾衷罕人知脫不諱當求汝外舅銘吾葬至是天監奉遺命以請嗚呼予尚忍銘君也哉然曷忍不銘乃書之庶幾以識予之悲而慰君於地下銘曰
嗚呼君何歸乎芒乎昧乎其神曷之而形返茲土惟耕在蒙惟葬在祖尚永其承以受多祜
○廣西左布政陳公墓表
中奉大夫廣西左布政使陳公以嘉靖乙酉四月十五日卒於南昌之里第葬新建縣之觀音山越六年辛卯正月二十二日夫人彭氏卒于其子刑部主事冠之官舍而冠扶柩歸以是年月日與公合葬乃來求文以作公碑謹按大夫公諱奎字文表始為諸生學成久弗試部使以年例黜之或曰名士可失乎復之遂領省薦登弘治己未進士除廣濟知縣為縣有名召為監察御史時逆瑾用事公往覈甘肅邊儲忤瑾意摭公微過逮赴詔獄久之得白擢山西按察副使河南按察使山東右布政使廣西左使凡仕二十四年其行事可紀者眾矣在廣濟廉正率僚閽戒私謁俗號嚚訟常伺吏得失為傾陷計公治其桀黠者數人群黨為戢刊諭俗之文教民行冠婚諸禮改作廟學貿民地以廣黌舍程藝相勤學者由是日起歲大侵貽書富民咸願出宿峙助賑全活甚眾罪贖所入至?代粟積不下數萬邑人銘其政于石在御史論事無所避出按廣西風采整峻監臨試事稱得士在山西築城南關工費甚鉅公規畫有方城成汾河大决將逼城民惶擾不知所為時方歲凶公出廩粟二千七百有奇募貧氓計口日給令濬河導流由故道城得不滅而餓者亦賴以賑屢殄劇寇而不任其功公前後所歷皆憲職慎於刑獄精斷明恕竄正吏牘運筆如流吏抱案植立不得出一語屢讞大辟可疑者率破械釋之而姦贓之吏則按劾無少貸盖公施於政者如此然以性執直不能隨世俯仰為貴要所忌獲不根之謗言者論公前在河南嘗為逆藩市馬朝廷下所司考驗無幾微實跡雖事枉得白而公巳倦且休矣屬疾方劇冠適奉使南方間道歸侍公無他語但敕以守官報國葬制從儉而巳夫人新建右族有純行內外稱賢子一人即刑部冠也女適上舍生方侃子一桂孫男三曰賜曰貺曰貽陳氏之先為江州人後徙吉水五世祖天錫徙南昌天錫生子隆子隆生銘銘生聰浙江餘姚縣簿公之考也贈為監察御史嵩聞諸君子之論曰大夫公飭巳厲行期自樹遇事敢往有為乃一遭污衊卒黯抑終其身惜哉嗟夫愛憎異情則譽毀易論今之士其不幸而蒙此者亦多矣豈獨公哉論次終始作為銘詩庶幾以詒於後世銘曰
仕既孔材兮克奮于時端厥銜策兮周道以馳前無禦者兮後忽忌之我脩不苟兮何有磷緇吁嗟陳公兮銘以余辭
○中奉大夫江西左布政使致仕邢公墓誌銘
嘉靖壬辰夏六月三湖先生邢公卒子當塗之私第其年冬十一月葬高淳之花犇岡子鄉貢士填進士址以予舊嘗知公來請銘予曰昔在己卯豫章之變公等合謀舉義大難以夷厥功偉矣顧抑於吏議公歸老三湖材用弗究君子惜焉論次公之行事以顯示來禩其誰曰不宜謹按邢氏其先河間人有諱弼者徙家當塗湖陽寔始祖也曾祖諱震祖諱純皆不仕考諱愚贈南京刑部主事公諱珣字子用始舉進士授南京戶部主事改刑部轉員外郎郎中復改戶部忤逆瑾裭職為民瑾敗復起除工部前後皆職留署名稱蔚起擢知贑州府事壤接閩廣嶺嶠險絕多盗有劇盗滿總等公推誠諭撫之率眾來降授以廬舍給牛種俾居耕豐其犒賜他盗起乃藉以禦盗修古鄉社約大新學宮飭周元公趙清獻之祠文教聿興焉正德丁丑南安龍川群盗雲擾據橫水岡左溪諸峒時調楚兵來征公為設方略督士眾悉擣平之己卯逆濠遣使齎重貲誘滿總兵為助滿執使者言于公公曰吾固練兵集糗待之爾輩云何皆頓首願自効時都御史王公守仁知府伍公文定起義吉安公即日部兵來會次樟樹鎮時徵諸郡兵尚未至公曰賊雖出城虞我師掩其後逗留不前今須馳據南昌否則賊兵還復入城猝難攻矣乃即拔兵三日夜抵南昌諸兵入城縱殺公白王公出令禁之軍乃定濠至安慶聞城破復還屯黃石渡距我師時伍公兵為前哨始交鋒失利公倉皇馳援親執旗麾兵進剌其渠帥追斬數十人賊勢稍卻諸兵對江而陣時南風甚疾公遙望賊在下流舟相尾曰是不可用赤壁策乎即絙葦灌油挐小舟薄之炬舉風迫烟熖蔽天賊亂溺死相枕藉濠遂成擒事聞詔即陞公江西右參政時城新破民物創痍又浲水為灾二三巨璫屯兵久駐貪暴加慘公拊循經畫勞甚今 上登極首議賞格言者謂公等縱部兵殺掠太多議久不决公亦屢疏乞休乃詔陞公左布政使致仕公歸口不言功有問者亦不荅也杜門玩經史自樂修家譜買田置義倉以濟族人之貧先墓久湮者各表石識之公性剛介寡合然遇人以誠有君子長者之度焉為文章典實精確所著采芹餘興北行紀事秋臺小記憂居歸間二錄水曹日記章貢雜藁江藩隨筆歸田野語藏于家生天順壬午七月十七日享年七十有一配安人楊氏子五長壂次埴次址次坊次垚府學生女一嫁士人劉輅銘曰
維古郡國民兵是職于以附眾于以威敵今之邦侯壤地攸似簿書其營遑卹武事顯允邢公奮起于時文治武功式克兼之虔萃寇區桴皷數起撫順摧兇所向披靡惟公之謀决勝制奇渤海潁川芬烈與夷漢濞不道亂我天常我致其身義旅肅將赤旗陽陽軍本黃石煙塵晝冥電掃霆擊惟公之忠毅形於色革其劻勷以定反側天眷 聖明宸極有歸江漢廓清天日澄暉惟天生賢寔以資世平國大難若儲而俟 帝曰休哉惟爾膚功何以報之嶽伯之崇公則來歸角巾私第避寵辭榮人孰我忌惟其名德福祉優優永世弗忘紀石茲丘
鈐山堂集卷第二十九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
墓誌銘(七首)
◆墓誌銘(七首)
參議符公墓誌銘
朝列大夫浙江布政司參議徐君墓誌銘
贈奉政大夫浙江按察司僉事朱公墓誌銘
奉政大夫福建按察司僉事伍公遷葬誌
南京守備晏公墓誌銘
漢陽知府馬公墓誌銘
霸州知州郭君墓誌銘
○參議符公墓誌銘
公少刻厲讀書寄食城北浮屠足不踰戶閾數年學藝大進以禮經占弘治乙酉江西鄉試明年舉進士南省第五人選知溧陽縣法古為政諭民重禮敦俗督勞農田濬築陂渠瀦洩以時旱潦有備鉏止豪右屢察疑獄脫數人於死徭役編審有法吏不得為姦修學舍祠名宦鄉賢立貞女廟作義阡遷葬八十餘塚溧人鐫石頌焉陞高州同知丁父憂服除補辰州改作黔江漵浦二學以乘山川之秀召吏民子弟親為講說誘勸以文藝學者日起正德己巳擢為廣西按察僉事分廵左江會藍賊搆亂一日諜報賊眾分攻平南貴桂三邑公即督兵馳至平南江伺賊半渡擊之斫其渠魁中流渰沒不計其數自始發兵及後賊所以破滅皆如公計眾謂公儒者料敵制勝乃爾潯衛將有與卒訟田而久不决以危言脅公不為動竟質平焉潯民奏田少稅多期得减賦公曰必使田浮則欺上必使稅浮則損下當驗實使田賦兩平耳已而田果不少眾帖服公乘險阻冒瘴癘經畧勤勩既陞浙江參議旋改山東皆不往請老而歸蓋公所為政志在便民有所建置期必行雖忤上官意不少恤不能効世吏飭廚傳將迎所至有聲蹟而貴勢多不合以此淹久無助處之裕如也公不苟取予在溧陽於廨後得古藏銀悉易穀以賑貧民居家盈縮無所問家人時以匱告徐曰若等自經理之可矣杜門脫物十有八年足跡不一至城府提學使者請主白鹿書院亦以疾辭朔望謁先祠坐堂上率家眾道古今孝友節義定規約數十事俾世守之公於書無所不觀自經史子集至於天文星曆地里醫卜罔不研究手自鈔錄垂老不輟其於學大有得也所著有活溪存藁若干卷選唐宋元國朝近體詩歐蘇文選醫家纂要地理集奇諸書藏于家公諱觀字衍觀學者稱為活溪先生姓符氏世家新喻之金田祖諱剛考諱勤皆鄉里長者考以公故贈溧陽知縣公生正統甲子八月十八日享年八十有五嘉靖戊子九月三日卒配張孺人先卒葬潁江之南楊家寨卜以卒之明年月日啟壙而合葬焉二男子錫銑也錫好學以文藝著稱通判韶州徵為太常典簿至是錫奉狀拜泣請予銘公之墓予觀士大夫能學不厭及仕號為廉靜謹潔不為利疚雖處隱約不以為悔風範行誼足儀鄉里後進者吾唯知公而已論次其世而系以銘非獨慰其子乃亦以詒於今之士銘曰
符公檏迂貌也癯家食無儲富藏書為吏淹徐恥競趨威行惠濡弊以袪歸老一廬靜恬愉惟學忘劬行璠璵鑱石埋詞賁幽墟
○朝列大夫浙江布政司參議徐君墓誌銘
君姓徐氏諱珤信之其字也十歲能屬文倪文僖公一見奇之謂其叔祖助教公曰徐氏有子矣受叔父僉憲公訓學益進弘治庚戌登進士第觀政戶部嘗攝監收倉粟能革諸弊給賞遼東官軍被檄輿疾不以勩辭授知華容縣屬歲歉寬禁緩責勞徠賑卹全活甚眾縣有黃洋渡雨潦時至冒其旁田溢為巨浸君問知其弊乃發卒隄築延數百丈仍歲大熟民則歌呼曰德我者徐公乎由是相與名曰徐公隄云均編籍之役置平糴倉治狀稱最入為南京戶部主事改工部分司儀真丁母憂服除補南京刑部陞員外郎郎中君治職勤敏奮欲有為操憲任法里中舊故請謁拒閉強明自信者也然擢貳浙藩未幾輒告罷嗟乎遇合興廢不可諱於命蓋久矣况持獨恃難合之見以居群觀儔訾之地雖慎履矜行猶難之世嘗謂君為同列所中傷或置懟慍其間豈知命之謂哉君去官家居益貧然不以屑意時集名雋彈碁賦詩噱衍竟日未卒數日猶然忽告君被疾遽歿遠近歎息咨閔焉其卒之日嘉靖三年四月某日也距生景泰庚午年七十有五徐氏蘇人入國初為江寧人曾祖諱朴祖諱本父諱溥皆弗仕父以君故封刑部員外郎娶某氏生子四人忠道忠謀忠爵忠誨女適士人林陸孫男女各三人君善於為文尤喜作歌詩所存有石林藁若干卷是年十月某日葬于某山祖塋之次太宰建安楊公謂嵩曰信之吾同年友也于浙又嘗為僚信之直厚而簡易不為城府交久能敬仕而才惜弗究其施也其卒吾無以慰其孤惟葬有石將子是託焉明日諸孤奉通政參議黎君狀以至甲公命乃銘詞曰
車堅御良周道孔夷孰遏孰擠而蹶其馳嗟乎徐君委順何尤太宰篤舊予闡厥幽
○贈奉政大夫浙江按察司僉事朱公墓誌銘
贈奉政大夫浙江按察僉事朱公今廵撫湖廣都御史克諧之父也奉政公以正德辛未三月二十日葬宅東之先塋十有七年矣嘉靖丁亥十二月十八日都憲自河南參政還遷墓于南昌廖方山之原啟夫人馬氏之壙合而窆焉禮也至是都憲告予曰先親之不幸不肖孤禍之也不肖守官不良致蹈禍責生不得榮養其亡也囊無銖金篚無匹帛以歛嗚呼其可哀也惟是葬未有銘非敢緩蓋有待也茲願得子銘追納諸壙中庶幾以慰吾親於地下以塞吾悲嵩哀其詞諾焉蓋都憲於正德間以選為御史舉職無所避忤逆瑾意勒停家居怒猶未釋復責輸邊粟數百石當是時顛沛播越甚矣夫人聞報憂悸遂至大故奉政公謀鬻貸以給其費雖勞瘁窮阨而不以咎其子曰是道當然也及瑾誅詔起都憲于家而奉政公不祿矣嗟夫居位盡職仕者當然也自都憲嬰瑾之禍為善者懼矣及起官郎署歷藩臬聲績懋著陟今官大顯于時誥書追榮其親然後論者曰履正終吉天於善人無不報而固有遲速焉故予於書公之葬也首著其事如此以為世勸而後敘次其世而系以銘公諱層字大霄進賢朱坊里人也宋德祐時諱雲字德敏者無嗣以女弟之子豐城袁氏敬叔為嗣今朱姓敬叔之後也四傳至國初諱夢炎字仲雅者仕至禮部尚書從弟舜字仲韶以明經舉本縣儒學訓導伯仲聯美家有廣庭植桂二株人號雙桂朱氏訓導生子文宏文宏二子次曰繼初繼初生孔寬公之父也公蓄德厲行稱鄉里善士夫人協力儉勤植其家公生年月日享年七十又六夫人前卒戊辰冬十二月七日年七十子二人長即都憲名廷聲克諧字也次廷用孫男璽珏璇璣珊珍琮曾孫男七尚幼云銘曰
朱世大家顯自尚書八座奮庸以有令譽衣冠之傳徽久弗嗣爰復其初暨公有子權疆所忌夙與旤逢教以義忠曷怨曷恫屯艱榮觀物理相紹孰知公榮乃在身後 皇有錫命秩號賁幽昭德琢辭以勵好修
○奉政大夫福建按察司僉事伍公遷葬誌
公卒且葬二十年矣是惟正德庚辰之歲子湘濡視地於里歐源江鳳山下謀改葬冬十有一月壬申乃葬乃奉書加幣告于太史氏嵩曰先公嗣德象賢實大有家為孝子涖官有惠政為良守長有捍賊功為名監司維是遷厝有誌敢以請惟伍氏遠有代序自臨清丞諱洪者國初進士公之高祖也曾祖諱綸祖諱間崔至樂清令贈監察御史樂清生二子長封員外郎諱體祥次御史諱驥公之考也公諱希閔字仲孝舉進士釋褐得隨州守繇隨州拜福建按察僉事奉勑專駐上杭上杭者御史公所嘗建功之地也蓋天順間有寇起上杭御史時按閩督師討平之染瘴癘輿疾還京歿朝廷命立祠置祭賜額褒忠至成化間杭復有寇劉昂起攻城刼獄江廣接壤為之動搖省臣合請廷議增設兵備憲臣往治吏部以公名丄遂拜焉公至謁祠而後臨政其為孝子以此隨湖廣大州也然民罕土著多遠方商販朋比為姦有猾商欲奪鄰賈財得丐者毆斃之以訟賈賈不能辨將誣服公坐猾商而賈獲免富室嫠婦無子其所贅婿與夫之兄子夜入室殺嫠婦橐其財而詐以盗訴公疑非盗詰其情得同謀誅之旱澇民多潰散公撫字有方流亡荐復生齒日繁其里戶二曰歸仁歸化者公所增也其為良守長以此劉寇之發連結武平永定眾至十萬議者欲殲三邑公至則力止之以討賊自任乃首務招服放免者以千數渠魁投見勞以酒食俾擒賊自効立二團營招撫脅從者居之以散其黨其驍鷙弗下者廼擣巢擒之未幾漳寇溫文進又起公親統精銳兼道猝玉一鼓平之分廵汀漳詢民瘼剗蠹弊斥貪墨理冤抑禁賭博風采整肅當道屢疏薦杭人肖公像即褒忠之後堂祠焉其為名監司以此公丁繼母憂還甫禫廵撫汀贛都御史金公澤言上杭自公去嗣職者不勝任桴鼓數起請還公舊治詔如金公言於是公在杭凡十有二年每給由輒奏留之最後以地方告靖得行過家即引疾乞休矣公少與從兄方伯公孟賢並稱穎異業春秋有名其所著訂學者傳以為式既歸搆別墅笪橋時方伯亦謝政觴集怡怡如也其生正統丁巳九月二十六日其卒弘治己未六月二十三日年六十有三夫人王氏有淑德子男二曰湘濡也銘曰
伍氏大姓顯人世多御史暨公父子甲科烈烈御史按治于閩披攘大盗義聲以振 帝曰忠哉捍患勤事杭土之南作廟攸祀後二十年公繼其家豸冠繡服以涖兵臺行臺嚴嚴實邇公祠攝事致謁庸謹孝思革其劻勷綏以靜治卓緒殊聞公考是似公昔戾止邦人乂寧公之歸矣桴皷數興材之具宜而弗遠至位止于斯惟命之制公歿既久遷墓在茲惟名弗斁乃刻銘詩
○南京守備晏公墓誌銘
嘉靖甲午六月十有二日南京守備司禮太監晏公卒于位年七十有二公性恬約被服儒素非賓會食不重味一室蕭然圖史外無他玩好歿之日幾不能殮衾槥敝疏取足歛形巳矣留都公卿百執事不逮閭閻卒伍之微咨美悼歎之弗置嗟乎賢矣公諱宏字約之其先楚人也幼入禁庭侍 孝宗皇帝於春宮弘治初以舊勞累陞至太監賜蟒衣玉帶內府乘馬雅善書法 孝皇特賜端硯以寵異之勑督京通倉儲蒐革積弊關節弗入人目為晏御史 孝皇賓天公悲號孺慕奏乞司香 泰陵居三年遂乞養疾杜門越十有三年 今上龍飛首起公鎮守陝西召對便殿玉音勞遣之公既至鎮務以德惠拊循其人興墜補弊不遺餘力貶損騶御廩餼取給朝夕倣古義倉意置餘廩以贍貧乏尤重文教崇飭先聖及武成之廟增補通鑑綱目小學諸書刻梓以傳治績超美 天子賜敕嘉獎擢南京司禮太監俾領守備則雅操彌勵一鎮以靜數以老疾求代溫詔慰留旋召入典東廠蓋 上意睠注方置宥密而公巳病不良于行矣初公失怙恃莫省所在既貴悲思營虛塚具衣冠以葬疾革戒家人以賜硯殉盖其忠孝大節如此於是 上聞賜諭祭詔有司給驛歸公之喪葬都城章華村其孫英哀泣請銘於留都諸大夫諸大夫合詞曰司禮行應銘銘必得史氏乃以屬嵩嵩攷前史閹尹氏若景監繆賢史游呂強之儔皆以懷謹納忠有所補益名焯焯在史冊乃今有忠公靜廉守職奉法如晏公者是可使之無傳也哉銘曰
繄古宮卿房闥是職筦執要華沿代靡極于惠于威叢逞類殖嗟惟司禮廉靜方直處潤弗膏蹈躬允飭有赫 堯明皇鑒如日屏枉遂良起公遺佚休命肅將所至宣力三輔懷仁舊京用輯至有餘編囊無羡積美軼往賢動幾軌則壽考令終矢言報國 帝聞其咨輿情孔惻章華之村爰卜窀穸我銘曷從惟以書德令譽弗諼來者斯式
○漢陽知府馬公墓誌銘
漢陽知府致仕馬公諱輿字良載正德庚辰閏八月二十六日卒明年二月十九日葬堰川西山之原適予北上道嘉興其季弟軿從子郡學生淮奉狀泣拜請銘嘉守徐侯子謙亦為之請曰此邦之長者也願無靳於銘予諾焉從其家得公為御史時遺疏而讀之當孝皇臨御時崇獎言職公感奮自効多所論列紏劾權倖諤諤無少避彗犯天津陳六事言甚剴切 上皆嘉納焉兩廣都御史秦紘劾總兵柳景不法事景遂誣紘以自逭朝廷貸景而罷紘官公率同列疏景贓濫貽害邊民紘為風憲大臣明正典章分所當然其忠所宜獎乃被譴逐其何以慰邊徼人心而風厲士大夫 上悟置其事而紘後擢為戶部尚書南京守備內臣驕恣不法鑿石聚寶山之陽公按覈其罪嘗詰捕徽池按江北屯田監榷龍江關風采茂著時稱之曰才御史云公生而超異器宇宏偉舉成化丙午鄉薦丁未登進士會 憲廟升遐奉詔採脩江南實錄還授南京山西道監察御史擢知南陽府調知漢陽未幾以親老乞休論者謂公可大屬乃早退弗究於用豈其命耶平居憂先天下每見時艱輒歎息不置閭閻利弊力白郡縣罷行之長厚和易雖接幼賤假以色辭覿德飲醇者弗忍欺焉其生正統戊辰十月某日年七十有三元配沈氏贈孺人繼沈氏貞靜有至性公歿後悲慕晨夕哭不絕聲後八日自經死公無嗣今為嗣者仲弟輪之次子坤也馬氏其先蘇州人公之祖諱榮槳遷嘉興故今為嘉興人考諱驤封監察御史妣葉氏封孺人銘曰
馬侯振振遭帝聖仁正色危言直道以信載其方端弗毀于素漢濱南陽竟與時忤退處而休孰怨以尤順正歸全乃閟茲丘
○霸州知州郭君墓誌銘
君諱坤字崇載姓郭氏裔出唐節度使汾陽王世家太原十世祖恩始遷高平乃人稱高平郭氏云曾祖士歷知通鄭邳三州事所至舉其職娶邢氏生君君少刻志問學領弘治己酉鄉薦任陝西藍田知縣其民素悍且侈君治悍以法易侈以儉俗稍稍近古宿豪大猾畏君如神明咸遁走境外治以最聞陞霸州知州州畿輔近地多權貴人君鋤梗撾伏弗少貸其在藍在霸並遭災饉祈禱輒應發廩賑貸二方之人德之大盗劉七起境內勢甚猖獗君单騎抵賊所開陳禍福反復懇至賊感泣惶恐約且解散聞者曰是果汾陽裔邪會逆竪索賄于賊激之南下攻屠城邑遠近騷然向使君之謀不撓即禍當不至此烈也有權璫者奪民田君按以法或曰彼且銜公柰何曰吏以庇民乃殃民以自庇邪執不變權璫者竟失田君亦竟為璫所中罷去家居不問世事足不履公府日與所知觴詠自娛而巳享年六十有二以靜成丙戌正月廿有九日卒後十有一年以子鋆在諫議 賜誥進階奉直大夫配王氏封太宜人當君之存也太宜人相以儉德故君雖貧而若裕其後撫二子教以義方故君雖沒而益振稱賢配焉後君十有九年以甲辰六月四日卒于京師官邸享年七十有九子男二長即鋆歷戶科都給事中陞太常少卿掌四夷舘事次鑒戶部郎中孫男曰治泰曰治統於是太常奉太宜人柩西歸將以年月日合葬於君北莊之墓而請銘於予予聞之語曰有陰德者後必大郭君世為良吏其治人之澤殆不可縷數然仕皆不甚顯又躓抑以歸乃今太常君伯仲相繼舉進士為卿大夫■〈山業〉■〈山業〉未艾天道豈不邇哉誌而追銘之俾為善者有勸也銘曰
汾陽之孫其澤尚存高平始遷曰惟太原延德不替洽於後昆以威治霸霸民懷恩方盗始起一言可諭及其既猖三軍莫禦吏率自芘罔民之恤君志恤民力犯權敵鋤強樹良厥政屹屹除彼稂莠嘉穀以植光鄭之績歷霸再揚三世親民遺清白芳天降餘慶厥後乃昌福以考終聞則無疆淑配慈儉後隕同藏勒珉新阡以永弗亡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一
墓誌銘(七首) 墓表(二首)
◆墓誌銘(七首) 墓表(二首)
明故封翰林院檢討郭君墓誌銘
封奉直大夫尚寶司少卿徐君墓誌銘
贈奉直大夫南京工部員外郎葉公遷葬誌
榆次知縣崔公墓誌銘
適齋簡先生墓誌銘
拙齋袁翁墓誌銘
安處士墓表
汪處士墓表
耕隱劉處士墓誌銘
○明故封翰林院檢討郭君墓誌銘
君諱錦字尚綗姓郭氏南昌豐城人也世居縣西北十里曲江之上兒時舉止嚴整不肯同群兒戲里中長者多器之父淇川翁諱俊嘗行賈吳越間致饒裕以貲授君使習賈君雅不喜賈又不善權子本低昂歲餘貲貨遽耗請於淇川翁曰此非兒所能願改往業儒淇川翁許之君於是負篋徒步從師受易又受春秋巳又受尚書精於尚書工為文詞顧就試有司連弗利則嘆曰敗於賈困於學命矣夫於是今贊善君希顏生六齡矣穎異絕倫君感夢有異徵乃又歎曰吾聞積不厚不發窮不極不通意者其在吾子乎遂杜門不復就試以尚書授希顏朝夕講辯鉤引穿貫奧析隱測而希顏克傳其學嘉靖壬午希顏年甫十四髮黝然垂領而舉于鄉鄉人觀者駭矚盈堵淇川翁大喜曰夫士惡可弗擇所習邪吾兒果成其志又十年希顏登進士入翰林為庶吉士授國史檢討又二年 皇太子生君以恩例受封如希顏官又三年冊立東宮希顏被簡陞春坊右贊善仍兼檢討君寓書諄諄勉以效忠盖希顏不獨以文學稱儕輩間其邁往勇特執議偘偘當所自信不少狥于眾嘗折薛學士祀議及監國議下又獨抗疏以為不可嗟乎固可以觀君之為教矣君素端肅以禮自將所居曲江介豪族而豪族人嚴重之莫敢有犯平居不干預官府事獨與親知結里社歲時伏臘會飲盡樂飲雖多揖讓愈飭盖其性行如此去歲庚子九月二日君奄卒于家先是傳君得腹疾飲食頓減希顏悸不自定謀乞歸養而訃巳至距生成化甲辰八月八日享年五十有七曾祖諱原德祖諱惟信皆有隱德配雷氏封孺人子男四長即希顏次希曾希思俱縣學生次希孟早夭女一適縣學生杜遷善孫男二汝寧汝成希顏解官歸將卜某年月日於某山之原以葬而匍匐持其友閔中允所著狀詣予請銘以鑱諸石夫以希顏之材之地崇顯可指取有而君則溘然不少待然其後也其所克享者又惡可涯涘哉是故不宜無銘也銘曰
業賈易儒既窒而通操詘致贏利孰與豐山川出雲膚寸晦蒙厥施霮■〈雨上對下〉瀰于太空君子用遇不必自躬式穀貽嗣維以教忠湛恩遐祿未見其終尚焯于潛銘告無窮
○封奉直大夫尚寶司少卿徐君墓誌銘
君姓徐氏諱元相字弘弼常州宜興人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盖殿大學士贈太師特進左桂國文靖公之子也上世鍾離人南唐時九世祖諱綗者尉於吳愛宜興山水之勝遂家焉高祖諱福封戶部郎中曾祖諱鑑永樂間知瓊州府事有惠政民立祠祀之祖諱琳隱德不仕自戶部公三世俱累贈少傅兼太子太傅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祖妣妣俱一品夫人君少則穎敏日能記千言為文出句輒有奇氣而限於足疾因棄學業守家事幹理井井有條文靖公既入相以俸餘建家廟置祭器及為義田以贍宗族君將事承志有助焉歲歉君發粟以賑貧疫死無歸者具衣棺殯之稱貸弗能償者輒焚其劵烟族賓友遠方寒士賴君助者甚眾禁飭童僕母作非法公喜曰是吾志矣公在任雖遠必時致鮮食未致不敢甞晚年釋去家事放志林壑風日晴和雪月澄朗放舟携壺隨興所至手為丹青以寄其適足跡不入城府二十餘年預營壽藏於紫雲山垣宇幽僻超然有塵外之觀焉朔望謁家廟畢坐中庭諭子孫勉以不替先聞配蔣宜人偕老相敬如賓宜人先卒君無他侍?女?女?子文燦由祖恩官奉直大夫尚寶司少卿君受封如其官然仕服不時御既年八秩有司奉恩例具冠服粟帛貽君君曰封典可致耄期難逢乃始御仕服論者謂君行不易方性不矯俗樂不失真動不違禮盖實錄云君生天順辛巳正月四日距卒嘉靖壬寅八月二十八日享壽八十有二子男六長即文燦次文熺錦衣千戶出為季叔元槩後次文烱廣宗知縣次文煇上林苑監丞次文煒鴻臚通事次文炫早卒女三長適濟源縣丞沈誥次適成國公榮康朱公今太保公希忠之嫡母也次適雲南按察司經歷陳道成孫男十四人曾孫男六將葬太保朱公曰外氏世載令德法宜得銘以彰示永禩乃自述狀而屬銘于予銘曰
徐自遷宜毓靈秀令德起家自瓊守餘慶迓祥發而厚篤生文靖相 明后功在社稷昌厥後飭躬訓禮來庭授義洽宗姻達賓友世德方隆復遐壽諸昆蟄蟄登章綬紫雲佳城何永久鑱石勒詞示弗朽
○贈奉直大夫南京工部員外郎葉公遷葬誌
嘉靖壬午之秋南京工部員外郎葉君鵠以詔例得贈其考石山翁如巳官階奉直大夫距公之卒且葬七年矣工部視地于邑來蘇鄉之吳塘謀改葬壤厚流匯卜者曰祥癸未五月二十一日葬焉既乃礱石刻制詞樹墓上而屬嵩誌其世系里居事行以昭示永久誌曰公諱瓊字廷瑞姓葉氏上饒羊石里人曾祖諱張福祖諱清父諱志顯娶龔氏生三子伯明德早世仲珠仕為永春縣令季即公也端直信厚篤行友睦兄卒撫姪恩甚嘗割地以益其居民鬻產者必厚償其值曰彼以貧故也建橋濟涉發儲粟賑灾其貸而弗能償者未甞問也公以上世皆弗仕永春仕亦弗顯故每督諸子以學禮經師于塾姻族子弟招致館穀費自巳出配丁氏有賢行能助公所為由是卒見其子舉進士授浦城令擢六安州皆迎食其祿鵠脩職有聞率公之教然論者以公積德累善宜有子而非特其教之力也性不善飲雅好賓客燕必盡懽危坐終日不以為勞既老而精神愈固正德丙子十一月十二日卒于六安之官舍年七十有三生正統甲子十二月二十三日初配丁氏繼配以周氏子五人長鵬次鴶即工部次麒次麟次鴻女二人孫男十人欽鏞鎰■〈金敖〉鎡鏜金鈳曾孫二人工部再起守蒲州以至今官而子鏜鈳俱幼有異質績學大成葉宗將日盛公之慶未艾也銘曰
葉系石林肇居弋陽再徙羊石代晦其光積厚發閎初嗇終侈簪笏升巿繄公有子子有祿食親則享之人曰好德公實宜之公歸既完公澤靡竟雲仍蜿蜿以篤其慶榮光下燭錫命自天峙此銘詩為告新阡
○榆次知縣崔公墓誌銘
榆次公既卒且葬二十有八年矣子三畏為南京刑科給事中而奉其母太孺人楊來居無何太孺人卒予往吊給事袒括號慟拜且祈曰先君之卒也三畏幼愚且賤銘誌未備茲以母喪還將卜日合葬於榆次公墓惟先生哀而賜之銘予教國學於給事有一日之雅弗克辭按狀榆次公諱岑字萬峯姓崔氏家世蠡人曾祖顯祖甫儀皆弗仕考諱翔舉鄉薦為含山儒學教諭公承家學繼舉于鄉遊太學大司成稱其文以示多士士從遊者眾居父喪墓廬講學不倦數上春官弗第就選為榆次令邑大徤訟難治公剸裁無留事以其餘力飭學校公署圯敝者一新之督諸生程課親為講說訓誘學者日起征虜大將軍師出境上車徒數萬張甚虓虎公從容酬給蒭糗資犒接濟有方闔境倚以為安治榆五年惠立威振旁近諸邑罔不賢榆次公者然公性介特英邁自負以蹇直事上官上官即非禮遇之不為屈既有違言則慨然歎曰是不可以巳耶即日謝事歸蠡其後榆次人勒石作去思碑又述公治績彙為錄傳焉公卒於正德丁卯九月二十四日享年五十有二二子長三聘次三畏鄉舉第五人進士甲科出宰大谷考最擢今官授勑命贈公文林郎封母為太孺人太孺人溫慎儉勤克稱內助卒于嘉靖甲午八月三日享年八十孫男四孔登孔躋孔升孔愚女三適某某孫女三亦各許聘士族銘曰
崔世廸德業治經博曰職訓端範刑公生剛明思奮升再仕弗耀後乃興爰有苞羽翔 帝庭如源斯瀦流瀯瀯銘勒玄石揚芬馨
○適齋簡先生墓誌銘
適齋簡先生今大理丞騰芳之父也大理為御史按汴擢令官念先生年高過家欲留侍先生屢趣之曰往哉共職圖報無以我為念也於是大理不得巳乃行獨居京師甞鬱鬱增疾乃今訃至先生之卒嘉靖九年五月三日也年七十有七大理解官歸將以年月日葬某山之原而屬嵩誌諸墓嵩姻也其奚以辭謹按先生諱成字緝典以字行臨江新喻人曾祖諱某祖諱顯漢考諱應夢皆隱德弗仕先生少穎異過人弱冠即為鄉塾弟子師端嚴謹重甲中人爭延致之久之弗樂羇束棄去携貲一涉荊吳之境間遇奇勝篇詠逸發巳而輒復還曰適意而巳豈必窮所至為快哉先生嘗自謂少無他兄弟未卒所業結屋東園督諸子績學其間外檻兩芝繼生人以為瑞大理夙稟英特造詣閎肆先生固心偉之曰是當成吾志巳而大理果領鄉薦報至眾賀芝不虛生先生曰未也巳而舉進士宰石首黃岡二縣巳而召為臺有貤封之典先生皆預策之如所期焉初大理令石首迎先生就養弗許語之曰潔巳行端恕人量廣審思事得作善福興茲而有能為養大矣故大理所歷有善狀以清白著稱超副九列為時能臣先生之教也先生自奉甚樸服無華章室靡媵侍至族里周恤加厚撫外氏之孤匡厥孱墜賴有立焉元配黎氏同邑步溪望族有賢行封孺人繼配閔氏子長即大理霄騰芳也次縣學生霖次秋芳女適敖周翰先生博通書史旁及山經地志陰陽琴卜之學善以時日卦例定事休咎毫髮不爽凡先生之行出大理所自述又得太史歐君崇一所著狀皆合予乃為銘曰
惟意之為適匪以好遊惟義之為訓匪祿養是謀嗟若人兮好脩其藏茲丘兮銘以闡其幽
○拙齋袁翁墓誌銘
分宜異時其俗朴其人淳龐故多壽考拙齋翁雖既老出入里門必步鄉飲禮請不數赴優老恩例受冠帶非其好被服布素鮮綺不肯一御子孫不能強也嘉靖乙酉正月四日以壽終年八十有五云翁諱璋字宗鼎姓袁氏其先自寧州西山徙分宜入國朝族始大號車田袁氏高祖諱子芳生彥明彥明生象賢領永樂丁酉鄉薦象賢生正理翁父也翁生而敦重不逐群兒戲十歲喪母鞠于祖母夏侯氏夏嘗語人曰昌吾家者其此子乎君外樸而中慧遇事剸析有條善治生身致殷富雖歲居月積而施舍裒益相為流通識度恢濶銖兩不數數較然計所獲乃倍他人數數較銖兩者少時父遣之治粟于莊令取遺利自殖翁卒事無纖毫私曰吾兄弟何可背之人有急難周之恐後里中貧窶待以舉火胔骼暴露掩葬尤眾兄子二人早世翁盡力經紀其喪而撫其遺孤皆有立其篤於義如此然匪以學盖天質也初娶黃氏繼夏氏並有婦德子一人曰怡太學生予少則與太學君同邑校因始識翁翁以冢孫應樞求婚于予先祖尚書公曰袁翁令德長者可弗諾諸即主聘焉應樞今選貢禮部孫男六人次應蘭應蕙應槐俱邑學生次應桐應芩女適陳相黃乾曾孫男四銳鏜欽鎬於是翁葬縣西昌田墓木拱矣予嘗許為銘久未執筆也應樞屢奉父命以請嗟乎德人云亡不可作矣向之朴者日以澆靡敘次翁事而系以銘庶幾以識予之慨慕云爾銘曰
世競利以讐兮吾眎嬴而弗取世狥侈以忲兮蹇獨安此素履嗟哉拙翁敦樸自躬如璞未斵有美在中厥丘崇隆厥木薈葱厥來多祉施于孫子
○安處士墓表
江之南有遺佚之士常州無錫堠村里安君嘉靖十三年閏二月癸丑終于里第明年二月乙酉葬于膠山葬之日四方來觀駢軫接艫溢于塗川子裕州大夫遣使告哀乞辭留都於是琢石紀德揭于新阡云君諱國字民泰其先黃姓高祖叔英來繼于安明善氏則是族之本也父諱祚娶司馬氏溫國文正公之裔是生君君體質豐碩儀止詳華開朗之識發乎髫丱年弱冠為州閭所服兼覽群籍靡不尋暢恭巳飭行愛眾親仁微密儉清晦而不耀由是月旦高於鄉評究其所立可謂好禮尚志偉出不群者矣君初承世基夙號殷裕既自崛起大振原田莓莓囷倉峩峩錫山之稼如茨如雲父歿後不數年富侔封君矣然君志軌先民而不規近俗之陋氣凌物表而希播百代之風是故知貴勤以食力也故考林澤省農時佃夫穡人出不息之米以相其役知捐財以植義也故恤惸嫠賑窮乏焚劵盈庭蠲租二萬石養無告之老知禮義以阜俗也故闢門延師號曰義塾以教里之子弟知景行以崇哲也故飭李忠定張中丞之祠知利濟以廣惠也故甃通商之磴鑿溉旱之渠發濬塘之粟知篤親以尚厚也故撫猶子之孤賑舅氏之落賵業師之葬其它義行不可殫述初尚書西蜀李公廵撫東南講求水利時濬白茆塘方牽作舍之謀屢怵盈庭之議及得君指畫方畧舉替合宜勸懲有法民勇趍事迄于成功公大喜恨相見之晚寇發海島中丞伍公延君至幕下策多咨焉事平伍公言于朝爰有銀牌之錫君雅負經略志存烝人俾獲用世厥所建立又豈少哉君嘗言曰昔人足蹟半天下而吾不出環堵亦吳人巳爾乃北遊燕薊攀銀山望天壽抵居庸觀日岱宗視禮孔林巳而泛大江躡匡廬循襄漢以憩于武當又道荊溪登龍池涉震澤窮搜天目諸山乃東至海上掠錢塘探禹穴窺天台鴈宕而還遊各有圖紀之詩君所為詩即事暢懷高遠清逸自成一家言然則遺物超俗可覩於斯矣君譽聞遐逖所至達官重卿虛館授粲文人騷士雲附景從或以為江南大豪不知深慈樂易敬讓以得也方將攀逸駕於洪厓騁遐轡於關洛凌宇宙以高挹跨烟雲以長遨享齡五十有四遘病而卒聞者慨惜焉君有子七人如山舉進士甲科入選中秘出領方州如磐如石如京如岡如陵如某皆競爽雋茂過庭受試學有造就予以歲丙戌典教國庠如山來立館下溫敏而有文雖長膏紈不見盈侈之色雍雍恂恂有足異也因撫之而嘆曰蘭生謝庭玉產崑囿其有自乎巳而觀故相邃翁太宰龍灣廖公尚書二泉郡公鳳山秦公往與君相善咸有論撰炳炳可考於是慨然痛君以遠志卓行溘然淪亡徽美弗述後將曷傳緬懷高蹤式表幽隧用貽于後之有識者云爾其銘曰
於惟安君稟氣淑靈含和匿耀避迹巖扃眈藝樂術貫究典墳振屐雲嶽弭棹蘭津坡山之幽桂樹叢生婆娑謳吟遺忽世纓鳴瑟在御談扇猶新鴻儀零謝覿德無因懷哉永思刻石紀文身歿名流億載永芬
○汪處士墓表
汪處士歙州潛川人也家世以貲雄曾祖彥實祖仕賢考永德高尚弗仕皆以義聞處士益振其先君之業能不私其財以賙鄉里歲饑所活甚眾嘗製枲著之衣千襲以散施貧民夷佛嶺之道鑿石築亭以便行者率族眾建祠祀先多行義事而罔德色潛川之人稱焉蚤年商遊齊魯有鬻息女者處士以金買之既而母子相携慟哭不忍去處士惻然歸其女而置金不問民饑無所得食則赴水自湛處士亟募篙工拏舟拯之義聲震一時齊魯之人稱之如潛川焉處士享年八十有四終于家其遠邇煢獨窮窶之人皆曰汪公亡吾無所告依而生訟爭弗决者曰安得汪公在一言即渙然釋矣其興慕弗忘如此處士諱相字以輔別號澹菴生宣德乙卯十一月三十日其卒以正德戊寅十二月十九日配張氏有賢行二子曰柳曰橚孫男四文柯太學生文珝文琯文玠俱郡學生予往讀少傅王文恪公所著澹菴說謂處士春秋八十而有童孺之色曰近古之息心人也既巳得翁之為人同寅潘公歙人也又亟道翁善弗置嗚呼處士以一布衣而能施澤於人假令有官秩膺民社寄其不能憂人之憂澤之所及不尤廣耶而世有官秩膺民社寄者視民之窮非惟弗加恤又從而厲焉則如處士者其可不表以為後勸耶系之銘曰
汪自越國肇封于唐勳在王室德庇其鄉繇宋歷元薌火嚴祀璽勑金書昭于世世惟公之姓碩大延蕃其來者遠如流有源孰散其藏而弗自有載其休聲以遺永久惟公懋德寔大其門壽豈令終詵詵子孫倬哉潛川百室攸萃為善有後惟汪公是視
○耕隱劉處士墓誌銘
處士諱暹字景暉劉姓本泰和株林與前史部尚書劉崧同出南唐學士某之裔祖世明徙家萬安石洲遂稱為石洲劉氏六傳曰明德者仕元為廉訪司知事於處士為曾祖祖諱彥達以易經魁江西鄉試仕終府學教授父諱善慶正統己未進士官至刑部員外郎娶郭氏生君兄弟三人而君最季髮未植即失父母獨與二兄居父吏廉寡遺貲君推財聽兄無所校兄泉仕為桂林府同知君念家督在巳乃不為舉子學學為詩甚溺探蒐古籍名家句解節會久之放意敷詞往往不落世調可覽誦又喜讀史研核今往興衰治亂之故間出巳見置論褒損且慕許由善卷嚴陵之為人渢渢寓遐心焉劉氏世以節縮築富君尤朴嗇自善故產著益豐然顧義而尚懻忮其女兄有子曰蕭晅少孤危君取鞠於家為置婚還其奪業竟得存女兄後性喜客隨具治食為娛酒酣輒誦先世遺文召諸孫及他子弟聽之自傷早孤遇祖考愍忌必變服泣奠絕弗修浮屠事厭風水陰陽拘忌之說每曰郭景純乃不自保其躬葬經何可信也世謂篤論平生絕跡城府終身不詿吏議自號耕隱人亦呼為耕隱先生云君素鮮疾病嘉靖丁酉九月三日微不適遂終於正寢生景泰甲戌年八十有四配蕭氏繼配顏氏子男三長椿早世仲梅青田縣學訓導季杞封文林郎龍溪知縣孫男五長天球次天授舉進士初令龍溪入為刑部主事次天賜天職天簡將葬刑部以文林公之命具處士行實乞予銘其言曰先祖有善弗揚不孝無是而稱之之謂誣不肖不敢陷於斯二者其友陳進士昌積稱引克合可徵為之銘曰
菑也可以秉穫瀦也可以遠注揭揭處士植義務滋有蓄弗施吾見其孫執憲而文是將大其門乎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一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二
墓誌銘(十三首) 墓表 傳
◆墓誌銘(十三首) 墓表 傳
溧陽徐夫人墓表
封太淑人王氏墓碣銘
太淑人栢氏墓誌銘
淑人王氏墓誌銘
封太淑人李氏墓誌銘
封恭人秦氏墓誌銘
封安人陶氏墓誌銘
太孺人阮氏墓誌銘
安人周氏墓誌銘
封安人高氏墓誌銘
封宜人范氏墓誌銘
封太孺人呂氏墓誌銘
監察御史朱君妻封孺人墓誌銘
鄉進士唐君妻朱氏墓誌銘
華母傳
○溧陽徐夫人墓表
南京光祿少卿朝列大夫史公諱後之夫人徐氏以嘉靖十三年閏二月甲寅卒以十一月壬寅葬從光祿公之墓而其子進士際請予詞刻於隧首之石嗚呼光祿公之歿橫罹讒誣聞者傷之矣當是時際孑然立外侮叢至坎懍萬狀夫人銜茹悲苦獨撫其子曰往成汝學必力以無墜交志際感奮折節才譽隱起一時名卿文士無不知之者由是舉進士甲科試政銓曹會奉詔使南方便道歸省夫人命服拜床下時夫人巳寢疾一見歡甚既而悲不自勝母子相泣閭里聚觀歎息曰幸哉有子乃再振厥世夫人之教也盖越兩月而夫人卒際克盡力後事云徐氏惟中山王開國勳第一世享爵秩碩大顯盛夫人王七世孫太子太傅魏國莊靖公之季女太子太傅成國莊簡公之外孫也蕃愛稠息弗輕許字光祿公舉進士為南京刑科給事中有盛名莊靖一見器之遂許妻焉夫人柔明祗慎相其夫以正而順事其姑以敬撫媵御以寬際前配王出也盖視育之若已所出嗚呼能不恃其貴富而克盡其行已之道困阨怫鬱之來而安處之以俟夫天之定此學士大夫之所難也而以女子能之豈不賢哉石門之阡伉儷同藏厥澤孔延來者其昌乎
○封太淑人王氏墓碣銘
太淑人王氏吏部侍郎徐公縉之母也始公之考封君諱潮元配沈氏久無嗣聞太淑人在室有賢稱乃受于王之廟而歸太淑人既入門敬以承舅姑恭以順夫嫡徐故碩宗也家食干指泉貨出納之度先祭賓燕之需男女耕織之業僮僕之役其食飲服用盈縮之節緒錯絲棼莫之適理太淑人躬任其勞凡所處畫條度整然而沈夫人自讓其能遂授以家政上下仰成焉封君逸老湖山寄興吟咏築室治圃以奉親為樂曾不內顧者繄太淑人是賴太淑人生二子長即吏部公次曰紳吏部舉進士入翰林為編修以初考得貤封沈而王例不獲封逮侍 今上于講幄擢貳銓曹於是太淑人始有今封使者捧誥書至第眾以為榮然太淑人不色喜曰封君之弗逮也既而公遭誣曖乃至落職以歸眾以為惜然太淑人不色慍曰謗起無稽而成於不察過不在子也君子謂太淑人明于大誼令于慈誨可不謂賢乎女一適馬叔雍孫男六玄度玄慶玄成玄齡玄理玄佐生景泰壬申四月廿六日卒嘉靖壬寅七月十三日享年八十有九葬以明年癸卯二月十日墓在吳縣西洞庭金鐸山從封君之兆吏部以書來告嵩使刻詞隧首之石嵩獲交於公四十年視若弟昆誼不得辭謹敘而系之以銘銘曰
猗嗟淑人夙稟懿質昔在若考慎所攸匹爰歸于徐宜其家室孝媚諸姑敬順弗失克勒任事肅共翼翼亦既有子展也大成博綜墳籍蔚為儒英爰自文苑遂陟銓衡誥書煌煌言即于第玳首金葩龍文雙峙介福名堂維 帝之制始造之艱晚則多祉古稱媲耦萬福之原不觀夫人實大徐門以引勿替蟄蟄後昆勒詞貞石以永其存
○太淑人栢氏墓誌銘
太淑人栢氏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諱珍父也被選為 憲廟賢妃其姊也榮祿大夫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袁公諱彬舅也初授中書舍人繼襲錦衣衛都指揮僉事違熹其夫也初榮祿公起行伍扈從 英宗皇帝北狩艱危翊護實懋厥功天順復辟即拜錦衣陟督府恩寵冠一時太淑人來歸其門族類尊顯不見其有驕盈之色敬事舅姑順承夫子仁卹婣族內外稱宜焉生天順己卯七月一日卒嘉靖己丑七月二十八日其壽七十有一九月二十二日合葬都城東北花園之原子三人長天章錦衣都指揮僉事管鎮撫司事次某某先卒女二適都指揮狄唐錦衣指揮張達孫一人良懋將葬天章以予鄉人也故來請銘銘曰
烈烈榮祿扈蹕沙漠險難周旋執事有恪虞淵日浴渤海龍翔錫命酬勳棨戟旂常燕及嗣人休有耿光婉婉夫人 帝妃之娣來嬪袁宗職饋主祭歲時來寧列侯戚里文駟雕軒錯繡紛綺維貴弗盈維富弗有載其德仁以峙永久孰豐其川弗羡其源都城之東欝欝崇原夫也同藏松檟日繁???美昭先俾世勿諼
○淑人王氏墓誌銘
淑人王氏京師人歸于張為錦衣指揮使某之次室年六十有四以嘉靖十年二月十日卒于乾寧之里第惟張氏為國戚里爵號命書燕及宗親顯盛光大淑人每至京師入朝 昭聖康惠慈壽皇太后留侍眷之翟文錦之袍簪珠珥之食??饍饈珍異之饌賚予甚厚時顧問家事及閭閻民隱淑人敷對有儀凡可惠利下人者力贊成之人以是稱其賢錦衣君元配金氏淑人佐之執謙敦素罔有違言門內與與如也淑人生子一人曰偉蚤世女三人長適魏國公徐鵬舉次適瑞安侯王橋次適恭順侯吳世興子某淑人之卒也 昭聖聞訃遣中官賜奠賻是年五月 日葬祔于先塋之次於是太師昌國公謀于宗人曰叔母有賢德葬宜有銘示後廼來請銘銘曰
託靈椒塗慶之多朝于內庭服委佗姻戚來壽車駢羅溘其下世傷如何銘勒玄石永弗磨
○封太淑人李氏墓誌銘
兵部尚書楊公總督陝西邊務之三年母封太淑人李氏卒于固原督府之寢嘉靖二十二年十一月十四日也年八十有一先是尚書以太淑人年高疏乞休致歸養 上以邊場事殷詔奪之俸二級既乃黠虜犯邊公督師擊之績聞詔復其俸加太子少保君子曰賢哉楊公不遺親孝也勤事忠也至是有司議太淑人卹典詔遣官賜祭葬如例而厥考贈尚書匏翁歿且葬若干年於是并賜祭以從公之請盖異數云太淑人姓李氏家世蒲州人生而雅重不妄笑言歸匏翁以孝謹稱翁筮仕幕職歷佐州郡以伉直忤貴倖屢瀕顛沛至空囊以歸太淑人浣衣疏食自若生今尚書公少雄畧負氣蔪然見頭角太淑人雖奇之意嘗抑之不假以色辭尚書舉進士授戶部主事陞僉事副使謫通判起為山東布政使右副都御史廵撫四川遭誣訐家食三年復起參政河南陞浙江按察使尋廵撫寧夏以陟今官太淑人皆至官食其祿既屬疾念瓠翁每欲置義田贍族弗果而尚書巳割俸歸營其事則喜曰子克成先志吾無憾矣子男七人長守仁次守義次即尚書公守禮次守智守信守廉守潔女四孫男十五曾孫男二尚書卜以 年 月 日合祔於匏翁之兆而書來屬銘其墓謹按春秋之義母以子貴豈獨以貴又因以徵其賢焉尚書功在王室蔚為名卿非母之賢而能然哉若太淑人者是宜銘銘曰
天欲生賢益人國必先令德施訓育於古為教自胎腹長而不遷乃習熟吁嗟楊母真令淑相夫歷艱儉自服撫成尚書國器夙官箴在堂日祗肅天為作善?全福見子八座厚食祿龍章褒錫恩燁煜况成夫志惠里族勒銘玄室流馨馥
○封恭人秦氏墓誌銘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黃巖劉公舜弼廵撫河北歸之明年為嘉靖壬寅五月二十七日喪厥配秦恭人于家公哭之哀明年 月 日祔葬於先墓韓山之陽而其子貢士承裕入京師泣告予曰承裕奉父命乞吾母之銘所以慰吾父之思也予悲其言不能辭按狀恭人秦氏世家山西蒲州父諱某仕至陝西按察副使初按察公為御史居京師與刑部郎中劉北村先生友善先生仲子今都憲未授室間以婚請按察公諾焉秦家蒲劉家襄垣兩翁雅相契合婚媾惟良不以千里為遠也恭人歸劉氏年十六而內外稱其有禮事姑張夫人每飯必親操釜鬵烹調之不敢以他事解而姑安其孝都憲未第時家稍不繼恭人即脫簪佐費及舉進士改翰林庶吉士授給事中旋以言被謫稍弗懌恭人趣之涖任曰君豈不安於命哉其後歷藩臬至今官恭人皆從行隨事規益而夫賴其助此公之所以哭而哀者也恭人卒時年五十有二生三男子長承裕弱冠舉于鄉次承華承祥劉氏自北村先生科第起家伯子紫巖公仕至吏部尚書予與同官翰林歲丁丑與都憲同校文禮闈契分夙厚故銘也不可以辭銘曰
懿哉夫人婦所宗以榮繼興繄其功姑嫜內事竭孝恭相厥君子敬以忠關睢雞鳴有古風孰窺其庭肅而雍眾胤象賢當奮庸惜哉中殞壽不崇韓山峨峨鑿斯宮勒詞鑱石垂無窮
○封安人陶氏墓誌銘
臨守徐君用中之母封安人陶氏以嘉靖癸未十一月二十八日卒于常州之私第方是時安人年六十九矣先是君日謀歸養疏再上求致其事不得請常悒悒不自聊及聞訃袒括號慟以書告其友嵩曰微官羈人爰及大故傷哉卜明年甲申之十一月某日祔于考建安訓導封刑部主事諱某之墓而屬嵩誌其葬按陶氏常州武進人安人之考武岡州學正諱永以行義聞于鄉博極羣書尤邃於經及門受教多名士安人生于武岡之學舍少則淑慧以習於父母之教也故能通書史大義仰俯有儀以閑於婦之則也故舅姑謂得賢婦妯娌敬事慕其所為以為女師以安於夫之貧也故績絍儉勤出奩具以相其費而不言刑部素伉直非非是是無所苟合為建安督課諸士以嚴安人曰是吾父嘗然及聞其數以言忤監司則止之曰卑位伉言非福也盍歸乎刑部由是罷歸以就其子之封盖孺人之為女為婦者如此生子四人長學蚤卒次即臨江君名問用中字也次思次辨臨江廉靜而文志期古人於世所謂毀譽欣戚一不以屑意盖有以自養者識者以是知母之能教也女二適劉宗陽吳仁孫男四天敘天秩天衢其一尚幼銘曰
命於朝寵服以宜里有色養婦子嘻嘻殖祿考終無盛與夷仕則遠違朝夕孔悲刻銘幽宮慰其子之思兮
○太孺人阮氏墓誌銘
太孺人阮氏故儒家女延平守孫公諱某之次室實生今春坊中允承恩嘉靖初元 上登極推恩以受今封太孺人始入門事嫡姚宜人得其歡心姚嬰末疾臥床褥太孺人晨夕侍湯藥靡懈病亟以子曰恒甫者囑太孺人曰是累汝矣可善視之太孺人鞠養顧復以有成立延平公即世內外多故太孺人幹理勤瘁中尤君以故得專力問學起家進士入中秘文譽著聞于時太孺人性煦煦慈愛婢僕不忍譴呵寒燠必預治服履遺之見里中寒餒者愀然憐之而賑之身務儉約寸銖尺帛不忍妄費雖受封冠帔朱袍罕御以布素終其身焉初中允君官翰林乞告歸侍久之不忍去太孺人屢趣之曰爾荷國恩宜自効母以我為念中允君不得巳行歲餘輒復思歸嘗冊封安南及校文南畿皆假道一歸省最後則疏乞終養詞甚懇切 上許之歸踰年太孺人卒享年七十有七於是太孺人稱備福中允君稱孝矣孫男克紹克懋次尚幼明年某月日葬蟠龍塘延平公之墓中允自述狀以予舊同史局來請銘銘曰
孰昌厥家萬福攸始奕奕宮臣夫人之子匪家之昌維國之光爰以子貴 錫命斯皇維詔後人刻銘以葬
○安人周氏墓誌銘
安人周氏泰順知縣劉君桐之妻南京刑部郎中夢詩之母也刑部以主事初考例得貤封其親當是時泰順自守其職母獨被勑有令封曰安人云安人靜而正儉而禮上承下御無不得宜盖泰順為諸生也貧而專於學既領鄉薦為校官河南夏縣浙天台兩邑其貧猶然也而斆學弗怠安人能以勤儉相之紡績紉綴敝衣菲食未嘗有怨尤悔蹙之色已而君擢宰漳浦恭順兩邑及子成進士官于朝豐顯矣安人處之未嘗易其素也泰順始迎二親至官邸食其祿其後春秋高不能復至安人獨留家以養敬恭朝夕未嘗有違志而舅姑安之忘其子之在外也安人生子四人長即刑部次夢禮夢賢次夢弼蚤世嘉靖甲申四月十八日安人卒於永新之私第年五十有四盖刑部敏銳踔絕弱冠筮仕劇曹迅邁有聞遠且大未艾也而安人弗待矣生成化辛卯九月二十四日葬於某年 月 日墓某山之原銘曰
偕其約弗隕穫處其贏弗衒盈德維令慶以增刻茲銘美可徵
○封安人高氏墓誌銘
安人姓高氏福州候官人封戶部主事莊君文玄之妻南昌守惟春之母也曾祖諱旭提學江西按察儉事祖諱某承事郎考謀某清遠教諭安人在家以能事其繼母為父所鍾愛歸于莊能以事父母者事其舅姑舅姑安之其處妯娌和而有禮其御臧獲嚴而有恩雖處豐裕其自奉養未嘗擇衣食其治賓祭中饋之事既老猶身親之家眾有能者不付也戶部君曰余教桐江瓊海出而訓課諸生樂與賢士大夫遊能不以內事嬰吾慮者吾妻有助焉耳比余乞休歸吾妻喜慰過於居官盖世人之所慕榮與利者安人無嗜焉其端雅修潔天性獨得也生二子惟春舉進士筮仕戶曹歷知黃州南安南昌三郡治行稱最次惟楨安人以嘉靖五年七月十二日卒于家春秋五十有三明年某月日葬于某山之原於是戶部自述其妻之世出行事授之南昌以來乞銘銘曰
陰教之興女有圖史師氏命之罔匪內事世弊俗媮茲道以弛於惟夫人稟受天至菲食卑躬靖慎明智言循于經行協于軌弗勸而能允也女士配淑胤賢有顯厥世尚配古人輝光無止
○封宜人范氏墓誌銘
宜人范氏太平知府龍公夔之妻太常寺卿暹之婦上林苑監蕃育署錄事復初醫學正科復祚鄉貢進士復禮之母也范氏之先蘇州常熟人祖隸尺籍於錦衣衛遂家京師是時太常公以能書直內闊兩家往來宜人之父諱頤知太守必貴故歸以其子宜人入奉舅姑井臼親操恭儉有制外內稱賢太守始領鄉薦累上春官不偶不能無尤蹙之色宜人數慰喻勞勉之曰幸無隳所業觀君器貌豈得終抑耶其後果舉進士高第歷官郎署出綰郡符勤慎著稱皆宜人有助焉生子四人其季復祐亦例受冠帶蚤卒女一適都憲高公仲子祚孫男四曾孫男一於是太守謝政歸卒十餘年矣宜人壽至七十有七見其子列仕籍名薦書諸孫玉立衎衎愉愉媚于朝夕嘉靖丙戌四月十七日卒于宜春之里第是歲九月日啟太守公之壙而合葬焉其葬也諸子以銘為請銘曰
有幽新宮袁水之鄉曰嬪邦侯終也同藏吁嗟夫人有德有祉異恩斯來吾見其子
○封太孺人呂氏墓誌銘
太孺人呂氏世家鎮江贈監察御史曹公諱綬之妻南京太僕少卿倣之母年七十三以嘉靖癸巳三月十日卒明年十月某日葬墓某山之原子三人長即太僕舉進士為御史才名聞于時仲曰傚其季曰儒蚤卒女二適林禧施良孫男六人恒悅忱恬懷慎孫女五人適朱節費忱王思范曉錢某太孺人明慧而仁恭慎以有禮始入門事姑嚴氏承顏色教令能得其懽相御史公得輔佐之宜公蚤世撫教諸子備歷勞勩曹氏中落矣乃豐顯裕盛子姓蕃衍有今日實太孺人之力焉將葬太僕以予同年友也故來屬以銘銘曰
油雲薈施百穀泄泄相我御史夫人之懿夫人頎頎明飭靜嘉蓄澤肇祥以啟有家爰有美子維國之華為中執法紏慝正邪出使入侍里第來過車服駢羅京江之涯 皇有命書金葩玳首閣老宗工撰言為壽刲牲考鍾黍稷籩豆告其先人奏假在廟京人聚觀太息嗟咨誰之瘁矣碩茂榮滋偉歟夫人德實致之于前有繼于後有貽詵詵諸孫服習書詩考終得願萬福如茨其來未艾視此銘詞
○監察御史朱君妻封孺人墓誌銘
御史朱君士光奉命按吳道聞其配姚氏之喪泣自書狀走使入金陵以來請銘曰吾妻新昌人宋狀元勉之後也自其為女十一歲無母能事父而孝理其家而整撫其幼弟妹食飲衣服不失其時比歸予年始十六能以事父者事吾先大夫太恭人以理父家者理吾家予少也宕多疾吾妻規諫調護有隱德焉尤能相勉以勤于學夜讀宿膏火進飲餟有常度予成進士令旌德海鹽二邑吾妻此?日隨能扃舍以嚴日惟市蔬必記籍至門擊柝啟鑰納焉僮母得踰閾海鹽巖邑也前之為令多坐累弗振其得以御史召者自予始使予守官幸免於過者抑吾妻之助也吾居臺遇事利病得失未敢以嘿即涉譴怫叵測或憂之吾妻弗吾過也及予免先大夫喪將入京則止之曰君言職也顧今得言耶尚出耶往食祿而憂曷若守此田里逸身而薄享以遺爾子孫也是歲庚辰 先帝南廵郡邑繹騷而嘆曰我為婦人而得從子隱幸矣其智性明識理道多此類予居再期 今上登極乃出出後廵鹺山西一年入臺又一年乃有今命蘄取道還家而吾妻亡矣悲夫吾妻之葬也子其為我以銘嵩嘗觀於今士大夫材行器業有聞于時非獨自樹礪要亦有內助焉然內行弗克彰觀其夫所既立與其所稱而思者其賢可知矣孺人生子一人曰誥女一人適吾友傅御史冠卿之孫纓期年而纓卒誓守不二孺人憐其女之孀也數勞苦慰勉之從其志生某年月日卒嘉靖三年二月二十六日得年四十有八葬以某月日墓某山之原銘曰
姚世望筠篤生夫人邦伯維舅御史是嬪少則來歸已享其貴匪貴之享職縫主饋兩邑之治去常見思臺中之議皦厲弗隨維克相之厥聞以馳約取深慮亦審其時士也則難矧女之為曷以傳之眎此銘詩
○鄉進士唐君妻朱氏墓誌銘
唐與朱同望晉寧而同出於浙江之嚴州其先在 國初俱發戍雲南中衛領屯種由是居晉寧兩家同里閈相好也孺人之父諱克瀛景泰中領省薦仕定州訓導兄諱鳳成化甲午與唐君以敬又同領省薦以敬為其子佐擇婦聞孺人賢遂委禽焉盖孺人之未行也克閑內則鍾愛於父若兄稱賢女既歸也舅判成都從姑在宦邸孝謹無違禮稱賢婦相其夫力學有文領弘治壬子省薦克世其業稱賢妻迨其夫之歿也執舅與夫喪稱未亡人遺孤者三長曰鉞次曰錡次曰鐈皆甫髫穉保抱携持矢濟艱難而迄見其子之成於是稱賢母焉孺人生成化辛卯十月十有七日卒嘉靖戊子二月二十有五日年五十有八錡舉進士甲科觀政戶部聞孺人訃奔歸以明年己丑某月日合葬于某山之原予教國子錡為諸生舘下知其文行奇之故孺人之葬也錡拜泣奉狀以請予銘其友戶部主事孫君道夫實著狀相之以請乃為銘曰
誨子而彥服位在朝弗享其榮昔也劬勞世則多有云胡弗悲猗嗟孺人銘永其垂
○華母傳
華母孺人姓鄒氏常州無錫人也華與鄒同望干錫兩家皆豐財產而孺人之父曰某娶王氏尚書文肅公女也孺人始往來外氏容櫛端雅進止有度文肅異之於是華處士東洋君久無子晚得子曰鯨愛之為擇所配聞鄒女賢而文肅於華君故厚善即媒往求焉議以克協孺人來歸上下莫不贊賀姑年高有疾孺人事之怡謹盡孝或淹月衣帨不釋姑臨終祝曰新婦事我善願新婦有子婦亦如新婦善事我也東洋君卒鯨治葬與祭咸中禮孺人實相之而鯨卞果人也遇事敢敏直氣昌辭仡仡期自樹顧遭訟繫連歲不得白白歸乃以疾終孺人含茹悲苦公私酬應持危舉墜督教諸子使就學為鄉里善士東洋君之業弗衰焉初鯨生子八人女五人而側出者四男一女孺人愛視之如一孺人性約素服御取給則止家嘗火什器俱毀孺人無戚蹙之色曰物存毀有數惟省已答譴而巳孺人卒時年五十有七八子者長曰延壽次延禧延慶延祚延禮延福延祿延緒
論曰先王之世非獨外治盖亦有內教焉故女子必有師圖史陳誡蓄德勸志化行閏門後彤史職廢婦則姆訓不及於家若今鄒孺人之賢無假輔告動應禮法非其得於天性然歟抑陶淬漸習族類顯碩有自哉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二終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三
碑 阡表
◆碑 阡表
勑修棗林祖塋紀恩之碑
嘉林阡表
慈德阡表
太子少保吏部尚書恭肅周公墓表
南京戶部尚書約菴周公墓表
贈尚書實菴胡公墓表銘
畜德發祥之碑
○勑修棗林祖塋紀恩之碑
惟我祖考純德府君既卒且葵之三十有八年其孫嵩叨為 天子輔弼之臣既得 賜誥累贈府君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惟是先塋在故鄉蕪陋久不治嵩謹具疏言臣少失怙賴祖教育成人臣甫得第祖隨故彼因貧乏聊且營葬每圖改遷未能如願此臣平生罔極之懷比聞塋被水嚙愈加徬徨弗克寧處切念臣祖荷蒙 皇上推恩賜官一品而丘壠荒穢有同民庶臣怛焉割中不孝之罪無所迯焉顧臣以職守未敢暫離即欲改葬無可託之人伏望 聖慈矜察暫准男少卿世蕃回籍代理其事存歿感幸之至 上曰嵩輔政有年勤勞素著伊祖驥著工部遣官造葬仍賜祭二壇不為例而蕃 欽准賜假以行遣工部員外郎周薇董治塋役遣布政參議方任袁州府知府徐禎 諭祭雨露之恩覃被幽壤山川草木俱有榮耀焉葢今臣寮父母授封者例得祭葬至於上逮其祖 卹典追賜則前無此比也於是蕃恭捧 綸命抵家用特牲告子府君之墓始議卜地改葬而謀諸宗老謀諸姻戚及鄉士大夫咸謂體魄安厝巳久輕動非宜惟增拓規制修飭壞缺視塋後水所衝嚙之處實以厚土周廻繚以崇垣中闢神道樹 誥錫之碑前作拜享之堂凡所建造一准 典制以丙午四月始事十月迄工閎壯邃固風氣完萃鬱然改觀矣蕃事竣還京臣父子詣 闕下頃首謝嵩乃涕泣言曰嵩也不天早失慈父煢然孤童子也不自意遭際 聖明致位崇顯獲徼寵靈以追崇其先豈嵩之能寔賴我祖宗積德餘慶之所致也維我 高祖平菴府君位至方岳邁績儲休寔啟有家肆及我 祖蓄德行善志樂布韋不求聞達財讓諸父橫逆不校仁厚惠施不可殫述語在汪太史誌中雖生平遵晦一命未沾而褒大顯榮荐加身後然則天道福善既久益章詎不有徵也哉惟嵩之弗類忝竊高位受 上殊眷報稱未能徒感且愧謹敘述 鴻典爰識歲月勒諸貞石昭示方來世世子孫仰戴 天恩於無斁云
○嘉林阡表
嘉林者嚴氏之先塋在焉岡阜盤旋林木深秀說者謂為吉壤故名曰嘉林云始自吾曾大父今贈少傅諱璉葬于斯弘治乙卯先君歿其年八月十五日祔于斯先君歿役五十年以嵩入 內閣累贈至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初任禮部時先君贈太子太保得學士張甬川先生為撰神道之銘廼今錫命有加廼再伐石樹墓上以昭 聖恩而不肖嵩泣血自為識曰先君歿時不肖孤年甫十六是歲寔當大比提學莆田黃先生按縣既考預就試矣先君忽遘疾度不起撫而語之曰吾期汝一第以成吾志今若此命矣又曰凡學不日進則日退業無隳於垂成志罔畫於自足即汝他日獲成吾志者吾目暝矣言巳潸然而泣嗚呼今尚忍言哉先君能詩善屬對性嚴毅弱冠出教童蒙諸生檟楚不少貸不肖始能言坐置膝上口授之書督課寒暑不輟不肖方齓書史皆成誦亦能為文先君喜語先夫人曰惟教此子他不足計也乃益禮致良師訓之集諸學徒而舘餼之雖貲耗弗計鄉人群驩誚之忌者計散其徒以撓敗之而先君志益堅先夫人忍貧助之亦無少懈鄉邑鮮得異書間得一書手自抄錄俾習讀焉常曰世人恒市腴田以遺子孫吾惟遺汝一經用世澤物具在此矣因自號仰雲以見志嗚呼此先君之為教不肖如此也先君歷覽史傳常舉古人孝義事而力行之得一甘臑不奉親則不先嘗處二弟犯侮弗校其遜忍有人所不堪者婣族有急難援赴恐後家無餘蓄而輟巳以賙匱乏常如不及然性疾惡數面斥人過里中有為不善者惟恐先君之聞之也人有售田者增直償之曰彼為貧也多行善事而口不言曰所謂陰德者施於冥冥不求人知耳比卒遠近聞者嗟悼不置遠方遊士泣造墓下瞻禮而去日相續人始知先君有隱德云嗚呼此先君之為志行如此也嵩也將何以克紹先德而敬承明訓也耶先夫人晏氏慈德淑行別有表蓋先君歿後三年不肖舉于鄉又六年成進士列官于 朝初贈先君翰林編修加贈禮部左侍郎又贈南京吏部尚書又贈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五贈今官於是不肖孤泣而言曰古所謂賢人君子者非有甚高難行之事也惟以不失其良心克全夫天理民彜之正耳事親孝兄弟友待物仁臨財讓急困義無為其所不為能忍其所不可忍雖鄒魯上賢之至行不過此耳惟是數者先君實允蹈之宜有貴位享遐福而年纔四十有三齎志以歿不亦悲夫雖然幸賴 聖天子推錫之典穹階顯號褒寵光大賁於無窮語曰為善無不報而遲速有時信哉昔在乙未之歲不肖孤以南京吏部考績過家獲躬掃先塋稍加闢治詎今又十年始克以一品追命之榮刻之珉石而具列先君行義之槩以表諸阡以志夫小子嵩之遭時竊位幸有今日者皆仰承先君之遺云耳嘉靖二十六年歲在丁未四月既望男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 謹身殿大學士嵩謹書
○慈德阡表
惟我顯妣夫人之歿且葬距今三十有九年矣不肖出從仕塋域曠焉久弗治嘉靖丙午男太常少卿世蕃蒙 恩賜假歸廼命以特牲告墓涓日鳩工畚土芟蘙闢其式廓壤樹封植增厚而勒石題曰慈德之阡既不肖孤泣血自為識曰夫人姓晏氏世家新喻祖諱大章以富聞嘗出粟賑饑 璽書旌其門考諱仕望鄉里稱善士不肖聞諸宗老曰夫人來歸事舅姑盡敬養之禮爨饋必親執事必率先曰吾冢婦也處妯娌無犯迕之氣取與必以讓待親黨敦睦婣仁恤之行惠愛必周恭惟 先君孝友毅直動式古訓勇為義而怯於利雖出至性抑夫人有相之道及佐先君教不肖歷艱匱之苦不幸先君見背撫其遺孤含茹辛楚抱煢疚之戚當此之時親屬橫侮屢至夫人但安受曰蒼蒼者俟其定也不肖孤免喪踰年幸領省薦夫人悲不自勝曰先君弗及見也及上春官綣戀不忍别母子相持悲泣見者為惻既幸舉進士入官翰林迎夫人就養居二年以先祖之喪歸歸又明年而夫人疾奄至大故荐罹酷罰呼天之痛無所及焉夫人慈愛異甚當疾革尚慮傷子之懷紿以少間絕時盻睞者久之嗚呼痛孰甚歟夫人生正統丁卯二月二十九日卒正德己巳六月二十五日得年止六十有三以明年庚午八月二十八日葬于里社下金鉤形與先君嘉林之阡異兆而相望先是霖雨彌旬當葬之日白日杲杲葬畢雨復如初夫人以不肖貴仰荷 聖恩推錫累贈至一品夫人然念少也孤雖得祿仕先君弗逮養母雖逮養弗久且初仕而貧卒之日無以為歛不自意叨竊至今日受 上恩渥祿賜豐盈飫其家人昔范文正有忍令若曹享富貴之語予同其情焉爰述斯文以示子孫以志吾終天之哀其諸懿行見於侍讀徐南峯先生所述誌則不復書云嘉靖二十六年歲在丁未四月既望男具官嚴嵩謹書
○太子少保吏部尚書恭肅周公墓表
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周公以嘉靖丁未正月二十九日卒于位 皇帝既加贈太子太保議謚恭肅賜之祭命以其喪乘傳舟濟而歸巳又遣有司治其葬地於是嗣子國南乃請予表其隧公之為南司寇也蓋致其政且數年矣其復起而為司空治河于濟俄兼右都御史而督漕于淮當是時 聖天子將大計朝吏之治而汰其不肖者而都察院吏部實柄其事於是召為左都御史掌院其明年合凡京朝官聽察其賢否去留之而公則欽承 聖天子明命詳為廉覈留其賢者而降黜其不肖者天下翕然謂至公至明而吏治一清又明年進冢宰掌銓而大計天下之吏亦然然為宰纔兩閱月以疾告遂至不祿天下惜焉公世吳江人諱用字行之初舉進士授行人以材掄為南京兵科給事中丁外艱服闋改禮科遷廣東參議浙江按察副使丁內艱服闋改山東臨清兵備尋遷福建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提督軍務南贛居二年召管院事未幾陞吏部右侍郎轉左以詿誤調南京刑部右侍郎明年轉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管院事陞南京刑部尚書會 廟災自陳致仕乃復起而至正位冢卿前後歷官蓋四十餘年所涖有茂功馨名其詳具狀誌余不論論其大者正德間天下所疾苦莫如逆竪妖僧然時方用事氣勢薰灼人莫之敢嬰公獨抗疏諫迎西番法王及劾中貴人擅政不法乞貶竄以謝天下處嶺以南最久蓋人人有父母之愛番禺盗作亂親履行間督兵剿之級幾千號有大蹟然盡縱其所獲配類之可疑者而不肯妄戮一人以彌千級之數又見其寮坐未有首功當免輒以已所斬級投而掩之以故公蹟不見旌於 朝而物論則歸之臨清多盗公諭使相首免罪而盗以戢又抑鎮守中貴人橫征傳給民賴其便洛中大饑公為方伯清戎責不在已然急民之窮不忍安坐以視則為躬循閭閻設方畧賑而活之盗萃汀贛之間為患積歲公至不急捕告其屬各務澄其源既緩稅蠲逋而德化四流於是盗黨自悔欲來乞生公因召令自翦其強不悛者而盗悉平民之得所與否大扺係守令歲遣臺臣出按苟不舛於揚激則守令得而民安矣公掌臺獨切切以誡臺臣故事太宰典銓少宰噤不與謂大體當爾公獨脫去常格忘已以相質蘄必當乃止故其所藻鑑無不合於輿論公素鮮嗜欲官藩臬時即獨居不以家隨是以既老益強凡享年七十有二曾大父景芳大父瑄父昂皆不仕而大父父則以公貴贈資政大夫右都御史二妣皆贈夫人配施氏封孺人加贈夫子子四人國南右府都事兆南太學生式南乾南縣學生孫男八人孫女二人公有至性少時父母疾嘗刲股進愈之而絕不以言及後居二喪哀毀逾禮終三載不御酒肉端愨自持不苟笑言自律甚廉自奉甚約誠可稱篤行醇德君子矣予昔在吏侍於公為寮寀雅相愛以道義交也隧上之文雖微國南之請予猶將為之然不腆之詞奚足為公重哉廉以識予悼慕之情云耳
○南京戶部尚書約菴周公墓表
太子少保南京戶部尚書約菴周公以嘉靖丙午八月八日卒明年丁未月日葬其葬也詔遣官諭祭營兆域孤保有贈易名有謚於是公之子督府都事仕請予書其墓道之石公諱金字子庚約菴其號也其先周平王子封於汝以國為氏至晉荊州剌史訪始家于常州國初公曾祖彥居以閭左起充實京師遂占籍金陵公既貴乃復居于常祖道信考廣實皆累贈如公之官妣贈皆夫人初公以正德戊辰進士釋褐即拜官瑣闥英資茂植膺受殊選更工兵戶三署格皆見施行有都督馬昂者進女弟宮中公抗疏論之竟得旨黜昂罷其女中貴人以迎佛監織暴橫而諸邊鹽引奏討殊濫又武學生請更考察制並列狀剌其違繆無所回疑又數請臨視常朝總攬權綱及汰冗食募丁壯言雖不盡用時論偉重矣遷貳僕卿晉參臺憲出撫延綏公乃招徠商粟以和糴勸督懇田以賦租因地鑿渠以通水利慎險望繕城守績用大著復晉左副改廵宣府大虜壓境親獎率將士畢力禦之捷聞有白金文綺之賜已而以病告家居者六載復以虜患詔即家起公廵紫荊等關公練暢戎機備禦詳嚴虜以不害入為少司馬遂陟長中臺往督漕運 章聖皇太后梓宮南祔渡淮眾議由陸不決得公力主從江之利而定改留曹大司寇復改司徒歲乙巳乃以老得請歸明年遂卒享年七十有四配吳氏封夫人子男二長即仕其季偉也公志度倜儻詞藻清敏而特有政事材觸之微隱而析慮克周投之難遽而注措無撓自始仕至登八座凡更十二秩三十有八年而居財賦兵戎之司為多經綜之密制置之詳識辯履霜斷收迎刅所至安其惠利眾務罔不成集此皆當世君子所睹記也故茂烈勤于王室閎畧著于邊陲聲名流衍於無窮有不待表而後見者然老成淪喪蓍蔡無從斯重可惜也故為著其大者使表之墓上
○贈尚書實菴胡公墓表銘
實菴胡公生洪武之丙子歿景泰之乙亥詎今閱九十餘載矣其善積慶流自天申錫以有今南京兵部尚書南山公起家甲科敭歷中外勳望卓偉為時鉅卿而胡以顯大語有之百歲種之以德觀于實菴公詎不信哉公諱崇信以字行江西南昌人也世居鳳凰坡下考曰彥良以居積富公善繼承多積而能施往往與人緩急聞義舉欣然從之嘗歲歉發粟五百石貸饑者例得冠帶及樹牌公謝曰行義而媒利非吾志也鄉人誦以為賢生有至性事父母安其孝樂與高人處座客常滿雖座客常滿燕會止清談相樂戒勿作伎樂戲劇之事未嘗忤物終其身不與人訟時里士曾一本有重名慎許可乃獨稱實菴公之賢雅相契厚所居窓几明淨器物古雅焚香瀹茗琴畫自適忠厚質朴以韋布終今尚書之篤厚清純悃愊無華其觀法家庭蓋有自也嘉靖乙巳朝廷推恩贈實菴公資善大夫南京工部尚書配吳氏贈夫人子曰仲倫累贈亦尚書孫男三人長即尚書曰訓由進士授行人歷御史僉事參政布政積至今官以六載考績特恩加太子少保次曰迢將樂縣丞曰誥安寧典史曾孫十四人長曰溥國子生次文清縣學生淳驛丞文光文淵俱縣學生瀾洛沔洲汲淮汴沚玄孫七人長曰時次旻中丙午鄉試■〈日上永下〉曉暐暘杲余嘗觀于史傳王烈當漢中興辭榮不仕躬耕以老至其孫祥覽而世始大實菴公生當我 明興運隱遯自甘厚積不施以發於其孫矧曾玄繁盛福履悠長胡之顯大非偶然爾矣將不頡頏匹休王氏耶始公之歿也墓未有表至是尚書以考績入京具狀屬予書之以刻於墓上之石墓在南昌之灌城鄉塔子橋銘曰胡始肇姓出自有虞而家豫章代業文儒於惟實菴秉行貞孤神秀內蘊忠信外孚享不酬德竟老一隅鄉有公評百歲範模有偉賢孫才為時需既掌邦土復典兵樞濬哲發祥如水斯瀦如彼巨幹奕葉弘敷匡阜之南爰有重湖高阡崔巍水抱山紆德人之藏過者式諸
○畜德發祥之碑
少宰學士泰和歐陽公以歲辛丑葬其考巖溪翁于萬安之獅嶺又十年庚戌奉其女?凡蕭淑人合焉則斵石所墓前之享堂篆其額曰畜德發祥初公舉進士守六安奏績得封翁如其官四言者 誥中語也公自六安陟南部巳而徵入翰林為史官為國子司業祭酒以至今官掌詹府事又得贈翁及祖考如其官妣皆淑人蓋至是天恩褒寵彌極隆渥矣公既以是名其碑而走書京師請余為之文易大畜之象曰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其卦之辭曰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則知懷愽達者積兼濟之猷秉淵懿者存時出之用志得於漸鴻則揚輝天陸道行於遇雨則沛澤寰中所謂畜則發理也其或遜志殫於墳籍篤行邁於里閭井渫弗汲而川導其澤嘉木隱谷而榦達其榮所謂不在其身在其後人亦理也巖溪翁豪宕而不羣警敏而力學佔畢以呻日能累牘濡毫所就立可千言給廩寓庠有聲鄉校生徒從業濟濟及門數奇弗售恬焉而隱且蚤失所恃篤渭陽之情孝事繼母無履霜之詠讓產迎兄則趙彥霄之恭還橐焚劵則劉永一之義里人相郤喻之以理景王烈之風嗣子入仕督之以廉慕姚璹之美此非所謂能識前言往行而體諸身者耶是以少宰公夙擅庭芳蔚稱邦彥守牧著績侍從升華虎觀橫經 儲宮翼善清階躋九列之崇寵錫被三世之命而彌綸襄贊之業方起未艾巖溪翁雖榮不自躬而顯融光大自少宰公發之所謂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允合乎蓄之道也巳 皇綸所褒豈不有徵哉系之詩曰
惟天眷德厥惟有常道積施溥德厚流光或躬弗逮廼胤而昌翼翼巖翁質稟英茂洆泳學海翱翔文藪兩校著聲一第弗偶行孚尚??里孝義寔敦迪子以道罔惑羣喧規仕諄諄廉仁之言爰有好逑克媲厥德勤儉惠慈閑家有則寔啟哲嗣邦家之特政邁方州才雄詞苑辟雍作程宮詹視篆秩副銓衡望隆台鉉再世三命 皇澤演迤猗歟德人天實佑之褒詞隆奕 皇則?之孰云作善而遏其施如彼嘉植碩茂其枝如彼源泉百穀以滋永耀無極視此銘詩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三 【 終】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四
神道碑(一)
◆神道碑(一)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贈太保謚文簡毛公神道碑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贈太保謚文靖賈公神道碑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傅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贈太保謚文康顧公神道碑
大學士石門先生翟公神道碑
明故榮祿大夫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贈少保謚文簡張公神道碑
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贈少師謚文簡許公神道碑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贈太保謚文簡毛公神道碑
東海之上岱岳之墟融結郁勃含靈毓粹乃生元臣以佐大君惟東萊毛公蜚聲臺閣定策中興祿位巖崇名壽鴻顯其在 孝廟擢穎詞垣簡侍東觀羽翼啟導蔚然公望其在 武廟歷踐省署荐履台衡正色直言匡扶鼎社 今上皇帝神聖明睿褒隆勳德宸章備其揄獎大賚焯於始終二十四年乙巳六月六日以疾薨于里第之正寢享年八十有三訃聞 天子震悼恩卹隆備廼有仲子太僕卿渠纍然在疚遣使託嵩銘諸墓道公姓毛氏諱紀字維之世為東萊掖人曾祖伯全祖福英隱弗仕父敏舉鄉薦教授杭郡學俱贈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妣俱贈一品夫人公幼則侍父于杭篤志力學弱寇舉丙午山東鄉試第一丁未第進士入翰林讀中秘書授檢討同考丙辰會試陞修撰充經筵講官選侍東宮講讀賜五品服修大明會典書成陞侍讀賜給驛歸省再同考乙丑會試 武廟即位進左春坊諭德兼侍講賜金帶丁父艱服闋值逆瑾竊政削其春坊銜 孝廟實錄成陞侍講學士充日講官尋陞學士擢戶部右侍郎禮部左侍郎丁母艱服闋改吏部左侍郎陞禮部尚書掌詹事府事賜玉帶時遣使西域齎番供公奏言西番佛國遠在數萬里外 祖宗朝雖許入貢賜法王國師名號特藉以羈縻番眾令不為邊患而巳齎供媚之失天朝體又以儲嗣未建疏乞早定大計以學士司誥勑仍掌府事賜麒麟服蟒衣縧環繫帶等物於是勑兼東闊大學士入閣供事隨加太子太保文淵閣大學士賜蟒衣斗牛服錢寧等數導 上廵幸會逆濠之亂倡親征議 上御文華殿宣內閣九卿科道官於左順門傳旨促令撰親征詔公等力言不可免冠伏地泣諸司皆泣 上諭各官退後降手勑欲出師自稱威武之號公奏言人君為天下主不宜自貶下同臣庶 上意稍悟三載考滿加少保武英殿大學士車駕幸宣力炷蹕居庸公力疏請還未幾卒以征濠議南幸公等奉勑居守憂勤備至懇請回鑾章數十上 武皇晏駕公等密疏請于 昭聖皇太后决策奉迎 今聖天子入承大統于時逆彬統京營邊軍及錦衣官校威熖特盛禍機叵測復密請懿旨先擒彬黨令邊軍官校各散歸中外始安 皇上入登大寶開經筵勑同知經筵事纂修 武宗實錄命充總裁累賜蟒衣玉帶銀幣 上念定策功勑封公等伯爵疏辭改廕錦衣一職世襲又改廕文職五品 上引前代漢文加封平勃等功及我 成祖封尚書茹瑺故事俾勉承恩命天語懇至皆力辭免六載考滿改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 上召公等至平臺議廟號稱謂眾久不决公以疾面陳乞退 上知其志决疏入乃允致仕命有司給月米夫役陛辭賜白金綵幣寶鈔公既歸臺諫累疏奏請起用山東撫按官奏公年登八十詔賜羊酒存問仍加給夫米等數甲辰太僕君以公年高乞假歸省 上特許之居無何而公訃至矣距生天順癸未七月十有七日享年八十有三配官氏累封一品夫人前卒子男六長棻順天府推官次槩戶部員外郎次槃和州知州次渠太僕寺卿次業次集左府經歷女二長適按察檢校劉朝次思南知府李光祚孫男十一人延照延魁延厚延慧延清延年延玖延祀延太延康延慶曾孫男三人公器宇凝重燕居無褻容素不言人過不妄交際士夫至菜者必造其廬第以剌答之而已平居手不釋卷老而愈篤作文渾厚典實一根於理所著有鰲峯類稿密勿稿辭榮錄聯句私抄歸田雜識藏於家嗚呼公位極人臣年躋上壽諸子接武仕籍豈天獨厚之耶抑公盛德承休而百順自鍾焉耳夫仰述前修用章國紀以鑒示將來史臣職也後學者之責也嵩乃為銘曰
世履承平優游廟堂謹守畫一中智可當比時艱屯鮮不仆僵猗嗟毛公社稷之望養德初筮循性中行講幄進規直言琅琅逆竪恣睢不柔不剛隨事周旋與道弛張佛供有表儲建有章蹇蹇諤諤為龍為光台輔既陟群孽方猖駕言親征以逞民殃公諌炋止爰持其綱居守兢兢六典有常庶幾弗墜以勔以劻辛巳之變群心惶惶密勿决策奉堯于唐大明御天群陰伏藏功成不居鴻飛冥翔大耋踰壽綠野徜徉厭世長歸白雲之鄉東海之濱松檟蒼蒼有鬱佳城公魄永康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贈太保謚文靖賈公神道碑
今上皇帝入嗣大統疇咨元僚興致化理維時少保大學士賈公以宿學重望簡致左右數召見諮問平臺讌對親灑宸翰賜詩褒諭公年六十四以老請詔給驛以歸歸二十年癸卯之冬公年八十河南守臣以聞詔遣官存問加月廩歲夫又四年丁未之秋公以疾終訃聞詔贈公太保賜謚文靖賜祭營葬如例 上之所以優禮元老大臣者恩禮始終而公可不謂希世之遇哉公之嗣孫中書舍人暚以墓道之文為請昔在弘治乙丑公同考禮闈嵩實蒙選錄既官詞林歷監部暨入內闊皆公所踐歷之地典刑在望風槩如存樹石勒文以表諸神道非嵩則誰宜為謹按公諱詠字鳴和河南臨穎縣人也初舉弘治己酉河南鄉試第一丙辰登進士改翰林庶吉士授編修充經筵講官公儀觀秀偉長身玉立識者知為公輔之器以忤逆瑾改為兵部主事稍遷禮部祠祭員外郎瑾誅還公編修尋遷左春坊中允兼修撰轉侍讀學士掌南京翰林院拜南京國子祭酒故事諫官御史有闕選國子博士等官充之而南監每不得選公疏以南北一體宜稍采擢以勵有志詔可為南祭酒二年轉北祭酒而父樂菴翁年九十有五公便道歸壽其親于潁上潁人榮之遂留潁擬草疏終養而父以疾卒服除會 上登極擢為禮部左侍郎奉命詣承天恭上 皇考獻皇帝尊號賜白金文綺改吏部左侍郎尋兼學士掌詹事府事專管誥勑纂修武廟實錄充副總裁官居數月晉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參預機務實錄成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士尚書如故復修 獻皇帝實錄成加少保光祿大夫柱國屢被鞍馬金幣寶鏹襲衣玉帶麟蟒飛魚之賜公在內閣端嚴持大體然數抑貴侍如奏止中侍奪牧馬草塲不得與貧民爭利勳貴請薊州莊田復奏罷之皆以公有古大臣風然當是時方更化興治士皆喜趨事功好紛革而公更醇德雅度挈綱經元納之太和不為聲聞其所匡維調護甚多人不及知也要其悃愊誠厚卓然稱鉅人長者而落落不苟合在位二年竟謝去雖不究厥施而脫屣榮名田野詠謌有洛社之風焉公性耿介初在翰林惟扃門讀書不從同舍宴游為文章醇雅暢達無艱深險僻之語嘗同考會試主應天鄉試及武舉試各一又主考會試凡程文一出天下誦之所取士徧列中外至今稱得人雖老猶著作不倦耳目益聰明四方求文者踵至揮毫運思酬答如平時居鄉抑畏真坦若未嘗居顯官者歲遇三節必朝服躬詣縣庭行禮旦起入家廟焚香再拜薦饗必慎立義田義塚以仁其族先世遺產盡讓其諸兄可謂篤行君子者矣公生天順甲申十一月六日卒以嘉靖丁未八月三十日享年八十有四曾祖諱景山元季行省參政祖諱彬考諱瑛三世皆贈如公之官妣皆贈一品夫人元配張氏累封一品夫人繼室趙氏公初有子曰葵曰萱蔭補國子生皆殤今以後子芳為後芳子暚蔭授中書舍人女五長適舉人王偁次周府奉祀梁汀次李森次王庭次谷袞孫女三長適趙中次陳二典次皆芳出曾孫男二鑰瞱之子以公歿後廕為中書舍人至是芳等以某年月日葬公勑修董村之阡嵩乃掩涕而為公銘銘曰
維賈之先肇迹膠東天祐聿起世績戎功桓桓行省始徙潁中篤祐流慶以待於公維公挺生河洛之秀神明內蘊淵穎天授發解鄉闈蜚英文囿晚膺爰立機政是司洵美且仁麟儀鳳師如何勇退曰惟止足身退名完不可以祿亦既歸止貝茨之陽綠野平泉樂壽且霴進作舟霖退為綺皓自天祐之福履壽考公神不昧上返列星遡瞻元德慨想儀形後有考者視此刻銘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傅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贈太保謚文康顧公神道碑
國家設科取士得人為盛然登廷魁至宰輔者凡七人若文康顧公其一也聞諸故老言 孝宗敬皇帝乙丑試士日於宮中焚香祝天願得真才是年得顧公為進士第一公儀狀瓌奇風格峻偉觀者謂為公輔器公諱鼎臣字九和蘇之崑山人也授翰林修撰未幾 孝廟上賓以修實錄成陞侍講再轉春坊諭德歷十餘歲 今上即位首被知遇簡侍經筵日講進學士 上懋崇聖學日親儒臣討論經史公因進講宋儒范浚心箴敷陳剴切 上注聽嘉悅諭輔臣曰鼎臣解說心箴朕思味其意其為正心之助 上廼親灑宸翰自註釋心箴又註視聽言動四箴及製敬一箴勑翰林院國子監及天下學校建亭立碑鐫刻五箴以示學者寔公之講心箴啟之也 上又曰洪範一書於帝王為治之大經大法實為親切令鼎臣分叚計日從容論說必使盡其所言以為務學求治之助復慮詞訓繁多命公撰次節畧以進舊例每寒月免講 上以洪範未終篇乃不輟講詔免公常參專直講讀 上奉先聖先師位祀于文華殿東室而數御西室召公等十臣令敷奏經義公撰中庸首章講義以進推言人君致治期臻聖神功化之極不可安于小康 上稱善 上於西苑作無逸殿成命輔臣及公坐講周書無逸篇陞詹府府詹事仍兼學士賜一品金織仙鶴衣 上親耕籍田特命與九推廷臣莫不動色悚嘆謂 上寵異儒臣如此自是晉吏部侍郎拜禮部尚書俱掌詹府事兩被 旨教庶吉士于翰林故事用官二員獨受簡命自公始也公雖職在文翰數奉 召對預密議簡在 聖心既久執政有不樂公者數沮其進用戊戌八月始勑公以太子太保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入贊機務眷遇彌隆被賜宸翰經籍銀幣玉帶麟蟒飛魚之服多不可悉紀己亥二月加少保兼太子太傅進武英殿大學士 車駕將幸承天勑公居守京師公條奏軍國重計七事 上悉從其請賜印記一其文曰經幃首選 上曰卿講幄舊臣久懷經濟朕茲重寄宜欽承之公翊輔 皇儲持挈綱維京師肅然然以馭下過嚴致有煩言再疏乞休荷溫旨慰留明年感疾久不瘥 上屢遣中官齎手札賜問以太醫往視賜藥劑牲米諸物疾革陳遺疏勸 上親賢圖治頤養聖躬詞誠懇篤降詔褒答而公竟卒庚子 月 日也享年六十有八訃聞 上軫悼賜祭葬如制贈太保謚文康遣行人護喪還公傑特有大志留心經世隨事獻納多見采用嘗請訪求曾子之後以奉其祀大同軍變請誅止渠魁以安人心四方郡縣多奏水災疏陳生民困窮之狀請遣使賑卹而公生長東南見財賦日蠹民力日屈則三舉奏焉晚歲履政府將大有為然僅二載卒于位時論惜之云曾祖諱大本祖諱良考諱恂三世皆累贈如公官妣皆一品夫人配朱氏累封一品夫人四子長履方舉鄉薦履祥履貞履吉孫男四人謙亨尚寶司丞次謙益餘二尚幼曾孫男五咸和咸平咸康餘皆幼履方等以 年 月日葬公于震澤潭山之原未幾履方亦卒於是謙亨以神道之文來請於予予舉進士附公榜末同舘閣幾三十年同時儕輩凋謝殆盡嗚呼予豈忍遂銘公之墓耶蓋予嘗感於君臣之際矣明王非得賢無以弘其德喆士非遇君無以顯其功洪惟 皇上天縱聖資緝熙帝學而公以名儒職勸講啟沃之功懋焉 淵衷孚契始終褒榮君臣相遇於是為盛則予豈得不銘公之墓耶銘曰
嶻彼潭山震澤之滸孰崇其封顧公之墓公起倫魁躋位丞輔嘉靖初載 聖學日新便殿時御列侍儒紳公執經史婉切敷陳 帝聞而嘉賜札褒美曰茲正心庶助予理蹇蹇顧公可屬大事遂典機衡以相 天子攄誠納誨陳力宣猷如室作棟如川作舟 孝皇之遺視古豐芑逮事 今聖允諧魚水虎闈講藝宣室論思公所遭逢千載一時士生于時莫難過主矧惟 神聖豈倖可致敘列初終以告來世
○大學士石門先生翟公神道碑
故少傅兼太子太傅禮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翟公以嘉靖丙午 月 日卒于家明年 月 日公子進士汝儉汝孝錦衣千戶汝敬等奉柩葬干都城崇文門外樓子莊祖塋之次而屬嵩書諸神道之石公諱鑾仲鳴其字學者稱為石門先生其先山東諸城人也曾祖諱吉勝起人材而隸勳衛祖諱順因扈蹕而積勩勤考諱瑄義重神都名高閭左三世隱德以公貴皆推贈如公之官妣皆一品夫人公資體凝重巋若山立問學成於迅昂素履安於隱約屬弘治乙丑策士特占上第拔處木天陪遊虎觀正德間逆竪竊柄一時文舘雋流多被斥逐公由編修改司寇屬巳而光復舊物荐升華貫校文彰得士之休修史得纂言之體公素明經術選侍講幄莊粹著於儀容清暢發於音吐 聖心簡在重瞳屢回遂由侍讀拜翰林學士尋陟少宗伯宸眷荐隆金甌卜相霖雨需賢擢吏侍兼翰學入內閣預機政于時舘寮咸有爰立之望而公獨膺特達之知既進大宗伯兼文淵闊大學士位列公槐文參視草平臺召對後苑命遊賡喜起之歌沐蕃庶之錫至銀文圖書之賜有清謹學士之稱屬以內難解官持服雖三年不過君命而九重每注 皇情比及大駕南廵即家拜命授鉞行邊西涉河湟北踰代朔碣石崑崙軺車遍歷燕然瀚海棨戟遙臨方同尚父之鷹揚旋屬召公之篤棐還闕拜恩勑公仍以太子少保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入閣辦事天顏密勿造膝日勤聖眷優隆論思時切是歲壬寅 上念公勤勞加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公自正德丁卯授秩詞垣惟守制數年暫居家食餘皆班聯仙簉職典台司仕四十年官從一品寶翰奎文屢承天藻金幣蟒玉疊賚秘藏寵遇之盛蔑以加矣甲辰解政歸第方怡水月於平泉丙午寢疾梦楹竟躡星辰於箕尾距生丁酉享壽七旬同志倍傷朝紳咸悼嵩也蚤依瓊樹同沾賜第之榮晚附青雲叨陪樞席之末顧薤露其先師奄木稼而遽作典刑徒遠風範攸存爰勒貞珉為紀豐德樹之墓道俾詔來禩云銘曰
翟起有家青海之隅爰從豪右內徙神都星精示兆嶽降應符惟公挺生聿起文儒學海渟滀文鋒迅驅蚤陪庶列荐陟榮途鵬運滄澥鳳鳴高梧 帝簡良弼召贊訏謨爰躋鼎鉉遂執衡樞精白彌勵勤誠弗渝奄忽何之哲人云徂長川東逝落景西晡仡仡高墳都城之郛勒詞考德永示弗誣
○明故榮祿大夫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贈少保謚文簡張公神道碑
嘉靖乙巳八月十九日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南郡張公卒于位訃聞 上深軫悼命禮卿諭祭工曹營葬遣行人護喪歸其鄉贈少保賜謚文簡嗚呼公可謂始終榮遇者矣公疾革遺言吏部侍郎龍湖張公為狀少傅許公為銘而屬嵩書諸神道之石嵩於公有省閣寮寀之誼有鏃礪括羽之益其奚可辭諸按狀公諱璧字崇象世家南郡石首曾大父必順大父子言舉天順庚辰進士歷官廣西按察僉事父維舉鄉薦歷官山西參政俱累贈如公官曾大母王氏大母呂氏母王氏俱累贈夫人公蚤擢省闈屢試南宮不利則益肆力問學晝夜探索僑寓京邸起居服食人所不堪時學士劉五清汪石潭有聲詞垣公皆師友切磨二公每語人曰是當鳴世才也辛未舉進士選翰林庶吉士授編修文望益起甲戌乾清宮災公上修德勤政講學三年壬午 今上龍飛首開經筵公與進講器貌端肅儀矩偉然敷陳古訓明鬯剴切時司寇林見素以事待罪公講君使臣以禮有耆德舊臣當加敬禮之語 上為之改容乙酉被命以宮諭出典南畿文衡一時髦俊多在甄錄戊子丁大參公憂卹典加厚命給驛還初公之入翰林也大參翁時宦山西因入賀萬壽即謝政歸田公每圖歸省翁遣書止之曰勉事職勿以吾為念故公雍容舘閣颺歷清華纂御文司綸誥主考禮闈勞績懋焉庚子南京大宗伯員缺詔下廷推至冉凡得四人以請 上特授公公廉謹自持於凡宿弊剪除而振飭之癸卯召還北部適議建 太廟群論紛紜公酌議以對制遂定欽天太醫監院率多冗員順天鄉舉舊多冒籍公奏覈去五十餘人宿弊一清會內閣缺員公與河南許公一時並用人望翕然頃之公病瘧不能視事 上遣御醫胗視中使齎賜粥米牲豚諸物存問疾竟弗巳卒于宣武里第享齡七十有一惟公荊衡標望棐廸舊耆德性醇厚器宇凝重恂恂與物無競天下稱為長者而期其大用以弼成休養惇大之治而溘然以逝士論惜焉自講筵迄於拜相其間白金文綺銀瓢錦袋及經籍之賜多弗可悉紀累荷遣祭分獻代拜陪祀之命而賜見 皇太子於臨保室尤為異典云元配黎氏繼配黎氏俱先卒贈夫人今配趙氏公卒後具疏 上請亦得給封夫人公初有子天麟廕補國子生年二十八卒公哀痛殊切乃以弟瑤之子天義?鳥為嗣又以族子天與之子世胤為天麟嗣仍奏補廕女四長適太學生袁本初次適濮州知州李烱次適參將馬金子呈圖次適知縣劉橋子承嗣公柩既歸將以 年 月 日與黎夫人合窆于邑南之馬鞍山予既論次其世及最公德美之槩且大者而復系之以銘其詞曰
巖巖衡嶽既巍其巔雄鎮南紀峻極于天大江來荊滀秀炳靈流匯環峙人傑蔚興文定台鼎文僖宗伯功業比隆後先有赫倬哉張公學本家傳沈酣經籍文望蔚宣粵在太史衎衎雍雍秉筆不阿獻納惟忠 聖明御極首重講幄公參其間格心啟沃甄才南畿程別罔遺驪彩兼收天馬呈奇旋掌邦禮公位荐起聿新政教振飭綱紀兩都荐歷績用有成綸章特下再擢台衡公居台衡靖共爾職赤舄從容小心翼翼 帝眷孔殷忽頹梁木 天子震悼卹典攸篤於維張公揭德振芳遠紹前躅躋于廟堂重厚淵弘不見其涘彼謭謭者疇能與似文岡七里維公之原豐碑勒銘過者式焉
○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贈少師謚文簡許公神道碑
嘉靖戊申七月二十五日前少傅大學士許公卒子家先是乙己冬公遘疢乞骸骨甚切 上慰留亦甚切乃連疏懇辭 上不悅曰少傅輕去朕耶其奪秩令歸公行而病增劇既還里復延三載竟用舊患弗起又四載嗣子??與起復來京師乃始上疏告訃敘公病歸顛末 上嗟悼曰少傅果非負朕者乃悉復公官仍贈少師賜祭葬謚文簡恩禮備厚盖至是而公不獲巳之情 皇上眷不忍釋之意益章章焉乃??與則請予書諸墓道之石予與公同在秘閣交誼最深胡可以辭公諱讚字廷美河南靈寶人也先世曰威者仕元為兵馬元帥西征過靈寶愛其土風家焉八傳至教諭聚生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謚襄毅曰進襄毅娶於張繼娶於高生公性警悟博學弘治乙卯以戴禮魁於鄉明年登進士授大名府推官召為監察御史襄毅位冢宰公例當避臺秩廼改翰林編修時逆瑾擅政怒襄毅不已附誣以他事矯 詔罷之而並出公為臨淄知縣丁襄毅憂服闋陞浙江按察僉事陞副使理海道改山西督學政至則先德行而後文藝士習丕變歷陞四川參政按察使浙江左右布政使召為光祿卿轉刑部侍郎拜尚書是歲議郊禮分合公上疏曰分祀者致嚴辨之道也合祀者通功用之妙也昭格天地不在禮文而在淵德請慎茲大典先是揚州啇袁英者 武廟南狩錦衣指揮施恭怙權璫勢矯 詔藉其家至是英妻訴聞屬公訊理權者日偵伺鼓釁為挾持計公不為動竟寘恭重典當是時復有薛侃迎 親藩之議詹啟訐銓部之詞張紳之薦劾朝紳劉永昌之誣詆省閣皆事關國紀連及大寮甚眾諸司恐慴失措公從容裁决持法甚平務存大體 上悉從之而縉紳賴以安改戶部尚書河南軍餉舊兌於大名府小灘有奏改他鎮者公曰利不百不變法乃今增役創署勞費且十倍勿改便又有議令有司積穀備荒以多寡為殿最者公曰預備既有倉今舍此而別積穀徒增苛歛勿從便兵部議興甘肅屯田發銀三十萬兩公曰兵弱虜強士不得耕徒損國儲非計凡所規措務循舊則數報罷新議曰母徒狥名貽害也以塩法久滯疏陳諸弊列通啇事宜皆經久可行聞高太夫人病疏乞終養不允令給驛歸省高卒哀毀踰禮時吏部缺尚書廷推數人 上皆不許詔特起公俟服闋蒞事既至乃首疏决壅滯公薦舉復久任停無故改調之途抑奔競濫陞之習 上皆嘉納六載考績加太子太保己亥冊天禮成加少保扈從 聖駕南巡疏節程途以保 聖躬 上褒答勞錫之辛丑 廟灾引各乞罷詞甚切 詔許致仕給驛歸 上雖從公請而意不釋吏部復缺尚書廷推數人又不許仍起公涖事至則條奏諸弊政及上安邊方略數千言以一品六載考績加太子太傅尋命兼文淵闊大學士入闊辦事乙巳 太廟成加少傅無何疾作乞休遂有賜歸之命歸出賜金遍惠鄉族曰吾不忍自私也又助修孔廟山川壇歲旦暨 聖節必扶掖北嚮稽首祝賀不少廢疾革則謂諸子弟曰吾父子兄弟俱列上卿吾以凉德受 主上寵甚渥知甚深故數履危機卒賴保全今巳矣爾輩有官守者當思圖報遂卒距生成化癸巳七月四日得年七十有六公歷官五十餘年晚荷隆遇凡大典禮多遣命將事其錫予飛魚之服銀瓢彩帶及白金綺帶不可勝紀公兄弟八人兄誥南戶部尚書弟論兵部侍郎餘並登仕籍配李氏累贈一品夫人先卒夫人生子二長俌早卒次即??與承廕歷官知府未任改禮部員外郎以四品服辦中書舍人事女三婿都指揮張藎臣監生張良士舉人王陽孫男二茂祿茂禎公德性溫粹意氣凝定坦夷康樂而涇渭不淆直率俓盡而應變無窮蒞官翼翼小心以不欺不怠為主在吏部前後凡十年每銓注必論才高下與地繁簡兼風土南北而劑量之覈諸司公而恕或疵以細故飛語悉置不行以是人德之好著述老而不倦所著有松皋集續集讀史詩論五經臆說三曹奏議若干卷嗚呼公之德澤在四方勳績在省閣孝友在家庭懿行不可殫述乃予特撮其大者云爾銘曰
嵩華之間河洛濆桃林葱欝佳氣屯元戎卜宇貽厥孫有來八葉開祥源名世者出勛業掀纓紱軒駟輝盈門公尤行業軼弟昆粹姿雅韻同璵璠銓衡繼秉譽望尊遂參鈞軸入台垣聽言藹若春風溫讜議勃發洪河奔豐功偉績銘彛敦上書謝病臥丘樊抱忠耿耿歸幽窀 上聞悼卹恩禮繁心事皦皦如朝暾浩然正氣還乾坤直騎箕尾謁 帝閽扶翊邦國保元元神之下猶存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四 【 終】
●卷第三十五
神道碑(二)
◆神道碑(二)
明故吏部尚書致仕贈太子太保謚文莊羅公神道碑
明故資政大夫戶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贈太子太保謚文敏李公神道碑
明故通議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學士贈禮部右侍郎謚文裕陸公神道碑
明故資善大夫太子賓客南京兵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文定張公神道碑
○明故吏部尚書致仕贈太子太保謚文莊羅公神道碑
有明宿德碩儒曰太宰整菴先生羅公以嘉靖丁未四月二十四日卒年八十有三初公致仕 天子特給月廩歲隸以示優禮既登八袠 詔遣守臣奉牢醴及門存問仍加賜廩隸至是訃聞 詔賜諭祭命有司營葬贈太子太保謚曰文莊蓋褒賢崇德之殊數也君子謂惟公實克稱之公風格峻整雅操貞肅進則崇節振邁而毗於國退則遵飬純固而範於鄉談道著論則言為代之師友躬實踐則行為物之軌好學不倦不知其衰耋之將至者耳公諱欽順字允升言之泰和人少即端重殊異年十四題其門有勉勉於仁義之語舉弘治壬子江西鄉薦第一明年入奉廷對賜進士及第授翰林編修每朝退即閉戶讀書不事交謁巳嶷然有公輔之望擢南京國子司業正容端則六舘以肅蘭溪章公懋為祭酒深見信重事多咨公而行以父栗齋翁年高得請奉歸留侍久之不忍去因疏乞終養而逆瑾怒奪職為民瑾誅復職由南京太常少卿陞南京吏部右佉郎改吏部右侍郎 今上即位轉左侍郎前後連攝部篆甄別人才咸極精當時論稱重充實錄副總裁是時栗翁年益高公歸養之志益切拜南京吏部尚書抵任即馳疏乞休便養詔允之既而召改禮部尚書未行丁栗翁憂服闋仍以禮部起公未至復改吏部而公具疏懇辭於是得旨致仕蓋公審時直巳不苟慕榮利如此自是江右部使兩都臺諫章數十上無識不識罔不冀幸其復出乃公則屏居卻掃惟研精聖業窮探理性患近時學者持論高虛不屑古訓簡約是趨其流之弊將墮入虛誕作困知記若干卷其言議精微衍奧根極理要辯禪悟之學近理似是而斥其毫釐千里之繆時習波頹我矱無易於戲道之不明智巧橫出古之聖哲罔不戒慎省察率諸終身而不足今之論者以謂圓明朗徹取諸一言而有餘其學術異同世之君子必有能辯之者考公平生自史舘以歷國學則士行雍規由以丕變由奉常而陟少宰則官常國是倚之取平中更仆抑秉志弗渝榮進屢辭去就惟潔然公雖蚤退而考論政務之得失究心生民之休戚固未嘗一日不以天下為念也每平旦正衣冠升學古樓群從入敘揖畢端坐觀書雖獨處無惰容食恒二簋服無侈麗居無臺榭讌集無聲樂宗戚率之而興於孝敬鄉閭則之而化於禮讓子姓僮孺罔不守其約而歸於謙靖謹飭初公昆季三人並起高科季弟中丞先卒仲氏憲使公亦未老乞休德義相淑怡怡如也方屬疾乃自作誌繼以二絕皆正家之語疾亟舉手正巾而卒曾祖諱寧祖諱鐸黟縣訓導父栗翁諱用後由鄉舉歷任國子助教祖及父俱以公貴贈通議大夫南京吏部右侍郎妣皆淑人元配曾氏繼配李氏贈封皆淑人子二人長琰引禮舍人次珝馬湖知府孫男七人偁份企佸偲位似曾孫男一人將以某年月日葬公於邑桃岡之原子珝銜哀屬辭刻諸隧首之碑嵩昔繫籍諸生嗣在詞垣曲承獎挹顧茲無似有忝誨言爰述蕪詞以列休美而著其所以為學者特詳焉亦以見公之志也銘曰
維聖有學一理萬殊明誠兩進斯壹其趍世則多岐所尚滋異欣妄嗜新其說孔熾不有碩哲孰閑斯潰翼翼大宰夙志斯道深造敏求繇壯至老不踐宰政卒隱其身名振當世行高古人困知有記昭我塗軌折衷群言析入毫縷大耋年踰踐脩不巳公雖退佚物望愈崇公既逝矣 皇眷愈隆昔也存問光動宸綸今也卹哀澤濡泉扄進則伊皋退則關洛衛道立言以惠來學典刑日遠梁木斯摧勒此信辭萬禩無隳
○明故資政大夫戶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贈太子太保謚文敏李公神道碑
嘉靖甲辰七月一日戶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蒲汀先生李公卒于都城之里第享年六十四其年 月 日葬于城東樓子庄之原其葬也詔工曹營兆禮卿諭祭宮保有加贈之官文敏有易名之謚可謂榮哀備至也巳維李氏之先山東濮州人高祖諱義洪武中以人材徵辭不願仕充錦衣衛校尉義生俊俊生賢相繼補衛役占籍京師行高名卑至公之考杏岡先生諱瓚舉弘治丙辰進士仕至資政大夫戶部尚書遂以大其門厥考若祖贈皆如其官公諱廷相字夢弼其始襲世德之懿浚之淵洪以博其慶承家學之芳殖之茂實以暢其華踰冠遂舉弘治辛酉鄉薦明年入對大廷賜進士及第第三人入翰林為編脩當是時以玅齡魁上第地望高華詞采駿發若虎鳳躍而鸞鷟耀儕輩讓其先登章縫歆其世美然公負直不阿致忤懽宦有兵曹郎中之改逆竪既殲舊物旋復於是翱翔禁庭揚厲詞苑經帷勸講則善道日陳史局編摩則閎詞獨擅文闈校閱則品藻稱當由春坊中允進侍講學士休聲載起顯位伊始於是有南銓少宰之擢丁尚書公憂繼丁母憂服闋簡貳夏卿旋改春部遂正拜司徒督儲于太倉視農于西苑公本侍從儒臣未經民務然所試輒效若老於吏事者於是仍兼學士加太子賓客有入視部篆之拜公經營國計料理邊儲殫竭心力舊痾間作抗章乞休於是有碧山之樓其所隱處鑿山架亭花木森秀峯壑遶軒泉石在戶公酷嗜法書名畫日娛其中以肆繙閱杜門卻掃遵晦辭榮然臺諫有連疏之薦絲綸有光起之命時方引領商鼎調梅巨川作楫詎意其萎入夢不憗興誄縉紳之士咸悼歎焉公自史舘至學士凡分校禮闈者三主應天試者一主禮闈試者一中以病在告者六載連居二艱暨乞休家居復五載故論者不能不以未究其用為憾然以公之材襆被夏曹則暢理甲兵之務綰符民部則優通錢穀之方遇事刅解才猷練達不獨以淵學英藝見稱而巳至其衡量所收知名實望之士列朝著布藩維者相望則其功之所及於邦國烝民益不可泯也公亦奚憾哉公前配佀氏繼夏氏劉氏贈封皆夫人有子曰重恩先卒次孝元廕補國子生聘衍聖孔公聞韶女俱劉出女三長適都御史張檜子文進次未字次許聘尚書鄭近菴子珠惟昔乙丑歲公分校禮闈予時在諸生後翰林有遊從之雅禮曹有寮寀之誼孝元以神道之文為屬嗚呼可無辭乎銘曰
尚書六卿率屬分治司徒地官以掌邦計眾選於才軼登大吏能陟惟艱矧乃相繼悠悠李祖積行純異以材見徵寧役弗試暨于聞孫寔大而肆再世崇階先後是似詩詠緇衣周鄭之世猗嗟李公厥美攸嗣公起文儒振藻奮藝乃飭兵戎乃理民事遊刅恢恢綽有餘地晚釋鞿馽從心所嗜逸步斯淹長川永逝 帝命有隆褒卹旅至城東之塋壤樹以制豐碑峩峩螭首雙峙述行紀詞用詔來禩
○明故通議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學士贈禮部右侍郎謚文裕陸公神道碑
儼山先生陸公既卒且葬其子楫屬予書諸隧首之碑於是楫裒公遺文刻之曰賦詩歌行樂府曰表疏頌贊議辯銘解記序雜文碑誌表狀凡一百卷又所著述曰詩微曰書輯曰道南三書曰河汾燕閒錄曰史通會要曰蜀都雜抄曰平湖錄曰詩凖予得徧讀之曰富哉文也然而辯博宏偉馳騁恣肆若泉涌而山出其紀載時事沉鬱雋永若咀炙臠而有餘味其詩清拔俊逸若芙蕖之濯朝露而丰茸豔彩奪目可謂虎踞詞林鸞翥文囿者矣公始發解南畿舉進士入翰林文章名即軒然重天下是時 孝皇御極朝廷清明百官各安其職得以其餘肆力於簡冊翰墨之間諸司各屬往往名雋崛起而與舘閣之士爭衡而並馳公於時翹然特出揚英振華每篇章一出人爭傳誦之蓋公於書無所不讀抉隱而鉤其玄與李空同徐廸功諸子上下其議論至於字學玅逼鍾王比於趙松雪公每臨書日數百字過同舍見髹几輒縱筆塗寫旁若無人既本於天質之高邁又輔以學力之勤篤得於朋友之切劘故其問學之宏博書法之精絕皆有所自世之士束書不觀獨學寡聞欲望公之堂奧其可得耶公磊落瑰奇嬉笑成文有蘇長公之風其品騭古今商確事理賞析文義辯識書畫古器談鋒灑然一座盡傾天下之士聞其名而慕往揖其貌聽其論而驚以伏也公自翰林編修陞國子司業丁父憂家居數年以廷臣薦起入備講讀遂陞祭酒一日經筵進講內閣閱公講章輒加竄易公講畢面奏云今日講章非臣原撰乞自今容講臣得盡其愚 上雖可之而經筵面奏非故事公出上疏謝罪 上覆批答以講章內閣閱看係舊規不必更改果有所見當別具聞公感激條奏有關聖學事凡千餘言上之當路益忌之疏下吏部左遷延平府同知蓋公奇節高行不苟同於眾類如此陞山西副使提學陽曲生員父為知縣笞死訴于御史趙反抵生罪公曰父死非辜人子不共戴天柰何罪之與力辯不合即上疏劾趙趙亦劾公巳而科道官勘實趙謫外任公得復職補浙江副使仍理學政陞江西參政陝西右布政未履任轉四川左布政公自翰林出敭歷藩臬即刑名錢穀甲兵之事若素習然在江西決淹獄數十民德之蜀威茂諸夷作亂朝廷命將進勦公移文總兵何卿凡數千言洞悉夷情曲中事機當事者多采用其議復悉力調度兵食未幾夷患悉平召為光祿卿內閣疏薦領修玉牒改太常卿兼侍讀學士扈駕幸承天給行在印御筆署公銜去侍讀二字改行在翰林院學士陞詹事府詹事 宗廟災詔百官修省於是公疏乞休詞極懇切乃得旨致仕云嗚呼始公入翰林以文學名繼出補外則優政事晚歲召還既升華選曾幾何時乞身以退所謂討論潤色之才彌綸經濟之用皆未之究豈不重可惜哉公諱深字子淵姓陸氏學者稱為儼山先生其先華亭人曾祖曰德衡始遷居上海之洋涇祖諱璿考諱平俱贈如公官前母瞿氏母吳氏俱贈淑人公生成化丁酉八月十日其卒嘉靖甲辰七月二十五日也享年六十有八配梅氏封淑人子男一即楫蔭補國子生好學而文得公家法女一適貴州布政司副理問瞿學召公卒之明年葬于上海黃浦之原朝廷遣官營葬賜祭及贈官易名卹典賁臨其可無憾也巳嵩憶在弘治壬戌春會試識公於滄衛之間傾蓋如平生是歲並下第歸歸則約次年必偕來巳而果如約同寓邸同舉進士自是出必聯騎居必連榻公才氣俯一世顧以予之不類獨不鄙辱為知巳栝羽鏃礪蒙益為多然追念疇昔同遊之士冠佩如雲文采風流照映一時今則零謝無幾矣荒鄙之詞何能為役楫數以書請誼不忍辭則收淚敘之而系以銘以致予思亦以慰公于地下其辭曰
大江之東環吳淞蘊靈標異秀所鍾寔生哲人為時宗崛起一代稱文雄弱齡獻賦明光宮雲夢七澤蟠心胸揮毫落紙輝晴虹厥聲四溢何渢渢文章有道用乃弘屬詞紀事氣以充美哉東序列大鏞爰振文鐸鳴西廱倏然蹋翼下鰲峯武夷雲谷留其蹤五臺三晉馳行驄岷峨萬疊觀芙蓉晚歸西掖慶遭逢 屬車南狩載橐從玉堂視篆承恩隆遄歸三逕哦菊松浩然雅志猶冥鴻大星夕隕遘閔凶天下學士皆哀惆公神洋洋升大空或乘麒麟跨虬龍下上寥廓隨雲風俯視寰世塵濛濛厥名不滅垂無窮
○明故資善大夫太子賓客南京兵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文定張公神道碑
嘉靖甲辰十一月七日留都大司馬甬川張公卒于位訃聞 上悼惜詔賜祭葬如例贈太子太保謚文定謹按純德不爽曰定蓋美稱焉而得此者鮮矣以丁未正月六日葬公鄞縣雲龍溪之金文山嗣子子中來請文以刻諸神道余與公同舉進士同被選入中秘公年少於余而器度溫粹造詣純篤予邈不能及也中更多故晚歲方幸同升詎意溘先以沒則予何可不銘公亦何忍遽銘公也哉公諱邦奇字常甫系出宋魏國忠獻之後始祖原一淳熙間自臨安徙槎湖遂世居鄞曾祖諱純祖諱忱考諱時敏鄉人稱為洞雲先生予嘗銘其墓祖父俱以公貴累贈太子賓客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公弱冠舉于鄉即有重名與同邑聞靜中汪與成余子華相麗澤時稱四友後皆至顯官公始為翰林檢討居三載以親老疏乞便養出補湖廣按察副使督學政公重行誼精鑒別風教大著既又以親久居椘思鄞謀乞解職予使廣西與公遇於衡嶽之下留處十日其後公遂歸鄞是時公杜門卻掃娛親著書有終焉之志矣廼益務覃究性命之學所著大學中庸五經諸說學者傳之嘉靖改元用席文僖薦復起為四川提學至則闢大益書院選髦俊以受其業楚蜀之士出公門多顯者公以親年益老復乞休銓部奏改提學福建便之尋擢左春坊庶子兼翰林侍讀未至陞南京國子祭酒公身示教不設榎楚四方士滃然雲集慶得師焉陞南京吏部右侍郎丁父憂服闋召為吏部右侍郎轉左即攝部篆抗節持衡雖窒迕弗撓既而以本官兼學士掌院事簡充經筵日講纂修玉牒戊戌主考會試所錄多名士己亥冊立 皇太子特加太子賓客掌詹事府事 上南狩承天命攝禮部篆嘗遣奉先代祀涇藩題主先師釋菜皆被特命恩遇甚隆是時公母太夫人年踰九十公懇疏乞歸 上不允溫旨慰答曰大臣祿養壽母自古治朝則有之時以為榮歷侍郎九載進禮部尚書仍掌詹府事然公恒思將母而南銓部奏遷公南京吏部尚書尋改南京兵部參贊機務公至簡士伍飭法禁威讋惠浹兵民肅然居數月竟以疾逝距生成化甲辰五月得年六十有一元配王氏繼陸氏贈封皆淑人子男六子中出為伯兄後而以公蔭授中府都事次子釋國子生次子覲子恩子楨子昭女三余九章陸滄萬來章其壻也公天性純孝事親至老彌篤初仕時伯兄自家來視得疾道亡公感痛終其身事嫂如母與人交和平長厚未嘗與物忤以故人皆敬樂之為文章根切理要豐蔚典則所著有觀光紆玉養心環碧等集若干卷行世讀其書當有識其所存者云論者曰乙丑之試得士為多若公尤卓偉不群者也然柄用方隆而奄忽徂終俾朝失良臣士隕令範凡百君子罔不奭然悲焉銘曰
士所自力在行與文本實既端斯顯於聞鄞有張公純廩天至惟古是師卓有立志踐揚中外翰苑儒臺遂陟成均育俊達材惟 聖簡知荐膺寵秩慎密溫恭稟時正直詩詠字德如珪如璋允也吉士邦家之光雲龍之原谿谷盤鬱永安其藏過者為式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五 【 終】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六
神道碑(三)
◆神道碑(三)
大明追封奉天翊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昌化伯邵公神道碑
大明贈特進榮祿大夫太傅兼太子太傅成國公謚榮康朱公神道碑
明故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兼太子太傅駙馬都尉京山侯贈左柱國謚榮恭崔公神道碑
明故榮祿大夫後軍都督府右都督掌錦衣衛事贈太子太保陳公神道碑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贈太保謚恭襄張公神道碑
○大明追封奉天翊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昌化伯邵公神道碑
聖天子弘化中興因心篤孝蓋嘗仰體 皇考獻皇帝追本之意以遵奉 聖祖母太皇太后者無所不至又推 太皇太后所自出凡褒卹典禮循先朝待外戚故事而行者亦無所不至故昌化伯邵公暨夫人楊氏寔維 太皇太后之考妣也先是公與夫人俱早逝權曆於錢塘北山之青芝塢乃嘉靖己亥公之孫錦衣指揮臣輔具疏以聞詔守臣擇地于西湖南屏山之麓而改葬焉既命工曹往董其役又賜諭祭一十四壇給供祀田八頃建祠墓下賜額曰發祥表以石坊中為勑命碑亭繚以石垣湖山抱揖寔據佳勝而臣嵩承命撰文樹諸神道謹按邵公諱林字懋清一字宗茂其先洛陽人也曾祖某徙揚之興化縣祖壽再徙杭城父義母彭氏公少而岐嶷長而魁梧倜儻有大志好善敦義楊夫人式克相之嘗夢鳳鳥翔于其庭而 太皇太后生天順庚辰被選入內庭事 憲宗純皇帝誕育 獻皇及 岐惠王 雍靖王進封貴妃於是贈公為昭勇將軍錦衣衛指揮使楊為淑人 今上臨御上 皇太后尊號曰壽安皇太后巳而加尊孝惠康肅溫仁懿順協天祐聖太皇太后進贈公為奉天翊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昌化伯楊加贈夫人自公高祖王父而下咸錫贈封而官其子姓諸從湛恩鴻龐覃被一門於戲盛矣昔有周詩人詠歌文王之德必本於摯仲氏壬又曰思齊太壬文王之母以見文王之德之所以成實由於聖母之德行純備有以致之也我 皇考之德上媲文王 太皇太后之懿增光京室植本瀦源鍾靈發耀繼摯壬而有作非公與夫人協德之慶哉臣謹拜手敘如右而為銘曰
維昔太妊嗣徽周姜詩詠思齊姬祚以昌維我 太后姜壬是則寔生 睿考備有聖德自天眷命濬發其祥應圖受祉肇啟我 皇惟 皇達孝推本所自賁錫公門施及孫子爰命有司飭其祠墳殷禮備陳俎豆欣欣公歿雖久厥澤惟新顯盛光大世莫與倫屏山蒼蒼湖水之涘伉儷同藏風氣攸萃輔臣奉詔勒石道周永示後人以贊碩休
○大明贈特進榮祿大夫太傅兼太子太傅成國公謚榮康朱公神道碑
榮康朱公以嘉靖丙申春將事 孝陵道病召還其年七月六日薨于正寢訃聞 上震悼輟朝賜棺殮命有司治葬諭祭如制贈太保榮康其賜謚也其子希忠等以 月 日既葬公子懷柔縣北澤山欽賜先塋之次及希忠嗣爵以恭恪慎勤為 上所特眷簡入內直朝夕左右加食祿至一百石賜肩輿賜內乘馬仍推恩錫其三世於是榮康公得進贈特進榮祿大夫太傅兼太子太傅誥詞有曰丕懋之勳揚于當世未盡之祉發于後人葢異典云希忠將樹隧道之碑以彰榮寵昭先德乃詣予請曰先人奄棄希忠等幼稚未能即事墓隧之表用是久虛深惟先德弗耀遐永是懼敢茲以為請予昔於榮康公數得承顏色知其平生而與今太傅公在直共事重之姻好則所以書公之碑者其曷可辭謹按朱氏之先鳳陽懷遠人六世祖亮任燕山護衛副千戶子能嗣其職從 成祖决策靖難功第一封成國公追封東平王謚武烈子勇嗣從 英廟北狩死兵間追封東平王謚武愍子儀嗣留守南京卒謚莊簡子輔嗣繼守南京加太子太傅佩平胡將軍印卒贈太傅謚恭僖長子麟嗣麟卒無後而公恭僖庁仔也乃嗣兄爵公諱鳳字鳴周早通書史勤學好問識達大體以清慎自持風雨寒暑不廢朝謁初管五千營亟議修馬政覈軍實撫疲薾蓄壯銳營務聿新又上備邊禦虜七事皆精練剴切為當事者所格然言官自是交薦公矣是時 上方勵精鑒別群臣以公為才寵異之禮部請朝儀詔以公勳舊重臣充班首 上親祀郊廟以公守承天門凡舉大祭祀皆遣公行禮冊封宸妃充正使屢荷金幣蟒服鎧劍書籍及人口之賜冊封荊王復充正使所過州郡嚴約下人贈遺皆卻焉甲午春推公南京守備詔特用公掌中軍都督府事嘗因災變特疏求退盖前此勳臣無引災自陳者 上益賢之既又以疾乞解政所親勸令少湏公曰府營重寄豈養疾持祿地耶 上察其誠聽罷府事而公薨矣公孝友天至母張太夫人蚤逝言及輒悲感事恭僖公無故不去側侍賓客執禮不少懈父疾籲天請以身代及卒哀毀逾禮後涖中府任益悲曰是先人所嘗履者初兄麟者逆瑾誣革勳衛幾失爵或者謂公次嫡宜嗣公避嫌去之南京居焉麟家用日落多所假貸公悉代償之麟奉使承天寢疾公聞泝江兼程往視護其喪以歸仍持服三年曰吾兄之無後也撫庶弟鸞教養尤至群從貧乏者為經紀其婚喪姊妹巳嫁而貧者亦然性儉約無他嗜好獨重詞翰而先世手澤珍惜尤甚盖公率德敦行樂善蹈仁厥用弗究壽僅五十一而終時論惜之然有今太傅公受知 聖上寵綏眷遇之隆世無其比則豈非天道福善之驗哉公元配白氏尚書恭敏公珪之孫繼徐少師文靖公溥之孫又繼楊及陳而白楊皆封成國夫人陳為睢寧伯榮靖之曾孫今加封成國太夫人子男三長即太傅希忠次希孝以平陰死事錄授錦衣勳衛今官都指揮使管衛事次希祖孫男一人時泰銘曰
於赫 文祖造我邦入靖內難開虞唐天挺羣策隨龍翔東平武畧何洸洸摧堅陷敵維鷹揚胙列茅土爵以王盟存帶礪劵冊藏平陰遘會時劻勷提兵沙漠殂窮荒慶流胤嗣燁以昌五葉濬發稱榮康淳朴內蘊含文章 皇曰臣哉爾惟良大廷朝謁首班行屬司材官柄蹶張明禋遣代奉珪璋恪秉精白忠勤將急難喜施義問彰鍾祥篤棐歸義方楚楚太傅金玉相入侍帷幄日贊襄 帝追先烈恩露瀼龍章褒錫泉臺香穹碑仡立山之岡勒銘載德揚耿光世世與國同無疆
○明故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兼太子太傅駙馬都尉京山侯贈左柱國謚榮恭崔公神道碑
嘉靖己酉夏六月 日京山侯崔公卒于位訃聞皇上嘆悼輟視朝一日錫之贈謚賜諭祭一十六壇命工部給棺槨營葬事公在弘治間尚 永康大長公主 孝宗皇帝之女弟也先進是戊申十月主薨賜葬于都城南下馬社榨子口之原至是啟壙而合葬焉其隧上之碑宜有文公子驥徵以請於予比年予與公同內直又與公甥壻衍聖孔公聯姻好弗可以辭謹按狀公諱元字懋仁太原代州人也曾祖諱璟隱德弗仕祖諱震山東泰安州判官考諱儒太學生三世俱以公貴贈京山侯加贈太傅兼太子太傅妣俱夫人公少從泰安公宦邸受毛詩尚書泰安公夢有異徵曰是當大吾門乎果被選尚主拜駙馬都尉公美姿儀博覽群籍善詩戚畹諸貴皆自謂莫及公卿大臣折行輩與之交賢聲翕然聞于時敏慧有謀朝廷每有大遣命必屬之正德己卯江西逆濠圖為不軌 武皇命公偕都御史顏頤壽齎勑往諭行至浙聞濠巳反乃旋 武皇晏駕公承 昭聖皇太后懿旨齎金符詣興邸奉迎 今上皇帝入嗣大統 上一見知公可屬大事凡有謀議輒咨詢之嘉靖改元以功封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京山侯食祿一千五百石賜誥劵奉命護 孝惠皇太后梓宮葬茂陵又奉命之安陸奉迎 獻皇帝神主來京命掌宗人府事上冊皇天泰號命公充捧冊表受使禮成加太子太傅 上南幸承天命公偕勳輔五臣扈蹕騎從途遇親王朝見命行殿侍班 上渡河侍舟中賜詩命和 車駕還京遂命護 獻皇后梓宮南祔 顯陵事竣慰勞有加自是召直內苑時承顧問公明習典制凡有敷對罔不克當 上意又時時撰進文字悉見采用命乘馬禁中泛舟太液命代拜先聖先師于永明後殿命護 孝烈皇后梓宮葬永陵 皇太子加冠命充掌冠使 上念公等侍直勤勞加公太保再加太傅再加特進光祿大夫又歲加食米一百石他如白金綺幣玉帶麟蟒之服上尊珍饌異恩蕃賚不可勝紀生成化戊戌十二月一日暨卒享年七十有二公母弟三人允登進士歷官山東參政充魁鄉薦次光皆早卒公撫其孤咸底成立代之親族待以舉火者尤多云長子鳳徵娶尚書劉公舜卿之女長女適安昌伯錢惟圻封夫人皆主出俱早卒次子驥徵側室周出公卒後 上特恩擢為錦衣指揮僉事次女適平江伯陳公長子王謨嗚呼自古尚婚帝室者亦繁矣若乃偕老齊壽具膺福履會遘興運簡託心膂茲其尤鮮儷者哉銘曰
汾晉毓秀昴辰發祥姿挺鸞鵠才美珪璋為 帝之甥舘于貳室玉帶蟬冠威儀抑抑運遘昌辰翼 龍以升勑符載捧江漢徂征廼爵通侯金書錫劵酬勩褒功 帝隆其眷出護鑾躅入奉禁廬夙夜在公勤誠弗渝梁木云摧華榮奄瘁纓緌含哀 當宁興喟都城之南鬱起高墳過者下車眎茲刻文
○明故榮祿大夫後軍都督府右都督掌錦衣衛事贈太子太保陳公神道碑
今上皇帝入繼大統維時扈從諸臣從龍而起蒙藉寵靈荐陟華顯流光錫祚垂裕無窮豈非千載一時之遇哉若右都督掌錦衣衛事陳公其一也公諱寅字敬夫其先山東武定州人曾祖玘洪武中以功授燕山左衛副千戶因家京師祖貴父政皆世其官弘治庚戌 獻皇帝之國政以才選授管群牧所事卒于官公襲父職年二十四即小心勤事朝夕弗懈人咸以遠大期之既扈蹕來京遂陞錦衣衛指揮僉事有詔公等子孫皆與世襲尋命公提督官校管理京城街道又以督理諸大工宗廟及皇史宬成陞指揮使管西司房事九廟成陞都指揮同知掌本衛事慈寧宮成陞後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仍掌衛事奉先殿成陞都督同知皇穹宇成陞右都督 上恭冊皇天太號以公等扈從行勞加服色俸級而前後所蒙白金綺幣及羊酒等賜不可勝紀公重厚簡默器度恢弘果斷剛方事無留滯隨所任使克舉其職以故受 上簡知眷寵特異云歲乙巳公感末疾具疏懇乞解任允之仍命支月俸量給軍校應用公寢疾逾五年嘉靖己酉五月二十八日卒于第距生弘治乙卯十一月享年五十有五公少孤克自樹立事母張太夫人至孝撫弟昊友愛備至官躋武階之極而謙約畏慎安靜老成乞身蚤休優游以終可謂福履之盛也巳曾祖祖考皆封如公之官妣皆夫人配蔚氏封夫人子男二長翱廕授錦衣衛指揮僉事管南司事次詡女一長適都督沈至次尚幼公之卒也 上聞悼惜遣官諭祭營葬如制仍加贈太子太保其年 月 日葬于都城崇文門外西郊亭之原而翱請予書諸墓道之碑乃敘而銘曰
龍躍兮郢中率雲附兮景從公乘時兮奮庸首翊戴兮輔忠掌禁旅兮維熊恒夙夜兮匪躬沐恩渥兮優隆何乘化兮長終 皇軫念兮哀惆賁卹典兮營封侈千載兮遭逢勒銘示兮無窮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少保兼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贈太保謚恭襄張公神道碑
嘉靖壬寅冬十月三十日大司馬東瀛張公卒于位明年二月二十二日葬于都城南魏村社之原嗣子子中等以大宗伯費公所述公事行來泣告曰惟先公受聖恩致位本兵夙夜競競以不任付託是懼頃因邊患竭心籌思廢寢與食阽于疾危馴至大故庶幾所謂鞠躬盡瘁者矣惟是墓隧有碑而無辭以白先公之心不肖孤厥罪云何敢用以請予與公同舉進士同官于朝幾四十年義惡乎可辭謹按公諱瓚字廷獻姓張氏河間滄州人曾祖諱聚國初以功陞瀋陽左衛百戶尋陞府軍左衛副千戶祖諱能考諱傑代繼其職三世俱以公貴累贈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妣俱贈一品夫人公舉弘治乙丑進士選為吏科給事中歷兵科都給事中擢通政參議左右通政太常寺卿陞通政使公體貌豐碩音吐洪暢進止有儀常奏事廷中 皇上輒注目視之以戶部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督延綏寧夏軍餉改督宣大軍餉大同軍戕其帥據城以叛時議將闔城屠之人心震恐叛者繼起 上既以失事者置之法遂命公為兵部侍郎兼左副都御史總制其地公計擒其渠惡二十餘人而盡釋其脅從者民乃安堵遮道羅拜肖公像祠之由是 上益簡注知公可大屬矣及還用廷推提督兩廣軍務會兵部尚書員缺銓部擬四五人 上意獨屬公行未數舍召還乃拜為兵部尚書公既受任殫力圖事安南以其國亂不修職貢者二十餘年於是黎氏以其變來告詔興師討之下禮兵二部議前後凡數十疏乃得俞旨遣文武重臣往宣布德威莫氏遣使叩闕持表以降公預力焉諸邊奏報至雖事孔棘公鎮之以靜凡所題覆籌畫審固動中機宜嘗條陳十六事 上皆嘉納行之丙申秋虜吉囊等屢寇邊境公選將厲械先後遇敵于賀蘭諸山于延綏芹菜河蒺藜川于寧夏斬獲首級數百丁酉吉囊剌不台再入寇大同又斬獲二百餘賜白金彩幣廕一子為錦衣千戶世襲公嘗涉歷邊境具知輿地阨塞又周於咨謀故能料敵制勝如此公每奏用閫帥邊吏畧其細行惟取其有智識勇畧足以事事者江洋寇聚眾千人稱亂守臣請兵討之公舉革任都指揮湯慶以往人或難之公曰使詐使貪兵家常理吾知其能集事耳慶果報平寇公所任人多類此當是時 上以本兵務重專意屬公雖時有煩言而 宸眷益隆委用益堅先後乞休凡十餘疏俱荷溫旨慰留 車駕幸承天以公留守京師既進位宮保一品復進少保授光祿大夫柱國扈從 山陵特賜飛魚服其他賜賚不可悉紀在部八年事體明練酬應曲當宇量恢豁不見喜怒之色雖有犯者亦莫之校屢獲邊功受上賞福澤充溢光裕前後雖才智所能或者謂公器大蓄厚福量所鍾亦詎不然哉生成化丁酉 月 日卒之日享年七十元配王氏繼楊氏贈封皆一品夫人有子四人曰子中始襲千戶今累陞錦衣指揮僉事曰子和中書舍人曰子正錦衣副千戶曰子直冠帶總旗女適朱僉王鎮孫男四人曰繼文國子生曰繼德次尚幼論者曰天之生材於世豈不多乎顧所享豐嗇薄厚每不齊公起諸生致位六卿階一品乘國戎政受 上眷注廷臣如公者不多見及其卒也 上為恤然輟視朝一日賜祭九壇贈太保賜誁恭襄恩禮終始極其完備矧夫子孫眾多又皆孝友謙慎克保厥家由是而觀公之得於天者厚矣是豈人力之所可強而致哉予故論次揭諸石而復系之以辭用以慰公於冥漠其辭曰
帝都之東瀛海涘蘊靈毓秀厥有自公生魁岸偉幹體端厚嶷重若山峙諫垣銀臺歷長貳廷中奏對稱 上旨重瞳屢回勞注視戶曹再命給饟餽狂童呌驩獷莫制轉危為安出謀智殲厥渠魁從罔治西民德之競祠祀惟 帝簡知眷日起拔置樞曹典兵紀肅肅在公靡怠易運籌决策陳大計猛將材官或跅弛公能用之隨器使西掃長蛇北封豕日南束首獻其贄違言雖煩摭形似 帝明弗貳保終始既踐卿保蕃寵祉貴壽考終復多嗣簪組蟬聯賞延世具集諸福疇克爾城南之阡魏村里 皇典卹加恩備至宜有紀述詔來禩予忝執筆在太史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六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七
神道碑(四)
◆神道碑(四)
明故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贈太子太保謚襄毅潘公神道碑
明故資政大夫都察院左都御史贈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謚莊靖宋公神道碑
明故吏部右侍郎王公神道碑
明故通議大夫兵部左侍郎陶公神道碑
明故嘉議大夫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趙公神道碑
○明故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贈太子太保謚襄毅潘公神道碑
嘉靖辛丑夏 詔重建 太廟遴選採木大臣僉議工部侍郎潘公前建 七陵及 奉先殿實董採木之役績有成効宜無踰潘公者而公謁告居里於是得 旨起公于家公受命遄發沿襄漢涉風濤衝冒霧露以往來川貴之間深林穹谷鳥道嵁巖崎嶔之境躬自援歷不以勩辭公計慮精審區畫有條徵發不滯以故人樂於從事不二年獲尋丈大木三百有奇餘木皆稱 廟成賜白金綵幣進工部尚書回籍需用未幾起公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提督兩廣軍務公前在蜀過勞得疾至是疾益加行次饒州乃連疏乞休歸而以嘉靖甲辰九月十一日卒于正寢訃聞 上深憫悼命有司諭祭營葬特贈宮保一品謚襄毅盖異數云公諱鑑字希古徽之婺源人初家食與從父今少司馬珍兄少司馬旦弟僉憲選更相切磨??馬志績學年十四代父兄執門戶役上書縣令令試其文奇之既領應天鄉薦登正德戊辰進士授南京大理評事歷寺副正福建按察僉事丁內艱復除四川改浙江僉事陞貴州按察副使丁外艱復除河南信陽兵備陞四川按察使改山西陞江西右布政使四川左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四川遂改工部右侍郎督木以至今官公初在閩有寇蘇秉規紏亡命稱大噠哪據海島為患公分廵其地討平之南安盗起攻仙遊城將官受檄逗遛不進乃自擐甲檄興泉民兵伏其歸路邀擊斬獲殆盡福州戌卒作亂勢猖獗公設方畧擒捕會邵武卒亦叛則單車馳往諭之而叛者始定於是公名藉起撫蜀以諸縣衛賦輕重無等吏緣為奸為畫一法著之令甲賦賴以平鹽井麗江兩酋相仇殺公約雲南撫臣持檄諭之即解請內轄關南寇馬興率眾逼蜀境蠻落十五寨咸負山谷相結為援公以計緩之密授總兵等方畧以兵塞諸要遂帥精騎擣平其巢事聞賜白金彩幣公在蜀久知地里險易察於民俗之宜周知夷情之變凡撫循安輯通商便民及詰兵控夷之政大者驛聞小者案舉其治蜀論者謂有張乖崖之風焉督木事完奏言湖廣川貴諸府其民疲於採辦困憊不得息請量議蠲復朝廷從之兩廣之起 上意簡在特重用之而公弗祿矣公儀觀修挺性夷易不為危言激論而耿介壁立不可干以私治官如家恭勤潔白之操始終一致焉生成化壬寅八月二十一日享年六十有三曾祖諱濟祖諱遺安父諱琦祖父俱以公貴贈通議大夫工部右侍郎祖母呂氏母施氏俱贈淑人配呂氏封淑人子二長溫次澄俱廕補國子生女三孫男三孫女一溫等將以 年 月 日葬公于 山之原而詣予請銘其神道予往交于潘氏諸公而司馬公希周又同年同僚實以書來請故銘不得辭銘曰
奕奕潘公寔望新安譬彼喬木碩大以繁維三司馬乘時蔚起同本殊榦為材匪異公年十四嶄然脫穎上書公庭規切時政粵既登第宦績四敭刑察冤獄兵殲叛羗在蜀歲多治績尤最夷讋其威民懷其惠國有大役起公于家董治得宜人罔怨嗟棟梁鉅材萬里雲集清廟告成 帝心有懌乃頒綸命晉位司空寵賚駢蕃以旌厥功惟計在國不爽錙銖惟志在民利安是圖內直外方肅肅其度秉執有確不茹不吐大受方隆遽弗愸遺庸告後人文刻在碑
○明故資政大夫都察院左都御史贈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謚莊靖宋公神道碑
嘉靖丙午之冬 上召南京兵部尚書宋公為都察院左都御史公以疾辭不允時當天下詞司述職聚闕下臺丞實與銓部同職考察公至則力疾稽牘評騭臧否手披心計殫日夕由是疾增劇乃丁未正月之八日卒于京師里第 上聞震悼命有司諭祭營葬如例而贈公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賜謚莊靖盖異數云於是公次子鄉進士介氷奉柩歸豫章而葬謂嵩於公同鄉又同弘治乙丑進士請書神道之碑憶與公賜第後仕宦中外垂四十三載當時同輩存者無幾而公又不可作矣烏能巳於情邪謹按公諱景字以賢世家南昌奉新曾祖惟寧祖鑑有厚德能施其鄉考迪嘉妣凃氏公既貴累贈其祖與考皆資政大夫南京吏部尚書妣皆夫人公少孤奮于學弱冠為諸生試每居首器體凝重識者占為公輔之器弘治辛酉舉江西鄉薦再會試擢上第授河南睢州知州治行卓聞改河南道監察御史是時逆瑾竊柄公慨然引疾去家居十四年足不及城市若將終焉而物望鬱起提學田公汝耔廵撫盛公應期先後疏薦起為浙江按察僉事未踰年聞母病即棄官歸太夫人卒哀痛勺水不入口者五日服除陞山西副使會汾州介休饑民相聚為盗殺地方官勢張甚撫按檄公往征之督率行伍躬冒矢石擒獲其渠魁釋降附宥脅從民賴以安青羊山賊陳卿亂公又合兵討殪之奏以潞州為府而創立平順縣皆公之功為多陞山東參政改福建尋陞四川右布政使俱未赴改山西左使公以晉陽地瘠賦繁民多逃竄地畝虗稅責償平民請召人佃種而坐以輕折又定九則徵派之例以祛里胥積弊咸著為令轉南京光祿寺卿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總督南京糧儲革攬納禁糧長揭債减呈逓樣米謹通關之驗收京儲以清改左副都御史佐理院事歷陞刑部左右侍郎拜南京工部尚書時脩南京奉先殿及舊邸世子府又造黃船公節費料十之七八事竣有白金文綺之賜改南京吏部旋改南京兵部參贊機務至即奏裁守備參隨人役考選武職清查快船困弊精覈養馬利害戎政肅然公履行端嚴執守堅確人不敢干以私然貌恭氣和於物無忤故賢者樂之而不善者亦未嘗有怨焉官雖久自奉不異布素方 聖明倚毗召正臺端朝野屬望而公以一疾不起哲人云亡豈非世道之大恫哉公配張氏累封夫人子男五長垂慶蔭為國子生次即介慶次承慶縣學生次和慶具慶女二孫男三卜以某年月日葬公某山之原余敘而系之銘曰
宋有廣平式懋高風載其勳伐為唐宗工顯允莊靖名德攸同金鍧玉振精美明通初筮河郡繼展臺驄祲氛蔽日林莽潛蹤既起從政一節匪躬其勤三晉秉憲即戎開府刱邑誕著膚功及貳邦刑乃正司空冡卿司馬保釐舊宮維茲都臺執法在中 帝命維何曰維清忠一陽占候公來自東公來自東四牡龐龐而弗我留駕言長終宮保晉秩美謚聿崇瞻彼玄堂有石斯礱樹文撰德以告無窮
○明故吏部右侍郎王公神道碑
吏部侍郎王公諱道字純甫山東武城人也公之行義孚於鄉而聞譽重於當世偉矣昔在正德辛未之歲舉進士選入中秘時山東寇亂欲奉祖母避地江南上疏乞補學職詞極懇切得應天學教授居應天學二載陞南京儀部主事召改吏部驗封歷考功文選中更憂制前後在吏部十年雅操端潔大學士西樵方公上言王某學行純正識度宏遠可備宮僚勸講之職乃擢春坊左諭德公引疾固辭曰朝廷以名器為重不輕假人以不次之官而人臣惟義分是安當致謹於非分之獲伏望收回成命庶大臣所薦雖不得經明行修之士猶不失安分知恥之人於是得旨允以病歸公雖去而名益高士大夫日跂其復用居一載起為南京國子祭酒未幾又以疾乞歸自是一意家居屏迹城府讀書講學種樹灌園以自適盖不通仕籍者十有三年而當是時自公卿以至臺諫薦疏日至嘉靖丙午起為南京太常卿未至遷南京戶部侍郎尋改禮侍召掌北雍履任三月改吏部右侍郎然僅閱月公以屬疾遂不起矣公貌厚而氣溫學篤而志遠始也馳騁詞翰既而嘆曰此無益也乃遂研精於義理之學取宋儒程朱書讀之既又取論語一部反覆潛玩有悅于心曰聖門平實簡易之學固如是也公雖潛心理學而見世之立門戶相標榜者則深恥之嘗言漢以前無名道學者其人品如張文成曹相國黃叔度管幼安皆真道學之流雖老釋二氏亦各有所見不可厚非凡其言議不隨時苟同故能表見輩流大自樹立不為利害所動進退從容累遷銓曹兩任國子執法端教表率人才期於俗變風美入官雖久自奉如寒素是以君子察其行而考其言推其用心而需其柄用以福生民利國家而天不愸遺遽云以歿嗚呼夫豈斯人之不幸哉公所著書有大學億老子億易書詩春秋等億諸史論斷大學衍義論斷批點六子書及韓柳歐蘇文若干卷公於書無所不讀精擇強記妙契疾書其所論著義理深刻剖决明當自陰陽律曆醫卜農桑刑名地志之類靡不通貫曉悉焉曾祖諱復禮祖諱綸考諱琮贈吏部郎中配李氏生公公生成化丁未享年六十有一卒嘉靖丁未七月二十一日訃聞詔賜祭葬如例元配李氏封宜人繼張氏子男三人長幼康舉于鄉次幼廣幼庶女適曹珮往予承乏吏部以侍郎掌部事時公為驗封郎中特越常序奏改公為文選予以此忤用事者至是幼康以神道之文為請曰知先人者莫如公然則非余誰宜銘銘曰
世每遷誘襲利惛見所可赴若湍奔往往競取以爭喧有篤君子視浮雲避遠聲利耳不聞退然雅志樂丘樊玩心高明究典墳卓爾大雅寔不群成均銓署楊令芬貪者可廉薄使敦翩兮謝世遺垢氛有考其不在斯文
○明故通議大夫兵部左侍郎陶公神道碑
敬皇帝在御承 列聖理化熙洽之餘恩仁深流風教彌篤學士大夫多端恪鯁亮而一出於惇實發諸言議施諸政事隨其所處咸有利於國家生民雖歷險難不易其志其用不窮盖至于今人倫風軌未嘗不賴之也以予所知若前給事中今少司馬南川陶公非所謂若人者耶公諱諧字世和起浙省解元登弘治丙辰進士選入中秘巳而授職諫垣公遇事敢言首疏乞緝熙聖學以禆治道又欲以大學衍義置禁中以備退覽至 武宗時權奸擅政事多內降公直言駁正無所回怵其疏有曰遠讒佞以一政令修人事以弭災異戒逸遊以保治安皆指切時政而戒逸遊一疏斥言大閹丘聚劉瑾輩蠱惑之罪是時瑾等日伺公所為思有以中之久無所得乃以他事杖公落其職隨有旨責廷臣朋黨罷輔臣劉謝二公及知名士五十有三人而公猶列名其中既又搜織逮公下之詔獄與尚書劉公大夏潘公蕃同謫戌肅州公怡然就道在肅日與二公酬詠或感物興懷繾綣忠厚托諸比况有古作者之意焉瑾誅放還家居若干年為嘉靖改元 今上皇帝嗣位采錄天下舊德名人乃起公臬司由僉陟副荐陞藩岳之長始任江右繼則皆在河南澤敷政行乃擢中丞督理南贛汀漳等處軍務至則條數事奏行曰重守令專分守寬農民懲貪吏凡以重本厚生防患去慝為務兩廣總督員缺遷公少司馬仍兼臺秩往蒞之先是群盗久負遐阻不可悉平公隨在撫剿賞罰信必所向克捷前後俘馘以萬計所輯寧菁峒以千計公推讓群力不以自張雖荷恩賚金幣而人以謂未稱其功也以母喪歸服暌起公入贊兵本公閑達機宜羽儀朝行物望攸屬嘉靖辛丑以 廟災陳乞避位遂致仕歸君子惜之云公誠篤毅直而遇事審慎發必當理風節在諫垣善政在蕃服勳績在臺憲而行義在鄉黨茀履考終靡憾也巳陶系出靖節之後有為台守者因家于台自台徙會稽之陶家堰曾祖諱仕成祖諱壽考諱慥咸有隱德祖與考以公貴俱贈兵部左侍郎兼左僉都御史妣章氏封太淑人配沈氏繼配楊氏贈封皆淑人子男三長師善次師賢皆國子生次師盖孫男十三人大壯中順天鄉試次大原大升大受大臨大節大成大恒大晉大猷大欽大典公以嘉靖丙午十一月二十八日終于正寢年七十有三訃聞詔賜祭葬如例以某年月日葬于某山之原曩余登朝與公相後先獲質其風采言論及觀履險大節仡然壯之盖未嘗不歎夫豐芑之遺也今追懷耆宿不可作矣師善請書諸神道之石予重有感焉為不為之辭銘曰
惟聖有言仁必以世 明運洽隆曰在弘治出議盈庭藹藹多士顯允陶公惇良茂達蚤升峻科亟踐諫闥帝學緝熙至道陳納亹亹夙宵慮其遺闕群竪竊柄炎聲沸天公諍不懾直也如弦卒罹毒罟投戌遐邊人則曷堪公不為病流離艱羈不廢賡詠六龍時升氛■〈目壹〉清廓俊乂咸登起公臬岳爰自江右久歷河壖榮問以流惠孚孔宣乃?旄鉞往蒞虔臺建策發政務先綏懷遂陟貳卿司馬之職仍建臺纛百粵是即既仆而亨物望所歸荐荷 皇眷還之夏闈懸車乞身以佚以息弗究厥施論者為惜邦失老成士懷遺直勒辭豐碑觀示無極
○明故嘉議大夫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趙公神道碑
公諱載字文載初舉進士名君琰 武廟御賜今名蒲州垣曲人也曾祖諱郎登洪武初進士為監察御史廵按北平以風裁著稱祖諱信隱弗仕考諱?乃日拆?以公貴贈奉政大夫戶部郎中母普氏繼母衛氏贈俱宜人公中正德丁卯鄉試辛未進士授戶部主事陞員外郎郎中奉命督漕上疏極言漕政利病名藉藉起陞陝西參議撫治商洛嘗剿劇寇有白金寶鏹之賜土魯番侵奪哈密為邊患總督邃菴楊公知公才薦為甘肅兵備副使時議者欲掩魯番擊之公言外攘必先內治宜實糧餉利器械固堡寨謹斥堠用間諜及倣趙充國懇田故事食足兵乃可舉否則虗內事外徒啟邊釁疏上議遂寢公於是銳意屯種開塩召商實栗寒下期年而士氣大奮所戰克捷番酋牙木蘭帖木哥等率眾降者萬餘人又酌屯田便宜十數事條上俱獲允行陞陝西參政仍兵備甘肅遂陞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廵撫其地仍兼理屯政公稽歲所入以革宿弊人不能為欺邊方素不知學為擇師儒以教學官弟子諸番入貢每乞增額公奏請遵定制驗放以省供億减塩引課令本折兼輸以便商賈虜至督將士出戰凡所斬獲親覈功次以明激勸守邊數年政績大著陞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提督操江既去任猶陳邊務十二事曰此吾所已試者俾後人守之耳然是時言者擿他事劾公奉旨聽勘久之事得白眾望公起復用而尋巳不祿矣公生成化壬寅九月初五日卒嘉靖癸卯十月二十五日享年六十有二訃聞 詔賜諭祭命有司營葬復以邊功錄其子應豐為國子生盖異數云配呂氏有淑行累封恭人子男一即應豐再娶許氏皆太宰襄毅公孫女也於是少傅松皋翁屬嵩書諸神道之石曰趙吾姻也予重翁命不敢辭又昔在禮部得公建議諸疏閱之盖公器局閎大有經畧材而文學亦優贍所著有西戎議畧兵備督儲廵撫諸奏議及畫脂漫興解頤諸稿若干卷藏于家銘曰
繄古充國治兵最良墾田塞下制伏戎羗 明有中丞夙閑將畧治職邊陲干城是託蠢彼番夷寇我疆場眾議出師公戒先食野有耕穫廩有峙儲邊患以寧羗酋來歸孰搆煩言而成營棘人譽用多卒枉以直公則臥家眾望復起天不愸遺一疾而止 帝曰念哉其有武功殊章異渥以賁其終蒲山之原仡仡新阡珉勒有詞過者式焉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七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八
神道碑(五)
◆神道碑(五)
明故少保兼太子太保禮部尚書翰林院學士贈光祿大夫謚文通費公神道碑
明故正議大夫資治尹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贈工部尚書潘公神道碑
明故資德大夫正治上卿太子少保兵部尚書陳公神道碑
明封資政大夫兵部尚書翁公神道碑
贈通議大夫南京兵部右侍郎顧翁神道碑
明大中大夫光祿寺卿致仕西愚陳公神道碑
○明故少保兼太子太保禮部尚書翰林院學士贈光祿大夫謚文通費公神道碑
江右仕族之盛其在廣信若鉛山之費少保兼太子太保尚書大學士鵞湖公以倫魁至元輔歿謚文憲其從弟鍾石公復以宮端翰學荐陟宗伯加少保兼太子太保終于位 天子賜以卹贈之典易名文通後先競爽慶鍾一門嗚呼盛矣而考公之先積德深厚所由來者遠曾祖諱榮祖諱應麒應麒生五子曰珣及瑞並發賢科曰瑄舉進士其二隱德不仕而曰璠者文憲之考曰璵者公之考俱贈如子之官時人擬之燕山五桂云公諱寀字子和幼嶷重如成人讀書強記臨文屬對出人意表舉丁卯江西鄉試辛未會試廷試咸居高等選翰林庶吉士授編修時逆濠陰蓄異志謀復護衛文憲在位持不可公娶同郡婁郎中性之女濠妃之妹也故有連濠屢以意屬公公外遜色詞而寶陰折之濠因切齒賂中貴出內批勒文憲與公皆致仕乃益毒敷于公家門戶幾不保濠敗 今上皇帝入正大統薦者誦言公等守正被禍詔起文憲及公俱還原職公入侍講筵預修 武宗實錄成陞春坊贊善尋陞南京尚寶卿改春坊庶子兼侍講掌南京翰林院事陞南京通政改南京國子祭酒文憲再召未入京北祭酒缺朝議將移公補之公以嫌辭陞南京禮部右侍郎改南京吏部右侍郎盖公六轉居南既十載餘矣於是召為兵部左侍郎 上念公舊講臣兵貳非宜適翰林員缺內閣以公請改禮部左侍郎兼翰林學士掌院事又命公署國子監事既乃拜禮部尚書仍兼學士掌詹事府事甲辰廷試充讀卷官是年秋禮部缺尚書遂命公管部事 太廟成加太子少保丁未加太子太保賜飛魚服數奉召入西內賜直廬其他服采金幣之賜不可勝紀戊申八月加少保盖是時公受 上殊眷即有爰立之命而是歲十有二月之十三日公忽遘疾以卒論者惜焉 上聞而問曰寀得何疾猶以撰文金幣追賜其家公之在翰林也以經術勸讀色溫氣和規益婉切為同列所稱服為文章平正雅暢詞采溢發於凡應制之作無不克稱 上意識達政體居南雍嘗陳六事居宗昝以地震陳八事悉見允行與人交和厚易直推賢讓善人樂親之公生成化癸卯二月距卒享年六十有六元配婁氏繼吳氏俱贈夫人子男五長懋學以廕授左府都事陞後府經歷調詹事府主簿次懋升懋謙同壽有壽女三適太學生詹翔鷟餘幼懋學卜以 年 月 日葬于邑 山之原而拜泣請墓碑憶在正德丁卯之歲予為編修公計偕來京以文憲之意來訪于予公時妙齡秀發徳器粹溫予固深重之其後予掌南部公任翰林居相連也出入時接軫相得甚懽逮今凡四十年同時交舊鮮有存者宜懋學之有請於予也然公歷官行事之美與夫 宸眷寵錫之隆顧又不可勝書書其大節亦足以槩公平生而傳信後世也巳系之銘曰
繄費之先由蜀來遷于信之鉛兮爰家橫林世載德音發源洪深兮倫魁上公位致顯庸碩大以崇兮逆藩猖狂扈跋鴟張疇扼其吭兮大義獨持罔恤爾私屢蹈于危兮廼遘昌辰 皇運維新既詘而信兮經幄論思成均作師令聞以馳兮颺歷兩都春卿贊謨荐加三孤兮顯顯德門萃美弟昆莫之與倫兮 皇眷特殊期秉政樞曷不少須兮有位有年有嗣而賢世澤之延兮佳丘孔安豐碑桓桓名以不刊兮
○明故正議大夫資治尹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贈工部尚書潘公神道碑
公諱旦字希周世居婺源之桃溪里稱望族從父珍官少司馬從兄鑑大司空從子潢大司徒暨公駢武 天朝文昌正貳冠珮相映一時仕籍鮮與倫比公賦資淵篤績學醇貫持行飭於勤毖圖事徹於機宜初舉進士授戶部主事以能慎著名陞郎中督運真州時流賊嘯聚運道多梗公悉心督理轉漕無滯擢守漳郡郡故多海寇聚散出沒洪洋絕嶼莫可驅除然非土之豪黠陰為之主彼亦莫得肆公至廉知其狀取豪黠數人寘之法寇以不來丁內艱服闋復守邵武時中官鎮守及市舶橫括民錢物公裁之不得逞閩俗訟好株蔓連牽至數歲或不解公痛為懲創變其俗歷陞浙江按察副使江西按察使浙江左布政使嚴繩寬布官舉其方法立而惠行陞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撫治鄖陽以平劇寇功 詔賜金幣改留都理卿復改少宰召入為少司寇山西慶成府宗藩相訐久持未决公奉 命往鞠得實以聞再勘永和府事人咸稱平改少司馬復兼中丞往督兩廣軍務時安南不庭詔用廷議起大司馬毛公伯溫率師討之毛方在制公適道其里見公語之曰安南恃其險阻叛服不常久矣若兵興禍結連歲月未可解資餉不繼柰何公宜終喪辭諸朝可得緩師俟其聞命求貢因而撫之此萬全策也語不合去至廣因得安南不貢狀上疏言夷狄之國本無人倫莫登庸之篡黎氏亦季犛之篡陳氏也今若緩師移檄以問其罪彼必畏懼修貢俾無失臣禮而止不問其他此帝王治夷以不治之法也疏入毛公遂劾公不任戎務 詔公回佐留都部事公曰吾謀既不用祿可苟乎遂拂衣歸然安南之事後亦如公議云公家居十餘年不復至城府獨聞人有急周之惟恐後歲旱徒步率鄉人禱雨為粥糜以哺餓者久之家日落而公陶陶然終其身不以為憂也以嘉靖己酉八月十有二日卒距生成化丙申享年七十有四訃聞 朝廷勑營葬諭祭如例特贈工部尚書加等也大父貴廉父傳賢並以公貴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母戴氏配程氏贈封皆淑人子男四長曰縉錦衣衛經歷次紳次絲郡庠生次綸女三孫男一縉等將以某年月 日葬公于郡城北飛布山之麓具狀來京師請予銘諸墓道考公歷官所至以剪姦平慝著稱至安南之征兢兢焉執止戈之義是非拙於用大其為 國家計深遠矣雖以是歸不再出公之心豈復有所不足哉余既為公同年友又賞同官留都不敢謂不知公者銘其可辭銘曰
滎陽之潘有鴻厥緒派流新安越茲誕著中臺六曹秩號穹膴叔姪弟兄翩翩其羽惟公茂樸篤敬自臧握蘭畫省飛隼雄邦寇攘以遠險健為良兩郡稱理其聲洋洋乃陟廉訪乃登翰藩乃擢中丞建牙鄖山既撫流集亦定寇姦 帝有褒言金繒煥頒長理貳銓陪都進列入佐秋卿讞議平雪閎略精裁卓其章徹晉秉鉞旄往臨百粵南交篡奪不貢不王 皇赫斯怒我武用張惟公建畫文告是將無破我斧無缺我斨閩南鄖西以武成譽豈其重膺而斯巽孺保大定功安民則裕謀既弗售投紱以歸嘯傲溪月詠歌林扉惠由鄉洽行從世違其業不究其名不隳負郡之山飛布之麓鬱鬱其靈曄曄其沃公乎斯藏千秋是卜篆辭于碑過者仰矚
○明故資德大夫正治上卿太子少保兵部尚書陳公神道碑
公姓陳氏諱經字伯常其先自閩徙家青州益都故今為益都人公之祖諱俊以孝弟力田隱於鄉父諱慶尚義輕財號海春翁皆以公貴累贈資政大夫戶部尚書公舉正德庚午山東鄉試甲戌登進士第觀吏部政乃奏記冢宰楊公論說時政數千言楊公獎重之選補兵科給事中嘗奉命查盤薊永遼東軍儲先是按事者每以嚴法繩下人用不堪公所至綜覈得宜洞究奸弊而不事苛刻陞右給事中 皇上登極首論新政其一為端大本以隆大化勸 上法古帝王守祖宗成憲其一請究治先朝遺奸言皆剴切時論韙之陞通政司右參議歷左通政冊封鄭藩充正使陞通政司使尋轉禮部左侍郎仍掌司事四方所上章奏躬自檢閱不憚煩勞陛奏儀度秩秩 上每屬目器之巳而陞戶部尚書總督倉場兼管西苑農事歲運邊餉仰給太倉公殫力會計釐革宿弊公私允賴苑田產嘉穀多岐之瑞賜白金彩幣會通政使缺廷議以公閑於其職復推公改禮部尚書仍掌其事未幾詔改兵部尚書入柄本兵兼提督團營軍務時值邊警條上軍國畏務七事詔皆允行時公歷二品巳六載特加太子少保公感知遇殫盡智慮調度防邊諸務至廢寢食竟以積勞致疾家臥乃具疏力辭 上允致仕特賜給驛以去比年廷臣鮮有獲此典者實異恩也公去久之 上意猶念公不置今年總督倉場員缺詔復以戶部尚書起公于家命下公先期以疾卒矣嘉靖庚戌二月四日也距生成化癸卯十二月三日享年六十有八於是其子工部都水主事夢鶴請乞卹典 上詔所司諭祭營葬如例初公被微恙易簀之前日忽令家人具盥櫛正衣冠北向舉手加額曰吾受國厚恩平居未嘗行一不義存一不仁以負朝廷嗚呼可謂得正而斃者巳公性誠篤簡伉立朝垂三十年門鮮干謁性嗜吟咏意不求工而泊然自適所著有待旦堂集出塞集近雲樓稿東渚小稿并奏稿若干卷藏于家配蘇氏有賢行累封夫人子三人長即夢鶴次夢草以廕任宗人府經歷次夢璜女三俱適仕族孫男女五人夢鶴等卜以 年 月 日葬公雲門山之原而詣予請文其墓碑予與公同朝久不克辭故序而銘之銘曰
由閩而齊厥系緜居齊積德世有傳慶鍾尚書仁且賢策名科里聿騰騫瑣闈獻納聲隆然銀臺奏事近 上前雍容雅度儀罔愆春卿司徒位屢遷擢任司馬握戎權云胡疾遘賜歸田 帝思舊德仍惓惓天晝舟徵寵命宣曷不待兮忽殞年雲門有宅東海堧恩光赫奕燭幽泉銘詩紀德豐碑鐫
○明封資政大夫兵部尚書翁公神道碑
嘉靖己酉秋八月七日封資政大夫兵部尚書梅齋翁公卒于家再越月訃至京師兵部尚書萬達公嗣子也袒括為位以哭公卿大夫咸往吊予往吊則泣拜曰萬達不孝縻于官守不獲躬視含歛罪莫可贖惟是神道之文所以不朽我先人者惟公是祈焉予諾之盖尚書負文武才頃歲經營四方南定交趾北禦強胡勳烈懋著比入柄本兵 天子倚重至形諸 宸札謂干城之託不可釋公乃今遭大故以去則所以表先德以慰其孝思者予曷可以辭哉按公狀諱玉字文璜梅齋號也先世莆田人有秀峯隱士雄者始徙揭陽之鮀江子孫家焉雄四傳至可鄉人稱為義叟者公之父也自秀峯至義叟代有陰功而義叟尤嗜書好古顓顓守善然義叟鮮兄弟卒以寡助阨于讎家公生而閎朗有志問學為父辯冤詣吏十又八年巳乃家計窘甚又連值大喪不克卒業猶時時誦說經義授里中子弟初秀峯隱士之徙鮀江也曰此地濱海山攬有其勝他日必生碩人而公以巳廢學弗克成祖志為憾及尚書生有奇質則撫之曰其在茲兒乎乃自誦說經義以授尚書海鄉居人漁尚書幼時戲漁公見恚怒曰而不聞考亭沙中畫卦事而顧以居人之業戲邪坐客有言顯貴人富田宅者尚書侍側公正色曰丈夫際世運當轟轟有所樹立豈以是為哉尚書登進士第服官政公自家貽書必勉之廉慎副憲廣西時左江有兵事公書以妄殺為戒故尚書征斷藤輯南大未嘗上首功安南之役建議撫納卒不煩師平定亂國守其家訓也尚書歷官久歸俸于公公為置義田供祀事卹族之孤寡貧乏者又購地建亭月旦集父老讀鄉約其中以化導鄉人平生足跡罕至郡邑嘗以尚書廵撫陝西一就養所過有致金為壽者公從容謝卻不為露陝士夫聞公來幸一見既見公容止楚楚無不歎服者會尚書受 命督朔方軍公乃歸鮀江公初封承德再封中憲每念義叟不及命輒愀然不樂比封通議大夫兵部右侍郎又進封尚書皆得贈義叟如所封乃始大喜曰足酬吾願也尚書既聞喪陳情乞卹典 天子從其請詔賜祭葬如例嗚呼榮矣論者曰公之居鄉也歲歉為有司主賑事序給惟允不足益以巳貲鄉人多所全活盗刦其鄰公纓冠往諭曰虐貧不仁盗愧謝解去即海寇過公里亦相戒勿犯與漢史稱陳太丘事適相類若公者豈非篤行君子哉公生成化甲午九月距卒享年七十有六配許夫人有閫行早卒尚書母也繼楊恭人又繼黃夫人子四長尚書次萬紀萬程萬逵女五咸適名族往年尚書葬許夫人于鐵塲山之陽至是奉公合焉禮也其銘曰
行巳而為君子錫命而至上卿 恩封屢貤卹典具膺凡今之氓胡不作善於公是徵述行有文觀者其興乎
○贈通議大夫南京兵部右侍郎顧翁神道碑
南京刑部尚書顧公應祥往年以都憲廵撫雲南聞母夫人之喪不候代奔歸坐論罷職久之 朝廷召起再撫雲南進南京兵部右侍郎召為刑部尚書復改南部以前三品秩滿追贈祖及父皆為南京兵部右侍郎於是例得樹碑墓道公乃自述狀告于嵩曰不肖跧伏山林一十五載榮進巳絕望矣其獲有今茲者 明天子起廢之恩也先君之遺也墓石之文敢以請嵩與公同年進士誼不可辭謹按翁諱■〈日上永下〉字永暉世家蘇郡長洲隨伯父仕湖州娶於烏程楊氏遂居烏程再徙長興性恬澹不嗜利顏所居之齋曰恬靜以見志精岐黃之業志在濟人不責其報生子而才雅有植槐之志乃躬自訓迪不遣就傳尚書領鄉薦翁挈之北上尤督課其業戒勿接人事尚書舉進士 孝廟上賓奉命採史事於南畿翁與俱南暇則令習律例及為饒郡推官翁復至任恒以平恕哀矜為訓然密處廨舍三載即僚寀無知者尚書被徵以年未三十授錦衣衛經歷翁乃得封如其官既歷陞山東按察使翁又以例晉服色與子同然翁素性冲約廉介取予毫髮不苟室廬田產如布衣時無增益者一監司行部至里人有以事干者懷金為壽翁竟拒之曰吾訓子以廉乃自黷乎尚書雅重精練固廊廟器而所以淬礪成就之者由於翁也及自滇南罷歸翁安之曰蒙譴以親可無歉巳尚書侍色養十餘年翁壽躋耋耋步履食飲強徤如少壯家庭之間盖訢訢然樂也嘉靖己亥四月 日以疾卒享年九十有一高祖壽一祖伯通皆隱弗仕考諱昇贈如翁官娶楊氏初封安人後贈淑人生子四長應禎次即尚書次應時縣學生汰應元國子生以 年 月 日葬于 山之原銘曰
惠施不言寓跡在醫訓子而學身自為師子出與出子隱與隱弗以利遷安于義命惟是善積於慶有餘碩大其門爰及尚書如堂斯構如菑斯穫壽越九齡福履康樂湛恩鴻龐厥在身後既晦用章時乃天道樹之隧首昭德有文顧渚之陽令懿永聞
○明大中大夫光祿寺卿致仕西愚陳公神道碑
陳氏世家餘姚以宦業稱公諱煥字子文居隣學宮曰吾西家之愚夫也因自號西愚曾祖孟雍贈吏部文選郎中祖雷封彰德府同知父廷敬薊州判官公為湖廣參政時以 太廟恩得贈祖及父如其官祖母孫氏母于氏皆贈淑人公初以禮經魁浙士既舉進士授工部都水主事董漕艘于淮丁內艱服闋補營繕未幾疏改南京由南京刑部主事員外郎歷禮部主客儀制郎中陞廣西右參議雲南提學副使湖廣右參政江西按察使布政使入為光祿寺卿致仕公天性醇厚居官以仁恕為心至義所不可不為苟同當在淮時 武宗南幸巨閹悍將從所過大索賂莫敢違者公曰禍福命也何以賂為弗賂亦不及於禍在廣右分守柳州猺獞出沒為患參將沈希儀領兵界上欲誅之公謂之曰猺不可盡雖兵之不能止其患不如諭之義以恩信撫之遂與希儀入其境召諸酋長更為約不犯則賞之諸酋長大悅聽令擁輿送出境竟不犯柳州滇南士習異中土公之教切切惟安貧惟執義以廉節為先率之自躬士由是知方焉歲己亥 今上駕幸承天所過有司或坐供張不具得譴湖廣撫臣以奉迎事檄公公條其鉅細罔不飭備復奉檄督修 顯陵公殫力程工務極壯固稱 上意而諸監視及承事者因緣乾沒皆不得肆告成 詔進一階有金幣之賜一日渡漢江大風雨舟幾覆眾擁公泣公乃命舟人拯溺者活數十人竟以無虞任江西獨四年安和寬簡官民便之吉水豪某者依山阻水恃力與有司抗乃建至庭下察之懵人也貸其死笞之卒改行為良民所行每若是光祿典內府諸羞饍中貴率溢額以需公披籍應之中貴頗不便因搆語中傷之公於是浩然有歸志會歲考察諸大臣例得自陳公稱老乞歸甚懇 上乃可其奏公歸則開圃于舊第之西南壘山鑿池蒔花木搆亭其中中有八景皆以愚名自為文記之歲時約里中故舊賓客讌飲相娛樂飲輒至醉醉更稱曰余醉愚醉也然則公誠自託於愚者耶其為士者曰西愚公豈真愚耶嘉靖庚戌十二月三日卒享年七十有三配胡氏封淑人子五人長陛早世次墀次陞皆舉進士墀延平知府陞翰林編修次覲國子生次塈女一人適建寧知府王正思孫男四人銖鋋鉁鑣曾孫男三人清濂澤公之所履兩逢 大狩一治 顯陵他人或惴惴慮不免而公皆因之以有譽名柳夷之畫宣恩以樹威漢江之危急人而忘巳吉豪之獄捐文以得情盖仁厚成性而智足以行之閎材遠識固去倫類什伯至其胤嗣昌繁科第踵接則所以章及人之報紓用世之猷者有在矣公葬有日陞乃馳書京師以少宗伯孫君狀請余述文樹之墓道予素辱公知愛陞又為諸生肄業舘下誼弗可以辭銘曰
稽山盤延東海廢涘介為姚江英賢嶷嶷有偉陳公鍾其粹美如玉之溫若絲而理著聲省署分秩藩宣惠流菁峒信解戈鋋乃登學憲振鐸南滇教隆風節士化陶埏荊為潛邸 園陵之邑 車駕赫臨百需孔亟公處裕如悉辦以集孝典隆成 帝恩駢及江右之攻號稱優優郡邑承訓兵民仰流入長光祿不副其猷浩然止足得告而休惟公所秉明達敦良在繁益鬯任重彌光宦轍所至惠愛洋洋蠻貊可行顛沛不忘公之施用不朽者存公之福澤裕其後昆繩繩紳舄郁郁蘭蓀述此銘詩刻在墓門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八 【 終】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九
墓誌銘(七首)
◆墓誌銘(七首)
明故衍聖孔公墓誌銘
明故安平侯方公墓誌銘
明故資政大夫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贈太子太保謚文恪溫公墓誌銘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太子太保刑部尚書張公墓誌銘
明故資政大夫刑部尚書贈太子少保謚襄簡高公墓誌銘
明故通議大夫兵部左侍郎贈都察院右都御史潘公墓誌銘
明故通議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吳公墓誌銘
○明故衍聖孔公墓誌銘
先聖孔子修明帝王之道以詔後世繇漢以來世主既崇祀之又爵其裔孫一人使主祀事曰褒成奉聖文宣代殊其稱至宋始封衍聖公然猶兼領他職或止署為郎其秩視上公品高位重專宅闕里以恭奉廟祀惟我朝之制為然其所以崇寵之者視前代為至弘治末衍聖公弘緒以疾告於是成庵公以世嫡承襲其爵公諱聞韶字知德宣聖第六十二代孫也年弱冠召至闕下美風儀 孝宗皇帝面賜玉帶麒麟服人咸榮之時少傅西涯李公名重海內登公于門歸以其子一時傾動朝著有氷玉之稱焉正德改元視學召公為分奠官命坐彜倫堂聽講賜茶仍賜宴禮部賜衣帶寶鏹丁卯入賀賜御製廻文詩庚午復入賀屬疾命醫胗視頒賜上尊珍饌夫人以歸寧卒于京邸詔遣官諭祭驛歸其喪賻給甚厚 皇上兩視學皆驛召公觀禮而常賜外加賜金織麒麟緋服一襲及冠帶各一以示優異公每值 萬壽聖節則奉表入賀比歲患疾艱於拜起然尤力勉以來甲辰復來 上溫旨慰之免其朝賀踰年疾甚卒于家丙午二月十一日也訃聞詔賜祭葬如例公生成化壬寅八月十八日享年六十有五元配李即西涯公之女繼配衛宣城伯璋之女封皆夫人男子二人長曰貞幹今襲封衍聖公次曰貞寧女一人許聘尚書李公廷相子孝元孫男一孫女二公性質敦重不苟言咲識達世故施于有政厥績為多孔氏祭田蠲租尼山洙泗二書院各設學錄一員典教事鄒縣故有子思子祠特授公弟聞禮為五經博士使主祀事皆從公之請也闕里故有志殘缺公嘗請于西涯公輯之以成鉅典劉賊之變疏請城闕里而遷曲阜縣創義倉以歲給三氏子孫之貧者其所建立章章如是事繼母袁夫人及生母江以孝稱居喪一凖禮制而友愛其五弟尤至弟皆先卒撫其孤如子敬禮士大夫來謁闕里者皆款接盡懽焉將以明年 月 日葬孔林家塋之次貞幹等以狀來屬銘銘曰
維孔有家寔肇洙泗聖有遺澤施于世世崇德象賢纓組攸嗣爵之上公始我 明制洵美成公宗聖主祀溫溫其恭淑慎爾止歲朝京師罔有愆禮享有牲醪居有賜第都人來觀宣聖之裔曷不復來溘云其逝 皇有異恩軫卹彌至焯德贊休刻銘以誌
○明故安平侯方公墓誌銘
嘉靖丙午二月四日安平侯方公以疾卒訃聞 上為悼惜遣中官及祠部郎中一員涖其喪命工部營葬事賜諭祭凡十有八壇既又賜謚榮靖盖公在朝廷為椒房之親恩禮優重宜也公諱銳字廷器世為應天江寧人祖諱皋占籍錦衣衛因家京師考諱永妣陳氏公體貌豐厚為人敦重質實其始浮湛里中有相者言當大貴公曰吾得為太平閒民足矣 皇帝嗣位九年詔禮部遴選宮嬪於是今 皇后以公長女入選初冊立為德嬪公以恩授錦衣衛鎮撫尋陞正千戶 后既正位中宮公陞都指揮使扈從車駕南狩道拜後軍都督府左都督既封安平伯復進封安平侯實食祿一千七百三十石追贈曾祖祖考皆如其爵妣皆夫人公起徒步至通侯寵異冠一時在恒情鮮不汰侈踰溢公獨持以謙撝居常自韜戢 上嘗賜之第公取足居息不欲大為營造服用自常賜外未嘗過求非分由是廷中推賢元配夫人孫氏先卒繼夫人侯氏嗣子一人曰承裕今甫七歲女適張弘縉冠帶總旗次邵瀾錦衣千戶皆孫出又次尚幼許聘靖遠伯子王學禮側室王出公生於成化丁未十一月十五日得年六十卜以是年三月二十七日甲申葬公於朝陽關之車營而葬有銘以請於予維方之先世有隱德其所由來者遠乃發祥委祉篤生 聖喆以母天下公貴處戚畹而能執禮守分不襮不矜尤士大夫之所難法應銘銘曰
於惟化基厥由后德內教肅成用儀四國塗山啟祚夏業以昌太姒初生在洽之陽倬彼安平籍世餘慶毓德軒龍坤儀啟正徹侯賜爵五等之崇賜之土田車服是庸公則祗祗似不能言履寵以約處盛彌謙胡不大耋奄忽云逝 后聞震恫屢使來視 皇有詔命恩卹備至儀曹司空襄其後事嗟哉榮靖茀祿考終刻文茲石令問無窮
○明故資政大夫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贈太子太保謚文恪溫公墓誌銘
嘉靖癸卯七月二十五日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溫公卒于蜀之里第訃聞 上命有司給祭葬如例贈太子太保賜謚文恪溫公諱仁和民懷字也高祖子成仕為蜀遂寧知州因家成都華陽曾祖諱良蜀府奉祠副祖諱彥中蜀府良醫有四子長曰琮官至布政使季曰璽河南參議而公參議之子也舉進士改翰林庶吉士授編修以忤逆瑾意出補戶部主事瑾敗復為編修進侍讀充經筵講官丁繼母張夫人憂服除進春坊左諭德兼侍讀 上選用公等六人日侍講幄賜金綺束帶陞侍讀學士修 武宗實錄充副總裁擢吏部右侍郎兼學士仍侍日講修 獻皇帝實錄復充副總裁公念參議公年高奏乞貤封以巳之官從之未考滿得封典盖異數也 上將大用公有尼之者乃以專管誥勑入東閣而公乞歸飬甚力命馳驛以還加賜白金文綺公綵侍逾二年封侍郎公卒朝廷賜祭葬服滿後數年始就徵如前官命史舘經理御文又命攝吏部事拜工部尚書仍兼學士改禮部尚書掌詹事府事加太子少保 車駕南廵奉勑留守京師 駕還 皇太子遣公奉迎於涿州 上賜白金綵幣勞焉巳而特命公充監禮使扈視 章聖皇太后梓宮南祔 顯陵勤勩備至事畢賚錫有加當是時 上眷注甚隆而公以病疏再上乞歸甚懇 上惻然許之賜寶鏹給驛以行命有司俟病痊奏用恩禮甚厚近年所未有也公舉止端重有大臣體沉深善謀數抗論國事大同之卒擁兵阻城公謂當以慰問代藩遣官因視卒罪狀可撫則撫之便又寧夏撫臣以慶王不軌事聞請徙之高墻因興兵案誅從反者而公言事未彰白未可即禁錮請勑戒諭王不悛而後治之以月朝廷議親之仁既而遣官簿問王果得赦而夏人免于兵家圖像以祀曰活夏城者溫公也公博學強記為文辭號稱爾雅嘗同考會試者再主考應天順天鄉試各一辛丑主考會試其所拔錄多名士兩充廷試讀卷官公所歷任侍從清選官至六卿然弗及大究厥施論者惜焉生成化乙未十二月十有八日享年六十有九元配何氏繼丘氏贈封皆夫人子三人顏頤俱舉于鄉穎廕補國學生女七壻王麒彭鶴年徐昱張守身何察其二在室孫男一孫女三公卒時顏試禮部聞訃哀泣以銘請于予予昔入院踵公後今四十年來同遊之彥飈逝雲散不可復得矣予也薄陋何能為役哉而誼弗可辭為之銘曰
倬彼岷峨雄蜀方炳靈萃秀發厥祥名材異產詎可當挺生哲人國之望為梁為桂為珪璋茂齡載筆白玉堂手製雲錦分天章日侍帷幄陳堯湯三纂帝紀金匱藏籲俊多收麟與凰更攄遠畧弭兇疆銓曹司空荐歷颺秩宗三禮升文昌翩然謝病歸故鄉文星夜隕天西央厥施未竟眾悼傷卹恩謚典輝彜章吁嗟百世有耿光勒銘玄室昭弗亡
○明故光祿大夫柱國太子太保刑部尚書張公墓誌銘
公諱子麟字元瑞其先代州人永樂中以閭右徙實真定遂占籍藁城曾祖玘祖得才父欽皆隱弗仕以公貴贈封皆光祿大夫柱國太子太保刑部尚書母劉氏生公穎敏異常年十九舉于鄉登成化甲辰進士授南京大理評事陞寺副寺正凡居理寺十年擢守汝寧歷山西參政河南布政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湖廣入為刑部侍郎晉尚書加太子太保公歷事 四聖更踐中外四十餘年其在理寺剛直精慎刑讞駁正無所依避以平允稱汝寧之政訟平賦均膏濡弘洽報政則拜 孝皇燕服之賜解任則遺汝民銘頌之思時以為天下循良之首山右澤潞等郡歲饑公志切焚溺濟以便宜亟於傾廩緩於稽劵所活民以數萬計厥後撫荊南值凶歲復以行諸山右之法賑之所活民又四十餘萬急邊圉謹儲備戒戎律飭官常撫居勦叛舉良剌頑罔不秩然各究其實為方伯河南鎮守巨璫恣橫不法公獨執其黨屬罪之而地方以寧及為刑部屢更諸大獄若逆藩金?審濠及逆瑾寧彬輩相繼不軌公優然决斷悉抵于法論者謂非守有定植才無郤流不能及也今上即位特加眷遇屢荷白金彩幣寶鈔羊酒玉帶蟒服之賜至於賜給人口及歸省給鈔為路費咸為殊典公貴時二親在堂生膺一品之封朝廷命有司具牲米存問恩榮特異公以親老乞休皆溫旨勉留最後得請歸養天語諄切促其復來而公浩然雅志優游林下者二十餘年享年八十又八以終訃聞賜諭祭者九遣官營葬可謂福履備玉也巳公生天順八年八月三日卒嘉靖二十五年六月五日元配谷氏封一品夫人子男二長九鼎以廕授前府都事次九容早卒女三長早卒次適某某孫男二將以某年月日葬公于邑西先塋之次九鼎來請銘為之銘曰
法以威克當仁則廢澤以愛周於義則躓有偉張公柔惠且毅明執邦刑窾穴?卻無滯亦有惠綏渙其下濟顯秩穹階繇所自致 皇眷優隆錫寵蕃異才孰?之受大之器福孰綏之展也純備刻石幽堂告于無既
○明故資政大夫刑部尚書贈太子少保謚襄簡高公墓誌銘
公自刑部致政歸優游林下者十有八載嘉靖丙午三月二十二日卒距其生天順辛巳正月四日壽八十有六其子知府廷紳卜某年月日葬于祖壟盤谷之左以予素知於公廼來屬銘公姓高氏諱友璣字肅政溫州樂清人也出宋太尉瓊之後南渡時高氏以宣仁戚里曰世則屠官至節度使節度之孫曰新七者愛樂清盤谷之勝家焉子孫蕃衍人姓其地曰高嶴入 國朝諱宮者為華亭令宮生譜譜生沔娶于陳生公生有至性母病朝夕湯藥衣不解帶以孝聞既舉進士例得歸省及奉銓檄赴選途感異夢覺而驚遂復歸而母疢危克送終盡禮人以為孝感服除授南京刑部主事歷員外郎郎中治獄詳明諸司章奏悉資詳定擢守九江治蹟為十三郡最三載陞廣西參政管田州府事田故夷方險也土官岑猛者坐與族類搆爭削秩詔以漢官撫之前官懼而逸廣西撫按疏上謂非得優幹局識達權變之人不可適公考績至京遂有是命眾謂夷性叵測為公危之公曰臣子委身之日也單車入田境宣朝廷德威示以順逆利害始猛見公猶擁兵入衛久之乃遂款劾束身聽命公立學訓士置堡五聯其眾歸被虜男女以數百計田人帖服竟不煩兵而寇寢車平活千萬人之命事聞朝廷宥猛且復其官因徙公內地顧忤權倖意仍以知府調衛輝居衛踰年陞江西左參政轉山西按察使陝西右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廵撫大同公洞達政體剸裁如流所至赫赫有聲然數裁抑貴倖以事降二級致仕既復起為兵備郴桂副使外艱未赴又用薦起為山東參政轉福建布政 召為光祿寺卿陞南京刑部右侍郎轉右都御史總督漕運江淮故塩徒出沒為患公請兵討誅渠惡若干人而招徠其眾革驛傳費宿弊一清事具江淮保障錄中在漕三年進南京工部尚書改南京刑部巳而召入北曹居三月餘謝歸公平居色溫禮恭至臨事則嶷嶷操執不渝雖屢蹶而興無所依違媕婀故資久而後大用既用而不獲久學士大夫想聞其名累形薦牘有冥鴻千仞之思焉祖及父以公貴皆贈資政大夫南京工部尚書妣皆贈夫人公既致仕以俸入搆祠祀二尚書又剏書院買膽田教高氏子姓及四方來學者朔望謁祠退考業講學所居僅敝廬布衣疏食終其身盖孝恭誠樸出於天性然也配黃氏累贈夫人先卒子男四長廷紳舉鄉薦歷官澂江知府廷實當塗縣主簿廷舉德府良醫廷愉養利州知州女二適義官方丕國子生李如山孫男十六人曾孫男十三人於是廷紳以公訃聞詔賜祭葬贈太子少保謚襄簡銘曰
高起太尉為宋宗臣碩大以蕃德懋宣仁節使南邁開家海濱濬哲發祥篤生偉人秉心淵塞植節嶙峋鉅才洪度展也經綸單車入田蠻獠率賓保障江淮歷試益振八座累遷一德貞純歸老眉壽儗古大椿傳野騎箕魯邦泣麟公神歸天形返茲窀盤谷迤邐滄海奫淪峩峩高墳松桂聿新紀德弗諼斵此堅珉
○明故通議大夫兵部左侍郎贈都察院右都御史潘公墓誌銘
嘉靖丁酉朝廷以安南國久絕朝貢議發兵往問其罪是時吉囊方窺代郡烽堠屢警兵部侍郎潘公上言今天下之患北圉為急南夷越在萬里自相篡奪以為故常遣使諭德意不服然後用兵未晚也今舍門庭之寇罷民而事遠畧力分寇玩非計之得也奏聞 上謂安南不庭義當征討而公職佐本兵不宜沮撓以惑人心詔奪官歸其後以兵書毛公伯溫視師南中宣布德意而安南尋以納款一如公言公罷逾月言官交章乞還公久之得致仕撫按薦章亦累十數上吏部列名起公俱未報而公臥家踰十年竟以不祿訃聞 上乃詔有司給之祭葬仍贈右都御史公之為忠 皇上固知之矣公諱珍字玉卿姓潘氏世居婺源縣桃溪里公嘗建祠祀其先祖予為記其始遷仕系祥在記中祖諱思文考諱坦俱贈兵部侍郎妣俱贈淑人公登弘治壬戌進士知諸暨縣諸暨號難治公治有狀民父母戴之既去為立祠樹碑紀其績陞大理評事歷山東按察僉事劉賊之攻山東也蓐食秣馬犯于闕里公憯然曰以先師之宮而吾有司無救于盗賊之患乎乃奏徙曲阜縣並闕里城之陞本司副使兵備遼東丁外艱改福建尋陞山東按察使咸著茂等之績而歷山東最久東人至今思之不忘陞湖廣布政使時方營 顯陵供費鉅萬皆取給湖藩公議節縮糜濫并請九江滸墅二關鈔銀佐之無加楚賦詔從其議湖民若輸宗室祿米當歲會則近省郡縣民緣吏為奸乃坐其輸於遠郡遠郡民苦之祿不時給上下俱困公為均其道里嬴縮之著諸令甲自是公私皆稱便陞副都御史廵撫遼東遼故有邊墉袤數百里久圮不治虜得窺伺為患前廵撫治之功久不就公議請日役卒凡若干萬人分六營防守親督廵其間五旬而訖工詔勞公金幣內艱去位起南京副都御史提督操江尋陞南京兵部右侍郎改兵部天下方以大用屬公未幾而安南議興遂以去位焉公恂恂樂易而中實狷介遇事毅然為之不為威惕利回所著有愚衷錄省愆錄兩峰存稿年紀諸書凡若干卷藏于家皆本諸事情非空文無實者也公生成化丁酉五月二十六日卒嘉靖戊申七月五日享年七十有二配張氏累封淑人先公三歲卒子男二長鏊貢士次鑾廕補國子生女一適戴緋孫男一滎孫女二鏊等以某年月日葬公于邑烏塘之原乃奉給事中游君震得狀走京師詣于乞銘泣曰先人有遺命敢以為請公昔為兵侍南都予寔為南吏書而公族子旦為吏侍日往來論議相好知公為深頃嘗請乞用公不獲如願而今不可作矣尚得列其行事于石俾有聞于後世亦庶以慰公之靈銘曰
孰為仁里考亭桑梓有鬱山川英賢聿起孰為德門逢辰叩閽上書不用蹇蹇者存賢澤彌隆祀享百世啟其聞孫爰躋膴仕侃侃藎臣奮批逆鱗師征勿亟交夷來賓位詘道伸身退言用薦書日騰士望攸重天不愸遺而遽奪之命也謂何弗究厥施堂封在斯吊者來會 帝有卹恩公其永慰
○明故通議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吳公墓誌銘
吳公諱瀚字受夫河南洛陽人也其先吳人國初曰阿演翁者以從戎隸河南衛遂家于洛焉曾祖諱成祖諱興父諱全俱以行誼聞于鄉母李氏於成化丙午六月廿八日生公後以公貴父祖俱贈中大夫陝西行太僕寺卿母祖母俱贈淑人公少敏慧日誦數千餘言博覽群籍發為文辭迥出流輩與弟瀛同舉鄉薦又同第進士公初授南京山西道監察御史性素介直自負慨然有埋輪之志會中官廖鵬播虐河陝事發逮詔獄群黨猶曲護之冀得末减乃抗疏列鵬罪狀竟寘重典時論快之陞江西按察僉事公所蒞湖西訟訴繁委乃省文例詳聽斷發奸擿伏人稱神明嘗平反疑獄其人感泣繪公像祠之陞湖廣布政參議守辰沅諸郡歲旱率吏民徒步雩禱雨隨至沾足郡人謌頌其事時流殍載路請于撫臺發廩賑貸議欲行勘公曰勘則遲久亡者過半矣竟發之撫臺益重公疏薦其賢陞陝西副使整飭延安兵備有妖賊聯黨為幻出沒無常悉計擒之陞陝西行太僕寺卿復陞山西按察使公法比精練為眾推服凡大獄訊决罔留囹無淹禁陞右布政使轉左使是歲虜酋擁眾寇太原城素無備公乃擔眾分部固守而躬督糧出犒師巳而援兵四集士獲宿飽眾賴以安又議築外城以固保障晉人至今德之陞應天府尹尋陞右副都御史奉勑廵撫畿甸兼督三關值邊疆多壘遣戌靡常乃廣積貯修械器簡士馬嚴校閱匝月而戰守之具各備又以馬水口李家嶺為宣大要衝乃剷壁築垣增屯置戍備戒孔嚴後虜果至浮圖峪不得入議者以二堡經畧為有功焉無何以事忤時議詔回籍聽用於是公乃還洛屏迹山墅人罕見其面撫按薦公經濟可以匡時清忠可以勵俗宜亟起用以慰人望而公竟以疾不起矣嘉靖庚戌八月八日其卒之日也享年六十有五公簡重沉密遇事能斷雖紏棼盤錯從容暇裕不動聲色以吏能稱于時性樂易不自岸異人尤樂從之事親孝處諸弟友愛弟洢瀛早世育其遺孤躬為嫁娶與季弟不異爨俸羡悉付之不問出入雖通顯澹素如布衣時喜聲律晚益工集古句千餘首彙帙藏于家配王氏累封淑人生子二長三樂領者解第進士改翰林庶吉士歷官駕部郎中次三聘舉人孫男三長本善次本德次某孫女五人三樂既聞訃將歸匍匐請予誌諸墓中之石盖昔在中秘嘗考其業於誼不得辭又其姻今大司馬鳳泉王公所述狀事覈實可徵故序次其事而系之以銘亦以慰其子之情也公葬以卒之明年 月 日墓在某鄉某山之原銘曰
吳氏居落寔肇其祀再世弗顯自公始仕以學植身施于吏治更歷諸藩盤錯屢試惟其休聲所至有稱孰謂不顯位陟臺丞厥用未竟後廼聿興慶流奕奕有永其承
鈐山堂集卷第三十九 【 終】
●鈐山堂集卷第四十
墓誌銘(九首)
◆墓誌銘(九首)
封中憲大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翁墓誌銘
明故封翰林院編修文林郎李君墓誌銘
明故封翰林院檢討徵仕郎前縣令裴君墓誌銘
封承德郎戶部主事古庄張翁墓誌銘
贈鴻臚寺署丞黎天監墓誌銘
亡女袁室贈安人墓誌銘
鎮遠侯太夫人墓誌銘
封一品夫人李氏墓誌銘
明故封太孺人陳氏墓誌銘
○封中憲大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翁墓誌銘
楊翁諱月?尋字用昔刑部左侍郎行中之父也世家順天通州曾祖諱榮甫祖諱秀考諱禮妣唐氏寔生翁翁少學儒棄去不欲仕然行中舉進士治邑稱最擢御史翁封御史由御史歷太僕大理少卿僉都御史翁又封僉都御史通州去都城六十里翁年九袠精力逾徤往來城中率馳輕騎竟日返無倦容或謂有攝生術叩之則搖首不答予聞而奇之每從行中問起居曰吾父日再飯脫粟冬一裘夏一葛之外無長物也間又得其懿行數端歲入必先輸公曰畢此可以卒歲無憂里中有不平從翁質一言無不帖服者嘗得遺金求其主還之主分金為謝弗受攷其處于鄉于家庭者皆君子長者事書所稱攸好德非耶嘉靖辛亥二月九日翁無疾而逝距生天順戊寅享年九十有四訃聞 詔遣官賜祭配陸氏贈恭人子男五長即行中才望著于時次行直行恭行恕行簡安一適薛棟孫七衣立玄亢彥享卞曾孫男二陸恭人先公三十年卒葬州城東祖塋至是啟竁合葬焉葬以卒之年五月九日行中以狀來謁予銘夫世所希慕而難得者莫若壽壽之所難者莫若徤樂無眚災安享令終也古稱有道之世民罔扎瘥林藪則多黃髮鮐背之老為世休應翁生長都邑完厚貞固壽躋期頤豈非 聖化涵濡休養所致哉而其遺行可稱者又如此夫禮重高年文闡有德銘何以辭銘曰
閱齡踰九壽以康天篤其祜躬允臧 恩封諭祭來 宸章潞河之渚崇哉岡玄宅厥儷宜偕藏勒銘紀德垂休光
○明故封翰林院編修文林郎李君墓誌銘
君卒之十年其子璣官春坊中允國子司業以省母得請歸而速予追銘君之墓蓋君初卒京師中允巳屬予銘至是申前請誼不得辭焉按狀君諱萬古字惟一豐城之湖茫里人也湖茫之李自唐及宋支屬日蕃入 國朝以科第起家者二十餘人他仕列中外亦駢附映發其占籍吾袁州仕為太平府學訓導曰萬魁者君之前母兄也君以兄業儒乃獨理家務素志濶遠不喜逐時利又弗善節縮以故生業日窘然不卹也即又以遠大屬望璣歲大比璣就省試期當報至君輒翹企坐里門俟之巳而璣果舉于鄉入對大庭制策滾滾千餘言言皆規切時事 天子手批其文曰讜特置高第唱名儲養中秘授翰林編修於是君來就養京邸遇 青宮恩封如璣之官拜命闕下觀者莫不歆豔以為榮曰李君果成其志君素善飲飲則行巨觴酣歌為樂嘉靖丁酉九月臥中忽仆地尋感風痺盖自是多在床褥越二年己亥疾力劇遂不起閏七月初九日也曾祖諱杲祖諱琢考諱仁母鄒氏君早失怙而能致其哀塋葬地徒步遠涉至血趾不顧養婺母克盡其誠一果蓏微物不先母食事太平甚恭於財利厚捐而約取一日縣索逋急兄憂無所出乃盡出私奩以輸他日析產語畧不及前事於是族人無少長翕然稱君孝友為難嘗旦出得遺金于道求其人而還之見人窘即分貸之貸而負輒置不問博通書史考究前聞動稱古人思與之齊性坦易不設機阱與人交遇事可否盡誠忠告盖君之道信于家庭而稱于鄉黨者如此生成化壬辰八月二十九日壽六十有八葬以 年 月 日墓在 山之原配封孺人朱氏子男一即璣一女適同里余橋孫男二曰庚曰度夫古誼曠遼俗競利趨務封殖取盈孰有視豐財而棄高識遠覽如所稱於李君者哉大江之西世有處士若徐穉蘇雲卿杜清碧之流皆獨行卓出表冠人群生為一世之模歿遺百代之軌若李右者殆聞風而興者耶矧中允君英特有文蔚著時望所以大君之世當未有涯涘則較君所得不既多乎廼為之銘曰
世競趨而我後人方取而我否嗜義若飴臨利弗苟棄以取贏其得孰厚吁嗟若人善信孝友其聞孔昭其行靡疚其澤之延維理可究銘以識其藏期永弗朽
○明故封翰林院檢討徵仕郎前縣令裴君墓誌銘
君諱爵字仁夫姓裴氏裴自魏晉以來世為右族唐貞觀志氏族以忠賢貴戚入高等史傳所載公卿臺省勳德聞望後先相屬而皆稱曰河東裴氏宋末有自河東徙澤州者名其地為河東村後遷下村又自下村遷大陽里者自君之高祖諱榮始也曾祖諱彥祖諱廣三世同居父諱椿由大學生丞清豐性孝居母喪廬墓三年 詔旌其門君十二隨父廬墓讀書輒自喜綴文十五隨入京父往蒞任君獨留京從師取友夙夜勵學不輟學成而歸未冠舉鄉闈然屢試禮部弗第廼選令徐之豐邑邑病於水民艱食君緩征節用除煩振乏為築堤通道民得利往來無阽沒之患學宮暨諸司行舘皆規措創飭民不知勞有犯私鑄者餽吏金求脫即縛吏正其法治諸豪民之武斷者境內肅然旁邑徭賦恒倚君以平 武宗南廵有司憚供億數遁避廵臺以君接備徐洪沽頭夾溝一路處辦有濟諸惠政在豐人至今稱之值父憂歸服闋起令臨漳以母憂歸起令吳橋吳橋近畿輔多侍衛將軍及宦寺前令率為牽撓不得展君飭巳既肅又精吏事豪右帖服居二載政平民安常晏坐堂上若無所事事者歷三任屢受當道獎異屬當上九載績君顧幡然曰既老何以仕為上疏乞休不待報而行乃首治諸祖塋立祠堂置祭田歲時奉祀一用朱氏禮出貲修孔聖殿社學鄉賢祠立家範鄉約鄉人歸其厚君孝友出天性而承於家訓居二親喪寢處苫塊至終喪未嘗入私室教諸弟以學庠士及門者甚眾子三人宁府學生宇寀皆中鄉試宇舉進士入翰林文行著稱以 太廟恩君得封翰林檢討如宇之官先配楊氏繼郜氏贈封皆孺人君自致政歸不復入公門鄉飲禮請亦不赴惟與里中士夫作耆壽會為樂素鮮疾疾三日以嘉靖辛亥六月廿又六日卒距生成化戊戌 月 日得年七十有四女四李惟孝龐教王鶴齡李惟岳壻也孫男四本立本固本正本一孫女四曾孫哲曾孫女三宇寓京聞訃將歸奉柩以明年 月 日于楊孺人墓合葬而匍匐造余泣請為銘余故重其世系君為賢令宇又在門甚久不獲辭銘曰
八裴著族三眷分名德顯遯代有聞令君繼蹟揚清芬惠施三邑政巳勤飄然稅駕還榆枌有嗣卓犖才不群瓊樹挺出干青雲 恩貤綸勑廻龍文慶鍾來禩方阜殷德壽考終無不欣永宅安固斯其墳
○封承德郎戶部主事古庄張翁墓誌銘
光祿少卿張君鎬初舉戊戌進士予適視事禮部明年予以扈從 聖駕南廵至定興縣有司為具餐設次於少卿宅其父古庄翁出見言貌淳樸承接甚備時倉猝僅禮之而去比後少卿每見恒得問翁起居狀今年秋少卿憂去則翁以孟秋之十日捐舘距成化丙戌享年八十有四少卿卜以是歲九月之吉奉翁與其妣封安人李氏合葬于邑陽村白溝之陽而匍匐以墓道之文為請予既識翁於少卿還往厚誼不得辭翁姓張氏諱景芳字德馨保定定興人也其先居陝西涇陽在宋有仕為評事者三世同居詔旌為義門翁考諱材母劉氏以從戎入京卒葬定興翁僑處煢煢奉其母無有顧之者堅忍含納力勤服儉刻志經營遂能因旅作家而家日底於裕歲侵出粥飼饑所垐活者甚多會大疫復施之藥死不能具棺則助之葬又創修板橋拓官路以便行者建義塾教里中子弟晚年致行益高為邑人所敬服諸爭訟者詣翁得一言即解去風義聞於一時咸稱張翁長者云翁平生訓子極篤少卿奉教自擢第初任戶部郎督餉雲中習知虜情地形與將材高下遂擢為職方郎凡所揆擬動中機宜由是蔚有聲稱擢今官定興距都城僅數舍食飲之奉克以時致翁雖老康強無恙其卒也無化槉廼所謂壽考令終者耶配李安人享年七十有一先翁數年卒子男四曰錦蚤世次銓次即鎬次鐩縣學生女四俱適農家孫男十二曾孫男十三曾孫女七計翁男女外孫而下凡六十四人昔周人以瓜瓞論民之初生言其初小而末大方翁之生于京師徙于定興纍然孤孑門祚僅若綴旒乃今德慶流衍及於其身親見子孫之眾多而又得光祿君之駿發夫豈偶然之故哉然予聞翁性慈善每戒人母殺牛曰用其力而食其肉吾不忍也他至鷄豚亦不輕殺里諺有張道人之稱夫固積德行善之有自歟銘曰
其質敦龐天錫之良其行允臧履善執方其後允昌濬發厥祥陽村之原封之若堂銘以載德翁也弗亡
○贈鴻臚寺署丞黎天監墓誌銘
黎生天監字保之臨江新喻人父監察御史諱鳳問學優洽居臺中舉職有聲儕輩多推讓之然以讒落其職克齎志以歿天監以弘治甲子十一月十七日生于京師邸第予始舉進士與御史君友善予有息女因許天監婚焉天監童時倜儻不群既長為邑庠生學稍有成御史君歿予乃携之入京從輸粟例卒業太學連試京闈弗第天監刻意古書法搦管作字清勁有法其行行草逼真羲獻會 朝廷選能書者天監試在選中每入直 禁內日給大官之饌累荷白金彩幣及衣布之賜盖將有品秩矣無何遘一疾竟以不起嘉靖壬寅七月十五日卒卒之時年三十有九耳嗚呼可哀也盖天監以吾女偕處京邸女屢產子不育以憂傷致疾先是戊戌九月二十五日卒天監喪其配又久無子於是亦以憂致疾嗟乎壽夭得喪命也而乃以此嬰疾自傷其生惑也予嘗謂御史君之材賢厥用弗究將貽後人以食其報而復有此不知天之道何如也天監側室陳氏生一子曰伯承今甫六歲聘參政南昌劉起之之女或者曰幸哉其有此也而天監歿後 朝廷念其勞特贈為登仕郎鴻臚寺署丞盖異恩云嗟乎歿而有知其以此自慰乎哉抑更以悲耶於是予遣人以天監之喪歸將以 年 月 日同妻葬于 山之原遂執筆誌諸墓其先代世系載予所誌御史君墓茲不著著其歷履生卒之槩而系銘焉銘曰
汝父坎懍弗售其志汝復隕年弗待于仕嗚呼柰何天實為之兩世我銘吁其可悲
○亡女袁室贈安人墓誌銘
安人姓嚴氏諱咸宜吾長女也其母一品夫人歐陽氏初乳而生嫁于袁今工部員外郎應樞其夫也高州府推官封南京刑部主事修論舅也弘治己未七月初二日其生得年四十有三嘉靖辛丑十月二十三日其卒也卒之五年 廟享覃恩安人其 封號也始予與刑部居同學友善君之父拙齋翁諱璋耆德長者以應樞長孫介媒求婚先祖少傅公諾之應樞早失母彭而祖母夏乃保抱鞠之女及門事夏孺人甚謹疾侍湯藥偕寢處經年不少懈而事庶姑禮曲盡如姑故袁之宗稱焉應樞為諸生久不第會有 詔令有司歲集試諸生拔其高等者貢之與進士鄉舉三途並用於是應樞被選入貢卒業太學數年選為湖州府推官以女偕行行時女巳屬疾至湖之境疾甚僦菱湖港民舍居而卒遺言曰與夫子茹苦二十餘年吾止此命也惟吾父母恩不能報舅不得終事子婦之道未盡請薄棺歛取縗麻束身以示執服報尊之禮夫子其勿以吾為念居官平刑惠民積陰德貽子孫吾目瞑矣口授子鏜書奉京師上父母幸自愛無悲念我又告父乞言為我銘誌則死且不朽應樞於是遣使以遺書來訃告吾與妻哭之慟焉女生而明慧異常好觀書史即能記握管作字如法女工纂組之事不學而能且其志識尤有足取者初歸時予仕而貧無以為奩具僅數常服充簏里俗嗤之女弗以為戚比予祿賜豐時有所分遺女安儉如故弗矜應樞始孑立數被窘抑女但勸以力學聽命食淡攻苦以助之然甫得祿仕而女遽及大故嗚呼豈不傷哉生一子鏜年十七學巳向成以念母致疾後二年卒一女適左方伯李公澗山長子慶餘既嫁亦卒是益可傷焉今一子曰鈇側室王出也應樞在湖三年能其官為當道所交薦陞南京刑部主事歲餘改工部今奉使歸擇 年 月 日啟女之殯葬于 山之原吾哀女不永年祿食不沾 恩封莫待盖人世之極可悲者矣廼從其志為誌納諸墓使有知殆亦可以自慰也夫銘曰
清冷兮語言婉娩兮淑資孰來而生兮其去何之貴也弗偕兮命止于斯其藏永固兮誌以此辭
○鎮遠侯太夫人墓誌銘
太夫人姓蔡氏諱叔能尚 淳安大長公主駙馬都尉震之女太傳鎮遠侯謚榮靖顧公士隆之配今管右軍都督府事鎮遠侯寰之母也成化甲辰十月 日太夫人生其始生也 憲宗皇帝 孝莊皇太后遣中使以白金綵幣為賜既長明慧端莊選所宜歸以歸顧氏其歸榮靖也 孝宗皇帝 孝貞皇太后賜金幣為奩具太夫人雖處貴盛入門而執婦道事舅姑盡敬侍婣族有禮御下以仁戚里稱焉榮靖以總兵官督漕于淮暨督兵平寇于狼山扈從 武廟于南廵已而出鎮于湖湘勳績懋著而在淮十年太夫人皆從教育諸子愛以公禁戢家眾不得妄出入以嚴公無內顧得以竭力王事皆夫人之助公既老召歸京師而薨寰嗣奉勑守備留都繼充總兵官仍督漕于淮清謹為時稱重夫人之教然也始以榮靖貴封為鎮遠侯夫人繼以寰進封為太夫人嘗朝 章聖皇太后於宮中班第一進止閒雅 章聖問而嘉之命賜茶及金錢一是歲戊申六月之十九日太夫人疾卒得年六十有五其卒也賜諭祭三壇命工曹給開壙夫役寰疏請給假治喪及奉柩還葬于揚州詔皆允之子男六長即寰次宇密寀寵女二錦衣衛都指揮使王槐都督僉事蔣華其壻也孫男四承光承業承學承問孫女五長適錦衣衛千戶馬世胤餘皆幼於是以 年 月 日啟榮靖之墓而合封焉大理少卿沈君良才曰顧氏父子治淮廉靖不擾淮人至今思之廼述太夫人事狀寰以請予銘廼為銘曰
仁柔明祗淑慎其身也翟茀有華肅雝來嬪也洵美帝甥為侯夫人也桓桓榮靖維國虎臣也兩世鎮淮令聞以振也崇封榮養寵祿備申也奚代之違遽返其真也廣陵之濱以啟茲窀也合璧同藏綏慶無垠也
○封一品夫人李氏墓誌銘
夫人李氏河南洛陽縣人歸于靈寶許氏今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松皋公其夫也先任吏部尚書今贈如松皋之官謚襄毅公諱進其舅也初夫人之父謹祥任山東濟南府推官時襄毅為山東憲副與濟南雖司屬相臨而昔同試鄉闈各負文譽以意你相得聞李有女賢乃為少傅公請婚而李許焉及歸事其姑太夫人高以孝敬不見其怠處妯娌以輯睦下逮其庶以慈不見其戾周親黨以惠不見其靳少傅公登進士自為推官徵入臺察改翰林編修僉事副使參政布政以至侍郎尚書夫人皆隨任所至戒內外以嚴節用度以約其貴也歷膺誥封齊榮極品朝 章聖皇太后於清寧宮從 皇后於北郊又從內苑採桑侍宴親蠶壇側賜綵叚寶繈福履顯盛而夫人持身以抑不見其有驕盈之色也夫人始生子曰俌早世次曰??與廕授中府都事陞經歷再陞辰州府知府以夫人病不能赴任奏改禮部員外郎掌中書事仍給正四品服色女三側室王氏出夫人撫育不異巳出孫男一曰茂楨夫人之卒也以嘉靖乙巳八月二日距所生成化甲午四月二十九日享年七十有二少傅公謂嵩曰吾室與吾處五十五年矣中間予父子兄弟遇遷謫南北奔走艱辛顛困吾室同之時乏婢僕則身親所事鮮貲用則恬淡自怡未嘗有分毫外慕盖助於吾者實多予比蒙朝廷厚恩祿入既豐僕御頗具夫人可以自適而染患痿痺今又棄予以逝此予之痛而何能巳于懷也於是自述狀授嵩使為之銘嗚呼觀於公之所稱述所傷悼則夫人之賢行從可知矣葬以某年 月 日為之銘曰
偕處其隱約兮弗以隕穫既眎其貴贏兮弗以汰矜肆偕老而永好兮安茀祿之康懌胡淑儀之先逝兮顧內寢之伶俜 皇特異於卹恩兮敕工曹而營葬事式嚮用於茲福兮曰榮哀之備至嗟夫子之悲傷兮曷慰厥思惟令德之不忘兮視此銘辭
○明故封太孺人陳氏墓誌銘
太孺人姓陳氏蘄州人福建都轉運使諱某之女嫁於馮為兗州府推官諱某之冢婦贈監察御史諱某之配 今大理少卿天馭之母也初兗州與運使公同里閈雅相友善各擇配其子而孺人來歸既歸姻親內外莫不贊賀御史公力學自樹流輩咸出其下乃試有司屢不售憤欲棄業太孺人舉昔賢楊雄梁鴻坎壈不還譬解之御史公應貢為上舍生太孺人從雖困處無悔尤怨蹙之色巳而天馭舉于鄉又舉進士授大理評事改授監察御史督南畿學政遂擢大理丞以至少卿才望重于時父母之教然也太孺人以嘉靖庚戌正月四日卒于家生成化壬寅五月二日壽六十有九子男二長即大理君次太學生天駿女一嫁為生員張儒妻明年某月 日葬于郡之某里某山之原大理以修撰王君所著狀請銘于予昔大理歸省太孺人予嘗贈之詩知其能孝也銘曰
蘄有馮陳族茂世殷令德是好爰締婚姻夫人寔生稟德惠純婉婉有儀柔靜以仁夫君業成試屢弗鬻兩賢之言諷諭攸篤古有樂羊厥配稱淑學績中輟斷杼為勗漢世賢母作戒不疑聽讞稱平母聞以怡茲惟夫人式穀似之相其夫君安義弗隳雖詘于躬鍾其嗣續執法中臺作士南服晉貳法曹屢緩疑獄僉曰仁哉壽母是祝相古淑哲令聞孔貽嗟咨夫人弗愧母師用昭厥懿篆此銘辭
鈐山堂集卷第四十 【 終】
●序
湛若水
張治
唐龍
劉節
黃綰
崔銑
孫偉
王維楨
楊慎
○湛若水
鈐山堂集序
嘉靖三十年三月朔旦元相大學士介谿嚴公以其鈐山堂文集三十二卷寓甘泉子於天關授以首簡敘之於時水也以病廢文字十餘年矣焚香對書再拜再拜復再再拜上以答公禮數之殊也亦以賀公求言之篤也曰推公此念人將輕千萬里來進之以嘉言矣况受知如水者乎展而讀之凡為賦詩古律絕句七百八十頌序記碑五十有九內制講章二十有七雜著二十有五銘四十有三曰富矣哉集乎嫺矣哉文禾有詩不戾乎風雅漢唐矣有言不戾乎訓誥詔令矣於是心悅而神悸焉怳然如入陶朱之室開寶藏之庫萬珍爍灼光彩奪目令人應接不暇又慡然若自失也乃作而颺言曰盖嘗大觀天地間文而巳矣文即道之著也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焉故或識其大或識其小大□□□□一道也道生天地文在天地天地生聖人文在聖人是故經乎天而文緯乎地而文觀乎人而文三才之道文而巳耳天之覆隯也地之持載也日月之代明也星辰之朗耀也雲漢之為章也風雨之潤賁也雷霆之轟烈山峙之巍巍也川流之粼粼也昆虫之喓喓也草木之夭喬也堯之光被四表也舜之重華煥乎其文章也禹湯之文命之聖謨之嘉言之洋洋孔彰也文武之丕顯丕承也皆文也然天地萬物所以覆載所以代明所以决烈所以章所以流峙所以鼓耀夭喬聖人所以光被所以重華所以文命洋洋孔彰所以顯承其必有所以為之者矣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巳盖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盖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孔子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是故天地聖人文焉盡之矣知天之所以為天文王之所以為文則知鈐山之文所以為文矣或曰請聞其所以曰神而巳矣夫神者道之妙也文之本也子不聞鈐山之降神乎吾於留都巳形于詠歌矣介翁生而神氣以靈疏朗開豁童言宿生之事矢口成章之能應機萬變之妙辛甘調劑之宜履歷于艱難允媚于天子良工心苦人莫與知然則非公之神之精之為之禾曰請問根本之說曰子謂參天之木果假外而為之者哉所由本根也得天之氣受地之質氣質合一生生不測莫知其然之謂神故能由根而榦而枝而葉而華實以參天夫華實也者文之類也根本也者所以為華實之神之類也知木之所以為華實則知鈐山之文所以為文矣水也年將九十矣亦伏生言語支離之時豈復有文乎哉據案隨筆書之重以報公之禮意之隆也亦將以來天下之善言從水也始鞏太平之基於無窮而太平一老亦得以安臥於無窮無虞之天也是故力疾為鈐山堂文集敘
嘉靖三十三年歲在辛亥夏四月二十一日賜進士出身資政大夫前南京兵部尚書奉勑參贊機務國子祭酒翰林侍讀同修國史 經筵講官林下年末八十六甘泉生湛若水頓首謹書
○張治
鈐山堂集序
鈐山堂集集少傅介谿嚴公所著為文者也公嘗曰先民有言志士惜時吾少固多疢憂然六籍之文不敢後也揆政應物往往發而為文故作書且滿笥要未能極吾所欲言若夫殫忠事國之義亦畧盡於此覽者其或有諒吾之志也已治嘗侍於公聞而嘆曰夫文者人之英華也山川之靈實權輿之矣宜春郡之東鈐山在焉其秀蟠合異靈鳩毓固東南瓌雄選區也在昔楊文貞公實生于郡之鳳臺而少傅公今復崛起乎其間俱以弱齡神悟揚休禁林終陟元輔而文名著盛一代相炳映也其大都同若此豈非山川之靈全?而駿發之與何騰凌敻絕橫亘而莫之京哉治嘗讀少傅公之文觀其榷古苞道劑事摛藻無不合作者及輔今上入而護保聖躬出圖議庶政日不暇矣顧其文益工鋪陳帝業經制人文祗應明命陳說化理咸中典則雖震衝盤結事匪故常罔不取裁衷臆油然有餘力也其聲鬱律而不恌其出泔淡而有餘若斯者由神情之定乎太史公曰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神定矣其聲出鬱律而端泔淡而不窮不期然者耶故以予觀于公之文則其神可知矣夫神者所以強立萬事也今天下事若有紛綸葳蕤??炙盩瘇痱渙漫不起者非夫明作振理安所不蹶耶公之在相位也因變循形喣育噓蒸埏于無端攻于無名而恊中以為極至若鎮定撼擊解紓紛錯調劑燥濕茹納闇黯其獨運之智盖有人不及知而公亦不自以為言卒之狂譟者息紛亂者止而翕然大同今上厲精之化加乎百王者非公所神明之其何能臻茲哉是故文章德業二者其神相用也伊訓說命金縢立政諸篇猶之乎文耳而翊戴商周之業格于皇天者亦不出此夫公之藎勞休功施之宗社被之天下流聲乎無窮固有不俟于文者然而茲集也其大足以定國是賁王猷聲歌所發亦足杼軸天人經緯風雅百代之下考德業者徵焉將不流今而傳後哉嘗觀古之相天下以文著見者寡矣其以文名者類皆困窮拂鬱濩落而無所庸焉豈文章德業不能相有耶抑所際合者之難耶公於今上君臣之間志道孚合謀猷符契得失不能疑其心讒搆不能離其交夫然後能兼美二者而大焉是豈徒人事哉將必有為之權輿者矣詩曰維岳降神生甫及申山川之謂也集以鈐山名觀者能不有感于斯乎集凡三十有二卷賦頌若干篇五七言古體詩若干篇五七言律絕句若干篇序記碑志若干篇內制及講章若干篇南宮奏議三十卷歷官表奏十卷亦類附焉刻在乙巳之歲
嘉靖乙巳三月之望嘉議大夫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會典副總裁兼修玉牒茶陵張治拜撰
○唐龍
鈐山堂集序
浚川子曰君子修辭要在訓述道德經理人紀垂示政典尚也必品格古則而後文之美備故曰理勝則傳又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予讀大宗伯介谿嚴先生之集見其詩思冲溛閑遠在孟襄陽伯仲之間文致明潤宛潔揆之歐陽子稍益之奇未甞不歎服其體格古雅而卒澤於道德之會也雖然此自其文體擬論之爾予嘗謂君子之文根諸德性學術之造詣者深乎極矣苟於是二者有歉雖其才智足以立言不蕩於滛靡郥芥於蕪穢不刻於恌巧則痼於淺率不迂於事情則迷於時宜不惟無以考德論學以之敷政軌物亦無所於達矣是故君子病之今觀鈐山之集辭旨冲淡者則知先生之純素雅則者則知先生之正直簡嚴者則知先生之整肅溫潤而韞蓄者則知先生敦大而渾厚朗練而有劑量者則知先生炳於幾先而時措嗟乎茲於道於治其庶幾矣夫安得而不傳使遺之後來必卓為世模倘代夫王言必有光綸綍此予之竊覩於先生者也世之君子當有契於予言嘉靖十二年歲在癸巳五月庚戌資政大夫南京兵部尚書奉勑參贊機務儀封王廷相序予每遇誦介谿宗伯詩輒興歎曰泊乎希乎而古之遺音焉然僅一二也而今得鈐山堂集乃詩若文咸備窮日之力且誦且歎而弗能巳於言聞崆峒子評介谿詩曰淡石潭翁又曰達達者其詞和淡者其詞平夫和平而後謂之至也大圭不琢琢則理紊大羹不調調則味漓上古之文而洋洋而噩噩而優柔平中其大圭大羹之存乎自夫騷工墨匠矜奇角巧偽以刓朴澆以漓醇浮以蝕雅缺然希聲之不復作也幸而有和平之音其於古作者之志則幾矣是集也玄不崇虛深不探冥博不鬬靡奇不衒怪變不習誕葩不離實密不繁節健不耀鋩思冲冲爾情熙熙爾風融融爾氣灝灝爾光淵淵爾正猶廣座之中呼者呶者譟者號者奮袂並起撫而止之而從容以言既和且平則啾呶譟號咸失其音矣夫行空谷聞人足音猶愕而喜况油然而聞古之遺音乎予固于是而三復焉
嘉靖辛卯仲秋既望資善大夫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蘭谿唐龍序
○劉節
鈐山堂何宗伯嚴公里居也集何公製也錄公製表公里居何重公也劉子序曰美哉製乎渢渢乎聲哉雍雍乎度哉燁燁乎文哉鋪采摛繪麗詞奧旨楚漢之遺軌也宣志理情和聲昭則魏晉之遺音也詮詞命意闡道倡義陳時類事披悃繹素絕塵唐宋振響周秦者也允哉詞苑之鴻裁藝林之懿範矣夫追之琢之文之至者也金之玉之質之至者也公靈含玄悟邃詣精蘊純粹冲和妙厥致矣是故發為藻華抽運妍巧播之篇簡超契冥賾胡言弗燦胡辭弗章是故神馳八極心遊萬仞經經緯傳馳古驟今謝已披之朝華啟未振之夕秀而流被無窮辟之金追而玉琢之非文之至者哉吁美哉製乎深其造矣
嘉靖壬辰冬十二月朔通議大夫刑部右侍郎大庾劉節序
○黃綰
綰從大示伯介谿嚴公燕暇出示鈐山堂集稍讀一過曰盛哉公之文也庶幾時弊不入歟盖古之為文者其大先於言行之實其次則在事物之情方其時制度定禮義則聲教明風俗同而道德一故其文棈實簡確惇厚含蓄平易明白使千載之下讀之猶足興起雖至閭巷婦女田野鄙夫出言成章亦非後世學士大夫之能及其存於載籍詩書間者皆可見也或有聱牙佶屈如三盤十誥者乃當時榜示因其方言使之易曉其後史官節畧有若此者豈為文之體固如是也盖今之為文者不本言行之實不求事物之情功利是謀得失是計尚模擬者其辭誕騁私意者其辭昧徇俗好者其辭亂務奇怪者其辭艱崇組繪者其辭靡惟誕故虛泛而無實惟昧故是非失其真惟亂故流蕩而莫歸惟艱故蹇塞而無用惟靡故淫侈而寡要所以叛道失經誣世病國為生民害而莫之巳也公以清明俊朗之才加以研精韞櫝之深故其文之峻潔簡練豐腴委曲則嘗師法韓歐故其詩之冲淡沉婉清新雋永則嘗出入盛唐諸家力去近習成一家言君子固稱之綰亦何云且公負廟堂重望遭逢聖明以文敷治行當入贊皇猷陶鎔天下之士而滌濯之其為斯文之慶何如綰劣不足知公幸嘗辱教故書綴集末以俟
嘉靖癸巳夏至前二日通議大夫南京禮部右侍郎黃綰序
○崔銑
論者曰天之將達是人也先屈之其將亨是人也先困之君子之自處不然達矣而具未周復屈可也亨矣而中未實復困可也夫江避礙於三峽而永河洄流於九曲而廣君子之修也挈於心以恊之天下鑑之古以參之斯世去其所不可不去存其所不可不存則其發為功煥為文動四方而垂千禩矣太保大宗伯分宜嚴公踰冠舉進士上第讀書中祕試常冠吾曹自故相李文正而下咸偉其才巳直史館穹秩可以契致而公歸棲鈐山之下結茅植楥耽書履素櫝簪弁而冠鶡閑甘脆而茹糲杼思樂潛為詩若干首銑誦之曰清婉而綺不浮其質斯肥於山林者乎居十餘年應召還館巳使粵藩掌留院教國子貳吏禮之卿遂長南曹如其貳者焉道路所經官常所激僚友是酬為詩若干首感喻乎交際訓敕乎生徒敷納乎治理為文若干篇銑誦之曰辨于禮裁而藻思緻循乎典常而玄倪寓詩其唐之春容文其漢之簡健斯施諸廟堂者乎今聖皇在位修正禮樂詢咨文儒公被 知遇股肱攸屬聖心之所創作羣僚之所建白畸士遠臣之所條上公隨方而應執矩以裁可可否否允稱德意蕃錫累諭騰章奏謝將續梓之孟子謂造道資深然後左右逢其原亶哉銑考古之君興緒植業隨材而授若夫禮樂必俟儒者盖分合天人知徹幽明體兼述作敬貫清直一革一因上造下循或張或弛善登僻止故曰明乎郊社禘嘗者治國其如示掌於戲公之文之用至是而大矣哉
嘉靖己亥孟秋日中順大夫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安陽崔銑序
○孫偉
鈐山堂詩序
詩三百凡各道其心之所欲言而巳耳無定體也詩有體後世泥古而忘已性情者為之也泥古則困頓規矩而於辭有不達忘已性情則淫靡趨向而於心有不盡楚騷不必泥風雅灘魏諸選不必泥騷唐宋李杜蘇黃諸律不必泥選縱橫高下各自成家讀之可興可觀可群可怨心聲之發所以同于人也何害其體之不同今歲首夏嚴太史介谿先生過臨江出示鈐岡詩一帙偉携入山中績讀一載見其格致高古韻度深遠畧無齊梁以下光景及近時膚脆之習疑其有從入手處而氣機圓轉精彩華妙往往自見於繩法之外有非前人漂沬所沾泥盖自漢魏以來作者門戶闚闖巳熟而思以奮自起立別為一體者鈐岡山名先生所居近之景趣擅一邑之奇旦暮遊息其間芳潤熏潄有不知其意與境會言笑成聲者矣夫是雖作者亦巳忘言也偉非作者安知夫言之有得哉管倚行墨之下時見一斑終非所以論先生也雖然至治之聲也終當出鳴大和以備一代之雅鈐岡林澗豈得專夫金膏水碧之玩也哉
正德乙亥冬十一月十日中順大夫鶴慶知府前工部郎中鷺沙孫偉序
○王維楨
鈐山堂集序
自楨承乏翰林好覽觀當世之作者顧其籍多不盡有居數歲乃始獲鈐山堂集讀焉鈐山堂集者今少師袁州介谿嚴翁所為詩也夫明興百八十年矣而作者代起猶之霞蒸雲變爛乎域中然問之學士或予或否揆之古昔或合或盩若斯集者寔所布遘覩也夫古者今之範也君子之言也非法不道故美而傳今夫公輸子天下之巧人也若釋規矩而自創則拙此道明於弘治之間於時作者數人興而鈐山在其中故蒐奇抉異博者能之??坌出幻化才者能之然法以約是二者非好古篤力弗至也凡鈐山之作三者具焉是故言出而人誦之鈐山故與空同李氏交李詞尚法亟稱之語在漁石唐翁序中楨既讀鈐山集乃後又會長老先生習鈐山事者論道之也初翁童丱稱神既入詞垣即用才顯名乃復即謁告返故所居鈐山之東堂而繹業焉盖七年往也於是蓄日以邃詞日以昌迹遠而名顧近處深巖而朝士大夫慕焉尋及游兩都歷數階迨今相且四十載餘矣為言累百千澤溢而流貯廣而發要自鈐山始也故總其凡盡繫之鈐山號曰鈐山堂集云歲乙巳楨得請且行從故事即辭於相舍翁手集授之命曰歸序矣始翁居山中有日者談公貴翁拒之詩元無蔡澤輕肥念不向唐生更問年見載集由是言之當是時翁於詞篤矣弗以富貴淆厥志也君子立言而垂不朽者誠非易哉嗟乎弘治時士先實後名用本達末然又皆安安於退養之節如此云
嘉靖丙午三月望翰林檢討關西晚生王維楨頓首謹撰
○楊慎
鈐山堂詩集序
昔人云詩必窮而後工又云詩非能窮人待窮而後工耳其說至為無稽尚論諸古皋陶喜起之歌八伯慶雲之詠周公七月之風召公卷阿之諷皆身在巖廊而業當鼎軸者也下迨春秋會盟征伐交聘宴享或自賦詩或引古詩非列國之卿則相禮之使也三代而下若漢之韋孟匡衡江左之沈約王儉篇詠之富傳于藝苑在唐則曲江燕國之二張巨山文饒之兩李又悉功著槐袞而詠播藻繪豈必鶉衣百結而後吟商聲苜蓿闌干而始出秀句乎乃知斷髭聳肩嘔心搖首者乃自貽其慼而非本性情者矣詩能窮人與窮而後工之二說豈其然乎愚捧讀元老介谿先生嚴公鈐山堂詩而有發焉公起家翰林蜚英宇內方其翔鼇署而徊鸞坡講金華而議白虎巳曄然負霖雨之望及登紫廬坐黃閣日侍賡歌重興雅頌舂容大篇則戞擊乎韶濩緣情綺靡則爚燿乎國風郊島之寒瘦元白之輕俗皆不入其胸次而染其性靈若夫穿天心出月脇牛鬼蛇神時花美女又所謂駭而不可施之廟堂而唾去於藩籬之外者也盖其志則師乎陶伯周召而其體與辭則友乎韋匡沈王二張兩李也亶其傳乎往年唐子薦歸自京師相見出此集觀之愚妄有批評子薦取而鍥之以傳不謂無鹽之突西子也且屬以序愚也空谷藜藋之與居大荒猿鳥之為伍齒危髮禿植落才盡序也敢乎哉以唐子請之再而公不遺遺簪弗敝敝履且有台音之詒芻言之取也敬事操觚贅諸末簡若夫勳庸之偉翊贊之崇國史當自書之無俟愚喙云
嘉靖丙午夏五月望成都楊慎謹序
●附錄
像贊
◆像贊
禮部侍郎像贊
南京吏部尚書像贊
禮部尚書扈蹕圖贊
少師大學士像贊
○禮部侍郎像贊
禮部右侍郎增城湛若水
左庶子兼侍講學士堂邑穆孔暉
國子司業汝南林時
翰林侍講學士鄂渚廖道南
·禮部右侍郎增城湛若水
夫何宛宛之清人乎胡然而仙乎胡然而神乎目之烱然如曙辰乎胡容之儼然如循循乎胡拱之翼然如申申乎中若偲偲而存存乎廼遶之三匝三肅而歛襟焉非介谿先生之真乎夫其中偲偲而若存存也非作 皇吉士讀書中秘沉潛經笥翰苑校藝淵乎其文思而不可涯涘乎其儼然而若循循也非司成具瞻愽約是兼文行雙漸 帝褒有言師範端嚴也乎其拱翼而若申申也非秩宗三禮謙恭自致惴惴惟是反覆疑義慮遠而邃也乎其目之烱然也方將坐廟堂輔 天乎以營四方同仁於一視□乎望洋論道經邦燮理陰陽以回蒙龐也乎
·左庶子兼侍講學士堂邑穆孔暉
鈐山孕靈挺生儒碩際昌運世為國寅直有儼斯像著德于色形臞神爽威儀抑抑生本夙知學充其質操翰兩亰文聞四溢進講經筵啟沃惟益總教成均士懷其德師範端嚴為 帝所識拔佐邦禮寵秩攸錫端委廟堂百辟承式年過五十玄髮長澤乃知天壽允惟平格 【 公為祭酒 皇上有師範端嚴之褒故云】
·國子司業汝南林時
夫天降時雨山川出雲賢才之生有關氣運尚矣故易贊泰亨書稱帝賚斯其較然甚著者也嘗聞弘治乙丑春將試士 孝宗祈天冀真才薦焉乃今果彬彬在 位號得人矣公又特焉表見者也茲謂關諸氣運非邪時往從舘末寔向慕公逮公掌國監獲侍教焉雖不佞亦庶幾知公者爾覽者將有考於斯夫贊曰
列星寄說崧嶽降申將興至治乃眷斯人文擅國華學探幽賾其行有常其儀不忒樂善之量求道之心凡我君子罔不是欽顏面晬然衣冠顒若百世高風聞者可作
·翰林侍講學士鄂渚廖道南
瞻彼君子之範允矣古人之心遠而望之身若不勝其衣而端恪凝重近而即之言若不出諸口而溫厚和平鈐山毓秀詞苑蜚聲司玄王之五教嗣彤伯之嘉音含道之腴履德之貞若公者豈非懷鳲鳩之念被蔚豹之文而為後學之儀刑也哉
○南京吏部尚書像贊
南京吏部右侍郎莆田林文俊
南京吏部右侍郎婺源潘旦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吳郡顧璘
南京太常寺少卿高陵呂柟
南京國子祭酒鉛山費寀
南京國子司業泰和歐陽德
南京吏部主事門人趙文華
門人泰和陳昌積
·南京吏部右侍郎莆田林文俊
冡宰介谿先生嚴公像文俊不佞敬以數語贊之語既不工而又愧知公之未能盡也贊曰
臞然其貌而內則腴眇焉其軀而志則大其學務深造必與古人而同歸其行不詭隨每以流俗為可嘅文章古雅世之敦彜謀慮老成國之蓍蔡守不變于險夷事不擇乎利害清風直節百僚是師正論讜言一人攸賴嗚呼是為嚴公之行而世稱以為介者乎是以道結於 聖明望傾乎中外然士大夫為世道計者尚惜其留署之淹而企其端揆之拜也
·南京吏部右侍郎婺源潘旦
形臞於鶴神清於仙和則春溫介則霜嚴持已以敬待人以謙中道而立無黨無偏從容矩度百僚具瞻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吳郡顧璘
淳風既邈士德斯易行餙青黃文有枝葉穆穆太宰履道為則慨然遠想舍華撰實志軌先民學苞群籍溫恭有儀小心翼翼行顧其方言慎其格罔有城府弗作險棘爰葆中和成是正直狂瀾砥柱清廟珪璧官著屢昭 帝眷有赫風彼四海永歌平格
·南京太常寺少卿高陵呂柟
貌癯而清言溫而肅行如雲翔立如鶴矗下士忘疲好善若粥斯其人蓋欲以天下為度而思使閭閻遐荒皆厭梁肉者乎
·南京國子祭酒鉛山費寀
為龍為光如金如玉和匪尚同貞不絕俗外也不岸中外無谷有典有則華國之文有倫有要經世之勳儀刑譽髦領袖縉紳 聖皇所毗君子攸珍偉茲風采天下想聞何以?之入觀楓宸永錫難老以弼一人
·南京國子司業泰和歐陽德
泊乎其類山澤之臞晬乎其敷道德之腴行不詭隨可否從違之必恊於義文有典則疾徐豐約之各極其趨眾方菀棲而罔擇於枯世多巧逢而寧取其愚茲為詞苑英儒士林哲模宜其寅亮公孤黼黻帝圖若夫幼悟性殊嗜學忘劬今人與居古人為徒所謂一驥徐驅百駑區區望塵瞠如十駕而不可逾者乎
·南京吏部主事門人趙文華
煦兮春陽淑氣晬盈肅兮秋容天高雲澄顯顯夫子大鈞之英仁舒義翕淵角山庭遭時 明聖蔚為國楨立德與言示之凖繩德立維何外和內勁威儀抑抑正已物正言立維何發幽鳴盛麗藻雄詞珪璋交映人方疾馳以取售我則居常而守靜人方恣睢以擇利我則遜處而無競人方夸詡以自用我則謙冲而廣聽殆休休其有容直易退而難進故景仰者咸願鼎鉉之司而親炙者熟識丘樊之興然夫子於斯二者又曷嘗有所將迎也耶
·門人泰和陳昌積
敘曰昌積嘗謁廬陵忠節祠而觀歐陽文忠公像矣聳眉修目面若脂澤有文章相及登楊文貞公堂而見其廣目方穎面濶齒露寡鬚背頗傴僂然豈天授之背將表見其負天下重器耶諺所謂至人無貌良然世多言鈐翁夫子長身矗立瞿瞿不勝衣眉疏如無為壽鶴相乃今重瞻望其狀貌清若文忠而背負若文貞也彬彬然鞠躬君子哉至其文章經緯澤業謨明為祭酒而作士為吏部尚書而總正公方薦紳學士類能言之昌積弗述惟述其行事似周公者以證其貌如心云贊曰
奕奕鈐岡??馬生麟凰發聞弱歲器邁黃張既施文德表模四方木天壁水虞敦夏璜尚書山立鶴相龍光似美周旦豈曰歐陽何以似之忠藎寅襄亦由吐握好士思皇又何願之入調陰陽名器居賢寔重廟堂天格天壽永錫民康 【 漢張安世黃香俱童著殊才】
○禮部尚書扈蹕圖贊
詹事府詹事兼翰林學士上海陸深
行樂圖贊
·詹事府詹事兼翰林學士上海陸深
此公扈從南廵時耶恩袍晃耀雜佩陸離孤卿重望文武兼資 天子神聖省方以時公在左右禮樂是司六飛晨渡單騎夕馳據鞍握筆草奏陳詞密承顧問特受 眷知其望之者曰此神仙中人以予度之乃當代之名臣也耶
·行樂圖贊 前人
龍章鳳姿巖廊在上高才古調清廟餘響猗與休哉大宗伯像此文章禮樂之司而霖雨鹽梅之望也
○少師大學士像贊
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靈寶許讚
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南郡張璧
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華亭孫承恩
南京吏部尚書長沙張治
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華亭徐階
南京禮部尚書進賢萬鏜
·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靈寶許讚
著于面藹清淳可挹之容周于身儼雅敬可度之儀豈瀛洲繪真之仙彥抑凌煙圖貌之英耆皎如文鳳紫宸煌煌之瑞采昂然青麟丹陛挺挺之異姿是為元輔介翁之像 天朝柱石之資袞衣玉帶退食委遲鎮重巖廊正氣逼凌於霄漢恢弘化理豐功銘勒於鼎彜文體煥天葩而華國詩聲戞瓊珮以鳴時原其夙夜盡瘁密勿論思 一人以毗百辟是師宜乎聲名洋溢而福履綏之也歟
·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南郡張璧
精明之氣升于列宿降為碩人才猷完代其文燁燁其德振振遭我 神聖乃掌邦禮乃握衡鈞雍容廟堂束帶山立端笏垂紳巖石具瞻江河默運寰寓同春 天子萬祀公多受祉壽考無垠
·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華亭孫承恩
有儼其儀有肅其容凜出壑之清氷挺凌寒之孤松處心青天白日接物和氣春融其樂善也孜孜乎人巳之兩忘其事 上也惸惸乎夙夜之匪躬恢遊刃於盤錯屹砥柱於撞衝付世事於是非榮辱之外約此身於規矩凖繩之中多士以為儀刑四海賴其帡幪若夫挽彭蠡於筆硯蟠廬岳於心胷昭回製作蔚為宗工則希韓歐而追逸駕挹李杜而企高蹤也
又
愓乎其若畏也奉天明於咫尺歛乎其若退也防志意於滿溢毅然其若承也以一身負天下之安危隱然其若恫也以一心繫生民之休戚不為異者應事處物之常不苟同者持巳檢身之則彼其端拱徐趨垂紳正笏人皆仰其著廟堂之風猷至於出塵遺俗逸思高情吾又識其慕林泉之清適也
·南京吏部尚書長沙張治
月?寉而若鶴之立勁而若松栢之植湛而若澄冲而若適形於圖史者其貌可識也若矩而方若繩而直其思焉若愓其恭焉若翼循循湜湜靡愆而忒得於瞻仰者其儀可則也揚休台衡表正百軄禮興樂崇與帝合德佐明天工贊育萬物如玉如金天下所式見於相業者竹帛可書而鼎彜可勒也若夫大寵若抑大權若釋聞惡若疾聞善若即事可告天而不求乎人知我鑒以日而不怍于爾室每當劇而居難運干將而獨割至遺大而投艱恒匪躬之是惜苟吾志之可究務竭盡乎吾力或事會之未能弗遑寧於居息此其獨苦之心非丹青可狀豈言說之能竟其萬一也
·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華亭徐階
形臞而澤洵粹美之內涵氣清而勁凜剛貞之天植正眸平視秉明照以無私竦立歛容履貴盛而思抑拳拳乎興治建功之心翼翼乎履繩蹈矩之實亮天之工庶績以之咸釐定國之是眾志由之不惑聞望重乎珪璋忠誠貫乎金石噫古有大臣儼然正色茲惟吾介翁之為德歟
·南京禮部尚書進賢萬鏜
吾聞之其心肅者其容敬其心莊者其體舒其心達者其顏沃其心邃者其神完其心定者其氣勁其心憂勤者其貌癯夙夜惟寅以事 一人非肅乎曠度平平不陂以側非莊乎虛明畢照事至沛然非達乎精詣研思學深自得非邃乎孤忠屹立百撼靡搖不亦定乎遺大投艱每忘寢食不亦憂勤乎擬諸其形容象其德美非吾介谿先生而誰耶說形惟肖股肱乃良山甫令儀百辟斯式先生之相業不其比隆耶可示者貌托諸丹青自信者心質之蒼旻丹青有煒爰得其似蒼旻無言疇識其真然則識之者惟 聖天子之明與夫同志者之英耶
附錄:
鈐山堂集三十五卷(編修勵守謙家藏本)
明嚴嵩撰嵩字惟中分宜人弘治乙丑進士官至大學士事迹具明史姦臣傳嵩雖怙寵擅權其詩在流輩之中乃獨爲迥出王世貞樂府變云孔雀雖有毒不能掩文章亦公論也然迹其所爲究非他文士有才無行可以節取者比故吟咏雖工僅存其目以昭彰癉之義焉(四庫全書總目·集部·别集類存目)
嚴嵩鈐山堂集四十卷(字惟中分宜人禮部尚書少師武英殿大學士)(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二十一)
嚴嵩鈐山堂集三十五卷嵩字惟中分宜人弘治進士官至大學士事蹟具明史姦臣傳臣等謹案嵩詩在流軰之中雖為迥出然迹其所為佞寵擅權非他文士有才無行可以節取者比今四庫全書僅存其目以昭彰瘅之義也(四庫全書·史部·政書類·通制之屬·欽定續文獻通考卷一百九十二)
嚴嵩字惟中分宜人長身戍削疎眉目大音聲舉弘治十八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移疾歸讀書鈐山十年為詩古文辭頗著清譽還朝久之進侍講署南京翰林院事召為國子祭酒嘉靖七年厯禮部右侍郎奉世宗命祭告顯陵還言臣恭上寳册及奉安神牀皆應時雨霽又石産棗陽羣鸛集繞碑入漢江河流驟漲請命輔臣撰文刻石以紀天眷帝大悦從之遷吏部左侍郎進南京禮部尚書改吏部居南京五年以賀萬夀節至京師會廷議更修宋史輔臣請留嵩以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董其事及夏言入内閣命嵩還掌部事帝將祀獻皇帝明堂以配上帝己又欲稱宗入太廟嵩與羣臣議沮之帝不悦著明堂或問示廷臣嵩惶懼盡改前説條畫禮儀甚備禮成賜金幣自是益務為佞悦帝上皇天上帝尊號寳册尋加上髙皇帝尊諡聖號以配嵩乃奏慶雲見請受羣臣朝賀又為慶雲賦大禮告成頌奏之帝悦命付史館尋加太子太保從幸承天賞賜與輔臣埒嵩歸日驕諸宗藩請恤乞封挾取賄賂子世蕃又數闗説諸曹南北給事御史交章論貪汚大臣皆首嵩嵩每被論亟歸誠於帝事輒已帝或以事諮嵩所條對平無竒帝必故稱賞欲以諷止言者嵩科第先夏言而位下之始倚言事之謹嘗酒邀言躬詣其第夏言辭不見嵩布席展所具啟跽讀言謂嵩實下已不疑也帝以奉道嘗御香葉冠因刻沈水香冠五賜言等言不奉詔帝怒甚嵩因召對冠之籠以輕紗帝見益内親嵩嵩遂傾言斥之言去醮祀青祠非嵩無當帝意者二十一年八月拜武英殿大學士入直文淵閣仍掌禮部事時嵩年六十餘矣精爽溢發不異少壯朝夕直西苑板房未嘗一歸洗沐帝益謂嵩勤久之請解部事遂專直西苑帝嘗賜嵩銀記文曰忠勤敏達尋加太子太傅翟鑾資序在嵩上帝待之不如嵩嵩諷言官論之鑾得罪去吏部尚書許讚禮部尚書張壁同入閣皆不預聞票擬事政事一歸嵩嘗讚歎曰何奪我吏部使我旁睨人嵩欲示厚同列且塞言者意以顯夏言短乃請凡有上宣召乞與成國公朱希忠京山侯崔元及讚璧偕入如祖宗朝蹇夏三楊故事帝不聼然心益喜嵩累進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少傅兼太子太師久之帝微覺嵩横時讚老病罷璧死乃復用夏言帝為加嵩少師以慰之言至復盛氣陵嵩頗斥逐其黨嵩不能救子世蕃方官尚寳少卿横行公卿間言欲發其罪嵩父子大懼長跪榻下泣謝乃已知陸炳與言惡遂與比而傾言世蕃遷太常少卿嵩猶畏言疏遣歸省墓嵩尋加特進再加華蓋殿太常士窺言失帝眷用河套事搆言及曽銑俱棄市已而南京吏部尚書張治國子祭酒李本以疎逺擢入閣益不敢預可否嵩既傾殺言益偽恭謹言嘗加上柱國帝亦欲加嵩嵩乃辭曰尊無二上上非人臣所宜稱國初雖設此官左相國達功臣第一亦止為左柱國乞陛下免臣此官著為令典以昭臣節帝大喜允其辭而以世蕃為太常卿嵩無他才畧惟一意媚上竊權罔利帝英察自信果刑戮頗護已短嵩以故得因事激帝怒戕害人以成其私張經李天寵王忬之死嵩皆有力焉前後劾嵩世蕃者謝瑜葉經童漢臣趙錦王宗茂何維柏王瞱陳塏厲汝進沈鍊徐學詩楊繼盛周鈇呉時來張翀董傳策皆被譴經鍊用他過置之死繼盛附張經疏尾殺之他所不悦假遷除考察以斥者甚衆皆未嘗有跡也諳達薄都城慢書求貢帝召嵩與李本及禮部尚書徐階入對西苑嵩無所規畫委之禮部帝悉用階言稍輕嵩嵩復以間激帝怒杖司業趙貞吉而謫之兵部尚書丁汝夔受嵩指不敢趣諸將戰宼退帝欲殺汝夔嵩懼其引已謂汝夔曰我在毋慮也汝夔臨死始知為嵩紿大將軍仇鸞始為曽銑所劾倚嵩傾銑遂約為父子已而鸞挟宼得帝重嵩猶兒子蓄之寖相惡嵩密疏毁鸞帝不聴而頗納鸞所陳嵩父子過少疎之嵩當入直不召者數矣嵩見徐階李本入西内即與俱入至西華門門者以非詔旨格之嵩還第父子對泣時陸炳掌錦衣與鸞争寵嵩乃結炳共圖鸞會鸞病死炳訐鸞陰事帝追戮之於是益信任嵩遣所乘龍舟過海子召嵩載直西内如故世蕃尋遷工部左侍郎倭寇江南用趙文華督察軍情大納賄賂以遺嵩致寇亂益甚及胡宗憲誘降汪直徐海文華乃言臣與宗憲策臣師嵩所授也遂命嵩兼支尚書俸無謝自是褒賜皆不謝帝嘗以嵩直廬隘撤小殿材為營室植花木其中朝夕賜御膳法酒嵩年八十聽以肩輿入禁苑帝自十八年葬皇聖太后後即不視朝自二十年宫婢之變即移居西苑萬夀宫不八大内大臣希得謁見惟嵩獨承顧問御札一日或數下雖同列不獲聞以故嵩得逞志然帝雖甚親禮嵩亦不盡信其言間一取獨斷或故示異同欲以殺離其勢嵩父子獨得帝窽要欲有所救解嵩必順帝意痛詆之而婉曲解釋以中帝所不忍即欲排陷者必先稱其媺而以微言中之或觸帝所耻與諱以是移帝喜怒往往不失士大夫輻輳附嵩時稱文選郎中萬寀職方郎中方祥等為嵩文武管家尚書呉鵬歐陽必進髙燿許論輩皆惴惴事嵩嵩握權久遍引私人居要地帝亦寖厭之而慚親徐階會階所厚呉時來張翀董傳策各疏論嵩嵩因密請究主使者下詔獄窮治無所引帝乃不問而慰留嵩然心不能無動階因得間傾嵩吏部尚書缺嵩力援毆陽必進為之甫三月即斥去趙文華忤旨獲譴嵩亦不能救有詔二王就婚邸第嵩力請留内帝不悦嵩亦不能力持嵩雖警敏能先意揣帝指然帝所下手詔語多不可曉惟世蕃一覽了然答語無不中及嵩妻毆陽氏死世蕃當護喪歸嵩請留侍京邸帝許之然自是不得入直所代嵩票擬而日縱淫樂於家嵩受詔多不能答遣使持問世蕃值其方耽女樂不以時答中使相繼促嵩嵩不得已自為之往往失旨所進青詞又多假手他人不能工以此積失帝歡會萬夀宫火嵩請蹔徙南城離宫南城英宗為太上皇時所居也帝不悦而徐階營萬夀宫甚稱旨帝益親階顧問多不及嵩即及嵩祠祀而已嵩懼置酒要階使家人羅拜舉觴屬曰嵩旦夕且死此曹惟公乳哺之階謝不敢未幾帝入方士藍道行言有意去嵩御史鄒應龍避雨内侍家知其事抗疏極論嵩父子不法曰臣言不實乞斬臣首以謝嵩世蕃帝降旨慰嵩而以嵩溺愛世蕃負眷倚令致仕馳驛歸有司嵗給米百石下世蕃於理嵩為世蕃請罪且求解帝不聽法司奏論世蕃及其子錦衣鵠鴻客羅龍文戍邊逺詔從之特宥鴻為民使侍嵩而錮其奴嚴年於獄擢應龍通政司叅議時四十一年五月也龍文官中書交闗為奸利而年最黠惡士大夫競稱蕚山先生者也嵩既去帝追念其贊元功忽忽意不樂諭階欲遂傳位退居西内專祈長生階極陳不可帝曰卿等不欲必皆奉君命同輔元修乃可嚴嵩既退其子世蕃已伏法敢更言者並應龍俱斬嵩知帝念已乃賂帝左右發道行陰事繫刑部俾引階道行不承坐論死得釋嵩初歸至南昌值萬夀節使道士藍田玉建醮鐵柱宫田玉善召鶴嵩因取其符籙并已祈鶴文上之帝優詔褒答嵩因言臣年八十有四惟一子世蕃及孫鵠皆逺戍乞移便地就養終臣餘年不許其明年南京御史林潤奏江洋巨盗多入逃軍羅龍文嚴世蕃家龍文居深山乘軒衣蟒有負險不臣之志世蕃得罪後與龍文日誹謗時政其治第役衆四千道路皆言兩人通倭變且不測詔下潤逮捕下法司論斬皆伏誅黜嵩及諸孫皆為民嵩竊政二十年溺信惡子流毒天下人咸指目為奸臣其坐世蕃大逆則徐階意也又二年嵩老病寄食墓舍以死世蕃短項肥體眇一目由父任入仕以築京師外城勞由太常卿進工部左侍郎仍掌尚寳司事剽悍陰賊席父寵招權利無厭然頗通國典曉暢時務嘗謂天下才惟己與陸炳楊博為三炳死益自負嵩耄昏且旦夕直西内諸司白事輒曰以質東樓東樓世蕃别號也朝事一委世蕃九卿以下浃日不得見或停至暮而遣之士大夫側目屏息不肖者奔走其門筐篚相望於道世蕃熟諳中外官貧瘠險易責賄多寡毫髪不能匿其治第京師連三四坊堰水為塘數十畝羅珍禽竒樹其中日擁賔客縱倡樂雖大僚或父執虐之酒不困不已居母喪亦然好古尊彝竒器書畫趙文華鄢懋卿胡宗憲之屬所到輒輦致之或索之富人必得然後已被應龍劾戍雷州未至而返益大治園亭其監工奴見袁州推官郭諌臣不為起御史林潤嘗劾懋卿懼相報因與諫臣謀發其罪且及寃殺楊繼盛沈鍊狀世蕃喜謂其黨曰無恐獄且解法司黄光昇等以讞詞白徐階階曰諸公欲生之乎僉曰必欲死之曰若是適所以生之也夫楊沈之獄嵩皆巧取上旨今顯及之是彰上過也必如是諸君且不測嚴公子騎款段出都門矣為手削其草獨按龍文與汪直姻舊為交通賄世蕃乞官世蕃用彭孔言以南昌倉地有王氣取以治第制擬王者又結宗人典楧陰伺非常多聚亡命龍文又招直餘黨五百人謀為世蕃外投日本先所發遣世蕃班頭牛信亦自山海衛棄伍北走誘致外兵共相響應即日令光昇等疾書奏之世蕃聞詫曰死矣遂斬於市籍其家黄金可三萬餘兩白金二百萬餘兩他珍寳服玩所直又數百萬趙文華慈谿人嘉靖八年進士授刑部主事以考察謫東平州同知久之累官至通政司性傾狡未第時在國學嚴嵩為祭酒才之後仕於朝而嵩日貴幸遂相與結為父子嵩念已過惡多得私人在通政劾疏至可預為計故以文華任之文華欲自結於帝進百花仙酒詭曰臣師嵩服之而夀帝飲甘之手敕問嵩嵩驚曰文華安得為此乃宛轉奏曰臣平生不近藥餌犬馬之夀誠不知何以然嵩恨文華不先白已召至直所詈責之文華跪泣久不敢起徐階李本見之為解乃令去嵩休沐歸九卿進謁嵩猶怒文華令從吏扶出之文華大窘厚賂嵩妻嵩妻教文華伺嵩歸匿於别室酒酣嵩妻為之解文華即出拜嵩乃待之如初以建議築京師外城加工部右侍郎東南倭患棘文華獻七事首以祭海神為言請遣官望祭於江陰常熟次令有司掩骼輕徭次增募水軍次蘇松常鎮民田一夫過百畝者重科其賦且預徴官田税三年次募富人輸財力自效事寧論功次遣重臣督師次招通番舊黨並海鹽徒易以忠義之名令偵伺賊情因以為間兵部尚書聶豹議行其五事惟増田賦遣重臣二事不行帝怒奪豹官而用嵩言即遣文華祭告海神因察賊情當是時總督尚書張經方徴四方及狼土兵議大舉自以位文華上心輕之文華不悦狼兵稍有斬獲功文華厚犒之使進勦至漕涇戰敗亡頭目十四人文華恚數趣經進兵經慮文華輕淺洩師期不以吿文華益怒劾經養冦失機疏方上經大捷王江涇文華攘其功謂已與巡按胡宗憲督師所致經竟論死义劾浙江巡撫李天寵罪薦宗憲代天寵亦論死帝益以文華為賢命鑄督察軍務闗防即軍賜之而文華自此出總督上益恣行無忌欲分蘇松巡撫曹邦輔滸墅闗破賊功不得則以陶宅之敗重劾邦輔陶宅之戰實文華宗憲兵先潰也兵科給事中夏栻得其情劾文華欺誕吏科給事中孫濬亦白邦輔寃狀帝終信文華言邦輔坐遣戍文華既殺經天寵復先後罷論總督周珫楊宜至是又傾邦輔勢益張文武將吏爭輸貨其門顛倒功罪牽制兵機紀律大乖將吏人人解體徵兵半天下賊冦愈熾文華义陳防守事宜請籍閒田百萬畝給兵為屯守計而令里居搢紳分督郡邑兵事為兵部所駁而寢官軍既屢敗文華知賊未易平欲委責去會川兵破賊周浦俞大猷破賊海洋文華遂言水陸成功江南清晏請還朝帝悦許之比還敗報踵至帝疑其妄數詰嵩嵩曲為解帝意終不釋會吏部尚書李黙發策試選人中言漢武征四夷而海内虚耗唐憲復淮蔡而晩業不終文華劾其謗訕黙坐死帝以是謂文華忠進工部尚書且加太子太保是時嵩年老慮一旦死有後患因薦文華文學宜供奉青詞直内閣帝不許而東南警還至部議再遣大臣督師已命兵部侍郎沈良材矣嵩令文華自請行為帝言江南人矯首望文華帝以為然命兼右副都御史總督江南浙江諸軍事時宗憲先以文華薦代楊宜為總督及文華再出宗憲欲藉文華以通於嵩諂奉無不至文華素不知兵亦倚宗憲兩人交甚歡已而宗憲平徐海俘陳東文華以大捷聞歸功上元帝大喜祭告郊廟社稷加文華少保廕子錦衣千戸召還朝文華乃推功元輔嵩辭陞廕帝優詔不允文華既寵貴志日驕事中官及世蕃漸不如初諸人憾之帝嘗遣使賜文華值其醉拜跪不如禮帝聞惡其不敬又嘗進方士藥帝服之盡使小璫再索之不應西苑造新閣不以時告成帝一日登髙見西長安街有髙甍問誰宅左右曰趙尚書新宅也旁一人曰工部大木半為文華作宅何暇營新閣帝益慍會三殿災帝欲建正陽門樓責成甚亟文華猝不能辦帝積怒且聞其連嵗視師黷貨要功狀思逐之乃諭嵩曰門樓庀材遲文華似不如昔嵩猶未知帝意力為掩覆且言文華觸熱南征因致疾宜増侍郎一人專督大工帝從之文華因上章稱疾請賜假靜攝旬月帝手批曰大工方興司空是職文華既有疾可回籍休養制下舉朝相賀帝雖逐文華猶以為未盡其罪而言官無攻者帝怒無所洩會其子錦衣千戸懌以齋祀停封章日請假送父帝大怒黜文華為民戍其子邊衛以禮科失糾劾令對狀於是都給事中謝江以下六人並廷杖削籍文華故病蠱及遭譴卧舟中意邑邑不自聊一夕手捫其腹腹裂臟腑出遂死後給事中羅嘉賔等核軍餉文華所侵盗以十萬四千計有詔徴諸其家至萬厯十一年徵猶未及半有司援恩詔祈免神宗不許戍其子慎思於烟瘴地鄢懋卿豐城人由行人擢御史屢遷大理少卿三十五年轉左僉都御史尋進左副都御史懋卿以才自負見嚴嵩柄政深附之為嵩父子所暱會戸部以兩浙兩淮長蘆河東鹽政不舉請遣大臣一人總理嵩遂用懋卿舊制大臣理鹽政無總四運司者至是懋卿盡握天下利柄倚嚴氏父子所至市權納賄監司郡邑吏膝行蒲伏懋卿性奢侈至以文錦被厠牀白金飾溺器嵗時饋遺嚴氏及諸權貴不可勝紀其按部常與妻偕行製五綵輿令十二女子舁之道路傾駭淳安知縣海瑞慈谿知縣霍與瑕以抗忤罷去御史林潤嘗劾懋卿要索屬吏饋遺鉅萬濫受民訟勒富人賄置酒高會日費千金虐殺不辜怨咨載路苛斂淮商幾至激變五大罪帝置不問四十年召為刑部右侍郎兩淮餘鹽嵗徵銀六十萬兩及懋卿増至一百萬懋卿去巡鹽御史徐爌極言其害乃復六十萬之舊嵩敗御史鄭洛劾懋卿及大理卿萬寀朋奸黷貨兩人皆落職既而宷匿嚴氏銀八萬兩懋卿紿得其二萬事皆露兩人先後戍邊時坐嚴氏黨被論者前兵部右侍郎柏鄉魏謙吉工部左侍郎南昌劉伯躍南京刑部右侍郎徳安何遷右副都御史信陽董威僉都御史萬安張雨應天府尹祥符孟淮南京光禄卿南昌胡植南京光禄少卿武進白啟常右諭徳蘭谿唐汝楫南京太常卿掌國子監事新城王材太僕丞新喻張春及嵩壻廣西副使袁應樞等數十人黜謫有差植與嵩鄉里嘗勸嵩殺楊繼盛啟常官禮部郎匿喪遷光禄與材汝楫俱為世蕃狎客啟常至以粉墨塗面供歡笑而材汝楫俱出入嵩卧内闗通請屬尤為人所惡云(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三百八)
欽定四庫全書
嘉靖以來首輔傳巻四
(明)王世貞 撰
嚴嵩字惟中江西之分宜人父為藩司吏其婦方娠而有光起廨舍己生嵩藩使竒之齎醪備錢布以贈嵩長身疎瘦如削疎眉目大音聲二十二舉於鄉二十六進士高第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數移疾告歸讀書鈐山中嵩好為詩清雅有態然弱而不能為沈雄之思文亦類之其治家纎嗇近小慧時人莫之重也嘗奉使至廣西道謁鄉人李遂遂故御史司其省試而得嵩者當宴鹿鳴日諸生前為壽時嵩貌羸鶉衣遂不復盼接至是投刺見而講鈞禮遂出叵測漫應之次日始修門人禮布幣再拜而曰某非敢薄公也以公嚮厭之恐終棄之耳其狷隘急睚眦如此久之進侍讀領南京翰林院事召為國子監祭酒嵩於資薄不當祭酒輔臣費宏其鄉人私之既去位言官有及嵩者疏辯得留進為禮部右侍郎給事中陸粲等論糺輔臣桂萼所私復及嵩嵩奏辯復得留尋遷左侍郎轉吏部左侍郎久之進南京禮部尚書改南京吏部尚書其在南京踰五載不召以萬壽賀表至京時議重修宋史方開局經理嵩謀於輔臣時以少保夏言在禮部日奉行諸祀典而尚書顧鼎臣敎習庶吉士皆不暇兼職言亦從臾之遂請留嵩以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專司董理逾歲間言入内閣鼎臣當次長禮部而嵩復私於言躐得之自是始謬為恭謹以迎合上意而是時御史桑喬以災異列嵩等罪嵩辯之强給事中胡汝霖復糾之有詔大臣被劾宜省已勿得强辯於是嵩懼益為恭謹而其子世蕃繇蔭敘授都督府幕已恣行諸曹居間有所賄納矣時上入諛臣言欲祀獻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嵩不敢違已又欲獻皇帝稱宗而入太廟嵩與羣臣廷議皆難之上不悦著明堂或問以見志嵩皇恐盡變前説所以條畫禮儀良備遂尊獻皇帝曰睿宗祔武廟上禮成而賜嵩白金百兩綵幣四有副鈔四千貫上皇天上帝尊號冊寳尋加上高皇帝尊諡聖號以配嵩奏慶雲見上悦受羣臣賀嵩為慶雲賦及大禮告成頌上嘉之付史館明年加太子太保已從幸承天賞賜優渥與輔臣埒嵩歸益驕於藩國請卹乞封所挾受賄積訾且巨萬而南北給事御史以大察交章論貪汙大臣皆首嵩而上皆勉留之嵩奏辯而中謂人臣於人主將必使孤立自勞而身觀望禍福乃為得計上摘其語稱之於是御史謝瑜復論嵩强辯請斥之不聽嵩恚甚乃因員外郎衞元確復命遲歸罪於吏科都給事中丁湛為寛予之限以市恩參論之俱坐謫已復參其郎中熊過等謫之邊方欲以自張且快意而公論益鄙之言路顯與讐矣是時大學士夏言有所不悦於嵩語見言傳御史葉經疏稱交城王諸孫輔國將軍表■〈扌田〉謀襲爵永壽王庶子惟燱與嫡長孫懷熺爭國封嵩俱納其重賄為之請勘乞斥嵩以戒貪墨言乃擬旨下臺勘而他多右經語嵩急歸誠於上上憫之弗罪也時邊警吿迫上以嵩非所職而咨詢之既條對平平耳上必為之激賞欲以風止言者嵩既已傾夏言而斥之愈益寵幸所供醮祀青祠額獨對嵩居最乃以聖誕恩進武英殿大學士入直文淵閣仍掌禮部事免其奏事承旨時嵩年已六十三而神采溢發如壯時於是吏科都給事中沈良才等首論嵩汙佞不當干大位不聽而南京給事中王煜御史陳經等復論嵩并及其子世蕃饕賄助焰實跡下所司嵩疏辯且乞休優詔慰留之嵩意不快復上疏謂古語云朝廷輕重係大臣臣今動遭詆目為姦惡海内流傳損傷國體一宜去言官論事乃其職然或聽指使或代報復如昨歲羣奸搆謀呈稿首臣然後封進今不即退轉相傷害益煩聖心二宜去上果為温諭百餘言荅之且謂攻擊不休故違君命須罪以無君之律嵩乃出視事時宫婢搆逆旋伏誅嵩請詔告天下人謂宫閫而祕密悉揚之其國體傷於論大臣多矣尋代嵩為禮部者張璧至自南京嵩請解部事許之賜御饌金幣羊酒且諭曰比以異禮勞卿卿以赤誠匡朕可也前是已賜嵩銀記曰忠勤敏達至是復賜其家藏璽書之樓曰瓊翰流輝奉玄之閣曰延恩堂曰忠弼嵩以吏部尚書許讚等訐其請托事不勝益横前是考察御史謝瑜不及當調嵩特擬旨用貪酷例黜之而御史葉經監山東試嵩乃摘其錄語以為狂悖不道俾禮部參論逮至京杖死闕下藩臬預試事者皆為邊邑尉中外愈側目嵩矣時尚書許讚以一品六年滿加兼太子太傅未幾上特加嵩官視讚時輔臣翟鑾特以資序在嵩上上待之不能如嵩每有所咨問及賚予時時首嵩而不及鑾其厭鑾久特以其舊臣不忍去之而鑾不悟也其二子俱進士高第嵩乃授風旨於給事中王交輩俾發其事鑾與二子俱削職為民嵩得益發舒上一意用之矣而吏部尚書許讚遂兼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張璧兼文淵閣大學士同嵩預機務然不獲入直應制嵩事取獨斷不復相關白墨墨而已讚至自歎曰何必奪我吏部使我傍睨人尋進嵩兼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亡何復以六年滿加少傅兼食大學士俸予一子中書舍人給四代誥命嵩乃上言每獨蒙宣召於心未安思往歲夏言惡與郭勛同列以致生隙夫臣子比肩事主當協恭同心豈宜有此嫌異今臣希忠臣元臣讃臣璧凡有宣召乞與臣同如祖宗朝蹇夏三楊故事嵩葢欲示厚希忠等且見言妬也報聞時上方好言長生而都御史盛端明右叅議顧可學家居久各自詭有不死術嵩為進可學所治餌而薦盛端明上悉召用之巡按福建御史何維栢條時事而中論劾嵩甚切上怒逮治之維栢在道久嵩不測上意乃請寛維栢獄上為霽威杖而奪其職時諸曹皆受嵩及世蕃請屬如外府獨吏部尚書熊浹持不肯行莫能難也會浹以罪去則無所不靡俄而太廟工告成加兼太子太師賜金幣渥時上微覺嵩横而許讚老罷張璧死乃思用夏言時禮部尚書費宷故善言而不能得嵩意探得之因疏留郎中周珫高簡而謂大理評事孫學思假嵩名求出使而臣執不與學思嵩私人也多機警好以萋菲中臣臣以孤危而失此二臣助愈難自立矣因乞休其言頗散漫不根上以其托指攻訐切責之然不浹日而召言之命下嵩以是恨費寀言既至盡復原官遂復踞嵩上上為加嵩少師以慰安之言既以銜嵩則頗斥逐其黨與嵩唯唯而已不敢救時世蕃已用恩澤累遷至太常寺少卿掌尚寶司事横行燕中嵩乃上疏遣世蕃歸省墓以避言上猶使之馳驛還往嵩以萬壽加特進又以考九年滿加華葢殿大學士璽書褒諭仍賜宴禮部言尋用復河套失上指為嵩及崔元陸炳搆伏法嵩遂獨相上益安之而費寀亦自以撰齋詞得上幸嵩度無可報乃坐其子以不當使事謫之而寀亦自恨病死於是南京吏部尚書張治國子祭酒李本以疎逺擢共事不敢與可否久之懇於嵩始得入直治不任煩竟鬱鬱以卒時宣大督臣翁萬達將臣周尚文拒却敵而嵩復錄一子中書舍人賜金幣上以罪人王聯訐而信之捕故都御史胡纉宗及株連新舊朝士數十皆欲置之重典嵩與真人陶仲文頗為救解得釋上以嵩對制平獄可嘉令兼支學士俸而仲文遂封伯然意殊不樂嵩乃與仲文疏辭俱報許而仍以萬壽節封仲文伯爵加嵩上柱國嵩乃力辭謂人臣無上引郭子儀不敢當尚書令為比且欲以示謙而見夏言悖上悦進世蕃為太常寺卿仍行尚寶事亡何邊衆大侵掠三輔旋薄京師右中允趙貞吉叩嵩直所問計嵩以撰齋詞辭不見而義子右通政趙文華自其室脅肩出貞吉見而詈斥之俄而禮部尚書徐階以敵嫚書請和會廷臣議貞吉厲聲言敵在城下何可和但請皇上御奉天門赦沈束旌周尚文士氣當百倍而貞吉又自具疏請遣羣臣有才識辯博者詣行營宣諭諸將得一敵首予百金敢戰者損卒亦賞逗遛者全軍亦罰上雖壯之而内不悦也嵩因請即命貞吉往往而驟至仇鸞軍卒不得要領還嵩乃激上怒杖貞吉而謫之荒徼以自快兵部尚書丁汝夔雖以調度失宜然為人潔廉楊守謙守土臣也倍道勤王上怒其不能力戰誅之嵩皆不能救而巡撫王汝孝總兵羅希韓逮稍緩世蕃盡羅其賄與嵩計伺上喜而解之卒以免仇鸞故以嵩去言而脱其罪深德嵩約結為父子復起為大同帥帥其衆入援無功而為大言聳上聽嵩從臾之遂總京營兵進太保仍督諸路兵馬入二萬金謝嵩嵩亦受之敵退始上疏請發粟賑被兵者并掩胔骼及它選將練兵碌碌紙上語而已於是中外怨嵩父子刺骨而刑部郎中徐學詩厯指其誤國無狀凡數十事且謂其威權足以假手下石機械足以先發制人財勢足以廣交自固乘機搆隙足以示威刼衆文詞辨給足以飾非强辯精神警敏揣摩精巧足以趨避利害而彌縫闕失私交密惠令色脂言足以結納權路而緘杜人口故諸凡論嵩者即不能顯禍於正言直指之頃亦必托事假人陰中之於遷除考察之際臣不能悉記即如先任給事中王煜陳塏御史謝瑜董漢臣等于時幸蒙寛宥而今安在哉故天下之人視嵩父子如鬼如蜮不可測識寧是痗心疾首敢怒而不敢言何者誠畏其隂中之也上乃捕學詩下詔獄斥為民而温旨慰留嵩嵩不自安請遣世蕃歸田里不許令給假隨任侍親而已學詩疏雖不見用然天下傳誦以為名言仇鸞始雖由嵩入既挾功得上重而驕嵩猶欲以兒子畜之不應遂凌嵩出其上嵩恚數以密疏言之沮止萬狀皆不聽而諸部臣言官有抗觸鸞者立碎鸞之捕敵姦細以為大功要重爵賞而嵩子世蕃亦縁而進工部右侍郎予一子錦衣衞千户鸞以是益恨嵩而侮之其所詆諆嵩上亦為心動至宣召亦稀矣時陸炳掌錦衣緹騎與鸞爭寵妬嵩乃厚收炳以為腹心使詗伺鸞鸞亦為之備然其所從卒不能如緹騎獧狡鸞自是墮炳穽中然炳陽為推重鸞以為中山定興之流亞鸞不疑也既邊勢日迫而鸞病甚上聞收其大將軍印鸞暴死炳乃謀於嵩怵鸞之義子逃之塞而道執之盡得其交通狀誅其妻子嵩以是益親信父子貪亦益甚南京廣東道御史王宗茂復疏其貪黷數十事事皆有實上復為之鐫宗茂二秩補外以安嵩而給事中袁洪愈劾去其所善客翰林檢討梁紹儒亦弗敢救也前是兵部員外郎楊繼盛以嘗論與邊市馬非策忤仇鸞下獄謫邊邑倅鸞既敗繼盛得累遷復官嵩欲以名收之繼盛不應復抗疏極論其十大罪五姦中外傳誦以為破的中窾可以必勝而上獨怒之摘其中有召問二王語以詐傳親王令旨律坐絞而復杖之百復以手札諭留嵩嵩乞休上報以羣邪黨比謂逆賊勾敵其本在卿葢指摘賛直玄修不阻朕耳朕非内色外禽者崇事上玄又與宋徽梁武不同人臣邀譽賣直卿以此乞休墮邪孽計宜安心供職奉順天休時嵩有義孫鵠未十六而冒兩廣功級得錦衣千户繼盛及之下兵部尚書聶豹皆曲為掩庇而郎中周冕獨發之亦坐奪職當是時雲貴清軍御史趙錦亦有疏論嵩謂嵩窺伺逢迎之巧似於忠勤諂諛側媚之態似於恭順能引植私人布列要地以探諸臣之動靜先發而制之故不敗露又善以厚賂結陛下左右之人凡深宫起居意向無不先得故多稱旨或候聖意所發因而行之以成其私或因事機所會從而執之以肆其毒使陛下思之則其端本發於朝廷使天下指之則其事不由於内閣幸而洞察於聖心則諸司代嵩受其罰不幸而遂傳於後世則陛下代嵩任其咎錦工於中嵩惡而它語尤剴至上亦使緹騎捕之兩月而至怒小解斥為民亡何嵩之義子趙文華重文華者故無賴小人也數經吏部察嵩强而用之至通政使乃自以百花酒進上嵩亦跪而詈數之矣會吏部尚書萬鏜者嵩同年相善坐言事廢田間賴嵩以起至為吏部數與嵩崕異不甚用其言至是復推文華督撫鄖陽以逺嵩而給事中朱伯辰上疏劾文華邪媚奔競寵賂日章不宜玷臺憲有旨再推文華迫則謀於世蕃乃敎之使劾鏜前為右都御史中以侍郎起用而併二品通考以臣欲糺之故出臣於外不已而嗾伯辰論臣欲以鉗衆口嵩為内主激上怒悉奪鏜伯辰官俱為民而文華愈横矣嵩以滿十五載考賜金幣御饌肥羜上尊錄一子中書舍人仍賜勅褒諭再以京師外城完嵩與有閲視勞遷世蕃為工部左侍郎仍侍親而不奪俸尋以萬壽節推恩令世蕃出理部事嵩辭許之再以却敵推恩錄一子尚寶司丞嵩辭上諭以盡誠贊玄實為忠首往往與陶仲文並論嵩不恥也江南連歲倭大作南京兵部尚書張經為總督討之久未平而趙文華乃疏陳用兵七事首以祀海神為言人皆笑其誕而上獨然之為切責兵部覆議上上以問嵩嵩言江南奏報多失實宜遣大臣往祭海即令察視賊情求可以區處長策具實奏聞所使即文華亦可上乃命文華文華行而大簸威福所挾持將吏金寶無筭時總督張經自持其位高而望隆不肯折節文華諸發兵守便宜又不與計會有流言聞於上上怒文華伺得其指露章劾之上發緹騎逮經而經則已大破賊俘斬千計捷聞上怒亦不釋經迫則行五千金賄世蕃世蕃與嵩謀欲為上解不解則姑為温言款經至死方悟因詈嵩父子於市而李黙者骨鯁士也少有文數更顯宦至浙江左布政使嘗候嵩嵩謂其貌類我援之入為國子祭酒累薦於上得躐拜吏部尚書乃稍稍自持見不能讎其意嵩更譛於上得罪去而陸炳繇武科為黙門生乘上之思黙使所厚中人稱之遂得復官尋以撰齋詞入直幸矣念不自嵩起動與抗世蕃威無所不加獨不能得之吏部而會文華歸復命上以御饌勞之問倭事何時可息肩文華對殘寇行且滅不足憂上為之悦而文華行珍寶值萬金於嵩夫婦及世蕃至入内室叩首嵩夫人夫人勞苦文華謂尚不能為郎君易腰帶我相公責也而兵部尚書楊博以憂去文華幾得之黙所推絶不及其見黙欲有陳黙厲色待之怏怏而退乃刺得黙試士策問以為誹謗上為漢武唐憲又所推東南督臣不用胡宗憲而用王誥葢欲敗東南事為其鄉人張經報讐上大怒下黙詔獄論死尋屬輔臣李本行部事品第羣臣九卿而下及言官悉以次去嵩所惡而薦其客吳鵬代黙而亟稱文華於上遂進工部尚書躐加太子太保罷王誥不用用胡宗憲中外大權一歸於嵩矣文華又以都督陸炳嘗薦黙復刺得其陰事將劾之炳愳重賄世蕃挾以謁文華始解既而知其謀出自世蕃遂併恨世蕃而徐階以次輔日重為羣望所屬炳乃委腹階以自固嵩父子亦稍稍覺之倭復大張詔遣兵部侍郎沈良才討之嵩知上意以文華昔對殘寇且平為不實懼而使文華自以督師請上悦許之與宗憲合而誘降寇首徐海等因掩擊平之文華加少保宗憲為右都御史而嵩等皆賜金幣嵩又以十八年滿官一子中書舍人賜宴及璽書褒諭自文華等之有功推遷及罷職尚寶卿史際通政吕希周等而世蕃所納賄復以巨萬計文華乃上疏歸功嵩以為嵩實授之成筭而嵩亦薦文華有學行宜供撰齋詞其後文華以驕蹇忤旨逐嵩不之救上亦不以咎嵩而宗憲自是益傾江南庫藏為世蕃餽所需古法書名畫種種宗憲皆為索之富人世家豪敓巧獵靡所不極而它撫臣監司相習成風不以為諱其所欲鼎彝尊罍之類或發塚剽攻它寳玩多起大獄而後得之世蕃猶汲汲無已尋以萬夀節加嵩兼食尚書俸仍免其奏事承旨母謝自是褒賜皆不謝嵩握權久黨惡遍居要地將帥率以賄通兵部尚書許論宣大總督楊順皆嵩私人論吏部尚書進少子自幼知兵年已老重自顧念遂委身焉順立心傾狡官兵備副使厚結嵩不年餘驟遷總督遂與御史路楷計殺沈鍊以悦嵩嵩亦徳之邊事僨咸為掩覆其年敵騎數萬毁墩堡殺吏民無算楷以聞順懼賂楷七千金楷亦受嵩囑及勘覈盡易前奏稱順功得廕俄而逃妾欵塞順納之敵憤甚擁衆圍右衛城道梗烽火斷絶順楷連告急上大驚命發帑遣援軍嵩欲為順委罪乘間言總兵龔業怯而巡撫朱笈與順不相能上入其言下本部論受指覆如嵩言罷笈業而順如故尋圍解給事中呉時來劾順啟釁而論雷同附和桃松寨之降漫無主持日昏酣置邊警度外且發楷受金狀上心動密問嵩嵩言諫官風聞於人不可盡信上不聽趣捕順楷下錦衣獄而奪尚書論職時來遂謂嵩可勝也亟上疏極論嵩世蕃罪惡而刑部主事張翀董傳策亦言之前是輔臣徐階為禮部時邊入侵數有所建白觸嵩忌諱以是百方阻其進不得而階潔廉又時時為人語時政輒歎息流涕稍稍聞於嵩至是以時來翀皆階所取士也而傳策又其鄉人乃密奏三人同日而搆臣必有使之者且時來已奉命使琉球疑其悔行欲藉口自脱自封進時來翀試錄上乃下之詔獄令追究主使之人以聞而時時自語曰階固賢雖然嵩老矣何不小需歲月而忍若是階危且甚而時來等既下獄考掠窮五毒竟不言主使者第曰高廟神靈敎臣耳而亦會都督炳心嚮階以是坐翀傳策相主使時來避逺役獄上各發戍烟瘴衛所而慰留嵩嵩以是益恨階并及炳其後順楷就逮至詔獄嵩復為之寛解順僅坐戍而楷謫外當是時上坐深宫中欲以威福逺攝連率大臣時時有所逮訊若阮鶚吳嘉會章煥等多從重典雖甚親禮嵩而不盡信之間一取獨斷或故示異同欲以殺離其勢而嵩與世蕃能得其窾欲有救解則必順上意極詈之而微婉曲解釋以中上所不忍其欲有排陷必先稱其媺露若與彼親者而以冷語中之或觸上所恥與諱上更為之怒以是卒不能脱其籠絡而威福益廣時吏部兵部與文選職方郎號為文武庫吏而尚書吳鵬歐陽必進許論郎萬寀方祥為尤著必進者嵩内親也數以賄通嵩得出入卧内會大殿災議興工而必進自刑部調工部上老之以問嵩嵩盛稱其精力才識遂以工屢就驟遷至少保而倦於事嵩復為之改都察院上弗悅也於辭疏旨曰必進已之任矣何更辭嵩謂必進毋再辭但履任居兩月而吏部尚書缺嵩復勒廷推必進衆莫應嵩怒慢罵之不得已而以必進名上上投之地嵩密疏曰必進内親也臣老矣非必進無可以慰臣者乃以必進為吏部尚書僅三月而假他事去之世蕃猶誇於人謂用必進上無若我何棄必進我亦無若上何前是上以嵩直舍隘别撤小殿材營室於側多蒔花木其隙以娯之復發中金百為製什器朝夕割御膳法酒使中貴人調而賜嵩嵩老尚健饕始聽腰輿出入禁苑矣已而嘉其年滿八十特賜肩輿且令支伯爵俸嵩復以京師居第之中堂請額上名之曰忠正又名其南昌居第之中堂曰耆德樓曰寳翰嵩故有髙第在宜春分宜并京師南昌而四皆宏厰壯麗分輦金寳以實之猶不足而縱世蕃之羅取益甚初皇太子薨裕王以序當立禮部數請期而上意嫌代已屢報寢嵩念上獨所信任迫衆情時時亦為請而與陶仲文比而阿上意上亦自知之時裕景二王並居外邸禮服無異外論洶洶謂莫知適從而故左中允郭希顔失職家居欲以危釣竒乃具疏謂自攻嵩者有問二王之説而得罪恐不相安幸各召而面諭之使二王毋疑嵩嵩毋自疑且請出景王於外以安裕王疏既上嵩雖恨希顔而叵測上旨請下禮部詳上乃露怒希顔意嵩始得發舒上命御史即家僇希顔傳首海内世蕃念以多樹敵恐嵩一旦老死不易支而謂上意摇或可因而更樹乃多行金左右謀立景王庶幾異日代嵩執政而上一日忽諭禮部令景王之國世蕃猶令嵩與禮部尚書吳山言上意未必爾或欲因以試物情山不可乃具儀上景王卒之國而世蕃之謀益解俄以世蕃三品滿九載加服俸視尚書再以萬壽節加嵩歲禄二百石而世蕃亦兼支尚寶司卿俸尋嵩夫人歐陽氏卒時世蕃方戀權不欲歸而嵩無次子可以扶柩者嵩請於上謂年已老耄不可無世蕃侍詔聽留供養如故嵩故以警敏得上意亦善自卑屈至士大夫入謁人人慰勞務得其懽心間標故所憶記以示聰明晚節知天下人怨之間捨舊郄而收録知名士若故編修唐順之中允趙貞吉等皆以淪落為感不自覺入其彀至顯庸因而有稱之者然其隂賊發於心而動於機械不自覺也世蕃尤險悍慓猾每謂天下才唯已與陸炳楊博而三然與炳晚節相妬炳暴死世蕃稱快頗亦能習國家典故曉暢時務嵩既老上時有所問而不能荅謀之其客皆不稱旨屬世蕃草輒報美嵩以是心益仗世蕃而心愛之諸曹白事者輒問曾以質兒子否至云東樓謂何東樓者世蕃別號也世蕃以是益驕横九卿臺諫至浹日不得見或停使至暮而遣之或有嵩許而世蕃不許者卒弗許也嵩在直或累月不出世蕃日與其所狎客縱倡樂豪飲益拓居第連三四坊堰水以為方塘踰數十畆傍植竒樹異卉乘輿張褐葢遊行其中若輔臣階與李本其父執也成國公朱希忠元勛也虐之酒不潦倒不已性尤强記於中外官職饒瘠險易亡不闇熟其責賄多寡毫髮不能匿上亦稍稍聞之而世蕃以衰服不能入之嵩直所嵩所報札漸不如上旨而齋詞亦稍倦時上所居萬壽宫火而大朝殿工方急嵩以煩費難之欲請上還大内則不敢乃請暫徙南城之離宫南城英宗故稱太上皇時所居也上迺以問階階為規畫營萬夀宫甚詳且費省而力易上大悦宫既成而所以褒擢階至厚嵩僅加禄百石不能敵矣自是上有顧問不及嵩即及嵩不過齋詞事而已嵩故與階郄懼而置酒要階入内使子孫家人羅拜之舉觴屬曰嵩旦夕死矣此曹唯公哺乳階謝不敢當而是時方士藍道行以乩得幸上上故有所問密封使中官至乩所焚之不能荅則咎中官穢不能格真仙中官乃與方士謀啓示而後焚之則所荅具如旨道行狡乃偽為紙封若中官所齎者及焚而匿其真跡以偽封應上一日問今天下何以不治對曰賢不竟用不肖不退耳則問誰為賢不肖曰賢者輔臣階尚書博不肖者嵩父子上復問吾亦知嵩父子貪念其奉玄久且彼誠不肖上真胡以不震而殛之荅曰上真殛之則益用之者咎故弗殛也而以屬汝既荅報袖以示御史鄒應龍會嵩等請考庶吉士而諸進士中有貸金於司禮監中貴錦者錦密以聞上即日罷考應龍乃抗疏論嵩父子貪奸誤國諸大罪十餘條上以名捕世蕃及舞法行賄者皆下之詔獄而猶謂嵩小心忠慎壽君愛國人所嫉惡其致仕去仍馳驛歲給禄米百石嵩猶為世蕃求解上謂念若忠勤已加優處又何以兇兒凟救嵩乃不敢復言獄上世蕃及其子鵠皆坐戍煙瘴衛所家奴及隸人永年等坐絞當世蕃之用事吏部郎賄最重御史次之給事中又次之所以先御史者其巡按得盡收贖鍰鬻卿寺缺而給事中獨不能至吏部郎之始以三千金而後遂至萬二千若項治元者竟就逮瘐死詔獄其家亦破天下笑之世蕃迫則行十餘萬金於諸幸姬家猶能脅詗藍道行隂事下刑部獄侍郎葉鏜鄢懋卿誘使誣伏前偽狀而引徐階道行不聽論死而後得釋應龍以敢諌進通政司叅議上猶悔之且追思嵩贊玄勤誠欲退居西内專祈長生以示輔臣階等極言不可上乃勒階等必贊玄如嵩乃可而謂嵩已退其子已伏罪敢有再言者同應龍俱斬中外洶洶虞嵩且復用而久之階益見信乃已於是嵩之黨鏜懋卿萬寀何遷張雨唐汝楫王材及其偦袁應樞先後以白簡革職而胡宗憲自浙直總督被逮尋釋之宗憲既得志首以書畫賄嵩父子金玉珍玩相繼半入其槖江南公私為之一空奢淫縱恣靡復風紀而其殱徐海執汪直功亦有足當者上以其屢進白鹿白龜不忍罪也伊庶人之為王也以殘暴屢見糺臺使者迫則行十萬餘金於嵩得小緩至是使其校卒十餘輩造嵩家脅償金嵩置酒款之而好謂曰所言金十萬則無之僅得半耳而又半費請以二萬金償因盡以上所賜金有印識者予之既去而聞於郡曰有江盜刼吾家二萬金去矣速掩之可獲也郡發卒追得金悉捕校卒下獄論死而世蕃之自戍所私歸益廣拓第舍又用金多為盜窺乃召募伎勇材力之士合數百人日夜擊刁斗自衛郡邑頗疑其跡而嵩故所養舍家子出外為非者推官郭諌臣受民間訟牒滿百紙輒封以與嵩嵩怒而却之它臺使監司小有違言嵩輒呼具舟我且入京面奏以時恫喝而會前有賀萬壽表得報且當見憐因懇疏請移世蕃便地供養上不許而報曰嚴嵩有一子侍已恩待矣諌臣乃疏以聞巡江御史林潤遂露章劾世蕃與羅龍文表裏相約多招納亡命有叛心龍文故世蕃客為通賄與同戍者也詔即委潤捕世蕃龍文既至京潤因盡發其罪狀下三法司比擬俱依子罵父律斬上不懌令更擬乃擬謀叛律而猶未及嵩上令即棄之市而謂嵩畏子欺君大負恩眷并其諸孫見任文武職俱奪為編氓拘役籍其家黄金可三萬餘兩白金二萬餘兩它寶玉重器服玩所直又數百萬而知者尚恨其以緩故散匿不少臺臣乃益論戍萬寀鄢懋卿追其受寄金錢埀二十年不盡寀由選部郎至大理卿懋卿至刑部右侍郎皆世蕃腹心寀貪而懋卿尤恣横其以都御史出覈鹺所經行兩畿齊晉河洛吳楚幾天下半皆挾世蕃父子叱咤風生守令而下膝行蒲伏上食惟謹至以文錦被厠牀白金為溺器妻妾隨行者錦幛綵輿以民婦十二舁之即趙文華胡宗憲不能過也嵩死時寄食墓舍不能具棺槨亦無弔者時年八十有六
嘉靖以來首輔傳卷四
嚴太宰鈐山堂集序 (明)顧璘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顧華玉集__息園存稿文卷一)
顧璘氏曰余讀太宰介溪先生集獲見古文之在今也集既出而復閟擬為書報之其畧曰文章之道與政同也其具質文而已矣質以立體文以澤用本末相維貴適其中然義有輕重故取舎擇焉質過則野文過則華與其華也寧野故治先尚忠禮貴反本孔子之從先進其義一也道喪俗敝然後色澤雕鏤之文興豈不艷哉本之則無卒歸浮偽而已矣夫浮偽者士之惡也顧引以為業也何居又為大者曰六經夫六經聖人之學不可以強幾也有強焉者浮偽之類耳君子不視常聞君子之教曰騷賦期楚文期漢詩期漢魏其為近體也期盛唐此數則者文以質化言由性成古今同韙所謂適中豈非詞教之正宗文流之永式乎茍操筆者斷斷乎不可舎此他適矣今人士論文於宋齊梁陳之間率皆醜其不振徐取其業觀之則盡是物也猶曰第師其辭不師其體嗚呼辭既然矣體又安所求哉是罔人而已矣粤自前元襲衰宋之纎弱世無文矣比其亂也賢者振於幽遯醇氣醖發昌運乃開我高祖皇帝綂一聖真剷雕濯采返之古樸于時上倡下和渾噩浤深建皇極之典則東浙諸公為盛蔓延熙洽之朝過崇白賁闇闇然幾於無色矣宏治以還作者翩起挺望南北承學翕然向風宗為領袖南楚則介溪先生稱特焉居翰苑三十年窮究淹貫揮翰成業刋陳批俗允蹈先格其文以厚人倫析事理為典訓辭尚眀直意歸敦大儼然臨朝端笏之風其詩寄興清逺結體温厚意深妙解達乎天機視慶厯諸賢惟恐歩驟之相及也總其大致所謂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斯文運極隆之會矣或者乃曰日中則昃木膏則蠧文之所極滛溢乗之末學屢變吾安知其底止哉夫清廟之音一倡三歎邃矣代以濮上之繁節則聼者駭耳温潤縝宻良玉之容也珷玞雕鎪其前則觀者瞪目何則凡情易流邪道善眩也如臨之以曠質之以和是非烏能罔邪故先生之集一出吾幸夫雅學之有規矩末流之有隄防矣乃聞間者將復閟而蔵之豈憚夫呶呶之難調乎夫絶浮存雅與撥亂世反之正文與政責均也先生未絶意斯人之溺乎毋多讓焉懼傳之不亟者方衆書草具屬委璘詮校其集遂括畧書語綴之未篇
鈐山堂集序 (明)崔銑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洹詞·卷十一)
論者曰天之將達是人也先屈之其將亨是人也先困之君子之自處不然達矣而具未周復屈可也亨矣而中未實復困可也夫江避礙於三峽而永河洄流於九曲而廣君子之修也挈於心以恊之天下鑑之古以叅之斯世去其所不可不去存其所不可不存則其發為功煥為文動四方而垂千禩矣太保大宗伯分宜嚴公踰冠舉進士第讀書中秘試常冠吾曹自故相李文正而下咸偉其才已直史舘穹秩可以契致而公歸棲鈐山之下卜居介溪之涯結茅植楥耽書履素櫝簪弁而冠鶡閉甘脆而茹糲抒思樂潛為詩若干首銑誦之曰清婉而綺不浮其質斯肥於山林者乎居十餘年應召還舘已使粤藩掌留院教國子貳吏禮之卿遂長南曹如其貳者焉道路所經官常所激僚友是酬為詩若干首感喻乎交際訓敇乎生徒敷内乎治理為文若干篇銑誦之曰辯于體裁而藻思緻循乎典常而玄倪寓詩其唐之舂容文其漢之簡健斯施諸廟堂者乎今聖皇在位修正禮樂詢咨文儒公被知遇股肱攸屬聖心之所創作羣僚之所建白畸士逺臣之所條上公隨方而應執矩以裁可可否否允稱徳意蕃錫累諭騰章奏謝将續梓之孟子謂造道資深然後左右逢其原亶哉銑考古之君興緒植業隨材而授若夫禮樂必俟儒者葢分合天人知徹幽明體兼述作敬貫清直一革一因上造下循或張或弛善登僻止故曰明乎郊社禘嘗者治國其如示掌於戯公之文之用至是而大矣哉